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微吃惊的道:“少主,想不到金帐也有如此美妙的大唐歌舞可看!”
“哈哈,那你就慢慢欣赏吧!”阿啜抱着一个回鹘少女坐了下来,吃着她喂来的羊腿,十分的享受。
那队舞伎站好位置后。轻扬地丝竹曲乐响起。一首江南《绿腰》的舞曲,演奏得十分美妙。那队舞伎轻扭柔腰摆了几个造型,然后如同花朵盛开一般从中间慢慢移开。紧接着,一个头戴紫青面衫身穿火红舞衫的少女,踩着玲珑漫妙的舞妙轻扬的飘了进来,站到了那队舞伎中间。乍一看起来,她就像是花朵芯中的花蕊。轻轻舞动时,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牡丹。
李虽然年轻,可是出入宫廷的次数多了去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大唐宫中每逢有盛在节日时,才演出地名舞。能在千里之外的回鹘金帐欣赏到如此美妙的舞蹈,堪称奇迹了。与李同来地唐军将士和杨锋等人则是大开眼界。连声叫好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蒙面红衫的舞女手中多了一个金盏。其他的舞妓一边纷舞,一边纷纷拿起细长的玉管,往她盏中注入一两滴液体。众人看得疑惑,不知道那是何物。
正在这时,红衫女子轻旋柔身居然飘到了李面前。将那个小小的金盏呈在了他的面前。李疑惑不解这是何意。看向阿啜。
阿啜哈哈地笑道:“远方来地恩人朋友,不必怀疑,喝下它吧!”
李闻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拿起金盏。就将杯中有些粘稠的液体倒入了口中。一股清冽甘甜的味道,从舌尖泌入脾胃。直到渗入了五脏六腑,整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疲劳与困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股温暖地热流在体力慢慢流淌,四肢百骸仿佛有了无穷无尽地力量。
“这是……”李看着金盏疑惑的问。他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地东西。像蜂蜜,可是比蜂蜜清淡香甜了不知道多少倍。
红衫女子用汉语轻声说道:“这是天山上的雪莲浆。”
“绿城公主?”李这才认出来这个红衫舞娘,居然是绿城。
阿啜在后面解释道:“雪莲是最珍贵的奇花,分为雌雄两种。雌花可以食用,雄花却是苦的。将军喝下的,是取了一千朵雪莲雌花的花蕊,用我们回鹘密传的技术采制的雪莲浆。这样的雪莲浆,我十六年来只喝过一次,就是在我十二岁成年的典礼之上。历来,只有我们回鹘的可汗与最珍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享用。”
另一名会说汉语的回鹘官员跟着说道:“吐蕃人垂涎我们的雪莲浆,曾经想用三千匹好马来换取一杯,我们都是没有同意的。天山雪莲象征着无上的圣洁和情谊,是不能用俗世的价值去估量的。”
“这……”李不由得心中一惊:我一下就喝下了三千头马?!
阿啜笑哈哈的说道:“李将军,你是阿啜和绿城的大恩人,也是回鹘的大恩人。只有你,才最有资格享用天山雪莲浆!”
“那……末将就多谢了!”这喝都喝下去了,李不好再说什么。
“哎,别老是末将、末将的,多见外啊!”阿啜兴致来了,上前一步拉着李的手说道,“李将军,我们结义兄弟吧!”
“这如何使得?”李急忙推辞,“你是一国储君,随时可能成为回鹘大汗。我只是一员匹夫之勇的微末之将……”
“在回鹘男人的心目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阿啜豪爽的一挥手,说道,“只要情投意合兄弟同心,就可以义结金兰。李将军,你长我两岁,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了!从今天起,你也就是我回鹘的王爷,哈哈!”
“这不行!”李马上义正辞严的拒绝道,“少主,我可以和你结拜,倒绝对不能当回鹘的王爷。我是大唐的将军,是大唐皇帝的臣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
“我没说要你改变啊!”阿啜说道,“你仍然是大唐的将军,但同时也是阿啜的兄长、回鹘的王爷!”
李松了一口气,哈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愧受了…………阿啜兄弟,我们祭天拜天去吧!”
“好!”阿啜哈哈的大笑。
“恭喜你呀,弟弟!”绿城也很开心,“恭喜你,英俊将军。恭喜你们两个,又多了一个好兄弟!”
正在这时,宫殿外跑进来一名回鹘小校,拜倒在殿前说道:“报少主人!楞格河畔爆发了大战!颉干迦斯大相正率军渡河,与驻守在那里的叛军发生了冲突。一撮叛军败卒正朝金帐败退而来。”
阿啜眉头一拧,说道:“看来,楞格河那边的人,还不知道金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兄长,我们一起率军迎上去吧!击散败卒,将消息告之颉干迦斯大相!”
“好!”李沉声道,“你我兄弟,就再同袍战斗一回!但要谨记一点,尽量少造杀孽。因为他们都是你的族人。现在次汗已经败亡了,其他的叛军群龙无首,完全可以降伏。”
“兄长说得有道理。小弟依你就是。”阿啜也还有几分细心,寻思一下说道,“兄长不如打出大唐的旗号,相信那些人见了,也就都明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出发吧!”
二人点起一千骑兵,打开金帐大门,朝西面冲击而去。
血红的唐字大旗,又飘扬在了雪域草原上。
第三卷 九鼎 第396章 御驾亲征(一)
干冷的北风在皇城的宫殿间呼啸,将地面清扫得一尘不染。积雪已经退去,天气仍然很阴冷。
李世民坐在武德殿书房里,就着一盆炉火看着奏章。一旁韩愈正在清理桌面的折子,一丝不苟。
李世民拿起一份边关奏报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这个李怀光,真是!……”
韩愈听得清楚,疑惑的问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世民和韩愈也变得十分亲密了。他将手中的折子朝韩愈递了一递说道:“退之,你自己看看。李怀光这样做,是不是太鲁莽了?”
韩愈接过来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说道:“李大帅居然让李带二千步卒,徒步赶往回鹘金帐?”
“是啊!”李世民有些担忧的说道,“冰天雪地天地无路,李有什么异能,难道可以飞翔过去吗?不是朕不相信李的能力。他虽然年轻,却是一员难得的将帅之材。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朕可不愿意他毫无价值的损失在冰雪之中。李良器刚刚过世,他儿子都还不知道消息,这个时候就去亲历生死了。朕,真是感觉愧对他们哪!”
韩愈思索了一下,说道:“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想来,李怀光虽然性格粗莽,打起仗来却是比谁都精明。他既然敢让李带人前往,就必有他的把握和道理。算起来,李出发已经有二十天了。说不定,都已经成功了呢?”
“但愿如此吧!”李世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神色仍然有些担忧。他想了一想,说道,“看来西征的事情。也不能再耽误了。大雪已停,冰雪都在消融。朕也该整点大军了。韩愈,你去弘文馆通知一下,让武元衡、马燧、陆贽和六部尚书到武德殿来。”
“是。”韩愈马上动身。
不久后,众人依次赶到。
李世民开门见山的问道:“王锷,钱粮筹措得如何了?”
王锷明显比以前憔悴瘦了许多,看来最近连番战事让他操碎了心了。他说道:“回陛下。近一个月来,微臣在关内各大粮仓中紧急调粮,现已筹得粮草五十万石。国库充盈,现在可以拨出军饷六百万贯。唯一有所欠缺的是寒衣。仡今为止。微臣竭尽所能,也只筹到了十八万套寒衣与被褥。这离陛下要求的四十万套,还有十分巨大地差距。”
“怎么会这样?”李世民面色有些不善了。
王锷一脸菜色,惶恐不安的说道:“陛下明鉴。以前,朝廷的军资储备中从来都只有兵器马具这些常备物资。寒衣,都是折成现钱,再由军队在地方州县去采购,国家一般是不配发的。所以,陛下临时要微臣凑出这四十万件寒衣,的确是时间不够用。微臣派出了户部的几乎所有官员。甚至跑到了山南等地采购用品。将作监更是临时加聘了一千多名工人,日夜赶工制作寒衣被褥。尽管如此,估计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备齐。”
“半个月?”李世民面带愠色的挑了挑眉。“到时候,一切战机都丧失了。将士们也冻死冻伤一大片了,还要你的寒衣何用?三天之内,想办法将这批寒衣被褥办齐。朕听说,驻扎在长安城外的李光颜大军,现在是苦不堪言。他们是从温暖地江南赶来的。根本不适应关内的严寒。许多将士只能往衣服里面塞草取暖。晚上守在火堆边不赶离开,否则就会被冻死。王锷,你是不是要试一试这种滋味。才知道朕为什么要逼你?”
王锷吓得浑身一软。顿时跪了下来慌忙道:“陛下恕罪!微臣的确是尽力了!还有二十多万套寒衣被褥,三天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微臣无能获罪。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
“你!……”李世民眼看着就要发怒,一旁陆贽急忙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请息怒!”
“有话就讲。”李世民按捺住性子,又坐了下来。
陆贽拱手拜了一拜,说道:“陛下,王锷确有渎职之罪,但也是罪出有因,请陛下息怒。为今之际,重点在于处理好寒衣被褥的问题,若要治罪,何不等到事后再说?”
李世民看了陆贽一眼,说道:“你有何良策?”
陆贽答道:“微臣认为,应该先解救近火。王锷凑来的寒衣被褥,应该先发放给驻扎在城外的李光颜大军。他们有十万大军,十八万套寒衣被褥发下去,也勉强可以支撑一下了。要追加的二十多万套,是作备添置地,不妨慢慢来凑。陛下如若当真急用,倒是不妨向长安的百姓去买寒衣。长安户口三百万,二十万套寒衣是很容易凑齐的。”
李世民说道:“你要让朕地军人,穿着杂七杂八的服色上阵吗?岂不是令人笑话!”
陆贽微微一笑:“常言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能解决将士受寒的问题,才是关键。十八万套衣服救急,另外的只是备用换洗,微臣认为也并无大的不妥。”
李世民想了一想,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也算是接受了。于是说道:“起来吧,王锷。那你就按陆贽说的法子去办吧。三日内,凑齐余下地寒衣被褥,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王锷站了起来。大冷天地,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珠。
一旁的薛存诚突然冒了出来,拱手一拜大声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说。”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道:你这时候冒出来干什么?
“微臣认为,陛下现在变了。”薛存诚向来直言不讳,而且语气硬梆梆的。
李世民面色不变,沉静地道:“说下去。”
“陛下现在喜欢讲排场、讲阔气了。”薛存诚正色说道,“出征地将士们,最重要的是温饱。如果是杂色地寒衣和被褥就不用。那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这几年来,我大唐是兴盛了许多,可仍然要力求精简和节约。陆相公所提的意见,微臣认为是十分妥当地。陛下却颇有微辞。由此可见,当初提倡节俭的皇帝陛下,如今已经变了。”
李世民面色微沉,有些恼怒的盯着薛存诚,却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心中虽然有些怒意,但仔细回想一下,不由得怔道:莫非朕登基这几年来。的确是变了?贞观晚年时,朕也变得喜好奢华排场。如今又痼疾重犯吗?
众臣都替薛存诚捏了一把汗。这一两年来,很少有人像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直陈皇帝的不是了。一来是因为皇帝很少犯错误,二来也是因为皇帝的威严日盛、威信日高,众人都默契的不想去直捋龙须损他的面子。
眼见场面尴尬,武元衡急忙站了出来,说道:“薛大夫言之有理。出征的将士们,最重要地是温饱。但是,这一次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也有必要顾及天子圣颜。如果天子手下军队也着杂色军服,势必让百姓和胡邦笑话,有伤国体。陛下。也是有陛下的苦衷。薛大夫旁敲侧击提醒陛下,也是一番好意。”
李世民心中的怒怨顿时消退了不少,正了正颜色,说道:“说得对,朕知道了。薛存诚,朕感谢你的提醒。今后。朕会注意的。但是,朕御率的大军,穿杂色军服上阵。总是不妥的事情。暂且可以用民间购来的寒衣充数。王锷。你还是要尽快凑齐衣服,将杂色军服替换掉。”
王锷拱手领命。薛存诚也再无话可说。
李世民梳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军机处为朕调拨的人手、兵马,情况如何?”
武元衡礼让的朝后退了一步,示意马燧出来说话。马燧也不推辞,站出来说道:“回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