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小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阿姐更好的人了。
“阿姐!阿姐,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平安,保护阿姐——”抱着阿枣的腿,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直埋在阿枣怀里的平安突然伸出小胖手摸了摸阿小的脸:“阿小,不哭呀。”
阿枣见此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她会哭还不是因为平安不乖。”
平安无辜地看着她:“平安乖。”
说完还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还乖?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知道吗?不然娘亲和小姨就再也不理你了!”阿枣知道平安打小就聪慧,如果不好好教育他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做出类似的事情来。她虽然疼爱她,可是却没打算把他宠成一个骄纵任性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那样优秀的人,她希望把他教的和他们一样好。
平安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平安想娘亲呀……”
阿枣心下一软,可到底撑住了,只板着脸道:“想娘亲也不可以这么做!万一娘亲没找到你怎么办?万一你被坏人抓走怎么办?”
平安想了想,随即拍着手笑了:“有爹!”
“……”阿枣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随即便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教导平安这么叫,目的是她。可她马上就推翻了这个猜想——平安方才和宋靳在一起,宋靳对自己明显没有那种心思,不可能会那么做。
那么就是平安自己叫的?
“平安……想起爹爹了?”想到这,阿枣试探地问道。
平安顿时高兴地拍了拍手:“爹!平安想爹爹!”
阿枣愣了愣,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因为宋靳给人的感觉和太子有点像,所以平安才将他认作了父亲?
仔细一想,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容貌虽不像,但却同样出众好看,再加上那如出一辙的书卷气……
对了!还有宋靳今日穿的衣裳好像是青色的,而太子往日最爱穿青色衣裳……
这么一想……还真的有可能。
阿枣松了口气,不是谁别有居心就好,只是这爹爹可不能乱叫……
刚想纠正平安对宋靳的称呼,门外突然响起三妞的声音:“阿枣姐姐你在吗?”
“阿小去开门……别哭啦,再哭要被三妞妹妹笑了。”阿枣回神,见一旁的阿小还在抹眼泪,忙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小点头,胡乱擦了擦眼泪就跑了出去,片刻又带着三妞进来了。
想着方才哥哥交代的话,三妞的脸色有点严肃:“阿枣姐姐……”
“嗯?”阿枣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此刻便只温和地看着她,“三妞怎么来了?”
“哥哥让我来和你解释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妞不安又着急地看着她,“我们不是故意把平安抱回家让你担心的!阿枣姐姐,对不起,你不要生我和哥哥的气好不好?”
阿枣这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三妞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安,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我不生气,我还得谢谢你和你哥哥才是。若非你们及时把平安带回了家,他说不得已经被坏人抓走卖掉了呢!到时候他可就再也见不着咱们了。”
最后又忍不住吓唬了平安一番,见他大大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害怕,阿枣这才满意了。
“卖掉?”三妞也被吓了一跳,忙道,“阿枣姐姐,以后可不能再让平安一个人出去啦!”
阿枣点头,又严肃地看着平安道:“平安知道了吗?”
小家伙这会儿总算乖乖点头了:“嗯,平安乖乖哒。”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阿枣亲了他一下,又看向三妞,“对了,你方才说你娘的手被烫伤了?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
想到母亲,三妞眼眶一红:“我娘的手都被烫得起水泡了……阿枣姐姐,你,你知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阿枣忙道:“你别怕,先和我说说她的情况。”
三妞点头,又在阿枣的询问下将林氏的症状细细说来。
“我这脚现在有点儿不方便走,不然该上门给你娘看看才是。不过她的情况我大体也了解了,不要紧的,三妞别害怕。”阿枣听完,安抚了三妞一番,又转头对阿小道,“去柜子里打开我的药箱,把那个红色的小木盒拿过来。”
阿小忙照做。
阿枣将那小木盒放在三妞的手里:“这烫伤膏药效不错,你快回去给你娘抹上,每日三次,过些天就能好了。只是这几日让她注意些,伤口别碰到水。”
那红色木盒做的极为精致漂亮,看着就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三妞愣了愣,有些不敢去接,还是阿枣又催了一下,这才怯生生地接了过去:“阿枣姐姐,这……很贵吧?我不要这个,你就告诉我什么草药能治好我娘就行,我自己去摘……”
“这个一点儿都不贵,是我自己做的。”阿枣一愣,随即就笑了,“快去吧,和我还客气么?”
三妞低着头看了那红色木盒一会儿,突然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飞快地塞进阿枣的怀里:“哥哥说不能老占阿枣姐姐的便宜……阿枣姐姐,我……我用这个和你换!”
阿枣一愣,低头一看,竟是她从来不离身的宝贝小荷包。
那荷包已经很旧,但针脚看着很是细密,面料也很不错,虽边缘有些磨损,颜色也已经黯淡,但大概能看得出来,原来挺值钱的。
这东西……不大像是宋家人能用的起的,他们家有多穷她是知道的。
但阿枣没有多问,而是笑着还了回去:“这是你的宝贝,太贵重了,我这药可不值这么多钱。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有空的时候帮阿小一起把外头院里的杂草给除了吧?我想在东墙那边的空地上种些草药。阿小一个人做起来太费劲了些,不知道三妞愿不愿意帮帮她呢?”
那个荷包是过世的父亲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三妞一直当做宝贝一样珍藏。虽然方才把那荷包送了出去,可其实还是很舍不得的,这会儿见阿枣这样说,顿时便眼睛亮亮地笑了出来:“我愿意!”
阿枣失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底却是若有所思。
和这个宋靳接触得越多,她就越能肯定他绝对不是最初她见到的那个宋秀才。
那么,现在这个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夜幕渐渐褪去,天空泛起鱼肚白,又是新的一天。
晨练过后,宋靳踏着微凉的晨风,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一夜未成眠,可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想到待会儿便要回书院,宋靳脚步微微顿了顿,下意识地往前方阿枣家的大门看去。
没想到刚看了一眼,那木门就打开了。
宋靳微愣,随即便看见俏生生的姑娘扶着门,慢慢地从里头迈了出来。
待看清那张一扫昨日伤痛,重新娇艳绽放的脸蛋,宋靳心尖重重一颤,不自觉地迈开双腿朝她走了过去。
“盛娘子,这么早?”
第19章
低沉好听的男声带着一丝莫名的黯哑,阿枣微愣,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张俊美如玉的脸。
他仍穿着昨日的那身青衣,整个人挺拔地立在那,便如一棵苍劲的青竹,文雅俊秀中又带着一丝翩然磊落,瞧着十分精神好看。
阿枣有一瞬间的晃神。
莫怪平安会冲他喊爹,太子也是这样精神好看的人呢。
“盛娘子?”宋靳微带疑惑的声音让阿枣猛地回了神。
意识到自己方才竟一直不知臊地盯着人家看,阿枣顿时耳朵一红,飞快地低下头,语气强自淡然道:“宋秀才也早。对了,昨日的事情……多谢你了,不然平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邻里之间,无需这般客气。”宋靳眸子微动,“况我害得你虚惊一场,你不怪我便好了。”
“怎么会!”阿枣忙抬头道,不经意间对上宋靳的眸子,又是微微一愣,随即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眼,“那个……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然后听三妞说你今日要离家了,祝你一路顺风。”
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眼睛好亮眼神也有些奇怪……
“多谢,”宋靳却很快收回视线,温和地笑了下,“我回书院上课,约莫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还要劳烦娘子多照看一下三妞了,宋某感激不尽。”
“啊,这个你放心,”阿枣回神,想到三妞纯真的笑脸,不由也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我会的。”
宋靳含笑冲她点了下头,随即似漫不经心道:“这么一大早要去哪?你的脚没事吧?昨日跑了那么多路。”
“阿小早早的出门洗衣裳去了,我方才在屋里听到外头好似有声音,以为是她回来了,便过来开门。”阿枣说完,又看了看自己的脚,道,“至于我的脚……多谢关心,没什么大碍。”
“这就好。”宋靳微微颔首,还想说什么,屋里头却突然响起了平安哭着喊“娘亲”的声音。
阿枣顿时有些着急,飞快地说了句道别的话就转身欲回屋,哪想一时心急忘了自己的脚还伤着,竟不慎重重地踩在了地上。
“嘶——”她顿时疼得弯了腰。
宋靳心下一紧,猛地往前几步扶住她,但很快就放开了:“你没事吧?”
“没……”闭着眼缓过那阵痛意,阿枣半晌才眨着泪花直起身,红着脸尴尬地看了宋靳一眼,她飞快的说道,“我,我先进屋了!”
怎么老在这人面前出糗!
“嗯。”宋靳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进屋、关门,待转过头却猛地勾起了唇,一双好看的凤眼亮得逼人。
回家吃过早饭后,宋靳就拿着包袱出了门,同村的世叔宋大根已经驾着牛车在门口等他了。
青山村离青县有些远,光走路大概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这宋大根家里是做豆腐的,每日都要做一些新鲜的豆腐拉去镇子上卖,因此特地花大价钱买了辆牛车。
青山村穷,没多少人家能买得起这样的代步工具,是以大家基本上都是步行去镇上,真要有着急赶时间的,就会托宋大根捎上一程。
宋大根早些年曾受过宋靳爷爷的恩,因此每次宋靳来回书院,他都会主动捎他,有时候还帮他带带口信什么的。
“哥哥……”宋家门口,三妞紧紧地拉着宋靳的手,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好好听娘的话。”宋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完又低下头,附到三妞耳边轻声道,“若是奶奶和婶娘们打你,你就跑到阿枣姐姐家去,知道吗?”
“记住了。”三妞边吸着鼻子边点头。
一旁的林氏心里很复杂。这两兄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感情变得那么好,可她这个母亲,却仿佛和他们越来越远了……
“乖孙,回了书院要好好吃饭知道不?平日里念书别太辛苦了,也得注意身子。那啥,要是钱花完了就让人捎口信回来跟奶说一声,奶托你大根叔给你送去,啊?”陈氏不舍地看着孙子直唠叨,“还有和人出去玩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再不能再像上回一样了,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了……”
宋靳对于陈氏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此刻却是动容的。不管她对别人怎么样,起码对宋靳,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疼爱着。
“我知道了,放心吧奶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诶!”陈氏忙点头。
宋靳又看向林氏,淡淡道:“娘,我走了。”
林氏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喏喏道:“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至于赵氏母女和小陈氏母女,许是记恨着昨日大妞二妞受罚的事情,几人并未出来相送,只说有活儿要干。陈氏怒得想打人,到底被宋靳劝了回去。
不再犹豫,宋靳转身上了马车,对宋大根笑道:“大根叔,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宋大根是个胡子拉碴的爽朗大汉,听见这话顿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哟呵,你小子今儿个改性啦?坐了老子这么久的车,可没见你说过一句人话呢!”
“……”宋靳苦笑,拱了拱手,“往常是我不懂事,大根叔见谅。”
宋大根挥了挥手,哈哈大笑:“真要是计较就不拉你这么多年了!坐稳,走咯!”
说着,重重地甩了下鞭子。
牛车咕噜咕噜地开始往前走。
半晌,宋靳回头深深地看了阿枣家一眼,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袖子里的东西。
昨晚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发现平安不小心落下了一个荷包在他的衣襟里。
荷包上绣着淡雅精致的花鸟,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号。
可他知道,那是她做的。
转眼过了半个月。
因为宋靳的离开,三妞恹恹了好几天,好在有阿枣一家在,小孩子忘性也大,她很快忘却了忧愁,重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