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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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传-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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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母生怕他一时紧张而将爱徒击毙,退开数步,沉声道:“你想怎样,不妨明说。”
  黑无常姜黄关心师兄,大叫道:“小子勿伤我师兄,如要交换性命,定可照办。”
  无情公子张咸冷冷问鬼母道:“他的话可当真?”
  鬼母嘿然不语,定睛瞧着他。她的目光险寒锐利,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咸也看得寒气冒上心头。半晌,她才沉声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无情公子张咸仰天冷笑,道:“这还用细说么?不是的话,我的手掌一沉,他这个大脑袋便滚落地上。”
  鬼母冷然道:“不见得吧?”张咸暗中一惊,方自寻味她这句话的意思。鬼母已接着道:“你想换命么?怎样换法?”
  张咸又定下心来,毅然道:“只要你放走朱玲,我便放开他。”
  “那么你自己呢?”
  “我不要紧,假如我出不了此室,死在当场,亦复何惧。大丈夫视死如归,只看你肯不肯以他一命,换取朱玲自由。”
  西门渐突然狞笑一声,猛可一挣,顿时脱出他的掌握,转身凶恶地道:“嘿嘿,小子你想不到吧?本香主还有这一手护身气功。”
  无情公子张咸顿时面色大变,心想朱玲这次经无幸理,不由替她难过起来。
  鬼母冷声喝道:“你仍不甘束手就缚,本教主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接招——”跨前下,劈出一掌。无情公子张咸知她相距虽远,但掌力如有形之物,足可致命,不敢怠慢。也掏出一拳,脚下却疾转开去。
  鬼母这一出手,岂比等闲。第一掌力量方至,第二掌已遁到他身前不足两尺之处。也不知她如何欺到面前,快得无可形容。但见她掌心吐处,呼的一声,狂飚忽发。无情公子张咸不似石轩中有超世绝俗的招数,能破她一身万斤神力。此时吃不住劲,蹬蹬蹬直退到石壁上,方始站稳。但见鬼母如影随形,连击两掌,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突觉腰间一麻,已被鬼母点住穴道,身躯僵木地靠在石壁上。
  石室秘门开处,三个人鱼贯进来,抬着宫天抚,放在张咸脚边。鬼母一挥手,那三人都躬身退出五室。
  厉魄西门渐冷冷道:“弟子就不信他们那么真情。”
  鬼母寻思一下,然后道:“管他们是真是假,一刀杀死不更干脆么?”
  “弟子不能相信。”西门渐强调说:“师父你可有其他主意?”
  鬼母向姜斤微微颔首,白无常姜厅举起五十斤重的银戟,倏然跃过去,举起来便向张咸头上砸下。
  那五十斤重的银戟,所挟风力绝强,压得无情公子张咸呼吸也微觉受阻。他闭上眼睛,这一刹那间,心中既无遗憾悲哀,也没有惧怕。一个倩影浮上脑海,花容吐艳,含笑盈盈地瞧着他……于是他低低地叫一声:“朱玲!”
  厉魄西门渐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只好不言不语。白无常姜斤戟离张咸头颅不及一寸之微时,斗然收住雷霆万钧之势。无情公子张咸意外地睁开眼睛,只见姜厅已收回银戟,退开一旁。
  “怎么啦,莫非是心寒手怯,不敢杀我?”
  白无常姜斤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要死还不容易么?”
  鬼母道:“姜斤毋须多言,张咸,你当也知道本教主视人命如刍狗。但自古道是:慷慨捐躯易,从容就义难。现在你一腔锐气,便不觉死之可怕。虽也英雄,却不见十分难能可贵。本教主另有安排,自会叫你后悔擅闯碧鸡山圣坛之举。”说罢,颔首示意。姜氏兄弟上前,把张咸、宫天抚带出密室。一直走出雪楼,在另外一座院中的一间上房内,把他们摔在地上。
  直到翌日近午时分,厉魄西门渐才进来,用特制铁链把宫、张两人双手双足俱铐扣住。然后解开他们的穴道,拧笑道:“你们不必妄打逃走的主意。这两条铁链乃是以海心寒铁所制,别说人力,即用宝刀宝剑,也难以伤损。”
  宫天抚眼睛一瞪,便要发作。西门渐制止道:“尚有几句紧要的话,必须先向你们交代清楚。那便是咱们都是江湖风浪中出来的人物,死可以不怕,但折辱却难当。你们如敢对教主或本香主口出不逊,绝不会杀死你们。可是……”
  宫天抚厉声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们得估量一下,若然被废掉一身武功,再砍断双手,割掉舌头,才放掉你们,这个活罪受得起受不起?本香主的话,点到为止。”西门渐说罢,转身出去,反手拴住房门。
  宫天抚、张咸两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宫天抚俊美的面上,泛起一丝苦笑,道:“朱玲虽未曾受害,但她可知道我们为她受此苦难?”无情公子张咸也嗟叹一声,但随即觉得宫天抚这些话有点儿欠妥。心想施思不望报,方是大丈夫行径,若果对朱玲之爱情,已达舍生忘死的地步,则受苦遭难亦甚值得,何必想到朱玲知道与否?
  到了下午,鬼母独自进来。宫、张两人见她面色阴沉,都觉得情势不妙。
  鬼母沉重地道:“本教主刚刚把朱玲释放。你们如要见她一面,亦无不可,但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条件你们办得到,便可见她一面。”
  宫、张两人如闻仙音,一齐喜动颜色,连声答应。鬼母要他们都起个誓,他们如命誓毕,便等鬼母带他们去见朱玲。鬼母却不移动,默然站在房中。隔了一会儿,后窗外面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他们都听出是一个人从窗后走过。他们都心急异常,但又不便催问。
  鬼母忽然招手道:“你们到这里来。”说时,人已飞到窗边。宫、张两人用双脚一纵,便落在窗边鬼母身侧。这时窗子关头,鬼母将窗纸戳破三个小洞,道:“你们看吧。”她自家也凑在一个小洞中瞧着。
  宫天抚和张咸两人,迫不急待地俯在小洞上,用眼外瞧。眼光到处,只见一个袅娜背影,已堪堪走出院子。这个背影,他们在梦中也常常看见,正是那白凤朱玲。
  鬼母忽然慢声叫道:“朱玲别走。”那个袅娜的背影立刻停住在院门边。鬼母又道:“你转身让我瞧瞧。”她缓缓转身,宫天抚、张咸心头俱觉得紧张,却也不知何故。及至朱玲完全转过来,他们眼光落在她的面庞上,不由得全身一震,险些张口失声。
  只见朱玲本来白如羊脂的面皮,如今一块紫一块红,而且凹凸不平,鼻子发涨,又扁又大。左边一道眉毛,只剩下半条。在这张丑陋无比的面孔上,只有一点和昔日的朱玲相似,便是那双明亮秀美如一泓秋水的眼睛,隐隐蕴含着万古牢愁,千秋幽怨。
  鬼母慢声道:“朱玲,你此下碧鸡山,却别忘了誓言。”
  她裣衽行礼,轻轻道:“不肖弟子绝不敢忘记。”
  那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钻入宫、张两人耳中,已无丝毫疑惑。这个本是奇美而变为奇丑的姑娘,正是白凤朱玲。还有那轻盈曼妙的体态,正是他们心中最美丽的形象,也正是朱玲才具有。
  宫天抚突然用双手掩住眼睛,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无情公子张咸也离开那个小洞。宛如泥塑木雕般,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母冷峻的声音响起来,道:“这最后的一面,的确太难堪一些。但正因如此,你们才有机会生出碧鸡山。”
  宫天抚突然怒吼道:“你……你怎样把她弄成这般模样?”他本想怒骂鬼母一顿,但记起西门渐的警告,但临时咽回骂她的话。无情公子张咸却叹口气,道:“朱玲太可怜了,鬼母你心肠之恶毒,也称得上天下第一。”
  鬼母道:“你外号叫无情公子,但名实不副,朱玲是被我以碧萤火炙成这般模样。你们都看见了,现在本教主尚有话要说……”她停顿一下,故意拖延一些时间,好让这两个年轻人冷静下来。但见宫、张两人,都各想心事,似乎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于是不再多讲,突然离开此室。
  翌日早晨,鬼母仍是独个儿入室。只见宫、张两人神色憔悴,大概是一夜没睡,而又思想过劳所致。当下对他们道:“本教主从来没放过任何敢侮辱我或侵入我圣坛之人,你们两人也不例外。”
  宫天抚傲然道:“要杀便杀,何必啰嗦。”
  鬼母冷笑一声,阴森无比,使人为之心朋微寒。她道:“你们想错了,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本教主并不杀死你们,只废去你们一身武功。复将右手右脚主筋挑断,便把你们安然送回。”
  无情公子张咸一听,可变火了,俊目一瞪,道:“你敢用这种下流手段,本公子可要骂啦。”
  鬼母冷冷道:“若吐一个脏字,先割掉舌头。”张咸果然不敢做声。宫天抚只气得嘿嘿冷笑。
  “不过尚有唯一的一个办法,可以免罹此祸,你们也极容易办到。”
  宫天抚和张咸对望一眼,大感诧异。不约而同地猜想存什么可以免祸的方法?
  “你们不得胡思乱想,本教主现在把这方法告诉你们。那就是你们只须当我之面说此后不爱朱玲,再立个誓,本教主便网开一面,释放你们。”
  这个方法容易了,反而令他们不敢相信。
  “本教主绝无戏言,现在你们可即向我说出那句话,并且立誓保证此言并非打诳。”
  宫天抚首先大声道:“宫某宁死也不能不爱朱玲,鬼母你先向我下手吧!”张咸岂能示弱,也坚决表明自己的心意。
  鬼母冷笑道:“你们的性命难道如此轻贱?别要冲动,再考虑一会儿才答复不迟。”
  那两个年轻人同声齐说不必再考虑,鬼母便走出房门。顷刻间西门渐和姜氏兄弟进来,把他们带出去,各自分开。
  无情公子张咸由西门渐带到一个地牢的房间。这个房间才五尺见方,没床没凳,石地上微觉潮湿。西门渐把铁栅门锁上,狞笑一声,道:“你只要回心转意,可以大声叫喊,自有人进来。”无情公子张咸呸了一声,然后转身不理睬西门渐。
  脚步渐渐远去,最后是铁门关闭住的沉重声音。张咸回顾一眼,只见三面俱是厚厚的石壁,一面是粗如鸭卵的铁栅。靠内边的石墙下,有个水沟洞口,约是半尺见方,乃是供囚犯大小便之用。
  宫天抚由姜氏兄弟带着,忽然来到一个陈设华丽的房间,暗香隐隐,所有家俱和布置都精美之极。姜氏兄弟走后,房门关上,当中却有个一尺见方的洞口,用铁枝隔着。
  不久,有人送午膳来,四个小菜都精美异常,饭香扑鼻。宫天抚已饿了许久,此时心想早晚都难逃大祸,何不畅怀大吃?便不客气,尽情吃得饱饱。
  无情公子张咸在地牢囚房中,却甚可怜。只有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还有一碗微带咸味的冷水。张咸暗念自己虽然大祸难逃,但未到最后一刻,总不肯放过逃生之念。因此自己必须保持体力,以免纵有机会,也无法抓住。于是忍住气,把馒头冷水都送入肚中。
  又过了一天,张咸在这阴冷潮湿的牢中,实在凄苦无比。他一生从未吃过一点苦头。甚至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目下这么凄惨艰苦的日子,的确难熬之极。
  宫天抚可就和张咸大相径庭,不但食住均如王侯,奢华异常,而且一点儿也不寂寞。
  原来在他房门之外,是个堂皇华丽的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论昼夜,都有几个乐工在奏弄乐曲,琴笙不绝于耳。这还不算,那地毯上还不时有妙龄女郎,随着乐声,载歌载舞。这些女郎全都健美异常,身上只披着一袭轻纱,晶莹玉体,隐约可见。起舞之时,抬玉腿,乳波臂浪,极是销魂蚀骨。
  宫天抚攀酒自斟,一面听歌观舞,大有此间乐而不思蜀之意。
  要知他自幼即在深山长大,虽然衣食无忧,饱览群书,也知道历代奢靡之宴的情形。但直到今日,他还未住过这么华丽的房间,更未见过这等蚀骨销魂的艳舞。如今在大难临头之前,忽见如此奇景,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又过了一天,宫天抚已变得瑞惴不安,唯恐鬼母忽然进来,迫他最后决定。这两日的享受,使他感到人生的多姿多乐,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没有张咸这个情敌在眼前,已少却不能示弱的顾虑。
  外面乐声忽歇,过去一看,敢情厅中已寂寂无人。这时,一种孤独的情绪袭上心来,使得他烦躁地踱着圈子。忽然听到低微的说话声,侧耳细听,发觉乃是由屋角处传过来。便走近去,蓦然吃了一惊。原来那阵语声,竟是鬼母和无情公子张咸的声音。
  “时间不算太短,你该考虑清楚了。”鬼母内力充沛的声音说。
  张咸似是犹疑一下,然后才道:“我根本不必考虑,便可回答。”
  宫天抚感觉他的语气并不坚决。但他仍然衷心地叹口气,想道:“张咸不愧是个硬汉子。”
  但听鬼母冷笑一声,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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