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太看重权势的父亲往往很舍得牺牲女儿。
神武帝对和亲的事态度犹豫,让许多有野心且时刻准备为皇上分忧的人看到了机会。
皇帝舍不得女儿。他们可以。
后宫中,一直不得宠的丽嫔正拽着唯一的女儿寒清雅哭,“娘舍不得你,可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只能委屈你了,清雅,你想想……想想你父皇对你的疼爱,想想你哥哥如今郁郁不得志,和亲不是死路一条,你是帝女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也该你为帝国,为子民做些事了。”
昔日自傲的韩国夫人不屑入宫同后宫妃嫔争宠,她在宫墙外逍遥了二十年,早已经惹怒了后宫的妃嫔,入宫后她不得帝宠,也不适应宫中的日子,一双儿女也没公主皇子的名分。
丽嫔此时很后悔,后悔错失了逍遥自立的二十年,自立自傲如今看来是那么可笑。
就像阿九说的,如果她有傲骨的话,绝不会同神武帝纠缠不清,若是疼儿女的话,也不会让亲生儿女不冠以皇姓,归根结底,只是想以独特的言行吸引神武帝的恩宠,显示独特的地位。
寒清雅目光无神,漠然得被丽嫔拽着,唇边益处苦涩,“娘得意思让我主动请旨意和亲?”
丽嫔心中也是不忍的,皇后的意思不能遵,儿子不能不管,一旦太子不肯庇护儿子,丽嫔就更没东山再起的希望,甚至活下去都难,“清雅,就当娘求你。”
噗通,丽嫔给寒清雅跪下了,泪洒衣襟,“若有一分的法子,娘也不会让你嫁给蛮族王子。”
寒清雅低头看着丽嫔,“您起来吧,”
“清雅,你答应了?”
“答应,您都这样了,我怎能不答应?”
寒清雅晓得在鄙舞失败后,她的一切希望已经破灭,在母亲和兄长眼中,她再没利用价值,本已经心死,随便嫁给谁,为兄长拉拢能人,势力,让母亲丽嫔在宫中过得好些,然她万没想到母亲逼迫自己和亲。
蛮族王子……一个蛮子,野蛮人,同帝国仇深似海,她嫁过去能有活路吗?
一旦帝国和蛮族开战,她该如何自处?
以前她随着韩国夫人游走四方,她比宫中的公主更晓得帝国和蛮族的不同,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征服改造蛮族王子,让野蛮,粗俗的王子钟情于自己。
“清雅。”丽嫔抱着寒清雅哭个不停。
寒清雅木然的眸子极快闪过光亮,任由丽嫔抱着,“娘,明日我会请旨的。”
丽嫔哭得更伤心,一个劲保证,等儿子得太子倚重,一定会把她接回来,皇后娘娘也保证给寒清雅最好,最丰厚的嫁妆。
寒清雅自嘲的笑笑,“我想要的嫁妆,父皇会给我的,不必劳烦皇后娘娘。您自己多当心,太子殿下想死死压住赵王只怕不容易,以后女儿再也……再也不能孝顺您了,哥哥……其实让他放弃不切实的念头会更好,终究父皇不会让他缺衣短短穿,只要老老实实的,哥哥可以过富足的日子。”sk
“他不肯听我的话,清雅,你哥哥已经靠上太子,想下船很难。”
丽嫔略显苍老的脸庞透出痛苦之色。
寒清雅扶正丽嫔的身子,“您歇息罢。”
“清雅,我对不住你。”
“您别这么说。”寒清雅慢慢的屈膝,跪在丽嫔面前,“是我对不住您,娘,女儿走了,别怪女儿。”
“清雅……”
丽嫔唤不会磕头后冲出宫门的女儿,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
“小姐,您去见陛下?”
“嗯。”
“您果真请旨和亲?”
“嗯。”
寒清雅眨去眼中的水雾,“若我去和亲,你可愿意跟着我?”
“奴婢……奴婢……”一直侍奉寒清雅的婢女犹豫了,“您对奴婢很好,可是奴婢爹娘都在,奴婢舍不得他们。”
“你不用羞愧,不愿去才是正常的。”
寒清雅没有责怪身边的人,“不止是你,我也不愿意的,人本就是自私的,我不愿为根本没有希望的哥哥付出。”
“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你可知道和亲会有陪嫁的女官?女官许是送嫁就返回,许是被留下。”寒清雅似哭似笑,不甘心的说道:“没有人疼我,母亲和哥哥都舍弃了我,可是她不一样,很多人都护着她,唯一能救我出苦海竟然是她!”
寒清雅拢了拢衣袖,直奔御书房。
神武帝听闻寒清雅跪在御书房门外,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扫过堆积如山的折子,有支持和亲的,有反对和亲的,为蛮族王子的求亲中枢争吵不休,比江南还热闹。
“陛下是否召见寒清雅?”马公公问道。
神武帝道:“让她进来。”
不大一会,寒清雅迈进御书房,微微抬头,龙椅上坐着的老者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此时她感觉不到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只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冷漠。
“见过……见过陛下。”
“你有何事?”
“我受皇后娘娘教诲提点愿为陛下分忧,自请和亲。”
寒清雅抬头看向神武帝,“女儿只有一个请求,择莫昕怡为送嫁女官,只要她陪着女儿,女儿甘愿和亲蛮族。”
神武帝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好,好,皇后做得好,你选得女官更好,莫昕怡……阿九?!只怕有些人做梦也没想到你会选她。”L
第一百八十章预谋
神武帝意味帝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寒清雅彻底的放下心来。
“陛下,我只是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得去和亲。莫昕怡是我最敬佩的名门淑媛,任何都难不倒她,有她陪伴我会好过不少。”
“行了,朕晓得你良苦用心。”
神武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和亲……朕还要同朝臣商量一二。”
“遵命。”
寒清雅晓得自己要求,神武帝会考虑,也没再做多余的事,很快磕头退出御书房。
“姜卿,你可以出来了。”
御书房的隔间留有阁臣的办公地,今日轮值得恰好是当朝首辅,阿九的嫡亲外祖父。一过五旬的姜首辅婶子挺拔,面容俊郎,旁人因朝政倾轧,会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可姜首辅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
这也是他仅用十年功夫从状元到当朝首辅,且极得神武帝看重宠爱的根本原因。
神武帝爱好美男子一万年不变。
再有才华长得不够俊美,神武帝也不会太过重视,毕竟帝国很大,有才有貌的人很多。
身穿首辅袍服的姜首辅低垂眼睑,毕恭毕敬的站在神武帝面前,“陛下。”
神武帝饶有兴致的敲着扶手:“姜卿不妨猜猜看,让阿九做陪嫁女官的主意是谁给寒清雅出的?”
“臣更想配合陛下平稳江南。”姜首辅淡淡的凝视神武帝,“臣对懒得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浪费时间。两年多,陛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臣怕您再不出声。有人会撂挑子不干了,收拾江南残局的人脾气不怎好。”
“你这是为你女婿喊冤?看来外人的话不足信,朕看你很疼很在意莫冠杰嘛。”
“陛下,臣只有一个女儿。”
姜首辅声音低沉,“也只有一个外孙女。”
“你不说,朕也不想看老四进宫同朕大吵一架,也不愿意见皇妹。”
神武帝按了按太阳穴。露出几分倦怠疲惫。最近两年,别人不说,神武帝明白自己显老了。体力精力都赶不上过往,还不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需要考虑由谁继承皇位的问题。
同时也得考虑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该如何安排,新军能否有压住桀骜不驯的开国功臣。
另外……神武帝眼角余光瞄向姜首辅。以首辅阁臣为代表的文管集团是否会忠心辅佐新君,他们老赢家可出过二世而亡的前例。
两年多。被神武帝寄托厚望的太子表现不佳,连个赵王都压不住,神武帝在龙椅上看着太子屡次错过好机会,他又着急。又生气。
然而太子不行,谁行?
神武帝以前认为自己的儿子足够多,可拉出来溜溜后改了看法。儿子生少了,每一个都有明显的缺点。每一个能让他完全满意的。
“太子殿下并非朽木,多锤炼几次,必能承接大统。”
姜首辅不是太子党,同太子的关系平平,此时坚决的站在太子这边,一来储君乃国本,不能轻易更替,二来站在太子这边,起码不会犯拉帮结派的大错。
即便太子不是神武帝默认的继承人,神武帝也不会怪他说错话。
毕竟太子辅佐神武帝处理朝政有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亮点不多,错误也不多。
“姜卿觉得老四……齐王如何?”
姜首辅惊愕的目光,神武帝突然间心情很好,“怎么?姜卿看不上老四?”
“陛下,臣不想血染宫门,求您给臣留一条活路,臣还想着致仕后安享晚年,含饴弄孙。”
“……没这么严重吧,朕看老四还成……”
说到此处,神武帝都觉得别扭了。
“臣想不提齐王殿下有没有儿子的事,就齐王殿下的脾气,满朝文武谁受得了?谁能侍奉辅佐喜怒无常,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齐王殿下?去年只因为齐王过寿,陆天养没回京,他差一点火烧半个京城,上个月,他心情不好,户部尚书被他一拳打得养病三月。”
“半月前,齐王不知为何又高兴了,散朝后拉着臣和几个同僚去饮酒,不喝都不行,次辅差一点被齐王灌酒灌吐血。”
神武帝身体萎缩了几分,按着额头纳闷,自己是怎么了?没吃药吗?
“半个前的事儿,也不能都怪老四。”神武帝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女婿口头答应把阿九许给陆天养,老四是太高兴了。”
“臣同陛下君臣将近二十年,臣晓得陛下突然提起齐王的原因,齐王的确是皇子中最没野心也是最让像当年陛下的一个。”
“嗯。”
“正因为没野心,齐王殿下同陛下才会畅所欲言,无所顾忌,正因为没继承帝位的希望,齐王殿下才会在宫门口趾高气昂对臣等说,要不忍,要不滚……”
“咳咳咳。”
神武帝咳嗽起来,自己绝不会承认被齐王这句话打动,多霸气,想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要不忍,要不滚。
齐王许是唯一能压住开国功臣和文管体系的皇子。
“陛下说这番话时还是草莽英雄,而且身边有开山王殿下辅佐。齐王殿下显然不适合,开山王只有一个。”
“嗯,妹夫确实只有一个。别人再学都学不像。”
神武帝点点头,眸子闪过失落,“罢了,当朕从没说过,姜卿拟旨,命江浙巡抚莫冠杰回京述职。”
“臣遵旨。”
神武帝脑袋不发热,姜首辅很欣慰,脚步轻快的去拟旨意,神武帝注视他背影良久,提起毛笔顿了半晌,“把阿九会做陪嫁女官的事传出去。”
“是,陛下。”
“朕真想看看,陆天养同蛮族小儿的较量。”
神武帝唇角勾起,暗自摸了摸妹夫留给自己的玉佩。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不纳贡,不和亲。
妹夫才去了多久,朝臣不过换了几人,他们都忘了,忘了开山王最后的遗言。
别人忘了,神武帝不介意让他们记得更深。宁可江南动荡。神武帝也绝不会用帝国女儿和亲,哪怕是平民百姓的女儿,蛮族小崽子都不配。
“朕脑袋有点晕。明日去行宫修养。”
神武帝吩咐马公公,“记得,朕谁都不见,包括皇妹和齐王。”
“奴婢遵旨。”
*******
江南江浙巡抚府邸。庭院深处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童声,“再高点。我要骑姐夫肩上。”
“不许叫姐夫,叫师兄。”
“您不让我叫姐夫,我就叫他爹。”
“臭小子。”
莫冠杰狠狠得拍了儿子屁股一巴掌,“等会儿让你姐姐收拾你。”
“嘿嘿。姐才舍不得收拾我呢。”
像顽猴儿一般爬上陆天养肩头,狗蛋儿兴高采烈,“姐夫。姐夫。”
陆天养稳住他摇摇晃晃的小身子,异常同情的看了一眼莫冠杰。小师弟三岁了,却依然最喜欢自己,很少亲近莫冠杰。
莫非当初他抱着狗蛋儿去江南求医还有福利吗?
狗蛋儿一口一个姐夫,叫得陆天养心花怒放,心情好极了。
“爹。”
“姐。”
狗蛋儿向从林荫小路上走来的阿九挥动胖嘟嘟的小手,“姐夫回来了。”
陆天养考完乡试后,和船队出海了一趟,一走就是三个月,今日船刚靠岸,他便带着礼物来看望莫冠杰,最想见得人自然是阿九。
含笑走来的少女明媚动人,只是三月不见,陆天养觉得阿九又漂亮了,长高了一点。
被她看着,陆天养心跳得很快。
“阿九。”
“陆师兄。‘
阿九想把骑在陆天养肩头的猴儿拽下来,狗蛋儿抱着陆天养的脖子不撒手,“姐夫,姐夫。”
饶是阿九脸皮厚,也被姐夫弄得俏面泛红。
“没事。”陆天养笑着对阿九说,“狗蛋儿不沉,让他坐着吧。”
阿九看了一眼莫冠杰,主动挽住父亲的手臂:“爹,别气了。”
“哼。”莫冠杰眼睁睁的看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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