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和大学时候一样呢!那时子矜因为勤工俭学,回到学校的时候往往已经很晚,方屿却总记得在宿舍里给她留点吃的,韭菜饼,或者烧麦,笑嘻嘻的对她说:“桑子矜,你吃啊!”
子矜刹那间红了眼眶,她忍不住用力回抱好友,声音都有些轻颤:“你回来了啊!”
坐下来,又点了菜,方屿上下打量子矜,微笑:“我就知道你过得很好。”
“嗯?”子矜怔了怔。
“读大学的时候啊,你瘦得和竹竿似的。瞧瞧现在,虽然也瘦,气色完全不一样了。”
“工作了嘛,能赚钱了。”
“哎?姐夫这么不给力啊?”方屿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惊小怪,“怎么还不结婚?”
“什么姐夫?”子矜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喝了一口大麦茶,轻斥说了,“别胡说。”
“……”方屿瞪她,“你们……不是分手了吧?”
子矜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又喝了一大口茶,连烫到舌头都不自知。
方屿看她这副样子,气说:“早知道这样,当初你还不如和我一起出国呢!你成绩又好,拿奖学金都行!他……你们真的分手了?我白叫他一年姐夫。”
其实子矜比方屿小,那个时候方屿要见她的男朋友,去的路上口口声声的说“妹夫”,结果见了真人,许是被对方淡然沉着的性格震慑到了,一句”妹夫”怎么都叫不出来,乖乖改口叫了姐夫。
方屿还是这样大喇喇的性子,子矜苦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不谈这个好不好?”她弯了弯唇角,做了个恳求的表情,“说说你自己啦,接下去什么打算?”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到近十一点,除了子矜对自己的感情生活绝口不提,聊得酣畅淋漓。
“我开车了,送你吧。”方屿摁下电梯去地下车库,“你住哪里?
”
子矜报了地址,两人刚刚走出电梯,方屿的脚步却停住了。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怪异,像是一再的确认什么,子矜碰了碰她:“怎么了?”
“靠,死男人!”她忽然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子矜,我帮你去骂他!”
子矜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方屿的大嗓门:“萧致远,你这个混蛋!”
不远的地方,一男一女停下了脚步,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顺势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后,眼角眉梢都舒展开:“哎?方屿?”
他倒还记得自己,方屿怒气更甚,“伪君子!我走之前还假惺惺的找我商量要向子矜求婚!呸,恶心!”
在国外呆了几年,方屿忽然觉得骂人有些不顺,改用英语噼里啪啦骂起来,真叫一个爽快利落。
萧致远听着,也不动怒,轻轻咳嗽一声,望向她身后的桑子矜:“老婆,她怎么了?”
方屿反应过来,回头呆呆看着子矜,“……老婆?”
子矜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要僵掉了,她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说着她拉了一把方屿,“你别误会,这位是萧致远的同事Iris。Iris,方屿是我大学同学,不好意思,她没有恶意的。”
萧致远唇角抿了一丝笑,光线黯淡的地下车库,他的眼神却是明锐冷静的,许是听到子矜一句“忘了告诉你”,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浓了一些,看着方屿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屿犹自盯着Iris看,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大约是被这状况彻底弄晕了。直到听到他问话,才回神说:“刚回来呢,呵呵,姐夫,误会一场。”
想当年出国申请材料都是找萧致远帮着修改过的,此刻自然要见风转舵,方屿打着哈哈说:“呵呵,姐夫,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英明神武。”说着她狠狠掐了子矜一把,压低声音,“死人,你连我也瞒着!”
萧致远也不同她计较,只看着子矜:“有点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哦,好啊。”子矜讷讷的说,转向方屿,“那我们改天再约。”
Iris也自己开车走了,子矜坐上副驾驶,车子刚刚启动,就听见萧致远问:“为什么连方屿都瞒着?”
她不答反问,转头对他笑说:“你身体完全好了吗?”
笑容有些夸张,眼角处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萧致远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怒还是该笑,只能转过头,冷哼了一声:“嗯。”
“工作还顺利吧?”子矜顺着台阶往下爬。
他气得都笑了:“桑
子矜,你是真心虚吧?”
车子停下等红灯,子矜不吭声,过了很久,才犹豫着碰了碰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你别气了,下次我不会了。”
车外路灯或明或暗的光亮透过玻璃落进来,萧致远眉骨上恰恰一块光斑,衬得星眸剑眉,眼神明明清洌,却又柔和,他淡淡收回目光,轻声说:“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自己能想明白。”
是说他不再介意了么?子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果然略勾起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
车外的夜风灌进来,他变得这样好说话,子矜忽然隐隐觉得不安。
车子停了下来,子矜一手扶在车门上:“那我回去啦?”
他拔下车钥匙:“一起。”
“……你今天住在这里?”
他走得比她更快,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倒也没怎么多说话,回家就默契自觉地兵分两路,子矜回卧室,萧致远去书房。等她洗完澡出来,隐约听见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子矜探头出去一看,萧致远正拿着自己手机讲电话。
她大急,冲上去就抢过来:“你干嘛动我手机?”
萧致远目光落在她还湿漉漉的头发上,又渐渐游移到她身上,她穿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睡裙,丝绸质感,露出单薄的双肩,白莹莹如玉的一张小脸,仿佛连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家中是恒温,她走来的时候带起一阵牛乳般的香气,或许是沐浴乳的味道吧。萧致远忽然觉得燥热,怔了一会,才回答:“方屿打来的,我就帮你接一下。”
因为是方屿,子矜稍稍放心,拿了电话就走,还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她躺在床上,听到方屿叽里呱啦的说:“你干嘛打断我和姐夫忆往昔峥嵘岁月啊!”
“呸,你们有什么峥嵘岁月!”
“怎么没有啊死丫头!我看你现在是好多了,那个时候啊,自尊心不知道有多强,姐夫和你在一起,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吧!”方屿哼哼。
子矜默然,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又敏感又好强。萧致远后来常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家庭背景,你是不是都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的家世实在太好,子矜是真的害怕万一被同学知道,会以为自己是贪慕虚荣的女生,于是在交往的时候总不肯占他便宜。
从古到今都说门当户对,到底还是极有道理的。她记得他一次带她去吃饭,那店看着并不如何高档,服务生看着也素雅,等他们坐下便奉上了一杯茶。子矜不以为意,正好天气热,她一仰头就喝了。
服务生的脸色瞬间变得
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萧致远伸出手,自己从托盘上拿了另一杯水,一仰头就喝了,还抿了抿滋味说:“这茶有点涩。”当时自己还懵然不懂,到了很久之后子,衿才知道那水是用来净手的,那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是因为丢脸,而是觉得自己真像是初入贾府的刘姥姥,门第差异摆在那里,不仅是自己,萧致远也会被磨合得很辛苦。而他一再的包容,让她觉得压力更大。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毕竟处在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最初一瞬间的动心而坚持,总有一方要更加退让。而在他们之间,一直包容的那个人是萧致远。
那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了,可惜也就不过短短数月——事实上,子矜早该明白的,以他喜新厌旧的公子哥儿个性,怎么可能定下性来。如果……如果不是为了乐乐,他们绝不会走进婚姻,走到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萧姐夫……╮(╯▽╰)╭年前最后更新啦,提前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顺利~O(∩_∩)O~啊,另外也可一看新文……
☆、secret(3)
子矜勉强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你这个死人,亏得我把你的事记得那么清楚,结果结了婚不告诉我。”方屿咬牙切齿,“当年姐夫求婚的时候,还找我商量好几次呢,你对得起我么?”
“……他找你商量什么了?”
方屿接下去说了什么,子矜其实听得并不如何清楚。因为窗外墨兰的天际,一道闪电划过,生生撕裂了天际,而闷雷从地平线沉沉滚来,一瞬间在耳边炸开。
子矜收了电话,缩在薄被里,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说来也奇怪,以前每次遇到电闪雷鸣,她只要把女儿抱到身边,小家伙胖胖的身子在怀里,她立刻会觉得安宁。
可今天乐乐不在。
子矜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开台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有些心烦意乱的找耳塞和眼罩。偏偏耳塞只剩下一只,她有些心急,一把扯开了抽屉,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儿的翻了出来。台灯闪烁了数下,忽然跳灭了,正在埋头翻找的子矜一回头,窗外又是一道疾疾劈裂夜空的闪电,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拿杯子蒙住头。
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头发没擦干,水全沾在了背上。她轻轻的喘气,一颗心跳得如同鼓击,她想起乐乐出生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气,医院的血腥味,撕心裂肺的痛,和小婴儿嫩红的身体……
回忆像是一层层浪水汹涌而来,闷得她喘不过气,可她偏偏不敢掀开被子,意识似乎在远离自己……子矜迷迷糊糊的想,真好笑,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在被子里闷死的人么?
直到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她,低低的说:“宝贝,我在这里。”
萧致远小心的将被子从她头上掀开,仿佛知道她怕光,另一只手一直阖在她的眼睛上,声线低沉柔和:“我在这里,别怕……好好睡觉。”
他身上带着薄荷的清凉香气,掌心的肌是让人觉得安全的温度。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余亮足以让萧致远看清她的姿势,她的身体缩得很小,纯粹是防御的姿态,仿佛在抵抗什么——可至少,有自己在身边,她已经不再颤抖了,呼吸也渐渐舒缓下来。
他无声的叹口气,轻柔至极的将她的身子往里边挪移一些。配合她的睡姿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舒服,可他一心一意只是迁就她,下颌轻轻搁在她肩胛的地方,仿若怀中拥着的,是独属自己的珍宝。
子矜一夜安眠,醒过来时天色大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书房的窗倒大开着,说明萧致远昨晚的确在这里……这一大早的,他又是这么神出鬼没。
子矜也没去管他的行踪,径自去上班,小郑找她签文件的时候问:“老大,我一直忘记问你,之前去哪玩啦?”
“躲家里宅着,睡觉上网。”子矜都是这么回答。
“哎呀浪费了,这个时间去大理正好呢!”小郑一脸可惜,啧啧说,“暮春初夏,那边花团锦簇啊!”
“是么?人老了,没精神四处乱跑。”
“啊,对了,我今天见到方总了。”小郑半是花痴半是怅然,“他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呀……”
“春风得意?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总之就是心情很好啦!看到我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小郑花痴的笑笑,“……虽然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正说着,邮箱发出滴的提示音,子矜查看收件箱,是总经办发来的工作邮件。方嘉陵亲自招待贵客,一应接待标准都是按照最高等级进行。子矜刚处理完毕,Elle打电话来,心急火燎:“预定好了吗?”
“好了,刚要给你回邮件呢。”
“今晚这一席太重要了,千万别出岔子啊。”Elle又切切叮嘱了一次,“不行,你还是让人再去酒店确认一遍吧。”
“行。”子矜一口答应下来,又好奇问,“到底什么客人这么重视?”
“还能有谁?广昌呗。”Elle直直的说,“今晚请对方老总吃饭。明天新闻发布会一开,竞标入围名单公布,总算尘埃落定了,这次我无论如何要跟方总请个年假。”
“什么尘埃落定?”子矜皱了皱眉,“上维那边没戏了吗?”
“差不多吧。萧正平还在捣鼓那个股东大会,到现在还开不起来,还能怎么办?”Elle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我们已经看到入围的公司名单了,上维压根没见着。”
子矜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
萧致远其实很像他的父亲,工作上再为难的事,从不会带回家中,在她和乐乐面前,总是气定神闲的。渐渐的,她也会觉得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