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女人,你心疼了?”东方凌蓦地逼近,气息直喷到芷嫣脸颊上头,“你若是心疼,如今回去,还来得及。”
芷嫣不动声色的侧过了头,他的气息虽不让她讨厌,但终归不适。芷嫣故作地端起茶盏,以盏隔了距离道:“你什么意思?”
东方凌又坐回了圆凳上头,冷笑一声说道:“封后旨意已经于今日卯时'5:00…7:00'晓谕天下,你莫不是不知?你如今若回去,你照旧是她的皇后。”
芷嫣拿着茶盏的手一抖,茶盏几欲掉落,东方凌伸手一揽,接住了茶盏,滚热的茶水皆泼于他手上。芷嫣一震,神色慌乱,又瞧见东方凌被烫红的手,忙道:“你……没事吧?”
东方凌冷眉将茶盏重置于桌上,又甩了甩手上的茶水,没有说话。
芷嫣瞧见东方凌的模样,拿出绣帕递了过去,东方凌却将手伸了过去,芷嫣一瞧,将绣帕往桌子上一掷:“你爱用不用。我让苒芯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寻个好些的院子,也不用太大,够住便行,地方远些,别在闹市,可好?”
东方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打算留在京城?”
芷嫣点了点头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我还有事要查。”
“你不和我一同回华梦王朝?”东方凌将他送给芷嫣的玉从怀中拿出问道。
芷嫣垂了羽睫,掩了神色:“你这么说,倒好像我本来就从那边过来的一般。”
东方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将玉佩递了过去道:“这玉佩你仍旧收着,若是再有事,你照旧拿着这玉佩来找我。至于那院子的事,待我寻好,再来找你。”
芷嫣踌躇了会,才伸手接下那枚玉佩,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东方凌站了起来,在窗前立了会儿,看着下方街道人来人往,说了句:“你脸色苍白,身子不好,多休息。”而后才离。
芷嫣将东方凌的玉佩收起后,苒芯和若兰待东方凌离去后才走了进来。若兰收了茶盏,苒芯靠近了些问道:“夫人,您何时和摄政王……有了如此深的渊源?”
芷嫣浅淡一笑道:“不过都是巧合机遇过往罢了,哪就深了。”顿了顿,芷嫣想起东方凌说的话,又道,“我们下去走走罢,你去将我的薄纱斗笠拿来,你们也都戴上,免得旁人认出我们来。”
“是,夫人”
【街道】
“夫人,奴婢没想到原来宫……原来府外如此好看!”若兰跟在芷嫣身边,瞧着街道繁花如锦不免感叹道。
芷嫣本走着,看着外头却突然又停了下来,只侧首瞧着一旁的摊子,顿住了足。苒芯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芷嫣看的是虎头鞋。芷嫣看着那些虎头鞋,那天的景象仿佛又在眼前重现,芷嫣的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似是那儿又在疼一般。若兰立在一旁,上前犹豫地说道:“夫人……”苒芯见状,忙侧身挡住目光道:“夫人,您瞧前头那么多人都聚在那儿,想来是热闹,奴婢和若兰陪夫人一同前去看看,可好?”
芷嫣被苒芯一番话醒了神,神色有些乱,随意地点了点头,由着若兰和苒芯拥着朝前面走去。
“你们看,皇上封后,大赦天下”
“在祭天台举行封后大典,天大的恩典哪!看来这位皇后娘娘很得皇上的宠爱!”
“你不知道么,这位皇后娘娘便是当朝太师之女,有着如此好的家世,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哥哥在宫里当差,说皇上是真心喜欢这位皇后,所以才封的。”
芷嫣和若兰、苒芯走了过去,才见昭告栏上贴着皇榜,皇榜上头正是封后诏书。他……仍是封自己为皇后了么,自己都逃出皇宫了,他……还是这样做了么。为什么……芷嫣不明白。
苒芯抿了抿唇,这才知晓为何芷嫣突然要出来走走,苒芯上前一步道:“夫人……”
“走吧……”芷嫣将斗笠的檐压低了些,转身走开。她和他,早已割断,不管再有什么,也都和她再无关系。以后他是他,她是她,她不再是莫芷嫣,他始终是慕容城庆。?
☆、第九十四节·病再发
? “喏,这便是我给你找的院子。”几日之后,东方凌带着芷嫣一行兜兜转转,行到一处较为清净的地方。
芷嫣看着眼前的院落,上头的牌匾上尚未书字,芷嫣不免奇怪地望向一旁的东方凌。东方凌解释道:“你既打算长住,我便让人换了牌匾,你想要书何字?”
“穆府。”芷嫣脱口而道,似是这个姓氏已经在她心中萦绕多日了一般,芷嫣慌地垂下了眸子“禾字旁的穆,穆府。”
东方凌斜睨了一眼芷嫣,没有话说其他,只道:“既然放不下,又何必离开。”
“我……”芷嫣张口欲言,却觉头昏腿亦软,手不免扶在额上,脚步虚浮了几下,便几欲倒地。
若兰和苒芯见状,连忙想要上前扶住芷嫣,东方凌却先二人一步一把揽住芷嫣,芷嫣脸色苍白地倒在东方凌的怀中,东方凌握住芷嫣手腕把了把脉,剑眉蹙起,连忙抱起芷嫣,朝府内走去。
东方凌将芷嫣放到床上,又细细地把了脉,从衣襟内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让芷嫣吞服了下去,而后又转身指着若兰和苒芯道:“你……你叫什么?”
若兰和苒芯连忙道:“奴婢叫若兰/苒芯。”
东方凌行至桌案前,揽袖写下几笔,又将纸递给若兰道:“苒芯,你会武功,你去药房捡这些药,而后再煎了,若兰,你回客栈,将东西都收拾过来。”
“是。”若兰和苒芯福身后连忙快步走出。
东方凌待人出后才又踱回床边,瞧着床上人苍白的面容,摸了摸芷嫣手的温度,又给芷嫣添了床被子,虽说早就知晓她有寒毒,却未曾想短短数月,居然变得如此严重,虽不致膏肓,但也总归不该如此严重才对。
待苒芯端着药进来之后,东方凌端过药碗,边用勺子舀着汤药边问道:“她体内有寒毒本王一向知晓,为何如今却发展到这种地步?”
苒芯犹豫了会儿,终是开口说道:“夫人自怀孕后身子便不大好,又接二连三的受了打击,且又不愿服用汤药,小产后身子更弱了,司徒丞相因着夫人不肯服用汤药都说过好多次了,可……可夫人就是不听。这几日夫人一直在街上找寻门店,似是……似是要开家店铺,昨儿恰巧盘了店,连着几日多番劳累,想来才致如此。”
东方凌未曾置喙,只给芷嫣施了一针,苒芯瞧着心中只觉惊异……不曾想这华梦王朝的摄政王医术亦如此了得。芷嫣幽幽转醒,东方凌将芷嫣扶起,因着东西都还未曾备齐,虽说他刚刚已加紧去备了,但总归需要时间,因而东方凌只好让芷嫣靠在他怀中,又端起药碗道:“把它喝了。”
芷嫣虚弱地调整了下呼吸,将脸撇到一边,不想理会。
东方凌见芷嫣如此,端着药碗使其搁在芷嫣的唇边,仍旧冷声道:“快喝了。”
芷嫣仍旧没有动静,东方凌不免心中恼火,将药碗紧搁着芷嫣的唇,欲撬开她的嘴将药灌进去,芷嫣强拧过头去,后实在避不过,手一推,便将药碗推了开来,药洒在了锦被同地上,而药碗则摔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东方凌见芷嫣如此,不免恼火,未曾侧首而言:“再去熬一碗药来!”苒芯听命连忙走了出去,将门掩上。
东方凌待苒芯出门之后,甩袖立起,由着芷嫣失了依靠,背对着床道:“你以为,你如今这个模样,他会来看你吗?”
芷嫣手撑着床,身子还虚弱得紧,但仍旧强撑着,听到东方凌的话,眼神倔强地看着东方凌的背影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省得,用不着你在这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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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节·解开心结【一】
? 东方凌怒而回身,一把抓住芷嫣的手腕道:“你若是再如此,你可知你的命数还剩多少!”
芷嫣不由得心生闷感,咳了几声,甩开东方凌地手道:“我的命是死是活你担个什么心!”
“女人,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以为,你早早的就没了性命,慕容城庆会对你有所怜惜吗?”东方凌一把钳住芷嫣的下颌,盯着芷嫣的双眼说道。
芷嫣被迫地看着东方凌道:“你又何时救过我的性命?你所做的,从来都是害了我!若不是你封住我的武功,我的孩子又怎会没有!我又怎么会再也无法当上母亲!”芷嫣用力推开东方凌,因着用了内力,不免又是一阵咳。
苒芯恰于此时端了药进来,东方凌睨了一眼苒芯道:“你便把药放在这。女人,我告诉你,你死得早晚,于我无碍,于慕容城庆亦无碍,你既觉着割不断,你早些回去便更好!而那次的事……”东方凌一顿,“确是我的错,我未曾想到……你若觉着是我的过错,便早些把身子养好,再来同我打斗,现在这个样子,哼!”说罢甩袖而离。
芷嫣看着东方凌远去的背影,不免气结,掀开锦被,便想要下床:“苒芯,你将药放这,我们现在回客栈!”
苒芯瞧见芷嫣脸色苍白,忙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几子上道:“夫人,摄政王已经让若兰去将东西都搬到府里来了,而且刚刚我出去替夫人煎药时看到府里有一些人在搬着木柜、被褥等物。您身上的病,不宜多累。夫人,您脸色苍白得很……况……按我的观察,这个院子应当是最近刚翻新过的,如今,门上已挂上了穆府的牌匾。”
芷嫣斜倚在床栏上,头搁在上头,目光望着地下,没有说话。
苒芯又顿了顿道:“夫人,奴婢一直没告诉您,那日您看见苏姑娘同皇上在一起后离开,奴婢寻了宫中许多地方都没有寻到,后来有人用传音入密才告知奴婢夫人您已回宫,待奴婢回宫之后若兰又言没有,奴婢和若兰正觉奇怪,却见夫人您正倒在院里。”苒芯望了一眼芷嫣,“后来司徒丞相也曾问过奴婢,为何夫人您体内似是有旁的真气混入……如今看来,想必是摄政王了。”
芷嫣搁在腿上的手微微一动,没有想到,那日原来是他救了自己……若非他,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早就没了吧。
苒芯瞧见芷嫣的神情,又继续说道:“而刚刚……摄政王亦救了夫人。据奴婢观察,摄政王的医术并不比司徒丞相差……”苒芯深吸了口气,“夫人,奴婢想劝您一句……您虽然总说已经和皇上缘分已尽,可奴婢看得出来……您还是放不下皇上,只是……夫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芷嫣垂了眸子,她确实放不下他,虽嘴上总是逞强,可心中总归放不下。身子她自己知晓,这几日她拼命地想让自己忙起来,可是却还是忘不了他,他给过她再多的伤害,可自离开了他后,脑海中剩下的总是只有过往的美好。芷嫣复又抬眸,瞥向一旁,东方凌说得没错,苒芯说的也没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况且,她现在这个模样,他也看不到,他就是看到了……他又会说些什么呢,他们之间,早已横隔着跨不去的鸿沟,他不愿来,她不想去。
苒芯又端起药碗递了过去道,“夫人,您再不用……这药,便凉了。”
芷嫣端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蹙眉道:“这药……是东方凌自己写的方子?”
苒芯点了点头。
“可真苦……”芷嫣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正欲再说,却听见开门声,便抬眼望了过去。
“良药苦口,你的病必须得用这剂药来治。”东方凌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道。?
☆、第九十六节·解开心结【二】
? 芷嫣见是东方凌进来,神色不免有些尴尬,想起开始自己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眼睛瞥向了一边道:“苒芯,你先出去吧。”
“是,夫人。”苒芯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待苒芯出去后,东方凌背对着芷嫣坐在了圆凳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着。
芷嫣看着东方凌的背影,低着头思了思,终是开口小声说道:“喂……对不起……”
东方凌将茶盏一放,转身大步流星走进,带着嘲讽地笑意道:“倒是难得听见你这个倔强的女人道歉。”说罢又执起芷嫣手腕,搭在脉上,“嗯,好多了。”
芷嫣将手一抽道:“我怎不知你竟还会诊病?”
“女人。”东方凌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这个药,你以后若是病犯了便吃一粒,不可多吃。以后,我会让苒芯日日熬那药给你,务必喝了。”
芷嫣接过瓷瓶看了看:“倒是个精致的瓷瓶。”又望了眼东方凌,“别老女人女人的叫,难听死了,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东方凌沉默不语。
芷嫣轻叹了口气,将瓷瓶握在手中,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