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黑领的诠释则是——高收入、高知、位于金字塔的最顶端,极其注重生活品质,是一切领先概念的信奉和执行者,如、私密性,环保、亲水等。”
李易的手支在下巴上,看着我,换了一个姿势,他的眼睛依然沉陷于阴影之中。
“我查了一些资料,欧润对施工的苛求是整个地产商的翘楚,但是如果从大处入手,反而会和一些企图把调子喊得很高,从而鱼目混珠的开发商混在一起,因此体现不出欧润在品质上的专与精。放大了,大家都差不多,但是用显微镜看每一个细节,只有欧润会胜出,所以对欧润的质量方面应该从小处着手。我到施工现场去过了,问了一些材料的问题,我和大多数业主一样都是门外汉,可是我听说欧润光是在挑选回廊上的木头,就毙了84种,我认为这是很好的点。”
在跟李易演示超过10分钟之后,我有点开始发抖了,因为李易在企划部也只待了8分钟。
李易听着我把所有的创意都演示完。“我会把是你做的告诉曹玄的。”
“不要!”我一嗓子大叫出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所在的办公室有多么安静,而我刚才在他办公室里叫的一嗓子有多么不合时宜。
李易立刻用极冷漠的眼神扫了我一眼,轻轻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懦弱。”他的脸上全是嘲讽的神情,“你是不是怕自己丢了这份东西的脸?”
我看着他,有一刹那的失神,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对什么的不自信,李易的神情现在得意得和一只狐狸差不多。
我觉得在他面前藏不住,索性破罐破摔。“是啊,我宁可他们瞧不起我,也不愿意他们瞧不起这个东西。”
李易办公室的座钟发出了浑厚的响声,那是一座北欧风情的铁艺钟,纯黑,线条硬朗不失骨子里的精致和傲慢。
我猛地想起刚才曹玄叫我送一个东西,我急忙表示告辞。
在我推门的时候,身后依然是那个午后的豹子一样慵懒但是让人紧张的声音。“你怎么去?”
“打车。”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又响,是企划部的人问我有几份文件放哪儿了,我回答完后,“再见”两个字没有说完,对方就扔了电话,我的一个谢字挂在嘴上,就萎谢了,明显是被对方挂了电话,而且这是在讨厌的李易面前,这一下让我烧红了脸。
第46节:国王爱上鹦鹉螺(46)
两个电话结束后,是曹玄叫我送东西给她的那个人。“我40分钟后就要从发廊出去搭飞机,所以你最好快一点。”对方说。
“现在打车能打着么,走吧,送你。”
我想着李易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和李易出办公室的时候,前台站成一片,用谦卑的眼神看着李易,同时惊讶地望向我。
11、
到了发艺中心楼下,李易看着前面。“送快点,给你两分钟。”
我在把东西交给那个正在做头的人之后,当我正要出去时,我的胳膊肘忽然被碰了一下,被碰的一瞬间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当我看到一个手里拿着刚从别人的头上卸下的橘黄色的烫发棒,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什么东西碰了。
李易上来的时候,完全是一脸压抑的狂风暴雨。
“你多久了……”忽然他的眉头紧拧起来,第一个表情是匪夷所思,但是接下来就是看到恶心事物不忍卒睹的表情,“你胳膊怎么了。”
“我胳膊被烫着了,被他们的烫发棒。你手机能上网么?借我一下。”问的时候我并不报以太大希望,因为从这个男人的机车样,我就知道他肯定很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李易好像完全已经被我胳膊上的烫伤给镇住了,有些木然地掏出手机给我。
我立刻从桌面上抓过一张纸,刷刷地记着。
李易皱着眉头看着我。“该上医院,你在干吗?”
我一只手按着手机,一只手把数据往纸上抄,头也不抬地对他说没事儿。
“你好,我是这家发廊的老板。我刚才听说了,您被烫了一下是么。”发艺中心穿得花里胡哨的老板过来,李易坐在一旁的沙发里,面无表情地飞快翻着一本财经杂志,517Ζ但是似乎没有一篇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你好,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医生了,黑色素沉淀到完全消失,根据个人体质约摸要半年左右,而我特别是敏感肌肤,这半年你们要怎么补偿。”
“不好意思,对您的伤害我们非常抱歉,您去医院,把单子开回来,我们负责补偿。”
“我真的不想再说第二遍。”我用冷漠的神情打量了一眼老板,这个眼神是我刚才才跟李易偷师所得,“我也可以告诉你,伤口只要用双氧水就可以处理,双氧水是很便宜的东西,从头到尾的处理超不超过50块我都很怀疑,但是这半年会给我造成的损害,你觉得用50块钱能弥补么?”
老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很女性化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僵住的时候就更加的明显。
“你们的店开在这儿,两层,真是很不容易,现在所有的店面在网上都有网络评价,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吧。”我笑眯眯地对他说,“用200℃的烫发棒烫伤了客人,不知道这件事放到网络上,你们这儿的客源会不会减少很多?”我笑眯眯地把脸对向外面,外面有很多矫情的贵妇,“看得出来,她们要比我娇气很多呢。烫发棒,最低温度,200℃。”我脸上挂出天真无邪的笑,把胳膊上的烫伤举到老板面前。
第47节:国王爱上鹦鹉螺(47)
“刚才谁烫的这位小姐?”老板对外面厉喝,“我让他给您道歉。”
“老板,我刚才给你看那个发廊的前车之鉴,是为了提醒你,最好不要有侥幸心理,因为如果我要较真的话,你作为法人,你的责任比他的责任还要大。所以,我们尽快地在补偿上达成共识,才是最快捷的方法吧。”
12、
我兴高采烈地拿着400块钱但是依然假装着严肃和不爽从发艺中心出来,最终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因为李易在旁边,所以我迅速收拢了笑。
“你得去医院。”李易嘣出来一句。
“这种小问题哪用去医院。”我歪过脖子看着自己胳膊被烫得颜色越发深的地方;“到药房弄点双氧水就好了啊,反正都说了是时间问题么。又不疼又不痒的。”
李易开着车。忽然他问:“胳膊肘都被烫了这么一大块,钱还是那么重要么?”
“那当然。”我手上得意地晃着那四张人民币,“钱是最重要的,跟你讲,这个一点都不疼。”我高兴地把钱放进自己的包里,还轻轻地拍了两下。
李易冷冷地看着我一系列的动作,嗤笑一声。“讹过人了,舒服了。”
“哎,对,舒服。”
李易开车一句话不说,很平静,但是在一个拐弯口,一辆飞驰前行的自行车猛地撞在我们的车头上,自行车上是一个满脸都是交错皱纹的老头,老头在自行车上挣扎了几下,轰隆一下就歪斜下去。
我赶紧冲下车。李易的车头前撒的全是百合,一个编织筐往前滚了一段距离,终于摔倒下来,从自行车车头的扭曲程度能知道这个老大爷刚才骑车骑得有多快。
这时从后面缓缓行驶上一辆蓝色的卡车,老大爷的眼中闪过惶恐。“我……我的百合。”
蓝色的卡车上用白色的油漆刷着“城管”两个字。
李易从车窗里探出头。他用非常疲劳的声音对我说:“我在赶时间。”
“你先走吧。”我蹲在地上把大爷扶起来,“待会我自己回去。”
大卡车上跳下来几个穿着蓝衣的城管,城管的眼睛盯着老大爷,他在摔下来的时候,颧骨处被擦破了。“姑……姑娘……”他失措地喊。
“我让你跑呀。”城管下来,横着身子晃过来,“跑啊,你继续跑啊!”大爷想极力站起,然后他用粗黄,像豆腐皮包肉一样布满坚硬皱纹的手指搜罗着地上的百合。
我愤怒地盯着几个城管,李易坐在车子里,淡漠地看着我,他手上抓着我的包,一脸恶心的样子像是在抓一块抹布,看样子好像要把我的包摔出来,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我让你再捡……”城管一脚踢飞了旁边一堆百合。
我从李易身上拔回目光时,城管又是一脚飞过来,百合在地上失措地滚动。
第48节:国王爱上鹦鹉螺(48)
我看着这个大爷脸上的皱纹,忽然于一瞬,父亲穿着囚服的形象和面前这个畏缩苍老的百合贩子混合在了一起。这个混合让我一下子站起来。
“走,跟我们走!”城管作势要打老头,老头满脸孱弱惊恐和无能,他往后趔趄着退着,躲避着城管。
我站起来的时候估计颇具架势,所以几个城管的表情先从老头身上转移到我身上,城管的手停在空中。
“你们现在还在打他?”我冷笑地看着几个魁梧,满脸粗野的城管,内心直打鼓,我把自己颤抖的一只手放在身后,紧紧地攥住裤子上的布料。
城管把目光移向了我,手先收了回来。“你什么意思?啊?”男人向我面前逼了一步,他越是这样,倒是越是激起了我除恶扬善的决心。
“你知不知道刚才他冲过来的速度有多快?就是因为你们在后面追,那边,那边。”我迅速地向上扫了一眼,“看到没有?都是摄像头,我们一直是匀速行驶,而从这辆自行车的撞毁程度,就能判断出老大爷骑车有多快,幸亏我们刹车及时,如果我们反应慢一点,我怕大爷性命不保,而如果这样,你们就是犯了……”我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极力地搜寻着一个可以组装出来比较唬人的词,“间接杀人罪!”
“你干吗,你是干吗的?”城管蛮横道,但是从他们的形状大致能判断出水平极低,所以应该能唬住。
“我是安德鲁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好。”我尽量沉住气。
“律师?”我说完这话之后,对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特有意思的样子,“你要撒谎也把身上整理整理干净再说!”城管一下扯下我的胸牌,盯着大声地念,“欧润,售楼小姐,戴然。”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责怪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城管把胸牌往我胸前一按,我看着这个猥琐的男人的手停留在我的胸部,我一下愣了,吃惊地张大嘴看着他。
13、
但是这个城管一下向后踉跄了几步。在城管指着李易有所反应前,李易说:“说我们撒谎是么,看来你们想听一下更加详细的法律条文,你们酿成的是间接故意杀人罪,所谓间接故意,是指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引起某种危害社会的结果,并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心理态度。而过于自信的过失是指行为人已经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所以你们险些酿成的后果构成的犯罪的主观的心理态度。这位大爷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的心态和动机。如果你们还是不清楚的话,或许我可以在更加正式地场合,向你们解释。法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李易毫无阻碍、保持着自信的语速匀速镇定地说出这一大段话的过程中,城管直直地指向我们的手蜷缩了回去,先是握成了一个脆弱的拳头,然后慢慢地放下,放到了身后。
第49节:国王爱上鹦鹉螺(49)
“你们可以走了么?”李易文质彬彬地微笑着,可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流露出一股慑人的寒气。
城管灰头土脸地走后,大爷把一个塑料袋递给我,里面装满了百合。
面前是一张凄苦但是真诚的笑脸。“掉在地上,脏了点,但是百合本来就是裹着土的,谢谢你啊,先生、小姐。”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说,但是李易头也不回地坐进车子里,重重地带上车门,老人的表情立刻相当尴尬,尤其受了刚才的惊吓,我看他忽然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没关系的。”我宽慰他,“真的没关系。”
我拎着百合上车,“刚才他想跟你道谢,你这么一声不吭他会很尴尬,人家也是出来谋生活的,就算你帮了他,他也没有义务要看你脸色。都有时间帮助别人了,接受别人的谢意就这么难么?”我激动得挥舞着一袋子的百合,说完我才发现塑料袋通了,百合上面的土扑簌簌地落得我满腿都是,我轻快地把土拍到两边,才想起这是在李易的车子上。
14、
李易依然沉默地开车。
“你怎么知道那些法律条文的?”
李易盯着前方,硬邦邦地甩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一向觉得睁眼说瞎话是一个比较讨厌的事情,因为这表示了对他人的不重视。“骗人。”我脱口。
“每年公司花那么多钱养律师,我要是再学法律条文,你不觉得我很亏么?你唬人的缺点在于你挑错了对象,对于那种垃圾,你要说的是让他听不懂,所以把句子拉长一些,多放一些专有名词就行。”
我撅撅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