后一人急忙打断他道:“好了好了,先别做梦了。到时间了,咱们快去看看那小妞儿的情况再说。”
前一人显然很不高兴做梦的时刻被打断,粗声粗气道:“根本就用不着看,那小妞儿被队长的迷香迷昏了,没有半天的时间醒不过来的。”
后一人的声音渐渐移近门边,同时响起拿兵刃的声音,显然是要出门了,只听他说道:“还是去看看吧,周围的警卫也要巡查一下,可不能出了乱子。”
前一人的声音也跟着移动,却是不情不愿:“想不通你怎么这么死性子!这么隐蔽的地方谁能找到啊?难得当官的都不在,你却偏偏还要自找苦吃。”
听到这里,我知道他们要去关弱水的地方了,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黑夜给我了最好的掩护,同时以我的能力,我的追踪也不是他们能够察觉的。
来到关弱水的房间,我大体上看了一下,他们虽然迷昏了她,却没有多加冒犯,这让我舒了口气。但房间四周周密的防卫却让我皱起了眉头。虽然还不至于到困扰我的地步,但要无声无息地轻易救出她却也不大可能。
如果是雷文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念头突然跳进我脑子里,我不禁好奇起来。想了想,我转身溜了出去。
回到门外,雷文潜藏的地方,我把情况一五一十跟他说了,然后问道:“你看怎么办才好?”
雷文古怪地看着我,说:“如果要我来安排的话,我会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一方面派人到处破坏造成混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从相反的方向潜进去救人。”
我微微一笑,这也是目前来说最有效的办法了。于是说道:“那好吧,我去‘杀人放火’,你赶紧去救人。”
雷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安排,不由狐疑道:“你不亲自去救姐姐吗?”
我狡黠地笑道:“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解决,我可不负责帮人擦屁股!”
雷文一震,明白终于还是让我透析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的确,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收尾了。我固然不会让弱水受到一丝伤害,雷文也不可能让参与这件事的人走漏消息。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而我则明确表示不会去做那个刽子手。那么,他只能自己动手了,我也正好看看他的身手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水平。
他困惑地看了我一眼,难道我不打算拆穿他吗?
“那好吧,我去救姐姐。”这回他倒是学乖了,不会拖泥带水啰里吧嗦。
我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忽听他在身后问道:“为什么?不拆穿我吗?”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叹息一声说道:“天下乃有能力者居之,时代大势又岂是我能操纵的?”
背后一片沉寂,我回过身来笑问:“那你呢?你不打算杀我灭口吗?”
雷文的眼神闪烁不定,半晌,才笑道:“别开玩笑了,丝兰姐,我怎么会对你下手?!”
我笑了笑:“你连弱水都能出卖了,我似乎没有理由不相信你打算把我杀人灭口。”
雷文看着我,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我可以出卖全天下人,也不愿意对你不利。”
我沉默:“话不要说得太满,当我成为你争霸天下之路的绊脚石时,你还能说出这句话吗?”
雷文瞪大了眼:“你会么?在你连我设计我的亲姐姐都不愿拆穿之后?”
我微微一笑,雷文虽然心机深沉,又行事狠绝不择手段,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不拆穿你是因为你并没有对弱水造成任何实际伤害,而我也无意于卷入争权夺利的斗争中。但如果你作出伤害你皇兄或者弱水的事情,我就不敢担保了。”
雷文微微一滞,闷闷说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皇兄的。”
我笑了:“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那我呢?我是你的朋友吗?”他晶亮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不去争夺天下,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看着他明亮而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一叹。如果现在说出肯定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遵守诺言退出这个乱局,不管怎么说,少了这么一个行事狠辣的家伙确实可能使纷乱的天下少一些血腥,但我从来没有什么解救众生的慈悲心肠,也没有天下为公的浩然正气,少了一个雷文,说不定又会出来一个什么“雷三”、“雷四”之类的家伙,我何苦操那份闲心?
而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让他以后后悔,毕竟如果将决定权交之于我,便不是出于他的本愿。而没有人有权利左右他人的人生,无论贫穷富贵血腥平和,都应该是本人的抉择,没有人可以代替,就算那个人是我!
我笑着看看他:“朋友?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听了这话,他的眼神有些失落又有些轻松,我固然没有阻止他去争霸天下,他也没能得到我的许诺。
我心中暗叹。这个人啊,虽然也有一时的儿女情长,但野心却在他内心占了很大的分量,而且很难因为其他因素而动摇,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啊!假以时日,我相信他必然会在天下扬名,梦想成真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他最致命的弱点在于他的年纪。现在的他仍未成年,仍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支势力,而当他成熟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天下的形势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是否仍有他的插足之地呢?谁也说不清楚。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竟然有这么大的信心去图谋天下?!
我真的很好奇。
不再多说废话,我说道:“我会去他们的厨房、马棚那些地方放火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就赶紧去救弱水,记住,别人的死活我不管,弱水你可不能让她伤到一根汗毛。”
我直接性地警告。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就不再忌讳。
他笑了笑说:“放心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姐姐,平时对我也不错,本来我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何况,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才不会去自讨苦吃。”
我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伴随着我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一身轻轻的叮咛在微风中回荡:“你也要小心……”
* * * *
以我的能耐在这平常的大宅院里放火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尽管这里的暗桩很多。
看到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声势浩大地赶来灭火,我悄无声息掩向关着弱水的地方。那边的看守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边失火而擅离职守?虽然我想考较一下雷文的本事,可也没有拿他和弱水的性命来玩的打算。
一路上只见人们匆匆忙忙往火场赶,因为很多人出去看庆典,看来灭火的人有点不够。所以一路上,我并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再往里走,来到我勘察过的暗桩边缘,没有一点声息,甚至连一点生气都没有。我拨开杂乱的草丛,挖开凸起的石块,跳上深密的树干,看到的都只有一种人——死人。
每个人都死得很干脆,因为是突然被袭,他们的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确实该惊愕的,我也没想到雷文居然能将暗桩一一挖了出来,而且剑法居然达到了这么高的水平,每一剑都直透眉心,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深度;他的剑势之快,令人没有反抗的时间,到处没有打斗的痕迹。
连我也不由得由衷赞叹。难怪最近几年他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想来是跟这渐渐提升的武技有关。
我没有再去理会暗桩的情形,直接向后面走去,因为肯定雷文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走了没多远,果然,兵刃交击声传了过来。
寻声走过去,一间屋子的房门大开着,门前雷文正和两个武士斗在一起,那两个武士正是方才我碰到的两人,而后面的屋子可不就是关弱水的地方?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弱水是还没醒来,还是被人制住了?
我问向雷文。
雷文抽空回答我:“姐姐还在睡,里面只有两个被我杀死的魔法师。”说话间一晃神,对手立刻递出两剑,让他手忙脚乱了一下。
魔法师?也对,一般来说大陆上不管攻击还是防守,武士加魔法师是最正常的组合。可是刚才我怎么没发现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想了想便把它抛在脑后,反正人都死了,我对死人没兴趣。
仔细向打斗的三人看去,我发现雷文的剑法偏向阴柔,并没有大开大阖的砍杀,剑气却如丝丝细雨直透进对方铺天盖地的强劲气势中,又如涓涓溪流一般连绵不绝,丝丝绕绕拢成一团将那二人的剑势抵挡在外。而那两个人手下也不含糊,尤其精于合击之道,两人的气机互为补充,一方稍歇另一方又起,一时之间也是难以突破。双方打斗暂时陷入僵局。
我又问道:“你进去过屋子了?怎么又给人打出来了?”
雷文苦笑道:“我来的时候他们正要把姐姐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所以全都聚在屋里,看见我就向我发动攻击。好在我见机得快,先了结了两个魔法师才没有落入被围攻的境地,但是也被他们两个给拦了出来……”
话未说完对方趁隙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杀得他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一个哀怨的眼神向我飘来。
我“嘻嘻”一笑才不理他。而那两个武士看到我们两个在打斗之际仍然说玩笑闹,分明就是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一时之间还不气得火冒三丈?手中的攻势一下比一下狠,而方才的默契却少了不少。
雷文抓住这一丝破绽,剑势突入两人的合击中,让他们的攻击再也无法珠联璧合。
见目的达到,我也不再多说废话打扰他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只见雷文手中剑雾飞扬,寒星点点罩向左边那人,那人急忙收招后退,右边那人却在此时从旁攻来,正是指向他未及防备的右方。
他不紧不慢,左脚为轴轻轻一旋便转过身来,剑尖划过一道圆弧便转而攻向右方那人,原来刚才的进攻乃是声东击西,目的便是要引右边这人攻击。
这人一见雷文的应变便知上当,但却夷然不惧硬挡上去,果然,刚才闪避开那左边之人已经提剑刺向雷文后背。
雷文腹背受敌,清喝一声剑光暴涨,将正面进攻生生压下。若单独对阵,那两人无论如何都不是雷文的对手,果然右边那人猛然吃力,不得不退避开来,雷文得以在瞬间寸进。就差那么一点,后边的剑瞬间失去了目标。
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雷文冷哼一声,斜身推掌翻出,一股气浪直扑身后之人,层层浪进,我看了不由吃了一惊,看这劲头,他分明已经达到高阶武士的水平。据我所知他在两年前还是恶疾缠身,那他到底怎么学会的这一身本事?
且不说我的惊愕,受到雷文气劲袭击的那人见势不妙,急忙飞退,却还是被强大的气锋扫到,落地后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
前方那人见同伴受伤,大喝一声便冲上前来,招招搏命;受伤之人也是一口恶气难消,冲上来便是恶狠狠的砍杀,一定要让雷文见血方才甘心。原本两人还顾忌有我在一边虎视眈眈而有所保留,现在则什么也顾不得了。
一时之间,罡气呼啸,剑锋纵横,双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三人斗在一起,看似敌方两人将雷文困在两人的剑网之中,但实际上雷文的剑气忽伸忽涨,如臂指使,只要他愿意,尽可以在两人的夹攻中进出自如。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缠斗了近二十分钟,我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知道火势已经慢慢控制住,很多仆佣开始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被除掉的暗桩用不了多久便会暴露,便对雷文说道:“你快点打发他们,我先进去救弱水。”说着避过三人往里走去。
那两人大急,抽剑便想过来对付我,雷文冷笑一声,剑光暴涨将他们圈住。而此时两人早就被我的行动扰乱了心神,更在措手不及之下落在下风,如今形势已经为雷文所掌握。
我不理他们,径自走进房里。如果雷文连拦住他们的本事都没有,那我会直接建议他回去多修炼十年再出来闯。
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弱水,看来迷药的药性还没有过,她还在昏睡,我只好把她背起来,向外走去。
走出房门,只见雷文虽然已经占尽上风,但仍然没有决出胜负,我冷哼一声,并指戳出,以指代剑刺向靠我最近之人的后背。
“卑鄙!”那人大叫一声侧身闪避,却措手不及被雷文一剑划过腰际,霎时闷哼一声,血花飞溅。
我才不管他叫些什么,手指一缩一扣,产生无比的吸力将那人硬生生扯到面前,锁死他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的脑袋便偏向一边,四肢无力地垂了下来。
另外那人早已胆寒,大喝一声外利内茬,虚晃一剑便想逃跑。雷文怎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