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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嘴唇抿了抿,垂下头去,手指甲已经抓破了膝盖上的肉。
“这里有一分合约,只要你签字,我马上摁确定。”闵殊驰的声音越发淡漠,冰眸底下却积聚着越来越狂躁的情绪。
那份合约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她刚刚坐在这里,已经瞥得很清楚了。
他要她给他当一年的情妇。
闵殊驰的目光落在她越掐越用力的苍白指甲上,陌生的烦闷感一波波袭来。他原本应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但她的生活环境恶劣得彻底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跟那个世界再有半点儿关系!
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可他私心期盼她能点头,这样便可以最快地得到她,立刻、马上,把她狠狠抱进怀里——剪掉那该死的指甲!
“最多我答应你,一个月内,若你不自愿,我绝不碰你。”闵殊驰有自信,以他的本钱,别说一个月,一周内就能抱得美人归,更何况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琪琪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不许抓了!”他的愤怒终于爆发,厉声开口,一把捏住她自残的双手。
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让琪琪惊惧地缩了缩。乱发掩映下的大眼,却闪过一丝快得根本无法捕捉的兴奋。
闵殊驰的理智被她的模样刺醒了一半,僵坐原地,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干什么。花一亿强迫一个跟他一夜情的背景复杂居心不明的女孩当他的情妇,他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回事?二十几年的修养,抵不过十根手指甲!?
琪琪的手依旧牢牢被他捏着,在他失神怔愣的当儿,嗫嚅道:“要不……要不你先帮我还赌债,我帮你赛车?只要我再努力点儿,一定可以参加一级方程式的,到那时候,我就有钱还你了。”
她说话时,头微微凑近,发尖的清香丝丝入鼻,轻而易举驱散了闵殊驰好不容易揪出来的理智。
两人四手相握,她的指甲若有似无刮过他的肌肤,微微刺痛。
闵殊驰心头陡然刺痛如狂,太阳穴突突乱跳,竭力平复周身难以言喻的不自在感,半晌后,叹息道:“你总要为你外婆想想,她一人住着,身体那么差,需要人照顾……”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琪琪总算有些动容了。
于是他揽上她的腰,在她耳边性感低语,补上一剂猛药:“琪琪……昨晚,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闵殊驰如愿以偿地看到她防备的神情中皲裂出一阵阵彷徨犹豫,身子也渐渐在他怀里软了下来。
他像最精明的掠食动物,舌尖蹭过她冰凉的脸颊,捏着她的手交叉于胸前,柔声哄诱:“高利贷保不准那天就对你和你外婆不利,跟着我,让我帮你处理,好不好,乖琪琪?”
“唔……”在他刻意的亲昵与抚摸下,单纯的她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婴宁,待回过神来,小脸愈红,几乎垂到胸口。
“……琪琪?”他穷追猛打,“逼良为娼”。
“……我,我想想,好不好?”她蚊蚋,摇摇欲坠,即将兵败如山倒。
深谙兵家之道的闵殊驰自然明晓,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
“不许,马上答应我。”他恶意地舔了口小耳珠。
琪琪倒吸口气往前扑倒茶几上,那纸契约撞入眼睑,琉璃大眼挣扎不安,她不自觉咬着发白的唇瓣,猛然回头,颇有些泫然欲滴的受迫相令沙发上的夜行巨兽喉头微动。
“你说的,一个月内,我不愿意,你不会碰我。”她颤声询问。
闵殊驰优雅地靠着沙发,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嗯。”
“那你写进去。”她依旧不相信口头保证,把契约递到他手上。
闵殊驰抿了抿唇,眸中精光毕露:“我也有条件。”
琪琪眨巴着眼睛,惴惴不安。
“第一,一个月内,我不强占你,但是你不能拒绝我的亲吻和拥抱。”他很直白。
琪琪安静地听,暂时没有表示。
“第二,我不干涉你人生自由,也不要求你随叫随到,但是你无论去哪里,必须让我的保镖跟着。”
琪琪偷偷看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四目相对,迅速如鸵鸟般垂下头去,却惹得闵殊驰心头大悦。
“第三,也是对你唯一的禁令,绝、对、不、准再去鹅山赌博!”
这次琪琪撇了撇嘴,隐隐流露着不满怨怼。
“成交么?”他伸手捉住她下巴,不许她再躲躲闪闪。
琪琪的目光乱转,始终不看他,只是默默拿了笔,又默默拿过契约,把刚才谈好的条件一一加了上去,然后签字画押,呈到闵殊驰手上。
闵殊驰在她写完“琪”字最后一点时,摁下了确定键,同时含住了她的唇。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一口一口轻咬着她的唇,滚烫的舌探入丁香小口内,恣意游曳采摘,这个吻又深又长,直到发觉身下的人儿身子僵硬火热得不像话,他才微微拉开距离,紧紧抵着她的鼻尖,没好气道:“笨蛋,出气,想憋死么?”
琪琪发茫的眼神毫无焦距,眼角微红,小脸更是红得一塌糊涂,柔弱纤细地蜷在他怀里,傻傻盯着他启启阖阖薄唇。
闵殊驰腹下痛得快爆炸,憎恨之极,刚才只要再稍微沉住气,就不用白受一个月酷刑了!
强烈喘息起伏,他撑起身子,有些狼狈道:“等下就直接跟我回家。”
琪琪闻言略微清醒,小手偷偷抓住他衣衫一角,宛若要糖吃的孩子般呢哝着,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我想回家拿些东西。”
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闵殊驰的恶言恶语在感觉到她轻晃着自己衣角时生生憋了下去,半晌后,脸色铁青道:“我让Joey跟着你,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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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子哥儿,可真是感情充沛啊,跟资料上模拟出来的很不一样嘛!”
老凼区的群楼破屋内,凤二听完琪琪的大致报告,声情并茂发表感慨。
“不过有钱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啊,你带来那个保镖,跑来评估一通,认为这周围环境危险因素太高,居然直接调来整支保安部队清场……老凼区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么多警察巡逻?你不过就来拿个东西,搞这么夸张,唉,人比人,气死人哪。”
琪琪拿着行李包闷头收拾。
“话说,你这计算机怪兽打算怎么办。”凤二继续自言自语。
琪琪闻言眉锋一凛,一把拧住他耳朵,在他发出杀猪咆哮前一秒抄起桌上瓷杯堵住了他的嘴。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出去一整天,你都不知道把主机挪个地儿?!”
凤二委屈地取出瓷杯,泪眼模糊道:“我哪知道你动作那么快,这样就搞定了,早知道催眠术这么好用,还累死累活打什么工阿!没钱了去催眠催眠公子哥儿,还有那个什么收购计划,找个世界顶级催眠大师不就行了,真是折腾我们。”
琪琪狠狠剜过他一眼,作势欲打,吓得凤二抱头鼠窜。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蹙着眉头:“这个公子哥儿很麻烦。我用的Love Fantasy,只是放大他对我的好感而已,根本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在催眠高稳定期,酒精和药物辅助,两层暗示作用下,他的潜意识都能激发自动防卫,这已经超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水平了。看来我们得更加小心谨慎,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引起他的怀疑。虽然老太爷打点过;你还是亲自去拜访老凼区几个看场的大哥;别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凤二闻言,收起吊儿郎当。琪琪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平时凶是凶了些,但绝对是天塌下来有她在的主儿,今天这么认真,估计事情的确很麻烦。
“应该还顺利吧?你不是已经攻击了他的利益?你敲诈他一亿,他也只是迟疑了下呀。”
琪琪左腿微曲靠着右腿,双手抱胸,冷沉道:“我为了确定催眠效果,的确做了些诱导,但严格来说这一亿完全是顺应他的感情需求,由他主动提出来的。”见凤二有些懵,她没好气解释,“从心理学上简单分析,他对我的好感现在被放大为深爱,那么,他那样的男人,包养自己深爱的女人当情妇,说白了就是种追求手段,他基本已经判定我是他的女人,他帮自己的女人处理麻烦,天经地义,理论上根本不是侵略,所以不会有反弹。”
“那……”凤二顿了顿,颇没头没绪。琪琪的催眠术在行内绝对也是个中翘楚,Love Fantasy在他加入前不知为何被列禁药,可后来改进完毕,就他所知,用过的几个案例从未失败。何况她这样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又彻底按照目标喜好伪装本性,就算不催眠,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可听她这么说来,闵殊驰的确很棘手。
“深催眠?”凤二建议。
琪琪摇头:“不行。这种友好暗示他都抗拒,如果强行改变他的意志,只不过惊醒沉睡中的狮子,太凶险。”
“那你有什么打算?”凤二担心地看着她。
“再观察观察吧,如果情况不错,先逐步解除第一层暗示,两周以后完全解除,尽量做到自然过渡,神不知鬼不觉……唉,可闵殊驰的反应,我估计一周都撑不住。反正现在我们时间很紧,第二层暗示解除前所有部署必须到位,那个时候哪怕他把我驱逐出身边,我们也能对他的安全做到完美掌控。”
凤二想了想,沉吟道:“需要给老爷子反映这个情况吗?”
“不必,你给老爷子汇报的时候,就说我已经成功接近他,顺便再催催他,他孙子不是一般的折腾。”
凤二“哦”了声,突然想到什么,很不理解地问道:
“不就一个月么,做什么搞那么复杂的背景出来啊,还有啊,为什么我是张力?!我很担心自己被误伤啊!”
琪琪冷笑:“没点儿故事的女人,怎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
“那也没必要把自己写得这么苦情吧!”
“不是你分析出来的,‘大男人主义’、‘英雄主义’,我这不是投其所好么。”
“……”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新年快乐,我要去筹备婚礼了,更新上会放慢,等我结完婚渡完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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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是影后 。。。
就在这时,礼貌的叩门声响起。
琪琪和凤二对望一眼,一前一后走到电脑旁,摁下摁钮,十屏电脑,左三列显示出整个房间周围及所有主要入口的摄像画面,敲门的是Joey,而从一辆刚停靠到楼下的纯黑色阿斯顿马丁DB9上走下来贵气逼人的俊美男人,赫赫便是闵殊驰。
“SHIT。”琪琪愤恨地翻了翻白眼,这厮是唯恐自己不被人暗杀,胆子忒大,什么牛鬼蛇神的地方都敢来。
电脑右两列是通过卫星探测器探测人体温度确定出来的周围环境立体透视图。凤二通过电脑确定了离开路线后,冲琪琪比了个ok的姿势,又指了指电脑,挑眉疑惑。
琪琪朝他比了个嘴形:
张力。
凤二立即会意,从屋顶上的通风道离开。
门口敲门声愈急,琪琪老神在在戴上耳机,关好电脑房大门,推过旁边的木头饭桌挡在门前,又把收拾得七七八八的行李堆叠于其上。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闵殊驰的保镖们破门而入,而那个脸色黑如钟馗的男人一步步走进来,盯着屋子一角正半跪在窗台上,哼着曲子扭着屁股收墙画的女人,感觉到彻底的无力。
琪琪收好画爬下来,一回头,眼前花黑,想也不想便抄起油画往前砸去,却被人天旋地转地扛上肩膀,那可怜的油画也在地上摔七零八落。
她急忙拔出耳塞,乱扑乱踢哇啦哇啦直叫唤,眼看要被人扛出房间了,才大声道:
“闵殊驰,放我下来!”
男人脚步丝毫不曾放缓,凶巴巴道:“原封不动给你抬走,现在立刻跟我回去!”
琪琪心头一惊,眼瞅着保镖们如潮水涌入,见什么搬什么,她真想一手刀切死这王八土匪。
但她是琪琪,奥斯卡影后也没她能装。
“闵殊驰!……驰,你答应我的,驰,求你了……”她揪着他的衣服,长指甲轻轻挠着他的背。
闵殊驰僵了僵,把她抱直,整个儿抱起来,她也只比他微微高出一个头。
她两手搭在他肩膀上,略带哭腔:“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好不好,求你了,我马上就跟你回去……我都签约了,我不会反悔的……就让我一个人呆会儿,闵殊驰,求求你。”
闵殊驰果然心软了。
他冷着脸走回房间,把她放到地上,Joey带着所有保镖识相清场,毕恭毕敬带上门。
琪琪没有再出口赶闵殊驰,反倒扁着嘴,眼里满满的难过,侧脸对他扬了扬嘴角;挤出一个格外勉强的笑容。
闵殊驰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琪琪一样一样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客厅还没有他家门厅的走廊大,墙壁黑糊糊的,墙灰大片大片的剥落,绿棱木窗望出去,邻里隔壁谁谁做什么一清二楚!
他再次莫名火起,别扭转头,不意看见那间被尘封的闭室。
“这间屋子做什么用的,怎么用家具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