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招待。
朱玲是旧地重游,自然识路,带着张咸等三人,弃马步行上山,直赴玄阴教禁地。一路上但见不少武林健者,都同是向山上奔去。不久,他们已置身在碧鸡山高处的主坛大厅内。
这座宏阔异常的大厅,此时人潮汹涌。玄阴教这回对江湖闻风而来的武林人甚是礼待,每有一人入门,便有执事教徒端椅过来,同时还有一杯香茗招待。他们四人来得迟,只好在厅隅处落座。
朱玲游目四顾,只见厅中所摆椅子,尽皆朝着大门。是以任何人进来都被大家看见。当他们四人迤逦而进时,曾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原因是无情公子张咸不但风度翩翩,服装华丽,特别是脚下颇见工夫。故此厅中群雄都奇怪打听,但因竟无人认得,是以骚动一下便平静下来。
朱玲轻轻对张咸道:“啊,天下南北各路的好手,几乎全部到齐啦。你看见那老和尚没有?他便是当今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长老铁心大师,旁边那个精神里烁的老人,便是西凉派宗主移山手铁夏辰……”
无情公子张咸忽然忿忿道:“那边有两个小子,老是盯着你,我得去教训教训他们。”朱玲随着他指示之处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颀瘦、面目清瘦的少年,双目炯炯有神,这时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当下认出此人乃是荆楚派后起高手飞猿罗章。此人已尽得衡山猿长者真传,昔日曾与魔剑郑敖较量过,全靠她在旁边提醒郑敖,才用诡招赢了他。她见是此人,眼光毫不停留,便自滑过。掠到另外一个青年公子面上,只见他五官端正,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气度。
朱玲苦心微跳,认出这个人乃是当年在洞庭湖上认识的德贝勒——但她只知他姓金。旁边尚有一人,便是小阎罗屈军。她感到德贝勒的眼光特别锐利,好像已看穿了她的身份,故此心中微跳。低声道:“你别理他们,昔年他们都吃过我的亏,故此看我,但愿他们别认出来。”
张咸哦了一声,只听她又接着道:“我奇怪玄明教内外六堂香主,怎的一个不见?”
正说之间,忽见数人鱼贯而入,带头的竟是个女人。年纪约在四十左右,长得相当秀丽,身材袅娜。身上斜绕着一条红罗带,走动时迎风飘舞,看来哪怕没有两丈之长,也有文八。第二个朱玲便认得,乃是内三堂香主中的铁臂熊罗历。第三个也是内三堂香主之一的火判官秦昆山,第四、五两个是外三堂香主九指神魔褚莫邪、雪山雕邓牧。第六个是总舵主日月轮郭东。
在最近大门处尚有十余张空椅,他们进厅之后,一言不发,都在椅上各自落座。朱玲听到旁边的人低声谈论,方知领头那个秀丽袅娜的中年妇人,乃是新近加盟玄阴教的交趾阮大娘,被尊为天凤堂香主。
厅门突然又出现一人,玄阴教的五位香主都站起来迎接。只见来人身量高大异常,相貌奇丑,敢情正是鬼母座下的首徒厉魄西门渐。朱玲微微一震,定睛瞧着这个对她一往情深的大师兄,却发觉他好像已经苍老了不少,不知怎地心中微觉怆然。厉魄西门渐先请诸位香主坐下。然后走到铁心大师和铁夏辰面前,与他们攀谈了几句话,这才落座。
这时才不过是上午卯辰之交。只因石轩中昔日离开碧鸡山时,只说今日要重来,并没有说定时间。故此要看热闹的人,一早便赶到,便却无人知道石轩中何时才会驾临。
一个玄阴教的大头目在厉魄西门渐耳边轻说了几句话。厉魄西门渐现出愕然之色,随即匆匆起身,走出厅门。厅中之人一阵哗然,纷纷猜忖是不是石轩中已经来到,故此西门渐匆匆去通知鬼母?
张咸也如是猜疑,朱玲没有回答,但心中紧张得要死。她知道自己虽是恨极石轩中,但一旦这位俊美元伦的一代英侠出现时,她一样会激动得全身颤抖。
正在此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翩翩美书生,但双目如电,镇定地向厅内扫视一匝。
前面有些人震于石轩中威名,一看这位陌生的美书生,不但相貌出众,气度尤见沉稳镇定,不觉站起来好看清楚一些。后面的人视线被挡,都纷纷站起来,霎时间椅子移动声充满了大厅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朱玲等四人因被前面的人墙遮住目光,便都起身。朱玲站起了一半,忽又坐下,面色变青。忽然发觉侧边不远,有一对奇锐的目光正凝视着她。回眸一瞥,暗中又大吃一惊。
这时大门口那位美书生双眸微转,登时已明白众人何以起立之故,立刻朗声道:“区区宫天抚是也,并非是石轩中,各位请坐下,稍安毋躁。”他的声音如敲金夏玉,厅中无一人不清楚地听到。这等内功造诣,也足惊人,不负众人站起之劳。
宫天抚缓步进厅,竟在最前排的铁心大师近旁的椅上子坐下,显然甚是自傲。
朱玲睨了那个凝视着她的人一眼之后,便不敢再望。敢情那正是匆匆出厅而去的厉魄西门渐,他听到手下报告说,有个年轻男子极似是白凤朱玲化装,登时心灵大震。但他是个老江湖,当时并不立即回顾瞧看,却出厅去由侧门绕进来,在一旁窥看。起初他也以为是朱玲,但仔细凝视之下,越看越不像。心中大感失望,正要回身走开,但这时他的行动已被大厅中群豪发现,于是纷纷回头瞧看清楚。
宫天抚利眼如隼,瞥扫过朱玲面上,登时惊讶地站起身,直走过来。朱玲心中窘得要死,赶快垂头。却听到两声怒哼一齐升起,厅中登时浮起一片骚动。
这两声怒哼,一是那厉魄西门渐,乃是对那直着眼睛,望着朱玲走过来的宫天抚而发。这还不奇,最奇的是无情公子张咸突然站起来,怒目睁视那厉魄西门渐,大大哼一声。这无情公子张咸厅中无人识得,而他居然敢对心黑手辣、武功极高的厉魄西门渐无礼,的确是叫人称奇惊诧之事。
厉魄西门渐一回眸,看见张咸精光四射而带着愤怒的目光,不由得有如火上添油,大怒起来。同时宫天抚也因厉魄西门渐对他怒哼,妒火为之焚心,愤然移目怒视西门渐。原来他与朱玲在仙音峰上同住日久,已知他的大师兄对她有情之事。故此他特别忍受不住厉魄西门渐的无礼。
无情公子张咸大踏步走上前,双目如隼,仍然怒视西门渐。
宫天抚抢先喝道:“西门渐你哼什么?”
西门渐哪曾被人如此撩拔过,怒气勃勃,大喝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无情公子张咸就声道:“他死不了,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宫天抚呵呵大笑道:“这位兄台不必干涉,宫某自问尚不把这厮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哄然。想不到在石轩中未到之前,居然有好戏可看。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宫天抚和张咸来历,故此暗中俱为他们两人担心。
厉魄西门渐狞笑一声,洪声道:“厅中在座各位高人好汉清听一言,本香主虽在敝教重地之内与此两人动手,却不能算是倚势欺人。”好多偏帮直阴教的人,闻言都大声应是。
西门渐指指厅门道:“那里尚有地方,足供咱们动手。你们哪一个先来?抑是一齐动手?”这时厅中大多数人都不知他们何故发生争执,却觉得形势紧张之甚。
宫天抚的确没把厉魄西门渐看在眼内,因此趁他说话之时,双目又递注在朱玲面上。
无情公子张咸正要与他争先,一见他也是直着眼睛死瞅住朱玲,妒心大作,怒声喝道:“宫无抚,咱们一会儿还得打一场。”
宫天抚愣一下,但他乃是性傲之人,如何能在天下群雄之前,受他无礼之言。当下俊目一瞪,冷笑道:“好极了,只有西门渐一人,难除手痒。”这一来群雄更加莫名其妙,都弄不清楚这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一齐抢先纵到大厅靠门口的空地,无情公子张咸转身向天下群雄朗声道:“鄙人乃无情公子张咸,今天特来看看石轩中,本要觅机与石轩中斗上一场。”说到这里,宫天抚冷笑一声,道:“宫某也要和石轩中较量一场,你如要和他动手,待我先瞧瞧你的技艺行不行?”
厉魄西门渐见他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内,气得瞪眼睛吹胡子,突然厉声道:“本香主在天下英雄之前,不必隐瞒,确曾败于石轩中剑下。你们居然敢乱冒大气,要与石轩中碰碰,最好先试试能否过得本香主这一关再吹牛不迟。”
群雄虽曾听闻西门渐败于石轩中刻下之事,但俱不能尽信。如今居然亲耳听到西门渐自己承认,可见得西门渐定是输得心服口服。不由得各各交头接耳,谈论起来,大厅为之飘浮着嗡嗡语声。
宫天抚和张咸齐齐纵声傲笑,抢着先要和西门渐动手,但又各不相让。
剑神传……第十八章 碧鸡山拔剑战鬼母
第十八章 碧鸡山拔剑战鬼母
这时厅外忽然走入三人,群雄看时,有两个是老头,各自长着一部山羊须,手持竹杖。一个缺手,一个踱脚。这两个形相奇特,谁也认得出来,正是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
这两人出现,已甚惹人注目,但那个和他们一道进来的人,惹来的注意也不减于天残、地缺两老怪。只见那人身量矮矮胖胖,肋下一柄镶嵌得珠光宝气的长剑,几乎拖地。身上衣服不但形式特别,而且颜色鲜艳刺眼。大家一看这种装束形相,便知是自称天下剑法最高的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
他们三人一显身,厉魄西门渐到底身为主人,便立刻过去,大声道:“恕我西门渐慢待三位,你们请先暂坐。待西门渐打发了这两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再来陪待三位。”
天残、地缺两老怪一向沉默寡言,此时但冷冷点头,便自落座。碧螺岛主于叔初性甚好事,同时因他与鬼母昔年有点儿不寻常的交情,故此眼睛一翻,问道:“这两个少年是谁?”他的表情本就够傲,口气更是自大。
西门渐正要回答,哪知宫天抚和张成也一般骄傲,齐声反问道:“你是谁?”
碧螺鸟于叔初一听,可就火了。但他料这两个年轻人,一定不是西门渐对手,因此心中虽怒,却没有出手之意。仅仅冷哼一声,道:“一会儿有你们的乐子。”
宫天抚和张咸听了,仰天大笑。
西门渐洪声道:“小子们真是狂傲到家,这位是碧螺岛于叔初,你们可曾听过岛主威名?”跟着转面向于叔初道:“这两个家伙一是宫天抚,一是无情公子张咸。”
宫天抚听说是碧螺岛主于叔初,面上露出惊诧之色。无情公子张咸却狂傲如故,还特地冷笑一声。碧螺岛主于叔初将两人表情看在眼内,便狠狠盯张咸一眼,管自归座。
厉魄西门渐其实听过宫天抚之名,并知他曾与朱玲在一起。但因阴阳童子龚胜没说他十分厉害,又知他曾被龚胜先天一气功所伤。是以除了奇怪他何能痊好得这么快之外,并不重视他。至于那无情公子张咸,则连名字也未听过,更加轻视。
只听西门渐突然厉声长笑,大厅屋瓦簌簌震动。群雄见此声威,都为之失色。只见他神速异常地掣出白磷錾,划起一道耀目白光,直取宫天抚。左手如奔雷忽发,疾击无情公子张咸。
宫大抚反手一抽,抽出支足八长的青玉箫,运足真力,倏然探点出去。叮地微响一声,已点在敌人势猛力沉的白磷錾上。那边厢的无情公子张咸哪甘示弱,单掌平推,力拒敌掌。砰地一响,彼此真力相交。厉魄西门渐脸色陡变,抵御不住两人内功,蹬蹬蹬连退数步,大厅中群雄都为之失色,纷纷起立。
朱玲早就站起身,她见到宫天抚消瘦了不少,心中又凄凉,又担忧。只怕他因忧伤之故功力大减。如今见他神威如昔,不由得眉尖一舒,大大吐一口气。
宫天抚朗声笑道:“张咸且让开,待我先拿这厮试手。”话声末歇,青玉箫吞吐点戳,化出一片青光,笼罩敌人。无情公子张咸见他抢了先着,不便以二攻一只好退下。瞥见那宫天抚招数精奇繁复,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凝目寻思。
宫天抚由朱玲之处,深谙鬼母玄明教十三式之劲力,是以一上手,便以全力迫敌。他的招数俱是当今天下各大家派的绝妙招数,威力之大,令人咋舌。这一占了先着,但见箫影如山,笼罩住西门渐身形,使得对方的白磷錾,也显见软弱无功。
群雄俱为之忽然色动,连铁心大师和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等人,都不禁起身细看。
宫天抚朗朗长笑,道:“西门香主最好请几个助拳。”一语未毕,大门外飞纵人两人,俱是身材高大,面目凶悍。这两人行动如飞,一式手持五十斤重的画戟。原来竟是与厉魄西门渐齐名的白无常姜黄、黑无常姜斤两兄弟。
这两人天生有点儿浑愣,一冲入来,运戟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