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可爱。
“呀?什么怪兽?”桑子衿一下子醒了。
“她的脖子有这么长!”乐乐闭了一下,觉得还不够长,又把双手分开了一些。
“是……长颈鹿?”桑子衿诧异。
一旁跟随上来的萧致远凉凉地纠正女儿, “萧隽瑾,那叫大白鹅。”
桑子衿顿时无语。
“幸好爸爸出现了。”女儿一脸崇拜地看着爸爸,“打跑了大白鹅。”
桑子衿看着父女俩得意的神情,忍不住腹诽:一大一小打跑了大白鹅,没什么
好得意的吧?
“妈妈,吃饭了啦!下午我和他们约好了,去抓蚂蚁。”小家伙精力充沛地催促妈妈。
桑子衿捏了捏女儿鼻子,带她去洗脸,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萧致远笑,“要是她每天都能这样开心,我宁愿陪她在这里长大呢。”
他们在这里又住了两天,乐乐天天跟着小伙伴们去村里玩,晒黑了一圈,时不时地总还去别人家蹭饭,往常那些挑食之类的小毛病竟然不治而愈。
“爸爸,我们多住几天好不好?”
桑子衿给女儿抹薄荷膏,心疼地看着她小胳膊上被蚊子咬出的疙瘩,忍不住训斥: “再玩几天你心都野了。回去爷爷都认不出你了,这么黑,比家里的小黑熊还黑!”乐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等妈妈擦完,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桑子衿收拾好小药箱,正要上楼,萧致远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抬了抬头,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吧。”他今天戴了副眼镜,拿着书坐着,像是一个年轻学者,显得异常斯文俊秀。
真到出门的时候,萧致远又百般挑剔。
“别穿裙子。”
“换拖鞋。”
“带件外套。”
桑子衿满心腹诽,直到换上他满意的装束,他才点头,“行,走吧。”
屋外已经有一位老乡等着,萧致远走上去,同他边走边聊,桑子衿便跟在后边,脚步不紧不慢。
这里的风景是真好,天气每有变化,就有别样的风情。今天烟雨蒙蒙,群山秀色便像笼罩在纱雾中,云溪飘散,变化万千。
桑子衿走上两步,恰好听见萧致远在说话,
“孩子们都在哪里上学?”
老乡指了指远方,大约是在说还要翻一个山头。
萧致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方向,追问:“这里出过大学生吗?”
老乡很自豪,“一年一个呢,今年去了北京。村里都给凑了钱的。”
“你要资助那些孩子吗?”桑子衿拉了拉萧致远,“我们现在去学校转转?”
“别的事以后再说。”他撇了撇嘴角,桑子衿忽然觉得,乐乐老爱撇嘴这个动作一定是跟他学的,出神入化地相似。他舒展了手臂,伸个懒腰,“桑子衿,我们去漂流。”
萧致远先跳上橡皮艇,向桑子衿伸出手,“过来。”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的缘故,溪水暴涨。桑子衿不会游泳,看着起起伏伏的橡皮艇,后退了一步。萧致远眼神中抹过一丝戏谑,仿佛在说:是不是害怕?
老乡在一旁笑,“别怕姑娘,这水看着大,其实平稳着呢。’
桑子衿咬咬牙,和萧致远确认,“你要拉住我啊!”
他无声地笑,掌心向上,稳稳的。
“真的要拉住我啊!”桑子衿拧眉,刚刚把手放在他手上,腰上一紧,已经被他一把抱了过去。橡皮艇上下晃动,他牢牢抱住她,直到船彻底平稳下来,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怀抱,只是不曾放开牵她的手,冲老乡说:“行了。”
老乡解开绳子,抛入河里,“一直往前走,下游有人等着呢。”
“等等等等!”桑子衿尖叫起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就我们两个人?”
萧致远长篙一撑,橡皮艇就往前蹿了很远,连那老乡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看到他远远竖起了大拇指,大约是示意自己放心。
“你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是皮划艇队的吧?”他凉凉看她一眼,明显不屑。
“你怎么可能没对我炫耀过?”桑子衿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得笔挺,双手还紧紧抓着皮绳,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萧致远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桑子衿,这个世界上男人们吹牛炫耀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那是为了征服。不过对你,有这个必要吗?”
桑子衿语塞,回头张望了一眼。萧致远正坐在船尾,举重若轻般拿着船篙左撑一下,右点一下,尽管河道时窄时宽,可皮艇却像一尾鱼.前行自如。
曲曲绕绕过了好几个急滩,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桑予衿以前去九寨沟'见过透净到极致的色彩和水,可总觉的那边太喧嚣。这里也是水,不知名却平如古镜的水面,通篇只有两个字,绿和蓝,如美玉般的绿和蓝。
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静谧地相处过了,哪怕是到这里来度假,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各自的房间里看书办公。萧致远放下了竹篙,坐在桑子衿身后,任由皮划艇往前漂流。桑子衿学着他的样子,往后轻轻一靠,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水波带着皮艇轻轻荡漾,河边垂着的柳条柔柔划过了脸颊,不知名的虫子偶尔尖锐地叫上几声,更像是这个夏日午后的催眠曲。她真的睡过去了,直到脸上被水珠一滴滴地砸到。她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回头看萧致远,“下雨了!”
他却是早醒了,闲闲坐着,耸肩,“是啊。”
“快划船啊!”桑子衿拿手挡雨,抓狂,“越下越大了!”
萧致远无辜地看着她,“篙子漂走了……”
“……”桑子衿顿了顿,极为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强忍住一把推他下去的冲动, “现在怎么办啊?”
萧致远随手在橡皮艇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一次性雨披给她披上,淡定地说:“漂着。”
“你到底是怎么把篙子弄丢的啊?”雨滴把水面砸出一个个小坑,噼里啪啦很是爽脆,桑子衿只能艰难地在雨雾中估测前边还有多远。
萧致远浑身上下都湿透了,T恤贴在身上,露出精壮的线条,脸颊上还有水珠滑下来,隐约还有几分性感。他此刻也没什么好气,“你没丢就行——再说你不也睡着了吗!”
“你没丢就行——”这句话他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桑子衿怔了怔,回头看他,他却什么都没意识到,忽然间站起来,眯了眯眼睛。
“这船马上要漂到那里,那里离岸边最近。一会儿你先跳过去,听到没有?”他牵着她的手,像是牵着小朋友,一字一句地叮嘱,“别怕,我会在这里扶着你。”
眼看着船离岸边的石头越开越近,桑子衿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
“我数一二三,你就跳。”
“一——二——”
桑子衿看着那块唱着青苔,湿湿滑滑的石头,忽然间腿软了,“我怕,萧致——“
”宝贝,跳!”他依然稳稳地扶着她的腰,顺势将她送了出去。
桑子衿还有些后怕,她站在石头上,回望萧致远,却发现因为自己这—跳的反作用力,船漂得更远了。她环顾四周,岸边似乎是一大片稻田,雨幕之中这里没有任何能被辨认出的特征,这是哪里?偏偏……萧致远又漂走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喊他:“喂,萧致远!”
萧致远冲她挥了挥手,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向她的方向游过来。
她终于彻底放心,傻傻地蹲在石头边,看着他靠近,然后攀住石头爬上来。
萧致远吐出一口水,拉着她爬上岸边的小路。桑子衿一直抿着唇,忍笑踮起脚尖,从他头上抓下一根水草。
萧致远从善如流地低头任她摆弄,等她说“好了”,便牵了她的手,往右手边的路走去。
“你认得?”桑子衿有些惊讶。
“怕你迷路,就只能我来记着。”他不回头。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萧致远把脚步放得很慢,慢到桑子衿几次看着他的侧脸,琢磨着他是不是有心事。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松且随意地说:“这条路,走一步,少一步了。”
走一步,少一步了。
那幢黑瓦白墙的屋子已经出现在视线的最远端了。
桑子衿忽然停下脚步,下定决心,“我们回去吧。”
他一身狼狈,却低头深深看她一眼,良久,淡淡地说:“你怕自己心软?”
桑子衿用力抿了抿唇,“不。只是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过得太久,会松懈下来。”
他面对她,低低笑了笑,“换一种说法吧,桑子衿,你准备好了?”
桑子衿扬起脸,眼神璀璨晶亮,执着而坚定,“是。”
他表情未变,双眸中亦看不出任何波澜微动,平和地说:“我们到的那一天,我就收到了律师的委托信。那么,这几天过去,你的想法有改变吗?”
她没有犹豫,“没有。你呢?”
“真可惜,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呢。”萧致远笑了笑,松开她的手,背影竟有几分孤单,没入层层叠叠的大雨之中。
乐乐竟比他们早到家,看见爸爸妈妈浑身湿透的样子,小姑娘呆了呆,有点委屈,“爸爸妈妈,你们去玩水了。”
因为桑子衿严禁她靠近水塘,小姑娘很不高兴,“你们怎么能这样?”
桑子衿有些尴尬,“爸爸妈妈不是去玩水……”萧致远便接口道,“我们忘记带伞了。”
乐乐撇嘴,“幼稚!”
萧致远和桑子衿:“……”
等到换好衣服,吃完饭,桑子衿正在想怎么和乐乐开口说“明天就回去”,萧致远起身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已经神色略微有些凝肃。
“怎么啦?”桑子衿哄着乐乐先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声地问。
“今晚就回去吧。”他的身影遮住台灯的光亮,俯身下去看睡得香甜的女儿,“公司有点急事。”
从文城开来的车子半夜才赶到。萧致远坐在副驾驶座,电话不断。寂静的夜晚,车里空调嗡嗡的声响,他在前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乐乐低缓的呼吸声,让桑子衿觉得安心,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竟也睡得绵长。桑子衿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市区,远处的天际微微发亮,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乐乐靠在儿童安全椅里,紧紧抱着软软的小毯子,睡得正香。她又探身去看萧致远,手刚扶到前排的座椅,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轻声问:“醒了?”
“你一路都没睡?”桑子衿看看时间,一路过来已经开了五六个小时。
他没有回答,有些出神地看着空寂的城市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正在放缓速度驶入社区,刚刚停下来,他就下车,绕到另一面抱出了乐乐。小姑娘咬着指头睡得正好,因为被惊了惊,一脚蹬在正在给她穿袜子的爸爸胸口。萧致远却无怨无悔,拿毯子裹着她,走进了一楼。
“我洗个澡直接去公司了。”他将乐乐放在小床上,解开衬衣衣扣,一边走进浴室,“你也好好睡一觉。”
桑子衿答应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对,敲了敲浴室的门,“你的衣服我拿进来了。”
浴室很大,他正在淋浴间冲洗,热气腾腾的,闻声闷闷地答应,“放着吧。”
桑子衿重新走出来,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她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听到外边开门的动静,终究忍住了没有出去。
“嘭—一”
门外忽然一声巨响,似乎是一个人倒地,还顺带着砸了什么东西。桑子衿吓了一跳,连跑带跳地出去,却看见萧致远摔在地上,而门大开着,一道人影站在他身前,仿佛随时会上去给他第二拳。
“大哥!”桑子衿连忙跑过去站在萧致远面前,对那人说,“你干什么!”
“萧致远,想不到你在背后这样阴我!”萧正平面色铁青,“我到今天才知道,是你让人爆我的丑闻!想把我踢出公司,现在如愿了是吧?!”
萧致远抹了抹唇角的血丝,想要站起来,或许是因为整晚未睡,他竟觉得有些脱力,“大哥,照片不是我放出去的。”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萧正平低吼,“那本杂志有谁当后台才敢这么强硬,你以为我不知道?!”
桑子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头疼,真想插一句:大哥你是真傻……如果当初你收购项目进行得一切顺利,哪怕爆出十次不雅照,只怕老爷子也不会换了你。
可是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不懂,只是一味地朝弟弟嘶吼,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夺回来。
“大哥,好好说话吧。”桑子衿试着走上前同萧正平说话,却没想到他正激动,手臂一挥,她一个没站稳,就往后跌了出去。
“子衿!”萧致远将她半抱起来,“没事吧?”
桑子衿的头撞在了柜子上,忍着痛摇头,“没事。”
“大哥,你适可而止吧。照片的事我问心无愧。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