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那么客气?天呐,袭非先,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你可以……可以……”孔雀的五官都恨不得皱在一起了,她此刻的表情有些狂躁,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愤愤的捶了几下床,就此作罢。
“多年来你的中文真的是一点都没进步。”他爱怜的把搭在孔雀脸上的头发扒到了一边,“用疯狂可以,用丧心病狂更好。孔雀,你是真的没察觉到还是装作不知道?你难道不觉得,你已经把我哥哥放在心上了?”
袭非先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他盯着孔雀的脸,似乎是想从她的面上察觉出什么来。结果孔雀倒是一脸的坦然,“什么放在心上,我觉得他像我爸爸。小时候我闹着要玩烟花,夏天的时候哪里有烟花卖,他愣是跟我找了一箱回来。袭慈俭也是,那天他给了我好大一扎。”
袭非先略有些意外,“我也给你放过烟花,你不记得了嘛?”
“记得,在河边。就像下着金光闪闪的雨。那是我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到的。我很喜欢那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慢慢的消散,倒是氤氲出一点温馨。袭非先给她掖好了被角,“你再睡一下。”说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孔雀愣住了,听到房门咔哒一响之后努力闭了半天眼睛都没睡着。她想不通袭非先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干嘛要把自己带来这里,干嘛要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脸。
如果这样的举动能提前一年就好了,她义无反顾的会回头。可惜迟了。
就这么一会儿一会儿的想,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屋内已经全黑了。深蓝色的空间里笼罩着一种异样的静谧。孔雀蹭了蹭太阳穴,觉得疼痛已经减轻了,便起来坐了一会儿。再起身的时候,就记得要拉开窗帘,她真想看看,多年前他俩说好的约定,被袭非先一个人建设成了什么样子。
具体的时间她早就不记得了。孔雀当时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说她想在代官山买栋别墅,有事没事出入的时候还能看看明星。闲得无聊还可以看看山水,交通也方便。反正这地方在她当年的想法里就是吃穿住用行无一不便利,还有趣有风格。
结果袭非先还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而现在,她还真的来了。本来是曾经的一句戏言,居然顺利的在她面前成了真。
窗外也是深色的背景,大片的树丛被天色染暗,房屋的灯光星星点点,远处似乎能看到那个标志的建筑。
孔雀又把窗帘给拉上了,从这里看过去,的确是异国的风景,不过她更想出门走走。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袭非先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把衣服换了咱们就出去吧,这个时间正好出去吃晚餐。”
出门的时候,孔雀还不住的抱怨袭非先给她选的衣服。他俩的欣赏水平从来没能有个明显的交集,所以她更是不乐意穿袭非先给她挑的衣服。没腰没腿的,能遮的地方全部给遮了个严实。比如说她现在身上穿着的长裙,令人费解的打皱长裙,这样标志性的褶皱是好几年的款式了。上衣是个平平淡淡的白色,袭非先甚至还配个亚麻质地的灰土颜色的长罩衫。总的来说,基本是看不到一寸□的肌肤,也看不到一点女性该有的曲线。
“这是两块抹布的组合的么袭非先?你每次挑的衣服都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脚上瞪着一双平底鞋,白色钩花的鞋面,她随意的叫着嚷着跳着。在这条幽静又漂亮的小路上活像个从林间出现的精灵,漂亮的长发勾勒出别样的风情。
“我的意思是,你穿抹布都好看。”他环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恩,我的眼光确实可以。”
“你很烦诶,给两块破布我穿你就盛赞自己的眼光,你这是在夸个什么玩意儿?”她伸手推了几下袭非先的肩膀,脸上还带着笑意。结果袭非先买的裙子太长,她一个人蹦啊跳啊的时候没注意,一脚给踩上了,差点没给摔地上去。好在他扶得及时,要不然可真要伤着了。
三月中旬天气不算很冷,袭非先手掌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腕直直的透了过来。孔雀脸上的表情凝住了,刚刚的笑还残留在脸上,此刻又有些讶异,脸部肌肉真是拉扯的厉害。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说话的时候,袭非先蹲了下来,“未免我选的抹布把你这个马大哈给摔死,你还是上来吧。”
孔雀也就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便也就伸手揽住了袭非先的脖子,伏上了他的后背。袭非先双手揽过了她的小腿。还好裙子够长够大,远远的看去,只是一片白白的颜色。
孔雀心里又酸又甜,止不住的抱怨,“袭非先,这样的姿势很丑诶你知不知道!真的很难看!”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忍不住的,把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背着她的人小步的奔跑,即使是这样的震动,她居然在心里都晕了一种幸福的光圈。
“那什么样叫好看?我松手你就用双手挂我脖子上?那的确不丑,那估计成了湘西赶尸!”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袭非先的心里也是一暖。还好,没有枉费他这次大胆的举动。孔雀终于不再是那么抵触他了。
“你才赶尸!你才赶尸!我是尸体啊?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尸体么!”孔雀一边笑,一边拿手捶他。袭非先就是这样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嘴上不留情。张着嘴就喜欢乱说话,刻薄得要命。
“没见过,你最美了好不好?能不闹了吗?我们还有几步路就到了。”说话的人有些喘,孔雀听得出来。她乖乖的收了手,一动不动的继续趴在袭非先的身上。侧着脑袋看着右手边的河道,那样的长,似乎看不到尽头一样。
第 82 章
“到了;下来吧。”袭非先停下了脚步;放下了孔雀。孔雀两脚沾地之后四处打量了下;这里是一座桥;灯光映照着河道,河道上还飘着一大团一大团的白色东西;再细看的时候,孔雀才发现,那全是樱花。
河道的两边也是漂亮的樱花;一大丛一大丛的绽开。绚烂到了极致。多得让人觉得惊讶,那样的灿烂,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绽放在眼球里面;简直堵得人喉头里都是惊讶。在灯光的照耀下;夜樱的魅力不会输给白天。而且还有这么雅致的背景;简直就像人的梦境一般。
她宁愿沉醉其中,再也醒不过来。
孔雀这辈子就喜欢两种东西:一,极致的美丽;二,短暂的美丽。前者她拥有得不多,后者更是少见。而眼前的景色,两者都占全了。
为什么孔雀这辈子都忘不了袭非先,因为他总能摸到自己的软肋,然后毫不留情的狠狠摁下去,造成的致命伤是用时间都打磨不掉的。
孔雀趴在栏杆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和樱花,那样专注的神情,就像个孩子。
“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分钟,你就能看到樱吹雪。”站在她身边的袭非先一副神棍的表情,脸上那抹笑容只能用高深莫测才能形容。
“你说有就有啊,你以为你是风神啊?”孔雀睨了他一眼,口气里带着打压和不屑。
“至少我比风神长得好看吧!”袭非先讲这话的时候难得的带着孩子气,他还捶了一下栏杆,吓了孔雀一跳。她这时候想了想,的确,她是见过日本的风神,在屏风上面绘制的那种。青面獠牙拿着一个大口袋,确实和身边这个人不太像。
不过孔雀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揶揄他的机会,“恩……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有七八分的相似度吧。”
“你这小丫头……找死!”袭非先扬起了手,假装要打她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不少惊呼的声音。
再投眼过去的时候,果然起风了。洋洋洒洒的樱花花瓣经不起春风的抚摸,轻轻一掀,为数不少的花瓣都飘了下来。一阵粉白的风刮进了众人的眼球。
怪不得要惊呼,这真的是樱吹雪,太过于绮丽的场景。一瞬即逝,美不胜收。
孔雀伸手掐了袭非先一下,他呼痛,“你干嘛?我说有风你还不信,现在看过了樱吹雪你还掐我?我真应该直接拿药把你给闷死!”
“你敢你敢!”孔雀伸手在袭非先身上打了好几下。
“我有什么不敢的?”袭非先仗着身高不矮,孔雀又没穿高跟鞋。他伸手就在孔雀的脑袋上cei了一下。孔雀哀嚎了一声,立马反扑上去就跟袭非先较上劲了。
结果两个人就在这么唯美的地方拉开了打架的姿势。你一下我一下的追打得不晓得多愉快。好在是男帅女美,孔雀拎着裙子的跑动的时候就像一朵绽开的白色鲜花。两个人从桥上跑下去的时候一路都在追着喊,也不管是不是有碍形象。孔雀也在疯跑,因为追不上,她干脆拎起较长的裙摆打了个结,洒脱得很。
她这还愣是追上了袭非先呢,孔雀追上去之后是连扑带打的敲了他好几下,这才罢手。两个人在一棵樱花树底下停了脚步。
又是一阵微风漾起,粉色的樱花花瓣飘得他俩满头满脸都是。这阵风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孔雀的头发上缀了不少花瓣。她抬头望向袭非先的时候,眼睛里蒙着一层无风自漾的水波。就这么一下,让他看痴了。
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她的眼睛永远都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染不上去。似乎从这双眼睛里面,能看到自己最本初的自己。
因为她这双眼睛,她还被孔蓝说过没有魂灵。但袭非先清楚得很,这不是没有魂灵,孔蓝看得太肤浅,她的这双眼睛,简直能把人心底所有的东西看穿。孔雀不受任何人影响,只有她影响别人,没有别人影响她。除非她主动想要改变。
孔雀伸手从自己的身上摘了一片花瓣,含在了嘴里。她皱了皱眉头,“其实樱花什么味道都没有呢。”
袭非先笑了笑,是啊,樱花跟你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就是这份无,才应运而生了有。但他什么都没说,伸手摘去了她脑袋上一片花瓣,模仿她的动作,也含了一片在嘴里。
其实有淡淡香气,也有可能是错觉。他细细的咀嚼了下,捉住了孔雀的手腕,“走,咱们去去吃饭吧?”
袭非先的动作搞得孔雀一愣,她恩了一声,也跟着他走了。两个人漫步在铺满了花瓣的路上,只觉得这个场景是浪漫又诡异。孔雀心里还有点膈应呢,这应该是归类到和前男友旧情重燃,还是应该归类到跟小叔子的偷情?
越想越离谱,她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算了,就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吧。反正她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没有手机,就凭这些,她也只能乖乖的呆在袭非先的身边。要么,等他玩够了把自己送回去;要么,等着袭慈俭来搭救自己。
他俩走去了代官山的商业区。袭非先带着她七走八串的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两边的建筑格外的混搭,一边是老房子,一边是极具现代感的玻璃建筑。两种别样的房屋搀和在一起,特别有味道。
“那个就是茑屋书店,过几天我带你过来。”袭非先指着那个三层建筑对孔雀说。
孔雀点了点头,“不过能先带我去吃饭么,我觉得我似乎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他找的地方是个小居酒屋。
这个居酒屋很小,整个店面只放了三张桌子。店里的装修很温馨,墙上还贴着有趣的漫画。在进去之前,孔雀还狠狠的抓着头发抖了几下,才把脑袋上的那些花瓣都给抖落了。
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袭非先还会日语。而且袭非先和这里的老板似乎很熟,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落座了。孔雀四下张望了下,“没有菜单?”
“没有呢,你想吃什么,老板只要会做的,都能给你做出来。”
“玉子烧!玉子烧!玉子烧!”孔雀一脸兴奋的表情望着袭非先,眼睛里的祈求真是写得明显。
“嗨……那其余的,就由我来决定了?”袭非先这个时候倒是记起了要征求孔雀的意见。见孔雀点了点头。
结果他们一边吃的时候还一边喝邻桌的客人聊起来了,聊着聊着,老板和老板娘也加入了行列。袭非先会日语,可孔雀就不会了。不过每次别人说话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很认真的表情盯着别人,听到差不多的时候还点了点头。袭非先看得好笑,“你听得懂啊?”
孔雀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完全……不能明白。”
袭非先忍不住笑着把这段话翻译给了老板和那个邻桌的客人,大家都笑起来了。善意的笑脸都瞧着孔雀,孔雀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瞪着一双狐狸眼,满脸的无辜。
老板娘聊开心了,突然自告奋勇的说,“我给你们烤几个饭团吧,这可是我们家的秘制哦,不是谁来都可以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