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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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生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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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花楹还是决定赌一次的。

    依旧还是那个念头,若她于面前这个男子无用,他也不至于替她医腿。

    所以,赌她自己对于面前这个男子来说,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不悉心替她医治了。

    花楹死死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

    那痛钻心裂肺一般,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得了,但是当刀片划开她腿部肌肤的刹那,她还是痛得浑身颤栗不已,额头上顿时冷汗涔涔。

    但即便痛得如此厉害,花楹始终死死咬着牙关,如夜笙所言,一声不吭,连一声轻吟都不曾从她唇边溢出。

    夜笙见状,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忍,手下便越发的利落迅速。

    将穿过血管和肌肉的碎骨整理归位,又将被碎骨戳处大洞的血管缝合,清理好一切之后,将最表面的伤口用针线缝好,这一切做得形如流水,紧张有序。

    待他缝完最后一针,剪下羊肠制成的线,夜笙心中似悬着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他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自己平日里什么冷酷的事不是照做不误,怎的今日做这小小的一个驳骨术,便紧张至斯,他心底不由得有些嘲笑自己,何时他的心中,也有“不忍”二字的存在了?

    抬头见花楹时,见她一张小脸越发的白得厉害,额上挂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双墨黑的眸子氤氲着浓浓的雾气,尽管如此,却始终未滴落一滴泪来。

    夜笙拿了尚沾着血的手,捏了捏花楹的脸蛋,“不让你哭出声,没让你连泪也忍着,想流泪就流吧!”

    夜笙话音刚落,花楹蓄在眼中的泪,就如大颗大颗的珠子一般,牵线一样滚落下来。

    夜笙伸手接了那滴落的泪,声音虽依旧冰冷,却是笑着道:“可惜你的泪不是珍珠,不值钱,否则爷要发达了,这么多的泪,亏你的眼能藏得下。”

    花楹流完了眼中的泪,抬手擦了脸上泪痕,深深喘了一口气,道:“你刚刚这么做,我的腿是不是保住了?”

    “是。”

    见夜笙脸上表情是难得的一本正经,花楹心中对夜笙便生出了一丝信任来。

    至少,他刚刚细心为她医治腿的样子骗不了人,再说经他这般治疗之后,她的一条原本快要失去知觉的左腿,如今虽然痛,却比刚刚要松泛了一些。

    夜笙起身去脸盆架边洗干净双手,又转身去吩咐店小二送点热水进来,这才折返回到房间,利索将刚刚替花楹治腿的那套器具整理干净收进了药箱里,将药箱藏入了侧墙的柜子中。

    待一切办理妥帖,店小二正好送了一桶热水进来。

    花楹伤腿肯定是不能沾了生水的,但是她从囚室出来,浑身上下都臭得很,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子在囚室中没所谓,但是要正常人一样出行,怎么着也得清洗干净了。

    再说,夜笙似乎很讨厌她身上的味道。

    否则也不会在林子里就逼着她换掉那一身衣裳。

    花楹正想着自己如何一个人瘸着腿的情况下,将自己一身清洗干净时,却见门口进来两个侍女模样打扮的年轻姑娘,一个姑娘手中捧着托盘里,摆着干净的帕子、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另一个姑娘手里捧着的托盘里,搁着一叠女子的衣裳。

    两个侍女在夜笙面前行礼,“奴婢知春、知夏见过沈公子。”

    “免礼。”夜笙冷扫了一眼两人,问道:“是澹台恪让你们来的?”

    “是。”两个侍女恭谨回话。

    “澹台恪还算识趣。去吧,好好替小姐梳洗一番。”夜笙起身,离开之前,又掉头对知春和知夏两人道:“小姐的左腿有伤,不可沾了生水,你们两个仔细着点。”

    “是。”知春和知夏两人忙低头应承。

    

 第15章 长发缠绕

    花楹在知春和知夏两个的伺候下,梳洗干净之后,穿了新置办的胭脂色衣裳,端坐在铜镜前,由知春拿了干帕子替她擦干湿发,自己则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犯傻。

    她在囚室中六年时光,只见过昭华公主和昭华公主身边的侍女。

    她虽对昭华公主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昭华公主真的是异常美丽的女子,是那种张扬霸道的美,不似她的娘亲。

    她记忆中,她的娘亲,就如同她们家后院子里的桃花一般,是那种柔和的温婉的美,给人的感觉总是如沐春风的,润物细无声的,不凌厉不张扬,但却让人看了,便会从心底里生出喜欢来。

    她再看铜镜中的自己。

    样子跟她的娘亲长得并不很像。

    娘是温暖的容颜,如春花灿烂,而她,则是寒天雪地里的一株野草,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她照样生机勃勃的生长。

    她的冰冷则似自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一样,所以她的眼神犀利而冷酷,冰冷似刀剑。

    知春替花楹擦干了头发,拿起桃木梳,替花楹仔细梳理着海藻一般细腻柔软浓密的长发,那一头青丝因为十年未剪,早已拖至脚踝处,此时,花楹坐着,那青丝便拖到了地上。

    “小姐,您的发质真好,奴婢长这般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长这么黑这么柔软的发丝。”知春笑道。

    花楹微微一笑,“是吗?”

    这是她唯一像她娘的地方,她娘也是生得一头极美的头发。

    “当然是真,奴婢怎么会骗小姐。小姐,你真美,真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知春握梳的手顿住,她的目光停留在花楹微微勾起笑容的脸上,有些呆愣,她跟着澹台公子这些年东奔西走的,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的,但像小姐这般美的,微微一笑便倾国倾城的少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姐如今才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大之后,还不知道要惊艳多少人的眼光。

    知春仔细替花楹将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子,挽了几道,垂在后背上,再在辫子上缀上许多珠花,倒是显得特别的别致。

    花楹左腿有伤,行动不得,这种简单的装扮更适合她。

    待知春和知夏两人将花楹移到床上,坐好,伤腿上盖好被子后,两人便收拾了一番,撤了下去。

    就在两人刚离开,夜笙便走了进来,随他进门的店小二手里拎着个食盒。

    夜笙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花楹,对店小二道:“在床上摆张小几,小姐行动不便,直接在床上用膳。”

    “好的。”店小二忙按夜笙的吩咐去做,搬了一张圆圆的矮几,搁在床上,摆上两幅碗筷,从食盒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大碗鸡丝笋丝羹,一一摆在矮几上,这才拎着空了的食盒退了出去。

    待店小二出门,夜笙掩上房门,折返回到床边,在花楹对面在坐了,见花楹坐着不动,便开口道:“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好。”

    花楹点头应允。

    如今两人是在逃命,夜笙带她到这间屋子里来,怕也是权宜之计,若是她浑身上下不是那般的脏,夜笙也没必要刻意安排她在这里洗漱一番的。

    便静坐在矮几旁,等着夜笙先动碗筷。

    她这几年来,连筷子都没有用过,吃饭都是用手抓的,抓筷子的手真的生涩得很。

    夜笙吃饭的样子,跟之前似乎换了一人一般,斯文雅致得很,行为举止贵胄天成。花楹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乡野丫头一般,什么规矩都不懂。

    花楹便学着夜笙用膳的样子,费力抓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了起来。

    从囚室中出来,似乎重生一次,她对于世间万事万物的陌生之感,让她觉得恐慌,她要抓紧所有的时机,以极快的速度学习好各种生存的本领。

    否则,她如何生存下去,如何报得了杀母之仇,如何跟昭华讨回那被囚在地牢中的六年岁月?

    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

    饭毕。

    夜笙搁下碗筷,斟了温茶漱了口,这才对花楹道:“多吃点。”

    “好。”

    花楹闻言,便极速将桌上剩余的饭菜悉数清扫进了肚子之中,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她先前学着夜笙优雅用膳,学得实在是辛苦。

    夜笙既然这么开口了,她觉得这些优雅之事,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学习,唯今之计,便是尽量多吃点,省得将来几顿挨饿。

    

 第16章 我教你一些东西,如何?

    花楹用完膳,抬头却见夜笙已换掉了身上的玄色衣裳,换了一身浅紫色云锦料子的华服,腰间束着银色蟒纹腰带,坠着雕刻了螭龙的白玉坠子,墨发整齐梳入紫玉冠中,早已敛了那一副痞样,此时看起来,竟是玉貌朱颜、贵气天成。不过身上那份生人勿近的逼迫之感,反而比刚刚那身玄色衣裳更甚,似无行中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结界,谁也休想靠近他身边三尺之内。

    花楹见了夜笙这般模样,不自主摸了摸鼻子,这男人真是太好看了一些,哪个女子走到他身边,怕都得被他比下去。

    夜笙见花楹已用完膳,过来将花楹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

    花楹在夜笙怀中,被他抱着走出客栈的门,隐隐闻到夜笙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衣香,极是好闻,冷中带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暖意,让人想要在这暖意中沉沦下去。

    此时天已黑透,客栈外的街道上,没有了白日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秋风已起,卷起落叶纷纷。

    客栈门上悬着的红灯笼,在风中飘摇着,摇曳出暖红的光。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那拉车的马通体雪白,在红色烛光的照印下,看起来竟似浑身贴满了金刚钻石一般,有些莹莹发亮。

    那马的个子也比之前夜笙的黑马还要高大许多,体型健壮,最奇怪的是,那马的额头上,竟长着一个长长的角,足有尺半长,通体雪白,直直的,冲着前方。

    那马车的车厢也是通体白色,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所制,从外面看似乎是密不透风的一整张皮子制成。

    夜笙抱了花楹直接上车。

    花楹这才发现车内的布置竟跟一个小房间一般,有睡榻,有书台,车厢上还有许多的暗格,可以放置东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是在车厢内,日常的一应起居都可以完成。

    夜笙将花楹放在榻上,从暗格里抽出一条雪白的羊毛毯子,扔到花楹的手边,“盖上,你的腿受不得风。”

    “嗯。”

    花楹将那羊毛毯子打开,将自己一双腿盖好。

    她也不知道为何,跟夜笙相处不过短短一日,虽然他时时看起来,似乎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的凶神恶煞,但她内心里就已经开始信任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夜笙将她从那活死人墓里救出来,让她重获生机。也许是因为夜笙亲手替她医治断腿时那一份专注的样子,让她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应该不是个坏人。

    所以内心对他,由最开始的害怕忌惮,变成了如今的信任。

    花楹刚盖好羊毛毯子,便见夜笙已往榻上坐了下来。

    那张榻原本不大,可能平日里只供一人睡的,如今坐下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花楹整个人往里挪了挪,让出更大的地方给夜笙。

    夜笙见到空出的地方,干脆将一双腿都搁在了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这才对着车厢外面吹了声口哨。

    却见车子顿时往前一冲,花楹一时没坐稳,整个人往前冲去,撞在了夜笙怀里。

    夜笙抬起怀中人娇俏的下巴,幽深黑眸在她一张小脸上逡巡了片刻,方嗤笑道:“洗干净了再看,其实长得还算不赖。”

    那嗓音有些喑哑,听得花楹心里一酥,抬眼瞧夜笙的目光就变得有些犯傻。

    夜笙微微扬了扬眉,抬手将花楹推回到原来位置后,双臂环抱胸前,目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语语气依旧疏离冷淡:“此去紫川城有九千里,即使日行千里的龙马,也得行走九日才能到。这九日里,我们两个呆在车里,无事可做。你这几年来都在昭华府地下囚室中度过,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不如,这几日,我教你一些东西,如何?”

    

 第17章 没有一种解药,能够解得了相思蚀骨的毒

    “真的吗?我可以拜你为师?”听得夜笙开口,花楹顿时双目闪亮。

    她当然是希望夜笙愿意收下她这个徒弟的,夜笙的武功和医术都这般的高超,若是能得夜笙亲自相传,她找昭华报仇的事便指日可待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夜笙面前,太过于卑微,两人之间的鸿沟太深太宽,她无法越过这鸿沟,开口求夜笙收她为徒。

    见花楹惊喜不已,夜笙勾唇一笑:“你不要误会,我不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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