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叶安和流离之间,到底是有人干预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很久的月。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龙帮大少月啊。不知道这次来有何贵干呀?”步非正在叶安办公室谈事情,见月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善地嘲讽。叶安断了天龙帮财路的事步非知道,这次叶安外出受伤,八成也是黑帮的人做的,所以这件事,步非觉得月很值得怀疑。
月挑眉,毫不在意地看了步非一眼,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安,“听说有人费了大力气翻天覆地的找我,我就来了。”
叶安冷笑,对月的话不置可否。被红果果地无视了的步非气嘟嘟地抱着肩膀冷哼,“算你识趣。”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月认真地看着叶安开口,再一次无视气哼哼的步非。叶安受伤的事情月知道,他也很清楚叶安为什么花了大工夫找他。而他也确实因为一些事情出去避了避风头,可他月并不至于那么下作。但月清楚,这件事如果他不出来解释,即使叶安对他有一点儿怀疑,也必定会一直找下去。
叶安平静地听着,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月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说说看。”出乎月的预料,叶安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比之前更加镇定,好像他刚才的话,让叶安确定了什么事情。
莫名地,月心里生出丝不安。叶安是个狠角色,他知道叶安的手段。
当遇到真正的高手时,除了坦诚,任何掩饰都是不必要的,所以月索性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来,是为了流离。”
一个多月之前,月跟流离约定,他会在一周后回来见她,但是后来他之所以没有遵守那个约定,是因为帮会里遭到了某个势力的穷追猛打。不得已,他放弃了当时带走流离。而现在,得知流离因为叶安失去了孩子,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赌叶安不会继续囚禁流离。但同时,他也做好了叶安会发怒的准备。
但叶安只是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月一番,眼里带着明显地轻视,冷冷开口,“凭什么?”
他是决定放流离走,但他可不认为流离可以一个男人走,至少,她不能跟月走。因为在叶安看来,月不配。因为在帮会和流离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凭我和她约定好了。”月再次勾起嘴角,云淡风轻地在叶安最痛的伤口上撒一把盐,笑得如同一朵黑色带毒的玫瑰。他之所以能在鱼龙混杂的黑道混得风生水起,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强大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了解人心。
可叶安却没有他想象中地愤怒,示意步非出去,然后笑得一派闲适,“你以为,失了约之后那个约定还做得了数么?”
那个约定,叶安怎么会知道?月志得意满的骄傲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你果然已经知道。”月自嘲地一笑,然后问“帮会件事,也是你做的吧?”
“是。”叶安坦然地承认,“我只是告诉你,不要随便觊觎不该觊觎的人而已。”
“这个教训够深刻。”对于叶安的能力,月心服口服,但在叶安这个人面前,月怎么都不容许自己低头。因此,即便是这句话,月说出来时也是傲气凌然的。因为他自信,以后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
“但是叶安,不管你阻止或者不阻止,这次我都要见一面流离。”月想了想,坚定地抬头。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约定好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所以不管流离会不会还坚持要走,他都要让她知道,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现在还是作数的。
叶安没说话,沉默着认真看了月很久,点头,“好。”
☆、第一百零一章 为了什么
月是下午见到流离的。那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窗子前木木地发呆,夕阳的昏黄里,她的侧脸模糊而忧伤。
月站在门口,很想勾起嘴角像以前那样随意地问她,“想好了么?”
可是,最终,月只是轻轻走上前去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失约了。”
那个时候,月想,如果他可以早来一点,如果他没有失信于她,那么,事情一定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后来,流离却告诉他,即便他没有失信,在遇到了叶安之后,她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流离十分惊讶的回头,愣了一愣,才想起来站在身后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人是月。
被流离以这种看待陌生人的陌生眼光打量着,月心里很不舒服。但面对着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流离,月又板不下脸来埋怨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事实上,他总是觉得流离从一开始就没真正记得自己。
“看到我就这么惊喜?”月很快转了脸色,恢复到之前没个正经的样子。
原来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啊,流离叹了口气,难得脸上有了些许表情。那会儿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她还觉得他跟之前不一样了呢。流离摇摇头苦笑,自己跟之前不一样了就总想着别人也会变,这还真是一种变态心理。不过,说来好像,这段时间以来,在她周围的人,竟然也就他一个是始终没怎么变的。身上始终带着亦正亦邪的痞气,让人没法生出好感。
可是,现在,流离却突然觉得月那个样子也挺好。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是不分正邪的,像他那样逍遥自在地活着,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这样神出鬼没,的确让人吃惊。”流离回身坐到沙发上,不咸不淡地说。很久没说话,她的声音难听的沙哑,可在月听来,却如同天籁。在来这儿之前,月听说流离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话了。
可是,流离愿意跟他说话,流离竟然愿意跟他说话,月想得有点儿多,心扑通扑通跳得像只活跃的兔子。
“只是吃惊?没有别的了?”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门外的人影,然后状似无意地凑近流离笑得一脸犯贱的得意。他原本就是个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再加上外面有一个叶安,流离一开口,他就上蹿下跳地更加来劲起来。
流离被月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刚想推开,月就巧妙地闪身回去,知道他这人没个正行,流离无奈只得狠狠瞪他一眼,叫他适可而止。
可月却仿佛根本没看到她的不满,翘着二郎腿儿耍呆卖萌捂着心装受伤“真的只是吃惊?”
“嗯。”知道不给个正面回答这个人是不会罢休了,流离无奈地叹口气,严肃正经地点头。
她确实只是吃惊。其实不只是月,今天来的是任何一个叶安、曾墨以外的人,流离都会吃惊。因为从孩子没了之后,她就是一个人呆着,见的人除了负责自己病情的曾墨,就只有叶安。事实上,就连叶安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流离看了眼窗外西斜的日影,回头有些防备地问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月这次来并没有上次那么简单。他这次来,叶安不会不知道。
月一怔,随即轻松一笑,“当然是走进来的呀。”
“为了什么?”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轻,流离也不再执着,转而步入正题。
“刚进来就说了,之前失约了,现在道歉来的嘛。”月两手搭在肩膀上,敲啊敲,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流离。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流离说。难道告诉她我来是要带你走吗?如果流离改变了主意,说不会走,那他该情何以堪?又或者流离说走,而他没有能力带着她出去,他又将怎么办?所以,在没有摸清叶安和她的态度之前,月不打算随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流离低头,表情在夕阳的阴影里模糊不清。虽然跟月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月说的不是实话。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实话,流离不知道。
“如果只是道歉,那么你可以走了。”流离冷冷地看了月一眼,淡淡地开口赶人。这段时间,她想得事情太多,身和心都早已疲劳无比。对于人心这种东西,也越来越懒得衡量或者猜测。不管月这次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没有坦诚地面对她,这一点,流离很不喜。
月怎么会不知道流离的想法,她那样的性子,对谁不满都会摆在脸上,连掩饰都懒得。“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的约定。”月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
他是个从小就很会掩饰真实的自己,并且习惯了这样做的人,但对于流离,月始终没法做到完全掩饰自己。包括从一开始,明明知道不该太暴露自己,但他接近流离,还是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虽然很悲催的是,这一点因为他不正经的人品和奇特的性格问题流离从一开始就没当真。
约定么?流离低头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之前和他见面的时候两个人是要达成什么协议来着。这样的事,自己竟然也能忘了,流离突然对自己这个人感到十分同情。
“记得。”流离声音闷闷的,有些心虚。她总不能告诉月,这段时间我把自己要离开的想法都给忘了又怎么会一直记得那个过期的约定吧?
月神色几变,犹豫了很久,才委婉地问流离“那你想好了么?”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流离,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可是,月没问,他告诉自己,这样问就违背了当初的约定,所以流离一定不会答应。
“你能帮我离开?”流离睁大着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空洞,好像问的并不是自己关心的事,而是纯粹出于好奇。
她不正面回答想没想好,反倒问他能不能,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凭他自己,还真没这个能力。可是,若那个人帮忙,就不一定了,月沉默地点点头,眸色深深,眼底的情绪波澜壮阔。
☆、第一百零二章 打架出门右拐
叶安不是一个会听人墙脚的人,但放流离和月单独在一起,他又实在不放心,所以他要求月进流离的房间不得关门。也因此,忐忑不安的他站在门口一侧将流离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竟然问月,“你能帮我离开”?她怎么可以问他能不能帮自己离开?!
叶安心底的嫉妒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而不可压制地腾起。从小到大,叶安都是骄傲而自信的,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妒忌一个人。
这个人,能让那么久冷漠着脸不跟他说话的流离开口说话;这个人,能让极少开口请人帮忙的流离问能不能帮她;这个人,能如此幸福的跟流离平静地坐在一起……而且这个人,是一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叶安越想越焦躁,这么久压抑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喷薄而出,让此刻的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砰!”叶安三步两步跨到月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流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愣在一边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除了那次被叶博文派的人追杀,她从没见过叶安像现在这样暴躁粗鲁的解决问题。
而月,却是慢慢地擦去嘴角的血,好像不经意似的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其实从叶安气势汹汹地闪身进来,他就已经看到了,但他就是要看看叶安到底有多沉不住气。
“她是我的女人,你没资格觊觎!”叶安简短而直接地挑明自己的态度,周身散发着凌然的霸气和冷冽。他之前答应月见流离,原本是想着让月死心,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低估了月在流离心里的地位,也高估了自己对一个接近流离的男人的大度。
觊觎?真是个好词啊,如果他没记错,觊觎的意思应该是想要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吧?月邪魅地笑着,嘴角留着一抹未擦净的血迹,十分妖娆。
“你的女人?”月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的笑意变得浓重而嘲讽,“如果我没记错,叶总裁是有妻子的吧?所以觊觎这么贴切巧妙的一个词,我觉得用在叶总裁身上比用在我身上要更加合适。”
月的话虽然不长,但字字戳中叶安的痛处,一时间,叶安的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黄。拳头上的青筋捏得暴起,叶安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反驳的理由。月说得没错,对于流离,现在的他在别人眼里真的只是觊觎。
“如果要打架,出门右拐到下楼比较好。”流离缓过神来,从容地拿起一杯水低头抿了两口,淡淡地对两个人说。
现在的流离,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着,能离开这里最好,离不开也无所谓。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已经全都失去,再失去自由什么的也不算什么。
月原本还得意洋洋地看着吃瘪的叶安得瑟,觉得自己将骄傲的叶安弄得如此灰头土脸哑口无言十分厉害。可流离一句话,就如同冰冷的凉水,将他心里那点儿雀跃的小心思从里到外浇得奄奄一息。
于是,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月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