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手一松,宁远便弯着腰蹲了下来,宁远妈妈惊叫着扑过去,“远儿,你没事吧,啊?”
宁远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司徒今看了这边一眼,微微闭了闭眼睛。
奇风一手抱着如风略略颤抖的身子,一边摸出电话,打给司徒今。
“喂!”电话接通,司徒今的声音,明显的疲倦。
“她死了没?”
司徒今微微一怔,以奇风的性格,必定不会关心随风的死活,想必,是为了如风才会问这一句吧,轻轻叹了一口气,“割脉自杀,现在还在抢救,不过医生说很危险。”
自杀?愚蠢的女人,奇风的眼里,闪过浓浓的不屑,“为什么?”
“宁远什么也不说,只有等随风醒来才知道了。”
“好!”言简意赅的一个字之后,奇风挂断了电话,然后,抱着如风就往外走,“她自己要死,不用我们管了。”
“二哥?”如风拉了拉他的衣服,带着企求。
奇风低下头来,“关你什么事?”他的眉宇间,藏着浓浓的愤怒,“她连陌生人都不是,明白吗?”
如风不说话,只是满眼泪水的望着他。随风姐姐,毕竟曾经和她相处十几年,做了再多的错事,在生死面前,她还能再怨恨什么。
奇风抿紧了嘴,也是一言不发。
“如果是二哥的话,会更容易救她吧?”她将头靠到他胸前,“二哥什么都会,对不对?”
奇风死死的盯着她的脑袋,下一刻,双手搂紧了她,径直把她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二哥!”她并不是多么善良,只是要眼睁睁看着随风去死,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我不会救她。”奇风吐出一口气来,目光因为怒火而变得凌厉,“她死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只知道她可怜,你怎么不想想,当初她如何无耻的抢了你的爱人,伤得你心脏病发?若不是机缘巧合,你就永远的离开我了!”现在想来,当初的绝望和伤痕还历历在目,他的双手越发使劲,似乎又想到了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风抬前头来,正看到奇风眼里一闪而过的晶莹。
她的心,一震。二哥从来不掉泪,无论多苦多痛,都面不改色的过来了,每一次软弱,都是因为她。
奇风微微俯身,将头贴到她的耳际,“我当然可以救她,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如风一抖,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好半响,她轻声道,“好,我们不救,我们不救了。”
奇风的嘴角,慢慢弯起。那个女人,生死都与他无关,他已经忍住不动手取她性命,现在,要让他去救她,绝无可能。
“司徒随风,生死都是她的命,从今往后,她与你再无关系。你既然可以不恨她,那么也就不要关心她了。”
两人走出医院的大门,满街灯光,却照不出繁华。
“哥,我不想坐车。”
奇风看着她蔫蔫的小脸,把车门关上,“好!”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家里走。
如风越走越慢,几乎要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奇风的胳膊上。
奇风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放开她的手,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背,“来吧!”
如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奇风扭过头来,冲着她笑笑,“二哥背你回家。”
他安静的蹲在她面前,那宽阔的肩背,似乎可以挡尽所有的风雨,如风鼻子一酸,靠了上前,两手搂住他的脖子,“二哥!”
奇风双手托住她,站起身来,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越来越轻了?”背在背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风吸吸鼻子,戳了戳他的背,“二哥,你那么好身手,我要是能让你感觉到重量,都要胖成猪了。”
“猪也挺可爱的。”寻思了半响之后,奇风冒出来这么一句。
如风被噎住,盯住他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胖成猪我还能见人么,到时候嫁不出去吃你一辈子。”
“好,我养你!”奇风答得很顺溜,简直没有经过思考。
如风瞪了他一半天,终于没有力气再辩论下去,跟二哥讨论,简直是情理不通,她永远处于下风。
乖乖的趴到他肩上,好半天,才闷闷的开口,“二哥,你说随风姐姐为什么要自杀呢?是不是因为宁远?”
奇风挑了挑眉,那两个人,最好彼此折磨至死。
没有办法对妹妹口出恶言,只好继续沉默。
如风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以为意,继续道,“二哥,你知道吗,宁远哥哥认出我了,他说,他喜欢的是我,从来都是。”
奇风的脚步微微一顿,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如风动了动,将脸贴到他的背上,“我很高兴,也很难过。听到我爱着的人也是爱我的,我的爱情并非一个笑话,我觉得很高兴,难过的是,明明相爱,为什么会变成三个人的悲剧?二哥,我不是善良到无底限的可以任人伤害,其实我是自私,自私到不想让随风姐姐的死,是因为宁远哥哥还爱着我的缘故,我就算没有错,却也会觉得不安。”
奇风吐出一口气来,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略显虚浮,“你还爱着他吗?”
如风在他背上点了点头,“是啊,还爱。”
奇风的心,钝钝的疼着,只是脸上却看不出分毫来,他哑声道,“是吗?”
如风闭着眼睛,感受着哥哥身体上传来的温暖,“可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无论随风姐姐是生是死,我们都已经回不到从前,我们之间永远隔着随风姐姐,隔着我的死亡,隔着爸爸和哥哥们的痛,隔着永远无法释怀的伤。所以二哥,你就准备着养我吧!”
奇风的眼睛,在夜色里,如琉璃般闪亮,“好。”
“二哥,你说她会死吗?”迷迷糊糊中,她又问。
在心底暗叹一声,奇风轻声道,“风儿,你不是医生,你救不了她,你不欠她什么,所以无须愧疚;她当初既然早已放弃姐妹之情,便再也不是你的姐姐,你不用难过;她是自杀,不是天灾人祸,你也不必同情;如此,她死与不死,又与你何干?”
如风靠在他背上,“二哥,你好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以为他愿意说么,尤其是关于随风那个女人的事,还不是为了她?“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睡一会,睡醒了就到家了。”
“二哥,对不起,那个时候,留下你一个人,让你难过。”
“傻瓜,你又不是故意要死的。”
这一刻,幸福得想哭,“二哥,你用了禁咒,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有,我是谁啊,我是你举世无双无所不能的二哥啊!”奇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如风也跟着弯了嘴角,她知道司徒家的禁咒,以一人之命,换另外一个人的命,现在她重生了,二哥却还好好的活着,“二哥,你一定是司徒家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人。”
“最啊!”想要守护所爱的人,所以要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即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用想,跟着哥哥的脚步就好了。如风闭上眼睛,在二哥有节奏的摇晃里,慢慢的睡着了。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在想,如果当初她遇上的,是二哥这样的男人,或许无须离爱,便也可以无忧无怖了。
奇风走得很慢,听着妹妹均均的呼吸声,胸臆间充斥着巨大的满足与喜悦。
风儿,如果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该有多好,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只有我和你。
俊朗的脸上,眉目生辉,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诧异向来以冷酷示人的司徒奇风,也有这般喜悦的神情,飞扬的神采,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父亲和大哥都还没有回来,想必,都还守在医院。
轻轻的将如风放在床上,似乎察觉到温暖的远离,她的手动了一动,奇风停住动作,半屈着身等她习惯。
好一会儿,听到她睡得熟了,奇风才继续动作,将她安稳的抱到床的中央,盖上被子。
怕吵醒她,所以奇风并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仍然能看到她紧蹙的眉头。伸出手去,轻抚她的眉眼,“傻丫头啊!”
不想看见她皱眉,想让她永远快乐无忧。
“如果是我,能不能永远守住你的欢笑?”凝望着她安静的睡眼,奇风微微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花期似梦
如风没有去问,随风是不是已经度过难关,有父亲和大哥在,她已经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第二天早上,她回到蛋糕店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秋池已经在了。
似乎晨雾的寒气尚未散去,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秋如风,我以为你很在意这个蛋糕店?”
如风一愣,他接着说,“但是看来我好像错了,你只用每天陪好你的未婚夫就行了。这个店,是好是坏你都不放在心上的,是吗?”
“我没有啊,我当然很在意的。”
“在意?”秋池哼了一声,“自从这个店开门,你有多少时间和心力放在上面?”
如风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最近发生了一系列意外的事,她的确没有尽到力。
看她的样子,秋池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将放在身旁桌上的一叠资料,重重的丢到她面前,“这是我和蒋师傅整理出来的推广方案,蒋师傅负责蛋糕新品,我拟了一份策划案,你这新店才开,总要做些什么,才能打响知名度啊。”
如风怔怔的看了他半响,忽然笑了,她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低头看了看,把蒋师傅的那一部分拿了出来,其余的推到秋池面前,“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
秋池霍然抬眼,“因为司徒奇风?”
如风摇摇头,“这跟他没关系,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我不想欠你。”
秋池看了她一会儿,“我不需要你还。”
如风笑了笑,眼神转到别的地方,轻声道,“秋池,我明知道自己与你没有可能,还怎么可能再接受你的心意?感情的事情,当断不断,或许会演变成更大的悲剧。”
秋池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你在说司徒随风?”
如风一惊,“你怎么会知道?”以司徒家的势力,对这件事情必定会严密封锁消息,绝无可能外传的。
秋池撇了撇嘴,“你以为这个圈子里,能有什么秘密?司徒家要封的,顶多的是媒体的口罢了。”
如风神情黯然,没有说话。
秋池看了眼她的神色,“你现在还不算司徒家的人,用不着如此苦大仇深的样子。那司徒随风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的丈夫原本是司徒如风的男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跟她搅在一起了,自两人关系公开,司徒如风便不知所踪。这种连自己亲妹妹的男人都要抢的女人,哼!”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还搞出这么个自杀的闹剧,完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愚蠢行为。”
如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笑,“不管怎么样,秋池,还是谢谢你,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吧!”
她的心,在这个时候,不想背负更多的情感,她只想安静的生活。
站在柜台之后的秋妈妈,听到她的这句话,诧异的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女儿对秋池的痴狂,十年啊,不是十天十个月,几乎是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最美好的年华,全都倾注到这个男人身上。
她原本以为女儿之前答应说不再去招惹秋池,是因为对方拒绝得彻底再无希望的缘故,可是现在,秋池都已经回头来找她了,她为什么,反而不肯了呢?
同样困惑的,当然还有秋池,或许要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放弃,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对司徒奇风一时的意乱情迷,而真的下定决心再不肯回到他身边。
“秋如风,你,还是你吗?”他问了这一句。
如风心中苦涩,她当然已经不是她了,“秋如风已经死了,死在你逼她去司徒家的那天晚上。”
果然是这样!秋池握了握拳头,悔不当初,“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我那个时候,只是想要你知难而退,并不是真的要把你逼上别的男人的床!”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对这个女人动心的一天。
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真正的秋如风已经死了,如风看着他,“秋池,已经晚了。”晚得阴阳相隔,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秋如风的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秋池才问她,“十年痴恋,真的如此轻易就能放下?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眼前的男子,衣着考究,风度翩翩,怪不得秋如风会痴迷到那种地步,愿意以一切代价换取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她的眼神里,带着微微的赞叹,更多的,却是感伤,“还爱着你的时候,你是一切;不爱了,你便是什么都不是。就算曾经有十年的飞蛾扑火,并不代表就没有结束的时候,所以秋池,你和秋如风真的已经结束了。”她认真的看着他,一片坦诚,“我说过,你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子,或许在很久以后,所有的东西都释怀之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