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重后继之人,那么明天的早晨还是那么美好吗?”
“有些事情看上去合情合理,可是真实的环境下,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合情合理,在战场上是最危险的;也可以说,越是敌人不知道的人才是越安全,越是对我们有利。”
“征战沙场多年,不应该让他们再继续为大宋效命了。他们的身上必定留下很多伤疤,这些伤疤都是付出生命,用自己的鲜血与汗水换来的功绩。如果没有后继之人,那么未来的大宋再强大,也于事无补。”
“他们就像是这落日余晖一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见。既然如此,还不如期待明天的早晨,总比怀念此时的黄昏要厉害多了。因为大宋的未来,我交给他们四人了,而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的,有他们镇守边关,金兵不会出现在大宋的国土上半分,而他们四人亦会流芳百世。”
“这仅仅是开始,只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后,那个时候便可以彻底改变局势,让所有觊觎大宋之人全部都收起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如果谁不知好歹招惹大宋,那我就让他们承受大宋的怒火。”
“若想别人不敢觊觎,那就得自己强大才行。如果自己都不强大,任人窄割那是必然事件。”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复最后三个州了!”赵有恭明白赵构的心思,也能懂得,故而他不再多问,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檀州等地的情况。
“檀州有武威军镇守,顺州有归化军,妫州则有清平军,这三支辽军亦是燕云十六州的最后防线!”赵构低声说道,“三支大军不过数万人,而他们的将领早已吓破胆,不敢与我军正面交战,龟缩在城中拒不应战。现在蓟州被我军占领,想必他们十分后悔吧!”
赵构猜测的不错,他们三支大军主将都是懊悔不已。若不是担心宋军使诈,焉能错过最佳时机。现在他们想要攻打宋军,已经全然失去优势。
原本宋军抽调一半兵力攻打蓟州,这是他们杀出重围的最好机会。如今蓟州被宋军攻占,也就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就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开城门投降,二是与宋军一决雌雄。
半个月后,檀州、顺州、妫州的三军将领聚集一堂,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惆怅,愁眉苦脸,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武将军,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宋军依然按兵不动,围而不攻,这是想把我们活活的困死啊!”
“我们檀州的粮草也已经快要用尽了,要是再没有任何补给,只怕宋军不需要攻打,我等都已经败了。若是有粮草,就算是再拖下去也没有关系,可是士兵们已经按耐不住了,整个大军上下都是一片怨声载道,怕是拖久了,军中会有变故。”
“萧将军你们檀州也是如此?”妫州将领也是唉声叹气一声,“武将军,我们还是尽快商量出一个对策,时间久了,怕是军心不稳,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顺州守将武纲叹息一声,“两位将军,顺州也是同样的情况啊!此外,我军还有一些逃兵!唉!……”
三人皆是叹息不已,他们都佩服宋军的本事,围而不攻,让他们自乱阵脚。如果不是敌军,他们还真的是想说好计策,奈何他们正在其中,着实有苦难言。
三军都出现一些逃兵,士气低落,他们自己都是愁眉苦脸,仿佛一切都是黑暗的,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武将军,不如我们降了吧!”
檀州将领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一样,让他们二人身子一愣,怔怔不语,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真的打开城门投降,他们心中有些担忧。
但是,宋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在燕云十六州作战以来,鲜有败绩。并且,大辽已经岌岌可危了,孤立无援,这些都让他们忧心忡忡。
正因为想到这些事情,他们才会寝食难安。现如今与宋军作战,只能仰仗他们现有的力量。可是,两军尚未作战,宋军就已经占尽优势,辽军已然落败。
两军交锋不仅仅是实力的对抗,更是将领之间的对决,还有气势上的优劣。这些都对宋军大大的有利,他们心知肚明这些己方将领都失去了,潜意识里认为宋军战无不胜,已经无路可退了。
现在只有这两条路,不是生死之战,便是开城投降,再无其他退路。因为撤退的路也被赵构切断了,退无可退。
“真的无路可退了吗?”武钢失落不已,垂头丧气地说道:“容我再想想吧!”
众人亦是点点头,他们都需要时间思索一下。毕竟,这关乎自己的一切,要是投降了,他们便是背叛大辽,投靠大宋。
三人约定三日后再决定各自的答案,便各自回去了,独留下武钢一人,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脑海中浮现出昔日的风采,而如今却是苟延残喘。
片刻后,武钢深深的叹息一声,然后起身离开帅府,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天空中飘落下鹅毛大雪,武钢裹着厚实的衣裳,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脚步踏出的脚印又很快被大雪覆盖住,消失不见。
第五百六十五章 弃甲投戈
武钢走出帅营,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又见他们目光皆是害怕,还有一丝无助之色。当他走在大街上,百姓们纷纷涌上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像是在祈求。
“将军,投了吧!”万民请愿,此乃大事也!众人纷纷跪倒在地,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武钢连忙搀扶起跪在身前的百姓,“大家起来再说吧!”
“将军要是宋军攻来,我们这些百姓又要受苦了,到时候又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城中最老的长者,在当地颇有一些威望,老泪纵横地诉说着,“草民知道将军能征善战,对我们百姓照顾有加,正因将军的努力,我们才得享平安。”
“但是,宋军已经围城半月有余,围而不攻,这些我们都知道。现如今,城中再无粮食便会出现更加严重的情况。草民特来请求将军,开城门投降吧!若是这样下去,真的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武钢有些无奈,又有些难过,他的心里也是忧心忡忡。毕竟,宋江围而不攻便是为了让他们自动投降。其实,他自己也衡量过,要是真的发生大战,以他们的兵力必定是败亡,想要取得胜算唯一的方式便是持久战,让宋军粮草断绝。只不过这个方法已经没有用了,有蔚州给予支援,根本就不必担心粮草的问题,还有大宋给予支持,而他们却是孤立无援的地步。
可以说,相比较之下,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武钢是忠心耿耿之人,哪怕是辽天祚帝昏庸无能,他依然坚守阵地,决不会弃城投降,也不会丢下城中百姓生死于不顾。奈何,生不逢时,又遇到大辽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是有心却无力。
大雪一直在下,百姓们都聚集在大街上,恳求将军开城门投降。如果是其他将领,他们不敢如此。因为这个时候乃是最为难得时刻,要是百姓聚集一起劝说投降,怕是早已人头不保。
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得太多了,最重要的是武钢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良将,更是深得民心。百姓们劝说他投降,也是为了他的性命考虑。若是真的发生大战,只怕性命不保了。
最后,武钢让他们先行回去,过些日子给他们一个交代。众人纷纷都离开了,仍然只有他一人继续向前走去,有些尚未离开的人看着他孤独地背影,默默地流下热泪。
“真的只有投降这条路吗?”武钢默默地想道,再次看向前方却已经无路了,只是双脚不听使唤的继续向前行走,这让他的脚步很是沉重,却又难以停下来,因为这事真的很难抉择。
片刻后,武钢的身影出现在军营中,看着站在营帐外的士兵,哪怕是风雪再大,仍然坚守岗位,不敢有半点疏忽。守卫见武钢出现了,他们恭敬地打声招呼,然后继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武钢前脚踏进军营,后脚就有副将前来禀报说:“将军,军中又有逃兵!”
“带他们进来,我有话问他们!”武钢自己都不记得逃兵的事情,是这半个月第几次发生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问问他们一些事情。
此次逃兵全部被带进了大帐内,武刚抬起头望去,足足有十几人,比之前的人还要多。另外,这十几人是被抓住的,还有一部分已经逃走了,不知去向。他们一直低下头,不敢看武钢,满是羞愧之色。
因为武钢待他们真心不错,做逃兵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们的苦衷!”武钢叹息一声,“我且问你们一些事情,你们为何要逃走,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们但说无妨,我绝不会怪罪于你们,只要你们如实回答即可。”
他们还是不敢说话,低着头,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副将厉声喝道:“你们跟随将军这些年,难道不知道将军是言出必行吗?只要你们实话实说,将军说不怪罪便不会怪罪!”
“回禀将军,我们之所以逃走,也是情非得已!”其中一人抬起头,愧疚的说道:“宋军围而不攻,我们粮食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难以坚持了。此外,大雪又来了,这样下去怕是又有多少兄弟死去。如果是轰轰烈烈的战死在沙场上,我们没有任何怨言,而现在这样着实窝囊。”
“若是大战一场,我们就算是战死,无怨无悔;若是闭门不出,那只能是坐吃山空,终有一日粮食会被吃完,这样下去还如何战斗,只能是坐以待毙。既然这样,还不如开城门让宋军进来。”
武钢听完了后,便让副将将他们带下去了,然后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低头沉思:“看样子,真的没有办法了!……”
副将将那些人全部带下去了,又回到营帐内,正好看见武钢低头不语,脸上满是愁容,他恭敬地喊了一声,然后将事情的结果回禀后,又接着说道:“将军,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要是继续发生逃兵事情,怕是我军未战已经败了。”
“王副将,我且问你,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武钢没有回答王副将的话,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王副将一愣,停顿了片刻后,沉声道:“末将以为他们说的并没有错,只不过我们是大辽的将军,要是开城门投降,也就是成为叛国者。只不过他们乃是士兵,与我们有很大的区别。”
“宋军围而不攻,便是让我们弹尽粮绝,自乱阵脚,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成功了。不仅仅我军上下军心不稳,更是接连不断的出现逃兵,还有城中百姓也是忧心忡忡,这便是他们的目的,不得不说手段着实高明。”
武钢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是宋军使用的计谋,可是计谋让他们束手无策,难以应对不说,更是正中宋军下怀。最后,武钢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王副将,你传我命令:开城门投降,不必再逃了!”
王副将一愣,随即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武钢说完这句话,全身一震,眼眶有些湿润了,他的内心十分挣扎,这是他做出的抉择,为今之计只有开城门投降,让所有的将领卸下身上的铠甲等武器,也就是表明自己真的下定决心了。
另外,武钢又写了三封信,两份是分别送往其他两位将军,还有一份是降书,被送往宋军营帐之中,最后转交到赵构的手中。直到看见这份降书,赵构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第五百六十六章 婉拒招安
“终于等到了!”
赵构看着手中的降书,他笑了。因为这是他想要的答案,对于檀州、顺州等城发生的事情,赵构不说一清二楚,也可以说是知道了七七八八。之所以没有出兵攻打,也是为了等待这个答案。
如果出兵攻打这三个州,不仅仅是宋军会损失,更重要的是武钢等人在当地颇有一些威望,要是真的发生大战。只怕城中百姓会与他们共存亡,这样一来城中百姓就会受到无辜牵连,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是不是士兵,只要是阻挡大军的脚步,一律杀之。
若是那样做了,怕是日后留下的便是千古骂名,赵构思前想后,决定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看似没有出兵攻打,实际上是攻心为上。如果他是三州的守将,自己镇守的城池被敌军团团围住了,又没有任何救援,而是百姓、将士的生死全部都在自己一人身上,这份精神压力,比武力解决要厉害许多。
赵构正是想到此处,才会选择这样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乃上上之策也。
武钢的降书抵达后不久,其它两个州的降书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