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筹低着头,没好意思告诉格温自己差一点就打调组申请了。
展销会是在一家展馆进行的,到场来宾非富即贵,为了保证展出的钻石,每一个展柜都设有红外线。虽然这是一场展销并非晚宴,但是现场准备的食物绝对精致。
这场展览中最贵重的展品便是正中央笼罩在玻璃罩下由四名保镖守护的太阳神之泪。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颗黄钻,光是裸钻的价格就已经高达千万了。
坐在监视器前的马克对着周筹说:“嘿,兄弟,能不能帮忙弄点吃的来。”
“你怎么不说要我帮你弄几颗钻石来?”
这一场展销会绝对称的上是视觉盛宴。不少俊美的男女模特到场,他们身上佩戴着杨氏设计的珠宝,仪态撩人。
“杨氏可真是大胆,珠宝戴在模特身上也不怕有去无回?”马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正在吃着爆米花。
“笨蛋,这些珠宝上可都有特殊标记,即便偷出去了一旦贩卖就会被抓住。真正价值不菲万一被偷走可以被切割贩卖的珠宝都已经被封在玻璃罩下面了。”周筹好心为马克普及知识。
迪恩?杨出场了。
他比照片上显得要更加耀眼,举手投足都是一种风度。虽然要论俊美他比不上安森?罗伦佐,但最是那唇角上若有若无的暧昧勾起人的心跳。
而挽着他胳膊那个娇小惹人怜爱的金发女人,就是爱娃?霍夫斯基。
周筹承认自己非常之惊讶,比起安森,爱娃的样子更难让人想象到她是一个军火贩子。特别是她的眼睛,噙着水一般的纯美。
展会继续着,宾客们一边欣赏一边评头论足,特别是在场的女人们显得尤为高兴。不难想象她们身边的男人是如何砸下重金来取悦她们。周筹忙坏了,不停端着托盘游走于名流之间,小心地留意着几个目标人物。
直到马克提醒说:“嘿,CHOW。迪恩?杨与爱娃要离开会场了。”
周筹随着马克的指引,看到了正手挽手走出会场的两人。他托着托盘走门口,是不是有宾客将酒杯放回到他的托盘上,而他只能很有耐心地笑着,直到来到门口。
随手将托盘放在门边的桌上,周筹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不能跟的太近,如果让爱娃起疑就前功尽弃。这里有几间房间,是给宾客们休息用的。
周筹的听力比平常人要敏锐,即使在这个距离,他还是能够隐隐分辨出迪恩?杨与爱娃谈话的内容。
“爱娃,为什么我不可以呢?”迪恩的声音有几分恳求的味道,看来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也拜倒在爱娃的魅力之下。
6、第 6 章
周筹靠着墙,将手指放在自己的领结上,万一有人问他为什么躲在走廊里,他也有借口说自己是在整理衣服。
“迪恩,你比我小太多了,我对比自己小的男孩不感兴趣。”爱娃的声音是缓慢的,带着几分安抚,看来她真的把迪恩当做小孩。
“那么安森?罗伦佐呢?他的年纪可比你小,但是你却青睐他不是吗?还是因为他在床上的表现?”
周筹摇了摇头,这个迪恩太心急了,像是爱娃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可不会欣赏。
“安森吗?他比我还老谋深算。我喜欢他的疯狂与冷静。等你长到他那个年纪也未必有他的味道。”爱娃的声音含笑,说不清是因为提起了安森还是因为眼前年轻人的稚气,“迪恩,找一个合适你的女人享受生活吧。”
“爱娃,我只是想……”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我要回去会场了,有几个朋友我想跟他们好好聊一聊。”爱娃转身走了过来,周筹不得不赶紧走回会场。
“情况怎样?”耳机里传来马克的声音。
“迪恩?杨被爱娃甩了。”周筹简单地满足了马克的八卦心理,继续端起盘子履行作为服务生的职责。
爱娃婀娜生姿,脖颈上的那颗蓝色钻石配合她瓷白的肌肤,显得尤为动人。
她缓缓来到周筹面前,抿唇一笑,伸手拿过一杯香槟,“你叫什么名字?”
周筹很自然地回以笑容,“我叫伊森。”
“啊,伊森。你真的很帅。”爱娃略带诱惑性地手指拨过他的领结,然后如同流水一般再度融入宾客之中。
耳机里再度传来马克的调笑声:“啊哈,爱娃说你很帅。兄弟,告诉我你的心情怎样?”
周筹没有理睬马克。
紧接着耳机里传来格温的声音:“嘿,CHOW,我想你要去一趟4号休息室,如果我们的消息来源正确,午餐之后,爱娃应该会在那里与几个有意向的买家约谈。你去试探一下那里的守备如何。”
周筹不动声色在会场中转了半圈,走出了门口。
他托着盘子走到了所谓的4号休息室,门口两个俄罗斯大汉站在那里,要不惊动任何人进去很困难。三十秒内撂倒他们对于周筹来说绝对不是难事,但是爱娃就一定会取消下午的谈话。4号休息室位于走廊的最里端,当周筹托着盘子走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保镖明显很警觉地将手放在了腰间,时刻准备拔枪。
周筹走到3号休息室门前,抬手敲门:“杨先生,请问你在里面吗?”
“进来。”
周筹拧开门进去,刚才还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此刻坐在沙发前抽着烟,有几分颓废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爱娃?霍夫斯基了。
将香槟放在他的面前,周筹轻声说:“杨先生,这是霍夫斯基小姐让我送给您的,她说也许您需要放松一下。”
迪恩?杨抬起头来无奈地一笑:“哦?她送给我的。真难得她还有体贴的时候。”
周筹假意收拾着这间房间,实则查探有没有什么可能性从3号房间进入4号房间,哪怕是放入一个窃听器的方法。但是很遗憾,除了正对门口的那扇窗之外,没有其他的通道。如果自己趁着迪恩?杨离开之后,从这个窗口爬到4号窗口,他打赌一定会有人看到。而且4号房间的窗子一定是锁着的。
迪恩?杨将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压在托盘里,“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周筹说了句:“谢谢杨先生。”
转身离开房间,周筹小声道:“头儿,房间很严密,没有机会进去。”
就在他走了不到五米的距离,身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来不及回头看怎么回事,周筹整个人都被气流推了出去。
这个炸弹的威力很大,滚烫的热流灼烧着周筹,落地的瞬间全身骨架都要摔散一般。七零八落的砖块落在周筹的身上,本能令他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模糊间,他看见4号房间已经被炸毁了,那两个站在门前的保镖被炸的尸骨无存。
怎么又是炸弹……
周筹倒在地上,试着想要爬起来,但也只是翻了一个身而已。
思维一片混沌,有人已经赶来了,在他耳边大呼小叫着,但是周筹都听不见了。
自从遇上安森?罗伦佐之后……自己半年内被炸伤三次……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他死了,没有家人为他哀悼……只盼着格温这个队长记得他的喜好,千万别带着雏菊到他的墓碑前来探望……他超级不喜欢雏菊的味道。
正在慈善义卖现场的安森忽然指尖一阵剧痛,沿着神经涌入他的大脑深处。
拍卖台上的主持人正在解说藏品,竞价开始。身旁的要价声此起彼伏,安森却感觉自己似乎被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理查侧目看着安森的反应,他记得安森说过很喜欢那块玉佩,因为是中国古代某位公主与将军的定情信物,好像还有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安森在看着宣传册的时候就兴致勃勃地说要将它拍下来送给周筹。虽然理查由衷地觉得周筹不会领情。
理查刚要拍一拍失神的安森,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安森身体一震,回到了现实世界。号码显示是来自爱娃。他优雅的一笑,“喂,亲爱的爱娃,你的钻石展览太无趣了,所以想我了吗?”
“有人试图炸死我。”爱娃的声音沉冷。
义卖的叫价声响起,安森起身悄然离开,理查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来到走廊上。
“你在怀疑我吗?因为我是唯一被你邀请却没有参加展会的宾客?”安森勾起一抹笑容。
“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被你除掉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老对头MASSIVE,想拿我来出口气。”
“别这样说,我的老对头难道不是你的老对头?晚上我过去看你。”
“不用了,有国际刑警在会场,这场爆炸正好炸伤了一个警员。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电话就挂了。
“国际刑警吗?”安森眯起眼睛,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接通。
“先生,怎么了?”
“没事。”安森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回到义卖会场中。
之后,安森一直微笑着看着展品不断更迭,就连义卖的主持人都在奇怪为什么此次义卖的最大买家安森?罗伦佐似乎失去了竞价的兴致,与这个人之前的一掷千金完全相反。
“先生,没有您喜欢的展品吗?”理查小声问。
“没有。”安森唇上笑容不改,但是理查知道他的老板不大高兴。
“先生,是MASSIVE在让您烦心吗?”
“你是在开玩笑么?”安森挑起眉梢。
此时台上一块中国古璧正在竞买,刚好有人叫出“十万美元”。
安森抬手,随意喊出了“一百万。”
整个义卖厅安静了下来,主持人愣了两秒之后,连忙道:“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还有没有跟高的出价?一百万三次!这块中国古璧就属于罗伦佐先生了!”
安森扯着嘴角站了起来,所有买家都看向这个疯狂的出价者。
“走吧,理查,这场义卖真没意思。”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扬长而去。
“罗伦佐先生!您的古璧……”
“一会儿我会送来支票!”
走进电梯里,理查小声说:“先生,您说过就算您富可敌国,也不会随便浪费钱。刚才的那个中国古璧,很明显不值得一百万。”
“那是我的钱,由我决定怎么花。”
“不过我记得您之前说喜欢的是那块玉佩,而不是古璧。”
“那块玉佩呢?”安森停下脚步盯着理查的脸问。
“竞价的时候您一直在发呆,现在应该被别人买走了吧。”
“是吗,你去联络那个买家我愿意出两倍的成交价把它买来。”
理查撇了撇嘴角。
电梯门敞开,他们来到了大厅。安森像是突然兴起停下脚步,对理查说:“帮我查一下,今天在杨氏的钻石展销会上,被炸死炸伤的都有哪些人。”
理查微微叹了一口气,“是的,先生。”
两个小时之后,安森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客厅里放着巴哈,音乐融入空气里,他端着一杯红茶站在新挂上的那副现代画作面前,目光流连忘返,似乎非常欣赏。
而那副现代画竟然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先生,杨氏钻石展销会上的爆炸事件,被炸死的包括爱娃?霍夫斯基女士的两个保镖,我相信您对他们的名字不感兴趣。”理查走到他的身后,拿着手机说。
“嗯。还有呢。”安森看似温柔的目光冷却了下来。
“杨氏的继承人迪恩?杨被炸伤了,目前还在加护病房,还未脱离危险期。”
“嗯……我挺喜欢杨氏的钻石工艺,给杨先生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我的关心。”
“还有……”理查微微顿了顿,继续说,“这次出动的国际刑警包括格温的小队。周筹警官爆炸的时候因为距离爆心过于接近,所以……刚才从医院得到的消息,他已经离世了。”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安森的语调依旧,眼角眉梢的笑意却冰凉起来。
“额……”
“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说真话,但是我喜欢别人对我说真话。”安森转过身来,靠着那幅画直视着理查。
“……听说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五十……”
“那就是很痛苦。”
“也不一定,爆炸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到离世为止他都没有清醒过来,也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安森轻笑了一下,有些嘲讽的味道。
“他是否痛苦都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死了。”安森将红茶杯放下,坐回到沙发上,“今天的红茶味道不是很好,明天换一种吧。”
“先生,您一直都是喝这种红茶。”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
“您是在为周筹而难过吗?”
“理查,”安森的声音拉的很长,“这就像是一个游戏,开头很精彩很吸引人,结果却来得太快又索然无味。”
“不过没关系,下一次格温组长会带着新人来找您的麻烦,说不定您又会找到另一场有趣的游戏了。”
“也许吧。”
“另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