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五-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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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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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是为你打算,你不领情便罢了。”李世民出奇地没多劝他,拍拍桌子叫来外间候命的宫人,去书架上取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漆花盒子,让递给李泰:

  “是那日击鞠的赏赐。”

  未判输赢,到头还给了赏赐。李泰接过去,正在猜测盒中之物,李世民便给他解了惑:“是李道长炼制的固本丹,每日早起送服一粒,可强身健体,你拿去用吧,吃的好了,朕再叫人给你送去。”

  “多谢父皇赏赐。”

  时人重道,常有炼丹之说,李世民口中的李道长乃是仙师袁天里的亲徒,道名远播。李泰谢了恩,便捧着盒子离开,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才将盒子打开,看着当中拇指关节大小的二十余粒银色的丹丸,捏了一粒放在鼻下嗅嗅,只觉丹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的气味,牵出了李泰些许疑心。

  回到文学馆,上了风伫阁二楼,没见着该回来的人,拿了几本书翻看了一会儿,觉得屋里暗了,便走到窗边将半掩的窗子拉开,刺目的阳光扫进来,让他眯了下眼,便瞅见楼下空荡荡的草坪上躺着一道人影,正在晒太阳,手一翻,对着远处轻轻一抖,就听一声痛呼,那躺着晒太阳的人一下蹿了老高,仰着头看了看楼上,低咒了几声,便纵身跃上屋檐,等人爬到窗户边时,才听见他抱怨:

  “三更半夜去帮你摸死人,这回来晒个太阳去去阴气都不行吗。”

  ……

  黄昏,书房中,遗玉搁下笔,将写好的纸张吹干,放在左手边一叠已摞了小堆的纸张上面,整理好后,才拿了阿生下午送来的两只卷册,躺在竹椅上,一边吃着李泰让阿生送来的甜果,一边翻看。

  这两卷上都是各地收集来的民间传说和号子小调的一部分,被专人整理好后结卷,李泰信上大概意思,是让她挑选一些合适的出来入册。

  遗玉本就喜欢看这个,晚饭前翻了十几则短篇,有些乏味的她都一扫而过,有些有趣的她都用笔认真标注起来,或有感而发,便丢了果核,擦擦手趴回案头,在纸上另外写了修改和建议之处,夹在卷册中,平卉两回来叫她去用饭都没能叫走人,最后还是卢氏亲自过来,抽了她笔,又在她脑袋上戳了两记,这才乖乖去吃饭。

  饭后就又钻回了书房去继续研究,卢氏见她一整天都没碰针线,拿她没辙,只好留着账目明日再算,回屋去补遗玉落下的绣活,韩拾玉跟去说话,韩厉则提了一壶酒到后院去赏月,三月初七,有什么月亮可看,但他偏就能在卢氏院子里坐到灯熄才回房去休息。

  夜里,璞真园节俭,只有几处檐下还点着灯笼,遗玉躺在床上翻着书卷,不住地掩嘴打着哈欠,平彤看见,叠好衣裳收进柜里,便过来劝:“小姐,夫人嘱咐要您早点休息。”

  “嗯,留盏灯,你也去睡吧。”遗玉将书搁在床头的梨花小案上,缩进被窝里,任平彤又给她拉了拉被子,检查一遍门窗,退出屋去。

  屋里没了人声,遗玉阖着眼,困意正浓时,却隐约听见床侧的窗子轻轻叩响。

  “哒哒、哒哒。”

  直到这响动在耳朵里清晰起来,她才猛地睁开了眼睛,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确认不是幻觉,小心翼翼坐直身子,扭头就见窗上黑影。

  “谁?”想起同院的卢氏,她耐住心惊低喝道。

  “呵,别怕,是我。”

  第90章 谁

  “呵,别怕,是我。”

  窗外声音很轻,遗玉边摸索着床角褥子下头那把防身用的锋利小刀和药粉,边快速在记忆中翻找这似曾相识的男声,未果。

  “这位朋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既能悄无声息地混进璞真园的本事,便有能摸进屋里的本事,这人三更半夜而来,却还在外面敲窗叫人,没有破窗而入,非是求财求利,难道真是熟人?

  窗外黑影晃动了一下,轻声道:“是我唐突,许久不见,想必你未能记起我这故人,你别怕,我当真没有恶意,也无冒犯之心,今晚来只是想同你说几句话,说完便会离开,就这样隔着窗子就好。”

  遗玉愈发肯定曾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可脑子就像是堵了一样想不出,只能匆匆套了件外衫,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向窗外黑影,目露思索。

  “你究竟是谁?”她直觉到窗外之人并无恶意。

  “我是——”一语未出,先闻苦笑,“我当真是在做蠢事,竟忘记我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你。”

  听这略带自嘲的声音,遗玉脑海一阵翻腾,堵塞的那一块当即被通开来,面色陡变,几乎是难抑地发出一声低呼:

  “是你!”

  “想起来了吗?”

  “你是、是一一”愈发确定来人,遗玉心情难免激动起来,说不出对方名字,有些心急,窗外黑影像是察觉到她心情一般,接话道:

  “是我。”

  遗玉紧握了手中刀柄,是他,那张黑白交错的面具!她大哥卢智那个神秘的朋友,曾在韩厉劫持她们母女离京的夜里救过她,曾同她一道闯过刑部大牢的面具人!

  记忆重回,她当起自责之心,若说这长安城里谁是让她觉得亏欠的,当属此人,当年她私心要救卢智脱牢,便骗了他同行,最后眼见卢智葬身火海,是在他护送下逃脱牢狱,又被追兵赶至南巷,是他负伤引敌,换得她逃脱之机,最后是李泰带人前来营救,自那夜后,他伤愈便悄悄离开,他们再没见过,甚至连句抱歉,她都未有机会出口。

  “你还记得我就好。”面具男子隔着窗纸叹道,“也是,你怎会忘记,毕竟我还欠你一个解释,有关你大哥一一”

  “对不起。”

  “啊。”

  “我说对不起。”遗玉面露愧色,尽管窗外那人半点看不见,“那天我骗你带我去刑部大牢,非是要见我大哥最后一面,而是打了劫牢的主意,连累你受伤,我很抱歉。”

  室内室外一阵沉默后,遗玉便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你为何总是同人不一样?”

  他话说的模糊,遗玉没听清楚,疑惑了一声,“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那天答应你一旦逃脱就将你大哥的事告诉你,最后却不告而别。”

  遗玉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当晚她浑浑噩噩之际是这人用了卢智的事做保证,唤醒她一丝神智,可是这个约定在上元节那个夜里收到卢智留给最后一封书信后,已经没有必要了,她完全可以推论出事情的大概经过,包括她大哥是怎样从一枚棋子变成一枚弃子,还有那让人不敢“奢想”的罪魁祸首,是谁。

  “你今晚来找我,便是要说这件事吗?”

  “……对不起。”

  “没事,既不便说就无需讲了。”遗玉迟迟想起他也是那个人手中织网的黑白线条之一,面色复杂地望着床上映出的黑影,快速整理一番心情,紧揪着手中被褥,目中恨色一闪而逝,涩声道:

  “我大哥已死了两年,我又找到了娘亲,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便闻一声轻叹,“你能想通,也好。”

  手中的提花绿绒被已经被抓的不成形状,遗玉紧抿了唇,暗自嘲讽,想通?曾经夜夜梦到那在火海中变成一抹黑点的身影,梦到荒郊林中的无字空碑一座,梦到那满目烧伤留痕的背脊,梦到惊醒时候还觉得有人在轻抚自己额头——想通二字,说来容易,可凭谁换做是她,又能做到?

  她不执着恨,不执着仇,执着的是有朝一日,让那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的兄长死也能死的光明正大!

  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遗玉问道:“即使如此,那你来找我是?”

  “我。”临了才觉得话难出口,面具男子手掌贴在窗面,缓缓出声,“我知道你同魏王婚事将近,说这些话不合时宜,还是想问一句,你当真是已想好要嫁他?”

  任遗玉思维敏捷非常,听见这问话还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答道,“自然是已想好了。”

  这是怎么了,将要嫁人,一个个的却都来问她是不是想好,先是天贺寺那个骗人的老道,再是她亲娘卢氏,这眼下又冒出来个熟人,也这么问她,难道她同李泰的婚事,在别人眼里就这么不被看好?

  “是啊,你自然是想好的……我又在盼些什么……”

  遗玉又听不清他说话,犹豫后,便下了床,套上鞋子,朝着窗子迈去,没走两步,那声音又清了。

  “我走了,再、不,该说再难见了,你多保重。”

  “先别走,我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当年那个雨夜后,她也有问过他名字吧,当时,他为何没有认真回答?

  一窗之隔,遗玉看不见窗那头的男人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再看一眼窗内隐隐约约靠近的人影,静夜中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吱呀”一声,遗玉拉开窗子,目光怔忡片刻,落在窗台上前静躺着的一张黑白交错如流的面具上,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夜已深,人未闻,多少花落去,片片不留痕。

  做了一场梦,遗玉第二日早上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洗漱后坐在妆镜前面让平卉梳头,平彤和陈曲在一旁收拾着屋子。

  “咦?小姐,这面具是打哪来的?”

  遗玉从镜子里看着平彤摆弄着手上那张精致的面具,目光微闪,轻笑道:“是别人送的,放进柜子里那只红色的藤箱里收好吧。”

  “是。”平彤奇怪地看着这昨晚上服侍遗玉睡下还没见的面具,念头一转,只当是她夜里又起了,便不多想。

  上午阿生照旧来送信送果子,并着一张赏花的帖子,遗玉收了信,退了帖,说是明日有事要忙,阿生郁闷了一下便走了,卢氏正巧从外头回来,在前院遇上阿生,问了几句,送他走了,便到书房去逮人。

  走到书房窗边往里一望,就能瞧见自家闺女正气定神闲地在写字,快步绕进屋里,没等遗玉抬头叫娘,便被卢氏一指头戳在额头上。

  “你这孩子,使性子也要有限度,这都几日了,每天麻烦李管事来回送信,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

  “娘。”遗玉小心搁了笔,免得才写好的字花掉,抬头装傻道,“女儿哪有在使性子啊。”

  “还说,魏王邀你去赏花为何又拒了,娘怎不知你明日还有事要忙,你这两天连针线都不曾动了,忙个什么,就忙着写这些个?”卢氏翻翻她桌角那一厚叠纸张,黑了脸,当是觉得她在这个临嫁的当头写字看书,纯粹是在“不务正业”。

  遗玉赶紧抓住卢氏的手,免得她将页数弄乱了,赔着笑,避重就轻道:“您别生气,我待会儿就去绣物件,对了,您清早不是同婆婆出门去京里看宅子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你同谁打马虎眼。”卢氏这时候脑子是异常灵光,瞪她一眼,道,“你就熬吧,非等把人好脾气磨没有了才好。”

  好脾气,这说的是李泰?这话若不是从卢氏口中说出来,遗玉非要大笑三声以示嘲讽不可,李泰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纯粹是懒得发脾气罢了,只是就是这么“好脾气”的人,那天还冲她发火呢。

  她这几日是没同他断过书信,又只字未提那天在天霭阁的事,可不代表她就把事给忘了。

  “娘放心。”遗玉摇了摇卢氏手臂,仰头道,“女儿心里掂的清楚,您就别操心了。”

  卢氏又瞅瞅她,张张嘴,是没再多说,那日遗玉负气回来,原本她还担心李泰会有不满,但见这几日天天送信送东西的劲头,这才没有多管,今天也是听了阿生有意无意地两句抱怨,这才过来说上遗玉两句,生怕她翘了尾巴。

  这边母女俩说着话,长安城里是又起风言,暂不置词,且说李泰上午在大书楼巡视了一番,往风伫阁回去的路上,正遇上了谢偃带着国子监来人去拜见他,帖子往上一递,李泰接过去打开扫了一眼,说的正是三月十一往后九日五院艺比,邀他前去,这回可非是观比,而是当那择定胜负的论判之一。

  第91章 还差一块

  每半年一次的五院艺比,除却祭酒和五院博士外又要再外请三人做评,这三人通常是由祭酒同五院博士在比试前商议决定,然后发出请函,从某种角度,出席五院艺比做论判可谓是一种殊荣,所以从来没人拒绝过邀请。

  李泰巡游回京,《坤元录》修撰正在火热进行中,又有魏王府下设的文学馆风头日劲,会被邀请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东方佑刚病死了爱孙女,这转头国子监就邀了李泰去五院艺比,多少有些怪味在其中。

  先不提这个,李泰在拿到五院艺比请函的时候,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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