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已经面色苍老的父亲,这许久不见他,还真没有感觉到父亲已经这样苍老。一种同情之心油然从心底升起。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感谢我”小梦终于松了口。
“可以可以,我请你去吃大餐”孟冬趁热打铁地说到。
“还要给我买礼物!”毕竟还是孩子,还是把礼物放在第一位。
“行的,行的”孟冬象小鸡啄米似的。
“噗”的一声,见到父亲的模样,小梦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这时孟冬的心才落了下来,毕竟女儿被自己说服了。
下一步是说服妻子了。想到妻子可能的反应,孟冬的眉头又绉到了一起。
看着父亲神情的变化,小梦的同情心更重了。
嗨,爸爸要是玉帝爹爹多好呀!小梦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吓了她一跳。
虽然孟冬成功地说服了大女儿,但孟冬的心依然很紧,他不知道妻子会向他表达什么样的暴怒。但他得准备迎接这场暴怒,他要用自己的耐心和勇气去化解这一场暴怒,迎来合家的和睦与相亲相爱。
下午开始,孟冬就尽心地准备起晚餐了,为了让妻子高兴,他还专门做了妻子最爱吃的温州烧鹅。
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小梦也感受到了父亲的真诚和内心的渴望,尽管平时她从不帮助父亲或妈妈在厨房干一点活,但今天,她也深受感动,不自觉地就打起了下手,帮助父亲摘菜、打水,今天她除了感受到到父亲内心的期盼,也感受到下厨时的喜悦。
晚饭的时候,妻子回来了,看到满桌喷香的饭菜,还有自己最喜欢的温州烧鹅,她一下就显得特别激动,大嗓门一下就高了八度,“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两个女儿,还有老公,都用安静的眼光看着她,对她的表情并没有吃惊。孟冬知趣的站起身来,从她的手上接过遮阳帽和小挎包,把它们挂在了衣架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饭桌旁。
一家人在平和的气氛中尽情的享用着美味。只有孟冬,不时的用眼睛瞟着妻子,只见妻子大口的吃着烧鹅,看来烧鹅的香味满足了妻子对美味的要求。
温州人是一群奇怪的人群,他们被称为中国的犹太人,他们是挣钱的高手,现在的世界上,除了南极北极,到处都有温州人的身影,谁也不知道,在中国,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财富聚积到了温州人的手中。同时,温州人又很会享受生活,他们的美食同样让人食欲大增,他们的食物,除了能填饱肚子,还有养身美容的功效,所以温州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多厨房功夫也都了得。
享用着老公的手艺,妻子不时地用满意的目光看看孟冬,象享用美味一样,也享用老公的温情和体贴。
由于生意关系,上海的商店全由妻子打理,孟冬则在温州老家开厂生产,每过一段时间,就把生产出来的商品运到上海,由妻子来进行销售。因此,严格说起来,夫妻间在一起温存的时间并不多。今天,孟冬回来,烧出这么多的美食,妻子自然是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小梦,小梦只是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尽管有那么多的美味,她也很少夹菜,匆匆吃完饭后,就坐到旁边的书桌旁了。
而小映,则用她的无忧无虑,和妈妈一样的心情享受美食,她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对。
只有孟冬,看着妻子和小女儿馋嘴的吃相,一种心痛和愧疚从心底油然而起。
想起这近二十年来,从和身旁的这个女人恋爱起,就在一种动荡和不顺中度过,自从两人勇敢的走出来,独自开始自己的生活,为生活所迫,从没有温馨地看过对方,感受过对方,往往更多的是苦闷和不满。今天,当自己有求于妻子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情!
看着孟冬若有所思的样子,吃兴正欢的妻子瞅了他一眼,夹了一个大大的鹅腿,放在孟冬的碗里,说“来,你也吃一点,别让我一个人吃,再吃我就成大肥猪了!”
孟冬看了妻子一眼,点头笑了笑,又把那只大鹅腿夹回妻子的碗中,然后说“今天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你多吃点,我吃这点就好了。”然后就看着妻子撕扯着那支大鹅腿。
晚饭在妻子的满足中结束了。
小梦知趣的帮爸爸把桌椅收好,然后带着妹妹回到她们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母的房间里传来“砰、砰”两声,好象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板上,紧接着就是妈妈的大嗓门“让我们来管他,门都没有,你想一想,他们两个老家伙是怎样对我们的?是怎样对这两个小孩的?哦,现在病了,没人管了,需要人了,就来找我们了。要养老,好哇,让你那几个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一起去管,我们不管!”
小梦和妹妹赶紧冲出门来,冲到父母的房间里,只见妈妈叉着腰,站在房子的中间大喊着,父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一边的脸上清晰的印出五道指印,显然是妈妈暴怒时的杰作。
房间的地板上,一只花瓶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顿了一会儿,妈妈继续吼到“你让他死了心,他死都与我们没关系,我不会把他接到上海来治病,也不会让他进这个家的门,只要他活着,就别想走进这个家的门。”
看到两个女儿在门口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横了她们一眼“出去,回你们的房间去”然后就用力把门关上了。
小梦只好带着妹妹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一种沉闷、压抑和不安的心情激荡在心底。
妹妹毕竟年小,还不到9点,就哈欠连天,吵着要小梦陪她睡觉,看着妹妹的模样,小梦就帮忙把她哄到床上,让她先睡了。
看着妹妹安静的睡去,小梦又静静的坐在桌前,但是满脑子都是妈妈暴怒的影子,一点也安静不下来。这个家怎么这么多的事呀?一点都不能让人安静。小梦痛苦的想着。
这时只听到父母房间的门响了一声,一件东西被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只听到妈妈的声音“出去,到外面去,今天不准你碰我。”然后就是门“碰”的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小梦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只见父亲正弯下腰去,抱起被扔在地上的被子,慢慢直起腰,迈向沙发。
可怜的父亲,今天又要睡沙发了!
看见父亲疲惫和伤心的样子,小梦也于心不忍,赶忙跑出去,帮助父亲把被子铺在沙发上。看见女儿对自己的关心,孟冬鼻子一酸,一行泪水顺着脸夹流了下来,他感受到了女儿对自己的关心与疼爱。
被子铺好了,孟冬无力的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儿,而小梦也是用默默的目光看着父亲,只是父亲已经衰老了很多,妈妈留下的五道指印还留在他的脸上,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小梦的心也酸了。
顿了一会儿,孟冬抬起头,对小梦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不要紧的,我会慢慢说服你妈妈的。”
小梦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点睡意都没有。
十四、撩人心扉的香水味十四、撩人心扉的香水味
母亲和父亲还处在冷战中,尽管父亲百般努力,百般地讨好母亲,但母亲仍不为所动,父亲还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夜里,父亲的的咳嗽声会惊醒梦中的小梦,出于亲情和同情,小梦也会走到客厅,走近看看父亲,只见父亲睁着变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天花板,一种无奈和无助浮然于脸上。
两天下来,父亲的面容消瘦了许多,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时时会和妈妈缠上。
今天父亲必须赶回温州,因为厂里来电话,说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他回去处理。而母亲,虽然没有松口,但口气明显软了很多,没有了前两天那么强硬,只是死了的鸭子——嘴硬,死活不松口。有时,也会看看父亲红肿的脸,也会低下头傻笑两声,看得出来,虽然她把暴怒撒在了父亲的脸上,但父亲还是忍受了,他在用自己的忍受换来母亲的心软。
小梦也必须走了,她必须回到学校去。
临走前,小梦细心地清理着自己的物品,一件一件的放入很那只大大的红色旅行箱中,特别是最爱吃的“啃佬鸡腿”,这可是父亲专门从温州带回来的。“汤王面”,反正学校的饭吃不下,多带几包,这几天的晚上要用它们来打发。
正当小梦一心一意整理自己的物品的时候,猛然闻到一股清香自身后漂了过来,呀,这是法国lata香水,好久没闻过了,小梦忙转过身去,只见父亲含笑站在身后,一千多元一瓶的法国lata香水就放在他的手上,盖子已经打开,香味正从细细的瓶口漂了出来,满屋的馨香顿时让人心旷神怡,难怪是法国香水!
小梦一把抓住了父亲的手,叫唤起来“是lata,你从哪里弄来的?给我,我要,我最喜欢了!”
其实小梦只有一次到港汇广场的法国香水专卖柜去了一趟,被这种香味独特,但价格昂贵的lata香水吸引住了,好几次,她缠着父亲,要买这种香水,但因为价格太贵,父亲都没有舍得给她买。
父亲把香水递到小梦的手中,用满足的目光注视着她,脸上挂满了笑意,好久不见父亲的笑容了,这股笑意象春天的花朵一样,在香水味的渲染下,有一种春天般的温馨。
看见父亲只是笑着,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小梦急了“你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
见小梦如此焦急的模样,孟冬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泯着嘴,挂着笑容,只是看着小梦,不停的点着头。
“爸爸你真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梦更急了。
“哎,你急什么呀!这是爸爸送给你的。”孟冬回答到。
“你这回帮了爸爸,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但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种香水了,刚好有个客户拿了这瓶香水作样品,我好说歹说,要拿钱买下,他看我很诚心,就把它送给我了,他也希望你能幸福的成长。”
“谢谢爸爸!爸爸你真好!”小梦搂住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孟冬的脸一下变成了一朵鲜花,多少年了,这个女儿就没有象今天这样对他过,看来患难见真情,还是父女情深呀!
孟冬帮助小梦把所有的物品捡捨整齐,放进她的包里,然后提起那件大大的放行箱,迈出了家门。
“爸爸,你要干什么呀?”小梦不解的问到,在后面紧紧地追了出来。
“我送你到人民广场,然后我再回温州”孟冬回头看了小梦一眼,回答到。
“好的,好的”小梦更高兴了。
坐在驾驶室父亲的身旁,闻着法国lata香水特有的香味,小梦心里荡漾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意。今天父亲送给自己最喜欢的礼物,还亲自把自己送到人民广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呀!
小梦坐在了校车上,不停地把弄着手中的lata香水,翻来覆去地看着,嗅闻一下,香水的香味刺激着大脑的嗅觉神经,引发了大脑中的冲动,一股兴奋萦绕在小梦的脑海中。
香水的味道就象兴奋剂一样,引发的兴奋让小梦久久不能平静。当她用手把弄那瓶香水的时候,弄得满车厢都是一般香气,每一个走上车来的人都不禁吸到——好香呀!今天这辆车怎么啦?司机那么好的心,弄这么香的香水来洒车。
他们还不知道这是小梦干的。
看见大家诧异的神色,小梦知道不好了,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了,赶紧把那瓶香水收起来,藏进自己的小挎包中。
只见米章黑着脸,跑到了车上,猛然间,他停在了车道上,脸上一阵阵收缩起来,好象被什么东西深深刺痛似的,显现出怪异的神情。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仰头向上,双眼转动,两只鼻翼有规律的扇动着,挂在腮旁的两堆赘肉也一阵阵抽搐,好香呀!米章内心里一个声音高喊到。
这是什么香水呀?为什么这么香?另一声音又喊到。
不对,这个香水的味道我闻过,是在什么地方?还有一个声音也喊了出来。
米章的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那沁人心肺的香水味,让他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一种刺激,让他热血沸腾,飘飘然,他有一种欲仙的感觉。
“老师,让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阿论站在了米章的身旁,正等待着从过道上通过。
侧头看了一下阿论,本来兴奋的神经一下压了下来,黑了阿论一眼,米章还是没有醒过神来,只是愕然的看着阿论“怎么了?”米章白眼问了一句。
“让个路,我要过去。”阿论指了指米章身后的座位。
米章掉转头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车中间的通道上,许多同学被堵在身后,迫于他平时的威严,学生们都一声不吭,象看什么稀奇似的看着自己。只有阿论,由于平时就不惧自己的威严,自然敢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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