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七弦谷中,微风习习,白日将阳光撒下,照耀着谷中新绿的嫩芽,往日的辉煌早已成为了过去,今日的土地又孕着新的希望,而此时的南宫夏则一手提着木桶,另一手拿着木瓢一瓢一瓢的浇洒着这些嫩芽。也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制造一场小雨来浇洒这些嫩芽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但南宫夏却是从未想过要这样去做。因为在他看来,只有真正动过手,他才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喜悦,那种看着嫩芽而发自于内心的喜悦。若是以术法完成这一切,那这一切都会变得淡而无味。
做完这一切后,南宫夏又研究了一下此处琴姬让花草四季如春的法阵,只是那些法阵只余少数残章,加之这种法阵毕竟是极为深邃难解的,南宫夏查看了许久都未能找到头绪,许久之后,南宫夏便放下这些残章,然后淡淡一笑,转身向屋内而,不再去计较此处的得失。
识海之中,青莲盛开,红莲依然含包欲放,望着这美丽的红莲,南宫夏心中却有几分期待,青莲绽放之时自己便结成了元婴,也不知这红莲绽放之时,自己会不会再结成另外一个元婴,要知身含两个元婴那只是存在于上古神话与传说之中的,是以他也不知自己再结成另外一个元婴会是怎样的情形。不过想到这莲花的本质,南宫夏的这种期待却又是淡了许多,以怨念戾气凝集成婴,那也是一个邪婴之体,南宫夏心道,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邪婴,那也是自己凝结而成的,那也是自己的元婴,正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无论好坏,都应该是自己的孩子。,
想通这些之后,南宫夏便继续提取凝集这些怨念戾气,同时以此来培育红莲,灵海之中已无怨念戾气,南宫夏便开始炼化灵海上方的红雾,红雾幻化成液,然后再哺育红莲,红莲便渐渐生长壮大。也不知何时起,那红莲便已停止了生长,而是随着怨念戾气的注入绽放开一瓣鲜红的花瓣。
南宫夏处于无我之境,是以并不知晓这些,他只是不停的炼化这些红雾,而那红莲便一瓣一瓣的绽放开来,那些花瓣层层叠叠,却是显现出另一种异样的美丽,那美丽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似有一种要让人陷入其中永不可自拔的感觉。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南宫夏已无法自识海中找到哪怕一丝丝的怨念,他这才放弃了寻找,转而回到识海之中,望向那绽放的红莲,南宫夏心中自有一种迷失之感,不久之后,南宫夏却有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心悸之下,南宫夏这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然后向那红莲飘去,见红莲中并无自己所期望的元婴出现,南宫夏却是微微一叹,暗笑自己痴傻。
“出来!”南宫夏道,此时他是元婴之体,是以他也不会如现实中那般开口说话,此时只是一种心灵的交流,他会如此,却是因为他在花瓣之后看见了一双瘦小的小手,那小手抓着花瓣,却是有意躲着南宫夏一般。
只见那小手猛得一战,然后缓缓向花瓣更后边移去,见此,南宫夏便轻轻一笑,然后柔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此时他声音轻柔,正如自己面前是一个害怕生人的孩子一般。
“父亲哥哥,我……”一个童声道,只见一个极为瘦弱的小孩自花瓣之后探出头来,她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南宫夏,见南宫夏似乎并没有凶恶之相,她这才一步步地挪了出来,这小孩看似是三四岁的样子,模样也是极为可爱,但不同与南宫夏凝结出元婴时的样子,这小孩却是极为瘦弱,不过与这灵婴的瘦弱相比,南宫夏却是更为在意她身后的那一袭血红的长发,并且,这灵婴的双眼也是一般的血红色。
“父亲哥哥?!”南宫夏对这个称谓却是极为好奇,他落在红莲上看着这个灵婴,只见这灵婴着一身红色的上衣下裳,上衣中央绣有一株红色的莲花,那未开的莲花极为逼真,而她的头发则盘成一个奇怪的髻,其中还插着两支金色的步摇,只是当他看到这灵婴那极长的红色指甲,以及指甲上所绘的红莲之时,又是给南宫夏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我同体而生,你先于我,我便要称你一声哥哥的,但我的出现却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我便要称你为父亲,怎么,这样叫不好嘛。”那灵婴道,此时她似乎是极为害怕,她背靠着红莲,双手紧紧地抓住身后的花瓣,脸上亦有几分惶恐之色。
“父亲哥哥太过于奇怪,我既然名为夏,那你便名为履霜吧,若他日需字,就称为坚冰便可,履霜坚冰至,南宫夏,南宫履霜,你以后便称我为哥哥好了。”南宫夏道,他见这新成的灵婴对自己似是极为害怕,他便将双手伸起摆了摆,然后又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着这个灵婴。
“谢哥哥赐名。”那南宫履霜道,虽然南宫夏表现了足够的善意,但她却依然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南宫夏,纵然南宫夏向后退了一些,她的身体也未尝向前靠上哪怕是一点点的。
“对了,你的神识又是来自于何处,又为何会是女体。”南宫夏道,他虽是不知一体双婴时双婴各自的灵识是如何形成的,但在他想来,二者既然同根同源,那应当是相差无几才是,只是此时二人的相差却不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为何却是现在这般的。
“神识?!”南宫履霜听到此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她将身体向后靠去,只是她的身体已是极为靠近花瓣,此时根本退之不得,过了好一会儿,她见南宫夏似乎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这才带些结巴的说道,“这个,这个,我,我也不晓得,不晓得。”
“算了,你不知道,那我也便不再问你了。你便在这里独自修行吧。”南宫夏道,见这灵婴如此惧怕自己,他便也无心再去过问这些事情了。
“修行,我是不能修行的。”那南宫履霜道,说出此话时,她的语气却是十分的无奈与委屈,不过试想一个元婴之体无法修炼,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哦,你无法修行的?!”南宫夏道,他本是要转身离去的,但听到对方此话,他这才转过身来悬浮于红莲之上,同时又问道,“你为何无法在此修炼的。”
“修炼应需提取天地灵气,然后再外炼已身,内修元婴,而我,而我却是无法提取到天气灵气,自然也无法修炼的。”那南宫履霜道,她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又怯怯的说道,“除非,除非我可以借用身体,否则我是无法提取天地灵气的。”
“哦,原来如此,既然这样,让你控制身体亦非完全不可。”南宫夏道,他正想答应下来,但又想到这灵婴的本质,于是便转而问道,“对了,你需要怎样的天地灵气,我修炼之时,也可以帮你将其吸引到识海之中,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法。”
那南宫履霜本是不愿提起此事,但她心中似乎有几分不甘,于是在过了一小会儿后,她便又怯怯地说道:“我需要的,并非五行灵气,而是游离于天地之间的怨念戾气,五行灵气对我来说是无用的。”
“怨念戾气?!”南宫夏盯着这灵婴许久,然后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以怨念戾气作为修炼,如此却是万万不能的。”世间一切以怨念戾气修炼的莫不是一些阴邪之极恶毒之极的东西,南宫夏又怎么能容忍自己身体内存在此物。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那南宫履霜怯怯地说道,听到南宫夏说话,她便立刻藏身于花瓣之后,只伸一个头出来望着南宫夏,脸上亦是一脸的惊惧,正如一个受惊的小兔一般。
“你便在此处好好想想吧,我先要离去了。”南宫夏道,说完之后,他便向青莲而去,留下那被命名为南宫履霜的灵婴一脸委屈的站在红莲之中,见南宫夏走远,她这才撇撇嘴,来到灵海之上,他望着这灵海,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这南宫履霜便伸手以自己极长的红甲伸入灵海中去试探这灵海,然而当她将自己的指甲抻入灵海中后,便听到吱吱的腐蚀之声,惊吓之下,她便将手快速收回,她望着这以水属灵力开成的灵海,脸上全是羡慕之色,她转头又望向远处的青莲,然后起身飞到青莲之上,他先是看着这朵青莲,然后又抬头望向青莲上方的苍穹道:“我一定要有自己的灵海,一定要有。”
此时青莲已然回到未开的模样,青莲中所含正是南宫夏的元婴,那南宫夏履霜望着这里,然后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红莲,这才一脸坚定的说道:“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她便一直看着这未开的青莲,许久之后,她去突然发现这青莲好生奇怪,她回望自己的红莲,然后又看了看这青莲,两相对比之后,她便已发现了二者的不同,虽然差别极小,但在对比之下,她还是有所发现的。
只是这二者虽然不同,但南宫履霜却无法理解这些不同代表了什么。毕竟南宫夏的元婴便是南宫夏的灵识,而她却不是。
213 直如飞蛾为未央
且说在距七弦谷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山谷,这山谷位于崇山峻岭之间,本就极为难觅,再加上无数个法阵的加持,这些法阵除了迷幻之阵外,还有无数的杀阵存在,这一切的防御自是让外人极难找到此处,就算能找到此处,在这无数的法阵以及暗哨之下,也是极难进入此间。此处,便是喋血盟七宗之一的血灵宗所在。
谷中一处大宅,这装饰朴素的大宅此时静极,大宅之中挂满了白帆,厅堂之中,更有数十人立于两侧,一道白色的帘幕将厅堂分作两半,近门一侧放有一案,案上有香烛祭品,案前帘幕上有一个大大的“奠”字。此处,正是一处灵堂。
一阵阴风袭来,吹得白帆猎猎作响,跑于中央的女子抬头看了看幕后,然后这才开口道:“父亲,是你回来了嘛?”这女子声音嘶哑,脸色憔悴,她此时身着一身袭衣,发上丝带也换作了白色,她便是身着重孝的姜蕴芝。
此时此刻,回答她的,便只有灵堂中的阵阵阴风。
不过多久,屋外便有一个男子进入了此处,他进屋后先是向灵柩拜了三拜,然后才对姜蕴芝道:“代宗主,还请节哀,宗主的在天之灵若是见到你如此模样,他心中定是难过。”
“王叔叔,谢谢你,谢谢你将父亲带了回来。”姜蕴芝道,她向王千华回了一礼,然后又道,“对了王叔叔,南宫夏,可是有找到此时他身在何处。”
“想必还在七弦谷中,只是这七弦谷处在何处,我们一时却是无法找到。”王千华道,此时他心中却是哀叹,也不知诸夏为何会如此多灾多难,本以为借天剑之变解决了北方劲敌长生堂后,诸夏的气运便会有所好转,但谁知,想到此处,他却是唯有一叹。
“王叔叔,若是寻到了他的踪迹,还请你将此物交于他,想必他见到了此处,可能会答应帮助我们的。”姜蕴芝从衣中取出两个玉佩,她先是看着这两块玉佩好久,然后才将它们交到了王千华手中。
“好,此事我定会安排。”王千华道,见此他却是并未多想,此时他也知道在数次算计过南宫夏后,南宫夏已是极不可能再来帮助圣门的。他不找圣门麻烦便已是万幸了。
“其它数派,可是有何消息。”姜蕴芝道,虽然数派都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但此时的她却不得不向其他派系寻求帮助,此时之事,已非血灵宗一派就可以解决的了。
“其它数派已是无法号令。”王千华轻道,喋血盟其他几派如此回答却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么,道门呢。”姜蕴芝道,她虽然不想问出,但喋血盟其他派系都不听号令,那血灵宗也唯有寻求与世敌道门合作了,虽然如此可能会让血灵宗为之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他们此时却也是别无他法可想了。
“还没有应答。”王千华道,想到道门,他心中亦是无底,圣门与道门相争相斗了数百上千年之久,又怎么可能相信圣门的诚意。
“那便是由我血灵宗独自支撑了。”姜蕴芝此时更是一阵迷茫,但迷茫之后,她便只能坚定了下来。原来此时她的父亲兢耀在天剑之变时伤了命魂,回来不久便已魂归九天,此时诸夏又有重大的危机,在其他门派不听号令之时,姜蕴芝也只是勉强细心应付了。
姜蕴芝又对着父亲的灵牌拜了三拜,这才拿起放于一侧的却尘剑道:“如今其他长老议事,待父亲入葬之后,无论道门是否回应,我等都应……”话未说完,便见一名弟子向此而来。
“禀代宗主,太一宫派人来访。”那弟子站于院中道,灵堂重地,他却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有结果了。我们走。”姜蕴芝道,听到此话,她心中才是微微一喜,虽然她也知道血灵宗此举直如飞蛾扑火一般,但为了“诸夏未央”四字,就算这是鸩酒,他们却也得和泪带血一并吞下了。
七弦谷中,此时南宫夏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这才起身出门,他抬头望瞭望天空,此时空中乌云密布,山谷中亦是极为闷热,他抬步向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