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她顿时懊恼不已,若跟夜笙提出来回去取,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花楹只得在心中怨恨自己没有处世的经验,还是太大意了一些。
那身衣服虽然脏烂,但怎么说都是她娘给她在这个世上所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心里难受得要死,恨自己临变经验实在是不足。
夜笙的马跑得飞快,一马两人,在林中奔了一阵,便从黑密的林中奔了出来,上了一条官道,绝尘而去……
就在两人离开不到半刻钟,便见一队高头大马,往两人刚刚小憩的浅溪边疾驰而来。
来人一共十四骑。
领头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那宝马的脸上,带着金晃晃的面具,神秘而张扬,那马鞍也是金银缠丝雕花打造,华贵至极。
端坐在马背上是一个男子,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出头,一袭白衣飘飘,容颜冷峻,剑眉星目,冷俊中带着少有的沉稳儒雅气质。
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银翼城城主韩子舆,也是昭华公主的夫婿。
紧随他身后的十三骑,都是通体黑色的宝马,每一匹马的脸上也都带着银色的面具。
骑在马背上的十三个男子,全都是银色的盔甲,玄色的衣裳,威风凛凛,煞气浓烈,宛如十三个暗夜修罗。
这一十三骑,则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银翼城十三太保。
韩子舆端坐马背上,冷冷目光扫过浅溪边的火堆余烬,冷声对身后十三太保道:“去看看,那两人是否刚刚离开。”
“好的,爷!”
其中一个跃下马背,往浅溪的草滩跑去,在那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余烬边翻了一下,匆忙转身折回,向韩子舆秉道:“爷,属下刚翻看了一下那火堆余烬,还有红色的火星子,显然那两人刚离开不久,我们即刻追上去,应该来得及。”
韩子舆抬头望了一下前方,问道:“再往前走,是哪里?”
“爷,出了这片林子,有一条官道,通往罗洲。”
“罗洲?”闻言,韩子舆眉头微拧。
若是那人带了囚室中的那个小女孩儿逃进了罗洲,事情倒是变得有些难办了。
他刚从银翼城赶到月溯国都城昭华公主府上,不见昭华像往日一般迎上来,甚是奇怪。
他公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地下囚室中寻到了昏迷不醒的昭华公主。
将昭华公主弄醒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昭华公主府的地下囚室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囚着一个女孩,这女孩的作用便是给他的宝贝女儿怡宁每十天提供一次新鲜的血夜。
怡宁郡主一出世便体弱多病,六岁那年更是险些病死,后来昭华的师尊介绍了一名大夫过来给怡宁郡主治病,这大夫倒是有一手,竟然将怡宁郡主救活过来,且让怡宁活到了十二岁。
不过,今日若不是出现劫囚事件,他也不会知道,那个大夫医治怡宁郡主的方法,竟是没十日给怡宁郡主换一次新鲜的血液。
而这血液的供体,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囚在昭华公主府的地牢里,他因为平日里常住在银翼城,对昭华公主府并不熟悉,所以,昭华郡主竟将这事瞒了他这般久。
如今,这个女孩被人从地下囚室中劫走了,这么一来,怡宁郡主每十天必须换一次血的血源就断了,他的宝贝怡宁也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了。
他听得昭华讲述这些,知道大事不妙,忙匆匆召集了十三太保追了出来,追了半晚,好不容易寻得踪迹追到这里,怕被那劫匪发现,逃掉了。
他还特意吩咐所有人,将马蹄裹上厚厚的麻布,就是避免马蹄声太响,让那人劫匪发现有人追来,看来那劫匪怕不是一般的人。
第12章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罗洲虽然也是月溯的领地,但是镇守罗洲的将军是昭华府的死敌。
韩子舆知道,此时他若是大剌剌领着十三太保,显然是不可能追进罗洲城里去的,若是让那个劫匪带着那个女孩逃进了罗洲城,那他要将女孩追回去的又要多出许多周折来。
不及多思,韩子舆对身后人道:“赶紧追,迟了他们可能就进罗洲城了,进城之后,再要搜得到他们二人,怕是难上加难的。”
话音未落,韩子舆已策了马疾驰而去。
十三骑立即紧随其后。
突然起来的响动,惊起林中阵阵倦鸟,卷起一阵浓浓的烟尘……
却说夜笙与花楹骑了马在官道上一路狂奔,过了近半日时光,终于到了罗洲城的城门前。
进城的时候,有守城的将士拦住过往的行人,一一查验通关文牒。
夜笙跃下马,扶着花楹在马背上坐好,从马背上的包裹里翻出两本文牒,等待进城时的查验。
抬头见端坐在马背上的花楹正拿一双墨黑眸子愣愣瞪着自己,便道:“等一下官兵问起你是谁,你不要出声,就当自己是哑巴。”
花楹认真的点点头,薄唇很乖巧的抿了抿。
夜笙瞧着花楹这般配合,抬手理了理花楹身上那明显宽大许多的衣裳,牵了马往通关处走去。
两个大兵拦住了两人一马。
“燕洲沈子言?”
一个兵爷盯着文牒上的画像,又看了一眼夜笙,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
“马背上何人?”
那个兵爷将文牒合起来,瞧着马背上的花楹问。
夜笙又递了一本文牒过去,“舍妹。”
“你妹子?”
那兵爷抬高了音调,显然对夜笙的话产生了怀疑。
“正是。”
“跟这文牒上记录的年龄似乎不对啊,你妹子怎么看也没有十五岁啊?”
“她面相是生得稚嫩了一些。”
夜笙摸了一大块银子递了上去,“兵爷,这大冷天的,吹了大半天北风了实在是辛苦,在下请兵爷喝杯热茶。”
兵爷不动声色接了夜笙手中的银子,不落痕迹袖入衣袖之中,笑着将文牒递回给夜笙,“沈公子既然赶着进城,就不多耽误你们时间了,进城去吧。”
“多谢官爷。”
夜笙牵了马领着花楹从关防处走过。
就在二人进城之际,韩子舆和十三太保却正好策马赶到护城河边,一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处进城的人井然有序的排队接受兵爷设的关卡的盘查。
因为关口处人太多,韩子舆一时也不知道他要追的人是否在其中。
然而,一个端坐马背上的娇弱的背影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背影如此的像他的静娘。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座小茅草房子,那房子后一大片桃花林,那住在茅草房里的人,正是他此生最刻骨的相思,他的静娘。
他的静娘,为他生了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儿。
他当时捧着他的掌心宝心中珠,在开满桃花的树下听静娘抚琴的时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笑着给女儿取了一个小名:夭夭。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那个背影显然是一个女子的,却穿着蓝色的男人的衣裳。
直到望见那蓝衣服的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城门里,韩子舆这才调转马头,对身后十三太保道:“先撤到十里外的林子里去,等夜深之后,再寻机会入城。”
第13章 顺手捡了这么个宝贝,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弄丢了?
进入城门之后,罗洲城内车水马龙、人流穿梭的繁华热闹街景,让花楹深深的感到震惊。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物,对任何事物都是既好奇又害怕,一个人坐在马背上便有些惊慌,一双手紧紧拽着马鬃,紧绷着身子,又怕马再次将自己甩下来,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状态。
夜笙在前面牵了马,于人流中穿行,绕过了几道街口,在一处三层小高楼前替停了下来。
楼里很快有人出来,见到夜笙,忙笑嘻嘻过来打招呼:“夜公子,您总算是到了!天字一号房还一直给您留着呢!”
“嗯。”
夜笙点头跟那人打过招呼,抬手指了一下马背上的花楹,“瞧见我妹子的身形大小了么?去给她买几套衣裳来,我们这次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她的行囊落到悬崖下了。”
花楹听得夜笙这番话,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真是狡诈得很,还真是满口胡言乱语信手拈来啊。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妹子?
他们又什么时候遇到劫匪了?
明明真正的劫匪是他自己好吧!
那人瞧了瞧花楹,对夜笙笑道:“夜小姐如此美貌,世上难得一见,不知道又没有许人?”
见那人还在瞧着花楹,夜笙直接抬脚踢了过去,“澹台恪,少在这里啰嗦,赶紧去买衣裳。”。
“是的。在下这就去,保准让夜公子和夜小姐都满意。”
说吧,澹台恪匆匆跑开,生怕夜笙的腿真的招呼到他身上去了。
见澹台恪跑远,夜笙这才立在马前,摊开上臂,双眼盯着花楹,不动。
花楹不知所谓。端坐在马背上,也不动。
两厢僵持之下,夜笙嗤笑:“是让我抱你进去,还是你自己爬着进去,二选一。”
花楹这才明白夜笙摊开双臂是要抱她进去。
便想也没想,选择了前者。
扑向夜笙怀抱的那一刻,花楹顿觉耳边有炙热的气息滑过,瞬间消失不见,不由得浑身一紧,甚是不自在。
夜笙抱着花楹直接上了三楼的天子一号房。
踢开房门,扫视了一眼房间环境,果然如之前住过一般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径自抱了花楹往房中硕大的一张拔步床走去。
将花楹放在床上,掀开她的衣袍下摆,看到左腿处包裹的布条已经染成了湿湿的黑红时,夜笙心中也是一阵暗叹,真是凶险,若是在入城时被那当兵的看出花楹左腿有伤,必定会仔细盘查,到时候,怕是他闯昭华公主府盗骨生花的事就抖露出来了。
若是事情抖露出来,他独自一人离开罗洲城倒是轻而易举,只是带不走花楹。
好不容易顺手捡了这么个宝贝,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弄丢了?
这种蚀本的买卖,夜笙从来不会去做。
夜笙拆开那被血染湿了的包扎的布条,花楹伤了的左腿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之前在深林中,又是黎明时分,光线不明,他当时并没看真切花楹的腿究竟伤得有多重,如今再次查验,他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花楹这一条腿肿得是原先的两倍大了,被碎骨刺伤的伤口处,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黑红的血,显然是碎骨刺穿了腿部的大血管,若是不及时将血管处破洞处缝合,任这血继续这般流下去,花楹的命活不活的了不论,这条腿肯定是救不下来了。
夜笙不由得再次淡淡睇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却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正仔细审视着自己,那眼中的犀利和倔强,倒是在她这个年纪很少见到。
第14章 你的泪不值钱
夜笙起身走到房间一侧的柜子里翻了起来。
待他再回到床边时,手中已多了一个药箱。
花楹不知道夜笙要做什么,却见他翻开药箱,从中翻出一些类似刀、针、线之类的东西,搁在一旁。
又从中摸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灯,拿出火石打了,点着灯。
将刀、针、剪刀之类的东西,在火苗上仔细烤过后,放在一边。
做完这一切,夜笙这才抬起头,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里,涌出一抹难得的暖意,“想不想要留下你的左腿?”
“当然要!”花楹想都不想,猛的点头。
“好,看在你刚刚通关时一言不发,乖乖听话的份上,爷决定替你留着这条左腿。”
夜笙道:“接下来,无论你有多痛,都不允许喊出声来。爷可不想惊动了捕快过来抓人。”
“好。”
花楹再次点头。
她是说到做得到的人。
“忍着点。”
夜笙拿了细薄的特制刀片,再次瞧了一眼花楹,见她一张苍白小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的表情,便沉下气,刀片仔细在那伤口处划了下去。
花楹倒抽了几口冷气。
她望着夜笙手中寒光闪闪的刀片,顿时又想起夜笙在浅溪边所说的那些要剥她皮的话来,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这厮若真是这般的,剥了她的皮,她怕是连任何反抗的余地也没有的。
真真是他是那宰人的刀俎,她沦落成了他手中的鱼肉,呼天抢地也没用,只得任其作为。
不过,花楹还是决定赌一次的。
依旧还是那个念头,若她于面前这个男子无用,他也不至于替她医腿。
所以,赌她自己对于面前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