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这段时间都不回我电话和短信，今天才风尘仆仆心急地赶过来，可是，真没想到……”
这段话换来的是楚海的一阵沉默，但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汪雨楠那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而是心里飞快地思忖着该如何将她的痛苦减轻，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汪莲鑫却甩开他紧握的手，耀武扬威地走到汪雨楠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捉住她的手几乎捏碎她的骨头，她笑得妩媚动人，“姐姐，我说了，会送你一件礼物，不知你的‘男朋友’送了我一枚漂亮的结婚戒指，这个大礼，你喜不喜欢？”
汪雨楠忍住痛，她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臂看到了汪莲鑫无名指上的那一枚晶莹剔透的戒指，她认了出来，那是她曾央求楚海买给她，但他却以太贵为由拒绝了，只是，现在，这枚曾让她心动不已的周大福结婚钻戒，却戴在了汪莲鑫的手上……
“放手。”汪雨楠冷着一张脸盯住她，犀利的目光穿过刘海，象两把冒着寒光的剑。
“怎么了，姐姐？不开心？”汪莲鑫却不依不饶，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她欣赏着汪雨楠痛苦的神情，冷漠、鄙视、怨恨、伤心……这些却成为她越发开心的养分，就算她进了组织部又如何，就算成绩很好工作能力很强又如何？在她面前，她永远都会是失败者……
啪地一声，汪雨楠想也未想便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朝这边看来，汪莲鑫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毫无光彩，她慌乱地捂住脸，假装伤心地抽搐起来。而汪雨楠虽然给了她一巴掌，但却心乱如麻，她感到自己就像一节耦，虽然外表光鲜，内心却千疮百孔。
楚海见状，他一把推开汪雨楠，然后拉过汪莲鑫的手仔细端详起她脸上的伤痕，那里已经一片红淤，可见方才汪雨楠下手之重，他怒不可遏地呵斥，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答应沈天昊的事，也忘了周围有多少双好奇的眼睛，“谁准你动她的？”
汪雨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但，她没有办法回答，她只能默默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缄默。
“你知不知道，莲鑫已经怀孕了！？她和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闻言，汪雨楠交握颤抖的双手，她的心碎了，一切一切都摊开在她的眼前。直到两手合握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有多冰冷，她听到尖锐的声音，正不受控制地发自她的嘴唇，“那又如何，我重来没有想到，你们偷吃，竟然也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如果你要跟我分手，你就明说，别让我再傻乎乎地干等下去！我很识相的……不会跟你纠缠不清。”
忽然，楚海的脸咧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干等？你确定你的心还是在我这里？”
“楚海，你什么意思！？”望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汪雨楠就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哼，笑话，别人都为了她欺到他头上来了，难道她还可以厚着脸皮说他们之间没什么！骗鬼去吧……
“谁……”汪雨楠的声音有些颤栗破碎，迷蒙的眼睛，竟然心虚得无法直视楚海的目光。
她的心蓦地狂跳起来，像是想要听，却又不敢往下听，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口有一股好重、好沉的压迫感，方才一直忍住未哭的眼泪却又忽然兜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非要我在这里说出来吗？汪雨楠，你还真不怕丢脸了，滚吧，我和莲鑫就要结婚了，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
这三天来，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蒙蒙的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连空气都凝滞得教人透不过气来。
然后，风起，吹散了满天的灰云，金阳乍现。
市委大楼的玻璃帷幕，被雨水洗刷得无比闪亮，映照着蓝天，反射着四月末的艳阳。
白雾渐散，半空有着一道小小的虹彩，大街上又再度出现车水马龙，一个个七彩的花洋伞像绽放的花朵那般娇艳夺目，长腿短裙又再次出现，人们依然忙碌不已。
上班、赚钱、吃饭、生活……麻木地一再重复。
汪雨楠冷然地注视着窗外，眼眸中没有任何焦距。她忽然想起了阿雅的那一句话，爱情，在她们这种长得不算漂亮的女人看来，是一种不敢碰触的奢侈品，她们小心翼翼地经营，到最后，收获的却不一定和付出的成为正比；而对于那些拥有天生美貌的女人来说，却是一种泛滥品，用过即丢，毫不珍惜，但她们所收获的，却远远地超过了所付出的。
汪雨楠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调整到电脑的报表上面，努力地做修改。她趁着午休的时间，拨通了赵戈雅的手机，“阿雅……我想你。”
“怎么了？我的小姑娘。”电话那头传来好友戏谑的笑声。
“没什么，只是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哎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我还有两个星期才能回来。等我回来，再叫上柳萱把各自的男朋友带上一起去唱歌。”她现在还在F市的踏云山上带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Z市，但她的嗓子又痒了，她可是超级喜欢唱歌，要不是长相不出众，还差点没去报名参加超级女声呢~
“阿雅，我……”汪雨楠刚想说话，却不料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将她打断，“喂，导游，那里的山叫什么名啊，有什么典故吗？”
“好啦，等我回来，给你买礼物~~现在有点事，我先挂了哈。”赵戈雅没再给汪雨楠说话的机会，她匆匆地挂了电话后立即又朝团里的人耐心地进行解说。
作者有话要说：她终于失恋了……
我觉得我写得也快失恋了……
e。。。。。
沈天昊：她终于失恋了……我太开心了……
26
26、似曾相识燕归来2 。。。
汪雨楠看了看镜子，她的眼睛很肿。
她轻轻地揉了揉，可还是红红的，眼白里全是触目惊心的血丝。
真丑。
也许是白天工作太累，晚上自己又偷偷地埋在被子里痛哭所以才会令自己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她从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的，可是她却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昊哥哥的面前放声痛哭，像个孩子那般毫无形象，毫不顾忌……她也不懂那是为什么，完全地信赖，只要想到有他在，他会讲幽默的笑话，或是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痛。
而他，就像频临溺死的人紧紧抓住的那根稻草。
她忽然想起了高中的时候自己亲眼见到丁杰有女朋友的时候，那个漆黑如墨的夜，上晚自习时她心烦意乱地将自己的心情日记撕成一片一片，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纸飞机摆满了整个课桌。那天晚上，下了自习空无一人的五楼教室走廊的窗台上，昊哥哥陪着她，静静地将那些飞机放了出去，楼下是一条临江小道，不远处便是江花片片的长江，看着在空中盘旋着的那些白花花的飞机，迎风而行，像是将她所有的郁闷都放了出去。
然后，一群晚归调皮的小孩在楼下大声吵闹着打破了那一片刻的宁静，他忽然笑呵呵地对着他们吼道，“谁捡到飞机，有钱拿哦……”
那群小孩子真的傻乎乎地疯抢起来，噗……汪雨楠原本含泪苦闷的脸竟然漾起了笑容，而就在那一刻，沈天昊一直从下午到晚上都纠紧的心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哥哥，我抢了六个，钱呢？”那几个可爱的小孩兴高采烈地拿着那些拾来的飞机对着他们举起手。
沈天昊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溢出一句，“傻瓜……”
汪雨楠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昊哥哥，你好坏，怎么可以这样骗小孩……”
是的，那个时候，她有昊哥哥在身边，她不哭……可是现在，就连这一根稻草也早就松了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沉进无尽的深渊。
她也曾一度地猜测，昊哥哥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毕竟，谁会无聊到对一个不喜欢的女生那么好，那么上心。
可是直到方梁告诉她的那些话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傻子……一再地犯着同样的错误，就像本来很清楚自己跟楚海不是那么地般配，当初同宿舍的夏玲、周燕、王菊都曾劝过她，不太适合，自己又为何要鬼迷心窍地答应他呢？
因为，还是会渴望有人爱吗？
可是到头来，伤的，还不是自己。
“汪雨楠，汪雨楠……”朱广美将一叠很厚文件搁到汪雨楠的桌上，连唤了两声，汪雨楠才抬起头，一副心魂未定的模样，“啊，科长。”
“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朱广美关心道，看汪雨楠这两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很好奇，那天沈副部到底和楚海说了什么。
“没，科长，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她慌忙地起身，礼貌地询问。
“这些文件明天曾部长从香港回来时立刻要看，一会你将它们分类后录入电脑。我现在要到企划部去，吴处长那儿有些数据我得过去核对，这儿就麻烦你先替我接电话，要是有重要来电你就先记下来，稍后我再回复。”
“是。”
朱广美走后不久，她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汪雨楠匆忙地起身，接了起来，“喂，你好，市委组织部文秘科。”
沈天昊握着电话，在听到汪雨楠的声音后，他性感的嘴角扯出一个迷人的弧线，“丫头？”
乍闻此声，一股难以理解的情绪猛然涌出，席卷了汪雨楠的所有思绪，她浑身一震，“副……部长，你找朱科长吗？她有事出去了。”
“不，我找你，你上来一趟吧。”沈天昊的脸上倏地勾勒出淡淡的笑痕，原本他的确是有事要找朱广美，可在听到楠丫头惊讶的声音以后，自己又忍不住想要逗一下她，楚海有告诉他他们已经分手，所以最近，他的心情又恢复了以前的愉悦，不想再对她继续冷淡下去。
“可是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汪雨楠惊讶地回道，前段时间，她怕他会提起那天喝醉酒的吻，所以总是能避则避，但他却只是对自己十分冷淡，从来没提过。
他不提，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假装当没那回事。
可是，那毕竟是假装。
她可以假装那个吻没发生过，却无法在每次面对他时，不去想到那个令她感到无比羞愧的吻，不去注意想发光体存在的他。而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注意观察他的，比如在会议室，在市委大门口，在例行聚会时，亦或是他亲自将有些工作上的机密文件拿给朱广美的时候。
虽然，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但却还是常常会用余光瞟向有他在的方向，直到亲眼看到楚海跟汪莲鑫在一起之后，她的心才渐渐地收了回来。
其实，楚海说得一点也没错，想起那天他朝自己吼出的那一句话，她难受，想着跟沈天昊从前的事，她更难受。所以，眼不见为净。
“两分钟，如果不来，我会亲自下来。”沈天昊却不给汪雨楠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便挂了电话。
最后，汪雨楠还是百般不情愿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副部长，有什么事吗？”
“丫头，一会陪我去一趟机场，接贵宾。”沈天昊将早已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反正，他就是有办法让她不能逃避自己，他讨厌她的刻意漠视。
“我……”汪雨楠有些沉默，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仍然会唤她丫头，那么地自然，好似当那些曾经让她揪心地疼痛并不存在那般，更好似他们之间仍然没有隔阂，仍然无话不谈。
她开始厌恶这个称呼，那会让她觉得，跟他还有什么瓜葛。
“不能拒绝，这是工作。” 深蓝色的衬衫配着淡银色的领带，外搭一件铁灰色的高级西装外套外加俊朗的笑容，汪雨楠傻愣地凝睇着他，几乎收不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洋溢在他脸上的笑，就如雪中绽放的孤梅，清雅而温暖。
先不论他的身世背景，他本身亦是相当出色的人，他擅用智慧和犀利的洞察力将整个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她喜欢在为他送咖啡时偷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也喜欢在会议上听他发表言论，更甚是在电视上看到他出席各种会议、访问各个部门、陪领导参加各种调研。
而这七年之后，时光只从他的身上带走了些许稚嫩，却留下了沉稳。但是他们之间，相差的，并不只是这七年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