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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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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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正好是个试金石,试一试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那么荒唐的罪名,没想到最后还真被南平郡主扣到了自己脑袋上,偏镇北侯还真相信这事儿是他做的,此事又被南平郡主对外宣扬的沸沸扬扬,他便趁着舆论将长子逐出了家门。
    那时候他不免要想:是不是这件事情就跟当初他娘亲自缢身亡一样,那个男人原本对他们母子就没什么情份,对待母亲的态度上,就是袖手旁观,等着事情无可挽回之时,以他母亲的性子,为了儿子也必会委屈求全,含声饮恨,或者就连她的自缢身亡,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自己被南平郡主栽脏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许并不想看到自己?
    这才顺水推舟,将他逐出家门?
    只后来被晋王府的人伏击暗杀,他几次刀口逃生,最后伤重,逃到洛阳之时,身无分文伤口流脓倒卧道旁,却在他的预料之外。
    没想到南平郡主当真能下得了这狠手,将人赶出家门还不够,非要斩草除根。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那高高在上的镇北侯爷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也装作默认呢?
    这件事情从来不能想,他也不为自己分辩,道:“殿下在幽州可好?”
    燕王瞪他,“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离开了侯府,怎的也不到幽州去寻我?”
    夏景行苦笑,他当时倒是想去幽州投奔燕王,可惜身上有伤,伤口感染倒卧路旁,若非夏芍药相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此刻却不必向燕王诉苦,“我这不是在洛阳遇到个美娇娘,她倾心于我,我便留在洛阳成亲过日子了。想等着生了孩儿,再去寻殿下呢。”
    燕王身量与夏景行齐平,生的英武伟岸,剑眉轻挑:“你还真成亲了啊?是哪家的?”
    二人正说着话,管事的往厅里抱了盆芍药花来,仔细摆到了厅里架子上,手里还拿着个帖子,见燕王瞧过来,他便回禀:“王爷,这洛阳城里的商人们可真会做生意,出手也大方,这盆芍药花在市面上可值个上百两银子呢。今年花市才开,听得王爷要来别院,竟然已经开始送了花来了。”
    他今儿可收了夏芍药送的礼,见她说话也和气,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不似商人,倒好似个大家子姑娘,便有心替她在燕王面前说两句,还夸道:“这盆芍药可是出自洛阳夏家,他家是专种芍药的,市面上但凡有的品种他家都有,但凡没有的……他家也有!”
    夏景行低头轻咳,眉眼带笑,唇边的温柔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这小丫头这些日子躲着自己,没想到还真是有正事要忙。
    等管事出去了,他才道:“王爷方才问起,内子正是这一家的。”
    “你说谁家?”燕王问完了才醒过味儿来:“种芍药的这家?你……你还真成亲了啊?”
    他这副形容,燕王是从所未见的。
    夏景行自来因着自小的生长环境,待人都冷冷的,不甚热情。只处的久了,熟悉对方的性情了,这才会放下戒备。
    见他这副儿女情长的模样,这才有几分信了。
    “好你个宁景行,竟然真的背着我成亲了?!”一拳捶到他肩上,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殿下不知,我岂止是成亲,可是连姓都改了,如今我可是姓夏,宁这个姓与我可无半分干系!”
    “啊?”
    燕王爷指着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改姓这种事,自来只有赘婿才会有的。但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诧异的。
    他对宁这个姓氏,可是打从心底里厌恶的。
    夏景行朝燕王拱手,“如今我家可是卖芍药花的,岳父只得这一个女儿,待她如珠如宝,如今家里就是她在主事的。殿下可得赏我口饭吃,多多照顾我家的生意,免得内子以为我只会花不会赚,将我赶出家门,到时候殿下面上可也不好看啊!”
    燕王被他这番说辞给气笑了,只能可劲灌他酒,待到明烛高悬,他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告辞:“家里内子还等着呢,不回家万一被赶出房,可就丢脸了!”还是趁早回家哄媳妇的好。
    燕王怪叫:“感情你娶了个母大虫?”又挥手赶他:“滚吧滚吧滚吧!两年未见,才喝了点酒就嚷嚷着要回去,难道别院里就没你一张床不成?”
    他派了人去送夏景行,保兴在外面候着,小心扶了他上马车,一路上还唉声叹气:“姑爷喝成这般,回去少东家会不会生气?”
    夏景行是什么来历,他至今弄不明白。进了王府别院,也只是被管事的派人带下了下去,待得要走又被唤了来,这会儿他还糊里糊涂的。
    夏景行大着舌头安慰他:“我今儿……给你家少东家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她看到银子,肯定不会生气的!”
    来往
    
    第三十六章
    
    最近数日,夏芍药回来之时,夏景行已在房里候着了,今晚是个例外,反让她在房里进进出出,只感觉心烦气燥,坐不下来。待得保兴扶着醉醺醺的夏景行回来,她总算一颗心落了地。
    明知道他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见到人与一个人在房里空候,还是有区别的。
    夏景行倒好,对自己的晚归半点歉意也无,见到夏芍药就涎着脸扑了上去,“娘子我回来了!”将娇妻整个儿揽在怀里,脑袋枕在她肩上,鼻端闻到她身上幽香,还放肆的使劲嗅了两下:“娘子你好香!”
    夏芍药红爆了一张脸去推他,却倒也知趣,朝后退了两步,闻闻自己身上,“一身的酒臭味儿,都快熏坏娘子了,为夫去洗洗。”
    ——知道自己一身酒臭味儿还敢过来?!
    夏芍药恨的咬牙,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等到他沐浴洗漱完毕,换了葛纱袍子,半湿着头发就要往床上去躺。
    “你起来——”
    夏芍药已经上了床,抱着本帐册子看流水帐,猛不丁被男子颀长伟岸的身躯压了过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手忙脚乱就去推他,帐册子上已经沾了几滴水。
    夏景行耍赖不起,伸臂揽住了她的纤腰,十分委屈:“我已经睡了好几日榻了。那榻短的我脚都伸不开,睡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
    他这般伏低做小的无赖模样,夏芍药一肚子气都泄了下来,原本还想教训他一番的,到了嘴边也只余了一句话:“你……谁让你不怀好意,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案子上?!”她这句话说出来,自己的脸先自红了。
    丫环们知趣,看到姑爷半湿着头发往床边走过去的时候,早早就退了出来。房里此刻只余了小夫妻二人,夏景行一点也不见羞愧之意,还大喇喇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在媳妇儿面上细瞧了一眼,见她果然晕红双颊,凑近了她耳朵嘀咕一句:“这不是娘子一直不开窍,为夫也是被逼的嘛!”
    “你……你还说!”夏芍药被他贴靠的这样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直恨不得将他推下床去,他却伸臂揽了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叹:“傻姑娘,不然你以为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夏芍药再想不到能听到这句话来,双目满含了惊诧之意惊愕转头,恰与夏景行的唇撞到了一处。
    他哪里还肯再等下去,合身便压了上去……
    天光大亮,思萱堂的正房里才有了动静。静候在门外的丫头们鱼贯而入,铺床的叠被的,准备侍候主子夫妇洗漱的,进得房来都是一怔。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前几日还闹矛盾的小夫妻俩此刻相偎在床上,见得丫环进来,夏芍药使劲推了夏景行几下,才将恨不得整个儿粘到自己身上的丈夫给推开了。
    夏芍药要沐浴,素娥便吩咐了院子里候着的婆子们抬热水进浴间,才要侍候夏芍药去沐浴,夏景行已经下床来,将床上的夏芍药轻松抱在了怀里,往浴间走去。
    “你做什么?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娘子把眼睛蒙起来,就瞧不见了!”
    夏芍药在他胸膛之上轻捶了两下,力道绵软无力,见他执意不肯放自己下来,只好认命的将脑袋塞进他怀里,掩耳盗铃的不去看丫环们的神色。
    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她腰酸背痛,只夏景行甜话儿说了不少,又顺便负起了过世岳母的职责,好好向媳妇儿普及了一番夫妻敦伦之事,二人出了一身大汗,又头并头在枕上喁喁私语半夜,不止肉儿贴着肉儿,就连心儿似乎也靠近了,不再隔着一层。
    大清早二人在浴房里洗过之后,婆子们去收拾残水,但见半个浴房地上都漫着水,浴桶里的水倒剩的不多了。这些婆子们都是过来人,想象力十分的丰富,暗暗咋舌。
    自经了人事,小夫妻两个又腻在了一处。
    这次还不比之前,一个坐在案前看帐册,另外一个便歪在罗汉榻上看话本子。如今倒好似连体婴一般,夏芍药坐在案前看帐册,夏景行便在旁磨墨端茶,做起了红袖添香的勾当,只七尺昂藏的男儿做起这些事儿来,透着三分行动流水般的潇洒,与妩媚却是不沾边的。
    他磨墨就磨墨吧,偏眼睛里似带着勾子一般,直勾勾盯着夏芍药瞧,夏芍药被他这热辣辣的目光给盯的面颊发烫,嗔他一眼:“做什么你?”做甚这般盯着人瞧?倒好似要吃人一般!
    忽想起夜间那些不可对人言说之处,整张脸都羞红了起来,偏眼角眉梢自带春意,倒比过去的青涩模样更为妩媚动人。趁着丫环们不在东次间侍候,夏景行绕过桌案便往小娇妻身上蹭,将脑袋整个的埋在她的肩头脖颈处,隔着纱衫领儿亲了一口。
    这时节天气渐热,夹袄是早就脱下来了,她身上穿的单薄,即使感觉不到肌肤相亲,可他呼出的热气就在脖子上拂过,实是让她定不下心神来看帐。
    她伸出玉白素手,一巴掌就按在他凑过来的俊脸上,坚决将他往旁边推:“不许再过来了,你搅得我心神不宁,这帐本子今儿可看不完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娘子怎么就心神不宁了呢?”
    她听出了话里的调侃之意,咬牙,拖长了调子:“夏——景行!”
    “好好好我不打搅你!娘子你好好看帐,我这就出去转一圈啊!”不等她发怒,他已经扯了扯领口,长吁了一口气,散散心中燥意,果真不再打搅她,带着保兴出门去了。
    夏芍药:“……”她只是想让他走开一点别靠这么近而已!
    燕王府别院里,三皇子数日不见夏景行,这会儿再看见他,忍不住刺他:“我还当你掉进温柔乡爬不出来了!”这副餍足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景行心愿得偿,春风得意,一句话哪里刺得着他,难得还学会谄媚了一句:“小的这不是赶着来陪殿下了嘛,殿下如今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滚!”三皇子被他气笑了,抬脚就踹了过去,却被他躲了开来。以前做他的伴读的时候都不曾谄媚行事,如今却为了王府采购几盆花,就做出这副谄媚的样子,给谁看呢?
    二人许久未曾拆招,索性拳来脚往练了一趟,最后夏景行被三皇子踹倒,他一个勾连脚,二人双双躺倒在地。
    “手底下倒还有两下子,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难道真就作一世的商人?
    三皇子起身,居高临下问夏景行,“你还真不打算争镇北侯这个世子之位了?”
    夏景行翻身而起,唇边带了冷笑之意:“我若说执意要去争,你猜会怎么着?”
    “王叔……是有些护短的过了头。”晋王有多爱女儿,夏景行在他眼里有就多多余。
    三皇子在长安之时,夏景行作为他的伴读尚能安然无恙,只他离开长安之后,夏景行便接二连三的出事,到得最后不但声败名裂,还差点送了命。若说这其中没有晋王的默许与纵容,甚至推波助澜暗中插手,南平郡主能做到这一步,打死三皇子都不相信。
    ——他那位堂姐的智商在晋王的护佑之下,几十年如一日的停滞不前,凡事只会强取豪夺,能够设计让夏景行身败名裂,大约还真不是她自己的手笔。
    可惜今上对晋王十分信重,封地富庶,他又手握京中城北大营的兵权,在朝中素有威望,比起夏景行这位镇北侯府无足轻重的嫡长子,显然南平郡主生的次子宁景世才更能在世子之位上异军突起。
    有晋王这位护短的外祖,宁景世这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三皇子相信,就算是南平郡主不出手,等到要册封侯府世子的时候,晋王也会出手阻挠,最后的结果与如今并无两样。
    这世上,到最后还是权力决定一切。
    老镇北侯曾经是夏景行的护身符,后来将他送进宫去做伴读,瞧他面上夏景行的安全也是无虞的,至于其余的……譬如侯府世子之位,他最好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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