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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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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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夫妻俩倒也十分相得。
    融洽的时光只持续到某一日,夏芍药无意之中在自己案头看到一本新书,随手翻来,但见画上纤毫毕现,竟然是男女从所未见之姿,这种平和终于被打破。
    她“啪”的一声合上书,面色酡红,整个人神色都不对了,简直似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般,声色俱厉的审问贴身丫头:“这书是谁放在这里的?”恨不得立时将这书扔出去,只觉烫手。
    素娥还只当这是什么野话本子,“这是方才姑爷摆在案上的,说了谁都不让动的。若是什么不好的书,不如给奴婢去烧了倒好,省得姑娘看着不开心。”
    夏芍药只瞧一眼都差点晕过去,又哪里敢将这书交到素娥手上去。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似十分烦躁:“姑爷呢?”
    “他方才出去了,应该在家里吧,许是去前院书房了。”
    夏芍药咬牙,直恨不得将他揪了过来,问问清楚,可又实实问不出口,羞愤欲绝,心儿跳个不住,待得将丫环遣下去之后,抚了抚胸口,略微镇定一会,犹豫再三,又悄悄儿翻开了这书,待看得几眼,只觉整张脸都在发烫,又立时合了起来……
    当夜,自成亲以来被夏芍药客气以待的夏景行首次被赶出了卧房那张大床,偏他还促狭的追问:“娘子为何不让为夫上床?”
    夏芍药眼神躲躲闪闪,倒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都不敢与之对视,只发了狠:“你你……你以后就去回雪堂睡,别来我房里睡了!”
    夏景行哪里肯依,“我这是哪里得罪娘子了?”
    夏芍药明知他定然是故意将那书放在自己案头的,她看到了定然会翻,说了不让人动,却是交待丫头们不能胡乱翻看。有了这层认知,就更恼他了,“反正……反正你以后别在我房里睡。”
    夏景行颇为苦恼:“娘子不让为夫上床来睡,难道要为夫去护国寺陪爹爹吃素?”眼角眉梢却都漾着笑意,且对夏芍药的态度不以为意,见得她脸儿红透,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羞恼难堪,便不再逗他,自己去柜子里拿了床被子出来,在房里榻上铺了,倒头便睡。
    “娘子不让为夫上床,那我便在榻上睡着,你若再赶我,明儿我就去护国寺给爹爹做伴去。”
    简直……无赖行径!
    夏芍药拿他没办法,将床帐子放下来,躲在里面心跳如鼓,面颊作烧,拉过被子捂住脑袋,倒捂出一头的热汗来。
    往常与他并头而眠,倒觉不出什么来,这会儿忽一个人独眠,耳边还能听到他在榻上翻身,脑子里却有画面翻滚个不住,一时里羞一时里又好奇,直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问问清楚,这书上画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上面配着诗,模模糊糊觉得……似乎理当如此,却又觉得羞耻难言,直翻来复去到了三更才睡去。
    
    第三十五章
    
    夏景行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后花园打了趟拳,活动完筋骨回房,夏芍药就不见了。
    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素娥表情十分为难:“姑娘……姑娘说有事儿,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姑娘跟姑爷闹什么别扭,问了姑娘也不说,真是凭白让人担心。
    夏景行无语凝噎:他也不是豺狼虎豹,何必躲他躲的这般厉害呢?
    他哪里知道夏芍药心里的惊涛骇浪,是完全无处诉说的。
    家里倒是有老嬷嬷,可那都是粗使婆子,上夜的守门的厨下打杂的,园子里照看花木的,唯独没有贴身照顾她的。
    对着身边的丫头就更说不出口了,她在家里发号施令惯了的,这些丫头们自来只有听从的份儿,在她眼里这些丫头知道的还没她多呢。
    至于远在护国寺的夏南天……这等污人耳目的事情,就更不好拿出来问了。
    夏芍药一大早的也无处可去,坐着马车在街上瞎转悠,有那卖早点的铺子,这会儿摆出了芝麻胡饼,两边烤的焦黄,上面密密洒着芝麻,令丁香下去买两个来,隔壁就是豆腐脑儿,浇了肉酱洒了葱花,嫩黄翠绿,诱人的肉香,就着一碗豆腐脑儿吃了个芝麻胡饼,胃里充实了,心情似乎也从容了许多。
    再想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吓人的,他都没皮没脸敢将这类书拿到自己面前来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不摊开了来问?
    思来想去,还真只有夏景行一个人可问。
    只不过等马车到了夏家老宅子,她又改主意了,催促车夫:“还是去铺子里吧。”
    车夫这一大早就被夏芍药揪着起来满洛阳城的转悠,好不容易空着肚子到家门口了,还过门而不入,他倒是想问问:姑娘您这到底是要做甚折腾我啊?!
    府里守门的小厮远远看着马车回来了,还记着往内院传话,说是姑娘回来了,等夏景行从思萱堂一路出来,到得府门口,哪里还有夏芍药的影子?
    跑腿的小厮这会儿面红耳赤,脑袋都恨不得垂到地下去,讷讷不成言:“小的……小的确实看见府里的马车回来了嘛,丁香姐姐还坐在车辕上呢。怎么一眨眼,就又不见了呢?”他也不过往二门上传了一回话,就不见了府里马车的影子。
    姑娘待姑爷多郑重,夏府里有眼睛的都能瞧得见。别家的赘婿会遭下人白眼,就算是外面提起改了姓的赘婿,那多半也是看不起的,但夏府这些仆人可不敢对夏景行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处。
    夏景行板着一张脸在小厮的胆颤心惊中往回走,过了二门才可见压下去的唇角弯了上来,显是在忍着笑。
    这日倒不必何娉婷盯着,铺子才开,夏芍药就上了门,“我今儿是来蹭点心吃的。”
    何娉婷:“……”
    等到点心上了桌,夏芍药果真埋头吃起点心来,一盘子红豆糯米糕,一盘子桂花糕,她足足吃了一半儿。丫头上得茶来,她还要嫌弃,“你这什么茶?居然是陈的!”
    何娉婷:“……”
    这种氛围,让她怎么解释那日丢脸的事情?
    实在不合适拉家长,而夏芍药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同她寒喧,坐在何家铺子二楼的雅间,窗户正对着夏家的铺子,她的目光便一直盯着自家门口,看偶尔有零星客人进进出出,伙计们客客气气将人迎了进去,又客客气气送了出来。
    间或有人买两盆还未结苞的芍药,伙计们替客人抱了出来,送到车上。
    她以前就好坐在茶楼里看自己家铺子里的动静,有时候安安静静坐一两个时辰。
    何娉婷还不知道她有这习惯,第二日铺子才开门,大师傅的点心还没上笼屉,她就踩着晨光踏进了何家铺子,径自上楼进了雅间,还吩咐店里的伙计:“上两盘点心来,昨日的点心有点甜了,今儿做淡一点。”
    一连三日,夏芍药躲夏景行,早出晚归,在何家铺子里耗了整三日,到了中午还要从外面酒楼叫菜,等饭菜摆上桌,她还招呼何娉婷来吃:“何妹妹也来吃一点吧,这家的八宝鸭子不错。”
    何娉婷气结!“夏姐姐好胃口,你自己吃吧我还不饿。”
    她这开的是花铺子,可不是茶楼点心铺子,哪有人整日耗在这里的,关键是夏芍药……她也不买花啊!
    反正这等厚脸皮的事情,何娉婷是做不出来的。还暗示夏芍药:“夏姐姐怎么也不去自己铺子里看一眼?”
    “我家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做熟了的,不必人看着的。”
    ——那你还日日盯着自家铺子门口?
    她哪里知道夏芍药这是在盯着夏景行呢。
    夏景行这三日可往自家铺子里跑了五六趟,每回来掌柜的都摇摇头:“姑娘没来铺子里。”是没进来,一大早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姑娘进了对门的何家铺子。
    可姑娘吩咐了下来,不能跟姑爷说她的行踪,掌柜的就只能表示:姑娘没来我这里,至于她到了哪儿,对不住您啦,这不是小的该知道的!
    晚上回去,夏芍药都是洗洗直接上床睡了,就连晚饭也是在外面一并解决的。
    这三日功夫,夫妻两过的形成陌路,直让素娥揪心不已,暗自思量是不是应该往护国寺报个信,好让老爷来调停调停。
    她心下忧愁,跟华元悄悄透了个信儿,华元便将夏景行拦在了外院,委婉的表示: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最是明理懂事,若真有偶尔任性的时候,还望姑爷多迁就担待!
    夏景行……唯有苦笑!
    第四日头上,何娉婷十分含蓄的向夏芍药表明态度:姐姐你倒是天天耗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啊咱俩不熟!
    夏芍药将栗子糕咽下去,再喝一口茶,十分诧异:“不是咱们俩在吴家桂花宴上一见投缘,妹妹这才在我家对门开了花铺子吗?我还当妹妹喜欢我来,所以天天来陪你呢!”
    何娉婷气个绝倒,有心想说:我跟你一点也不投缘!可这话也只能在肚里过一过,真讲出来就不合宜了。
    看着夏芍药笑眯眯继续吃点心,还跟自己的丫头研究中午要叫哪家的席面,何娉婷觉得心好累。
    回家向何大郎抱怨夏芍药脸皮之厚,闻所未闻,讲她日日耗在自己铺子里,就连点心也不知道白吃了多少,还说自己与她一见投缘,这才来陪她。
    “投个鬼的缘啊?!我最看不得她这种假惺惺的样子了,明明不喜欢我,就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偏还说来陪我的,黑白颠倒,简直有媒婆之能!”
    最近何夫人往家前前后后招了好几个媒婆,官媒私媒都有,就为着替儿女寻一门好亲事。
    何大郎对成亲不感兴趣,倒是在外面流连花丛,何娉婷的理由是:兄长都未娶,怎能轮到我?!
    何夫人头疼不已,将媒婆的那些话儿当来教育儿女,未见效果,倒让何娉婷对媒婆之能领略深刻。
    何大郎大笑不已,心知自家这个妹妹不是夏芍药的对手,人家有本事天天跑来给她添堵,生意场上就更不必说了。他倒是有把握在夏芍药手里抢生意,但自家妹妹就别指望了。
    好在这铺子就是遂了她的心愿开了给她打发时间的,赚钱倒是其次了。
    “好了好了,估摸也就这两日,近来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前来求购花苗,行宫里已经往外传话了,昨儿我还听说各王府别院都开始准备从外面买花了,耗过了这几日,估计她就忙的没空了。”
    果然教何大郎给说中了,改日她就没再见过夏芍药的影子,她坐着马车去庄上瞧芍药花去了。这次没带夏景行,夏正平还嘀咕:别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吧?
    自成亲之后,这两人可一向是形影不离的。
    不过这事可不归他管,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夏芍药看完了花圃,又选了几盆才瞧出个苞尖的芍药花,令车夫往各王府别院以及权贵别院去送了一圈。
    今年圣驾南巡,路过洛阳,听说还要在洛阳住些日子。这些日子洛阳城里已经热闹了起来,行宫里的官员,长安派出来打前站的官吏,各王府权贵别院侍候的下人,都开始上街大肆采购。
    听说今年圣上要留太子监国,但召了各处驻守封地的皇子伴驾,前往洛阳行宫会合。如今在外的皇子都已经在路上了,王府别院自然也开始准备起来了。
    夏芍药得到消息,便立刻行动起来,往各府里亲送了一盆芍药花,另附了洒金帖子,以及给别院管事的礼物。
    等她送完了一路回家,想着这些日子也避的够久了,长期以往也不是事儿,索性跟夏景行摊牌。哪知道回去之后,不但夏景行不在家,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保兴都跟着出去了。
    “不好好在家呆着,整日抛头露面做什么?”
    素娥忍着笑心里念佛:阿弥跎佛,这些日子总算姑娘开始问起姑爷的行踪了。这一向可都是姑爷在问姑娘行踪的。
    “姑爷留了话,说是出门谈生意。”
    “他能谈什么生意,连人都不认识。”初来乍道,又无门路,权贵的路子哪是那么好走的?
    夏芍药怏怏不乐的回房洗漱,却不知她往燕王府别院送花去的时候,夏景行正在别院里同燕王喝酒呢。
    88
    二人一别两年,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夏景行做燕王的伴读六年,从一个十岁稚童长成十六岁的少年郎,燕王亦然。互相看着对方长大,对彼此的心性十分熟悉,哪知道才离开长安两年,夏景行就身败名裂,被逐出了侯府。
    “你可真给我长脸啊,什么美人没见过,偏要染指你继母房里的丫环!”
    南平郡主什么样人,燕王不是不清楚的。这句话说出来,纯是为了讽刺夏景行无能,连自保也不会。
    夏景行微微一笑,“我不过想瞧瞧他能偏听偏信到哪一步而已。”镇北侯宁谦宠爱次子,对他也并不苛刻,但底线在哪里,他并不知道。
    这件事情正好是个试金石,试一试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那么荒唐的罪名,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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