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看着叶安修长得手指搭上小栅栏推开小门,呆呆地看着他优雅地走到雕镂着紫荆花的别致木门前。
“吱呀——”木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流离眼底的惊异愈加放大。明山净水,白房子,绕着夕颜的木栅栏;浅紫藤萝,红玫瑰,雕着紫荆的红木门;檀木桌椅,琉璃灯,插着野花的玻璃瓶……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流离来说都太熟悉太熟悉了。因为那是她在自己小说里精心为女子构筑的房子,是她编织好却永远不打算实现也实现不了的梦境。
当这个的梦境被实实在在的呈现在眼前,流离不得不说自己心里除了巨大的震惊还有难以言明的复杂。她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就算外面的这些是,那么房间里面的摆设又是为什么?
整个神经都处在麻痹状态,流离几乎是全身僵硬着走进门内。这里的一切跟梦境都太过吻合了,吻合到让她恍若走进了虚空的幻境。周围的一切梦幻到不敢伸手碰触,忘了移步,忘了呼吸,流离满脸苍白,呆呆地现在那里。
“为什么……”
流离的声音喃喃地,飘忽迷离,仿佛不是出自自己。叶安他买下了这座山,在山上秘密建了这座房子,而房子完全是她梦想的样子,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只是巧合,那他为什么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了?叶安带她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流离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和不确定。叶安今天带给她的震惊远远大过梦境化为现实的欣喜。
花火曾经告诉她,叶安有一幢很特别美的“金屋”,里面藏的据说是他几年里都没怎么露面的妻子,唐靜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好的回答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儿?”叶安站在楼梯上微微侧身,声音凉凉的,脸上的表情朦朦胧胧看不出情绪。
流离楞楞地回神,忘记了之前有事想要问他,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门口的一双女式拖鞋,然后浑身僵硬地跟着他上楼。
“进来。”打开房门,叶安再度回头看后面沉默着站在身后失神的流离,说话简洁,依旧听不出情绪。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流离努力稳住心神,倔强地站在门前不露出一丝的不安和脆弱。一男一女,情人的关系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流离不可能不有所顾忌。
花火的之前说的话,门口的女式拖鞋,这些都让流离相信里是唐靜姝和叶安住在一起的地方。就算这个地方是她曾经的梦想,就算现在唐靜姝不在这里,但她还是对这里本能地排斥,以至于想要立即逃离这里。
叶安本来就压抑了一路的怒火被流离语气里的防范一下子点燃,他只是想带她看为她准备的房间,她到底又想到哪里去了!叶安“嘭”地一声甩上门,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迈着危险的步子一点点逼近,而可怕的是流离竟然觉得自己无处可逃。确切的说,是在劫难逃。
“夏流离,你到底在怕什么?”感受着叶安低头缓缓凑近的气息,流离一动不能动地站在那里屏住呼吸。
她到底在怕什么?怕在唐静姝住过的地方和他发生那种事,怕一不小心再一次彻底沦陷了自己,怕他是纯粹报复自己又怕他依然还爱自己……这么多可以怕的事情,叶安,你说,我该怎么告诉你?怎么告诉你,我害怕在经历了一次痛入骨髓的生离之后还要经历一次绝望的死别?
怕自己眼底流露出太多情绪,流离干脆躲开叶安的目光咬紧牙不说话。
感觉到她肩膀的微微发抖,叶安心里越发地凉“流离,你在怕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安的声音制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要怕我?!”叶安猛地将流离拽到自己怀里,声音凄厉地撕扯如同绝望的困兽。
流离心里一阵钝钝的疼,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听到叶安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流离,不要怕我……”
“不要怕我……”叶安一边低低地重复,一边疯狂不安地吻上流离。
“不要怕……”叶安的声音如同魔咒蛊惑着流离,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从决定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害怕,是发现自己深爱的那一刻,她才怕的。可是现在,叶安这样在耳边轻轻地告诉她,“流离,不要怕……”这样的他,她怎么可能会怕?
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离已经被带到了房间里。干净的房间,粉紫色窗帘,柔软温暖的床,风吹进来,身上一凉,流离迷迷蒙蒙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唐静姝……”她最终还是开口提到了这个跟他在一起后刻意缄口不言的名字。
因为太在乎所以介意。
她到底还是不甘于当一个情人而已。
流离心里苦涩,泪不自觉地就从眼角落下来了。
“没有唐静姝!”怎么会有唐静姝?叶安心里的怒火再次升腾,他耿耿于怀从来就不是他和流离谁爱的更深一些或者是谁付出的更多一些,他介意的,从来就是她的逃离和不信任。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要提唐静姝?
叶安愤怒地将流离抛到床上,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撕扯开她的衣服,覆上她的身体。当触碰不到心爱的人的心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拉近身体和身体之间的距离。
狂乱到近乎啃咬的亲吻,用力到近乎撕扯的交缠,毫无前奏的进入,流离疼出了汗却依然固执地咬紧牙关。
男人的本能让叶安不自觉地想要以这种方式惩罚流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种最原始的惩罚本来是恶毒而带有宣泄意味的。可是这种惩罚一旦融入了感情,那么不管对于施罚者还是受罚者来说都带了其他的意义。
不自觉地吻去她的泪,如最初的开始,叶安撬开她紧咬的牙关。相濡以沫,最古老的誓言。最初的时候他没说,现在的时候他不言。
流离不知道自己以怎样的心情承接了这场欢爱,也不知道在这场欢爱里自己到底是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被动抑或主动,当两个人紧密结合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体疲倦至极,眼睛都累得睁不开,头脑却奇怪地清醒无比。流离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苍白的灯光和随风轻轻摇摆的窗帘,怎么都睡不着。
轻手轻脚地起身,流离坐在外面一杯接一杯地喝水,直到再也喝不下去,待指尖的余温也完全褪去,流离才咬了咬牙起身踱回房间里。
“叶安……你……爱我吗?”
坐在床边很久,流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她知道叶安也没睡,和她一样,他也一直无法入睡。
叶安不语,沉默了很久,流离才听到他淡淡地问“夏流离,你真的不知道吗?”叶安的声音平静,表情平静,可是流离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夏流离”。
要是知道还有必要这么问吗?流离想了想,还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安背对着她没说话,流离知道他已经怒极,很久,流离以为他会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才听到叶安凉凉的声音,“我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这句话之后,叶安背对着她再也没说一句话。
他不想看见她。流离知道。
心里反复想着那句话,流离性子再薄凉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叶安……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想要这样的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精心谋划,从什么时候,决定带我来这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流离,我饿了
“知道?知道什么?”叶安悠闲地翻一个身,然后再翻回去,“你是指我知道了你和蓝从来就没在一起,还是指我知道了西顾其实是我的孩子?”
流离静默,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她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的事实。叶安他,竟然早就知道。流离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蒙了眼睛在原地转圈的笨驴子,转啊转,走啊走,以为自己已经离原地很远,可其实从来没有逃离那个磨盘。
摇头再摇头,流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叶安。不过,她看到的依旧是一个坚硬冰冷的背影而已。他不愿意看她。流离知道,叶安的心里到底还是有气。
伸手想要给那个清冷的背一丝温暖,然而才一转头,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先迎来一阵眩晕。眼前黑成一片,流离的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努力稳住自己不惊动叶安,流离摸索着慢慢躺回床上。背对背的姿势。终究,还是没伸出手。
叶安睁着眼睛等了很久,耗尽了耐心也没等到哪怕一个字,叶安愤愤地使劲儿往外侧挪了挪。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放低自己,以他的能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可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这个固执倔强又冷漠疏离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女人。他怎么就爱上了这个女人?!
四年前,他精心设计了这所房子,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惊喜,想着有一天能让她发现其实梦境也能变成现实。可是,他刚买下了这座山,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逃离。现在,他原想着带她来看看自己的心意,让她至少有一点信任自己,可是她却问他爱不爱。他不爱,有必要这么费尽心机吗?!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叶安努力压下心里的波涛汹涌,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不理流离。
很安静的夜晚,不算大的一张床,两个人之间紧留一点点的间隙,隔着这个间隙,流离甚至听得到叶安沉稳的呼吸和有节奏的心跳。
眼前的那阵眩晕已经过去,流离侧身入神地看着叶安的背影,脑子里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心胀胀地发疼。
“夏流离,我饿了!”
叶安突然出声,流离吓得赶紧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可叶安是谁,流离这种小小的把戏怎么逃的过他的眼睛。玩味地审视了一阵流离略显慌乱的单薄后背,叶安扬扬眉毛近乎挑衅地出声“别忘了你作为一个情人的责任,我知道你没睡!”
“你要吃什么?”
知道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脾气,流离无奈地起身。凌晨三点,真不知道这个人吃个什么饭。
“随便。厨房下楼左转第二间。”叶安很大爷地甩话,干净利落。
叶安其实并不饿,他只是睡不着。而他睡不着的原因都归结于流离,所以,他自然也不能让流离睡踏实。
而流离,别无选择,原本就没睡着,现在就更加清醒了。
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还随便,随便个毛线啊!流离看着翻遍整个厨房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三个鸡蛋一根火腿外加半袋米,忍不住叹气。这所房子他一个星期还不知道住不住的了一次,叶安这种食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能在厨房里放这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将米洗好下锅,火腿小心地切成丁,水沸腾之后火腿下锅,流离将鸡蛋打到翻滚着的米汤里。做这一切的时候,流离竟难得的安宁。一小锅粥在煤气上咕嘟咕嘟地煮着,白色的热气在灯光下缓缓升起,流离小心地掀开锅盖撒了一点盐在粥里,然后拿了勺子舀出一点儿尝咸淡。
“流离,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四年,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用来兜兜转转。”
叶安穿着拖鞋斜斜地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了流离很久,然后在她关上火端着锅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这么说。
刚才流离站在那儿做粥的一幕让他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看着流离在厨房灯光下的温柔背影一下子就感到了家的暖。这个女人,是他最初就认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执着于到底谁比谁付出的更多呢?
四年,他当了爸爸,她做了妈妈,连西顾都长成一只可爱的小绅士了,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流离,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所以我希望你听清楚。”叶安认真地盯着僵立在原地的流离,一字一句,“夏流离,我这辈子就只为一个人动过一次心,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可你不是没逃离过,我也不是没想着忘记过,但我们两个人兜兜转转这么久到底还是没断了牵扯。所以我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就在这里。而你,我不管你是在顾虑什么或者害怕什么,都希望你能坦诚地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流离声音颤了颤,手一抖,连锅带粥整个摔到地上。滚烫的粥撒出来溅到光裸的脚背上,流离却丝毫没有感到疼。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在她的心里,叶安毫不怜惜地将楞在那里的流离丢到沙发上,心里怒极。
“夏流离,你故意的。”
叶安拿过医药箱来一边动作粗鲁地处理她烫伤的脚,一边咬牙切齿地指责。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