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上岗没到两个月,还是在试用期。”
孙建军本想说不如到我公司去,话到嘴边却变成:“好好干,慢慢会好的。”
阎炎张张口,欲言又止。
孙建军问道:“你想说什么?”
阎炎垂下眼睑,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开口让我去你的公司呢,以前你的脾气一定会这样的。”
孙建军仰起头,长吁了一口气,道:“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说着,抬步往包房走。
“孙哥!”阎炎叫住他,咬着嘴唇,半晌道,“当年……对不起。”
这件事当初让孙建军恨得咬牙切齿,可如今时过境迁,想一想也不过一笑而已。孙建军一拍他肩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在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以后还是朋友,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阎炎被感动了,实心实意地道:“谢谢你,孙哥。”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房,几位大老板酒足饭饱,张罗着去KTV唱歌玩小姐。丁总建议去他那里,众人复议。赵总叫孙建军:“来吧,一起。”
丁总笑道:“你不必问他,他肯定去。”
“当然当然。”孙建军笑嘻嘻地道,“没我就不好玩了。”
吴稚趁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孙哥,我明天要出去,今晚得先回家收拾东西,就不去翻台了吧。”
孙建军道:“去吧去吧,也没什么大事。”
这话被简总听到了,大叫道:“不地道啊,有人要跑。”大家跟着起哄,弄得吴稚挺不好意思。孙建军大包大揽:“有什么呀,要不这么着,一会唱歌喝酒我喝双份,把吴稚的带出来,行不?”
“行行行,说话算话。”大家这才算放过吴稚。
孙建军临上车前给陈纪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晚点回去。手机电量只剩下20%,孙建军也不太在意,反正唱完歌就回家,有电没电都一样。
一行人乘着酒劲来到丁总的KTV,大家都很熟悉了,找几个新来的小姐陪着助兴。孙建军唱歌绝对是一把好手,最擅长各式情歌,唱得那叫一婉转缠绵感人肺腑。尤其是喝过酒之后,嗓音浑厚韵味十足。丁总逗他:“我说你该去选秀啊,一准当第一。”
“我那是给他们机会,要是我去参加了,他们怎么出名啊,是吧?”孙建军大言不惭,一连干了两杯酒。他在酒桌上绝对一言九鼎,说喝两份,那就一定是两份。
一旁阎炎插言道:“孙哥最擅长的是情歌对唱,我以前和他配过的。”
“啊,那快来一个来一个!”大家纷纷起哄。
孙建军乜着醉眼看了阎炎好一会,一笑,道:“好,来一个。”
两人合唱了一首《广岛之恋》,果然荡气回肠珠联璧合,众人轰然叫好。阎炎端起酒杯:“孙哥,我敬你。”
孙建军一仰脖,干了,然后自斟自饮又干一杯。
大家拍手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孙建军脑子里发晕,呵呵笑着揽过阎炎,俩人又合唱了一首。
第 84 章
阎炎刚一出国就后悔了;先别说离乡背井言语不通;那种孤寂感油然而生;单说在感情方面;他找来找去,找去找来;再没有碰到一个像孙建军这样出手大方脾气又好床上功夫漂亮还知情识趣温柔体贴的。
对一个情人来说,孙建军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花。以前阎炎还觉得心里不平衡,出去之后才发现,跟你在一起时能专心致志对你好;已经不容易了。
一个男人有没有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能不能为你花钱。有多少自己穿着名牌开着名车,但手头紧得要死,提到钱字就皱眉头的?
时间过得越久,阎炎越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幼稚了,太冲动了,做事做得那么决绝,连条后路都没给自己留下。其实孙建军哪点对不起自己呢?想来想去根本没有嘛。
回来之后阎炎一早便想去找孙建军,但他不敢,他怕孙建军依旧怀恨在心,万一用自己的势力对付他,他在S城就待不下去了。他和孙建军在一起不多不少也有两年,却还没有摸透孙建军的性子,孙建军根本不是小心眼的人,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他才不在乎呢。
这次意外重逢,阎炎暗呼庆幸,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离开孙建军了,最好还能到他公司去,如鱼得水一劳永逸。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黏在孙建军身上,一脸倾慕热切之情。孙建军倒是来者不拒,搂搂抱抱眉目传情。其他人都知道孙建军那点毛病,只嘻嘻哈哈地笑,乐观其成。
孙建军一人喝双份,再加上出来做生意,尤其是在东北这边做生意,哪个不是牛饮一般的酒量?三巡已过未至五轮,便已醉气熏熏说话颠三倒四,再过两个小时,眼神发直,不管是谁拉过来就是喝。
也不只是他,在座的大老板有一个算一个,都快趴下了,这场酒局才算告终,大家你搂着我我搀着你,摇头晃脑大呼小叫面红耳赤嘴歪眼斜地走到门口,坐车的坐车,打车的打车。
早在司机送吴稚回去的时候,孙建军就告诉他不用来接了,这里出租车很多,十分方便。但他今天喝得实在是多,眼皮子直打架,身子往下出溜。阎炎心里有鬼,喝得较少,还算清醒,勉强撑住孙建军。
简总打着酒嗝道:“小炎,你送孙总回家去啊,记住了,要服侍好,服侍好,哈哈。”
阎炎重重地点头:“老总您放心吧。”心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把孙建军塞进出租车里,孙建军吧嗒着嘴,仰头靠在座椅上,含糊地道:“小王啊,往,往家开。”他还以为是在自己车上呢。
孙建军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半夜觉得口渴,也不睁眼睛,只唤道:“纪衡,给我弄杯水。”也不知过了多久,唇边一凉,孙建军忙接住,起身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气,向后一倒,呼呼地又睡了。
他醒来时,周围光线很暗,宿醉后脑袋痛得厉害,嘴里焦渴得像着了火,舌头都快和上颚黏在一起了。他勉强咽了一下,仿佛听到嗓子眼干裂的声音,抬起眼睛,迷迷糊糊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亮光下有个人影。
孙建军皱起眉头,涩声道:“纪衡……”细看一下又不像。他揉揉眼睛,晃晃头,再看过去,重重的光影终于汇聚到一处,阎炎只穿着一件白色浴袍,含羞带怯地望过来。
孙建军渐渐张大了嘴巴,“妈呀”一声大叫,一把掀开被子,凉气顿时袭遍全身,再一低头,我草,居然他妈的是光着的!孙建军“啊”地叫得更加凄惨,活像被人强奸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良家妇女,呼啦一声将被子一直拉到胸口,瞪着眼睛盯住阎炎,悲愤凄切地道:“你,你对我干什么了?!”
阎炎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也差得太悬殊了吧?按他对孙建军的了解,他应该自得地叼根烟,然后洗个澡和他来一发的呀。眼前这位是谁?
阎炎还没从极度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摊手道:“也,也没干什么呀。”至于一副刚刚失身的样子吗大哥?
“没干什么?”孙建军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咬牙切齿,“没干什么我怎么在这里?还,还他妈光着!”
“哦。”阎炎见他是真着恼了,连忙过来解释,“孙哥昨晚您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您住哪儿啊,只好先给你送旅店来了。”
孙建军怒吼:“我他妈还有电话哪,你不会给我家打电话吗?!”
阎炎无辜地眨眨眼:“您手机没电了呀孙哥。”
孙建军东张西望,见自己的苹果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装死。他一把抄起来晃两晃,果然,黑屏,一丁点电都没有了。他懊恼地一拍脑门子,咒骂一句:“真他妈的!”猛地一抬头,盯住阎炎跟盯杀父仇人似的,吓得阎炎后退两步,只见孙建军咬住下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咱们,咱们昨晚发生什么了没?”
阎炎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地道:“还没有呢,你喝得太多了,一进屋躺下就睡着了,一夜都没醒。”
孙建军怀疑地追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阎炎举双手双脚发誓,都说酒后乱性,事实上,能乱说明还没真多,真喝多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硬都硬不起来。再说了,就算阎炎有什么打算,对着个浑身酒臭鼾声如雷的人也忙活不出什么来,还不如等第二天早上洗完澡,香喷喷的多有情趣。
孙建军注视阎炎好一会,最后确定他说的是真的,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绷的腰背这才算放松下来。
阎炎见缝插针,凑上前柔声道:“孙哥,其实,其实我在国外天天都在想你。”
孙建军抬手张开五指,喝道:“打住,打住。”
阎炎站住不动,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难道孙哥看不上自己了?可昨晚没表现出来呀。
孙建军正色道:“喝酒是喝酒,玩是玩,不能往一块搀和啊。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你有麻烦,可以来找我,其他的,免了吧。”
“孙哥,我……”阎炎刚要再说,孙建军掀开被子下床,满地转悠,“哎,我衣服呢?我衣服哪去了?”
“你昨晚喝多了吐一身,我都拿去干洗了。”
“啊?”孙建军一听又急了,“干洗?什么时候洗回来?”
阎炎犹豫着道:“怎么地也得明天吧。”
“我草!”孙建军破口大骂,“什么酒店效率这么慢?赶紧地给服务台打电话,让他们快点熨,我立刻就要!”
阎炎为难地道:“三星的也就这样了,没办法。”
“三星?”孙建军一瞪眼睛,这才发现房间内的装修果然没有那么高档,他只顾着急,忽略了细节。
“对呀。”阎炎解释,“旁边那个五星的客满了,附近又没有其他的,你,你喝得太醉,我也,也背不动啊……”
“好好好。”孙建军强忍住焦躁不安,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现在,马上出去,给我买一身衣服,从里到外,喏,我给你卡。”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金卡来,“刷卡没设密码,你随便。”没等阎炎有所反应,忽地想起一事,问道,“现在几点了?”
阎炎抬起手腕,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浴袍,没有手表,刚要去翻衣服,孙建军早看到了自己被扔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拿过来一瞧,“啊”地又是大叫一声,把阎炎吓了一跳,“九点了九点了,他妈的居然九点了!”
阎炎见孙建军气急败坏跳脚的样儿,试探着问道:“孙哥……你,你今天有急事?”
“急事急事,我要死了还他妈的什么急事?!”孙建军满地转圈圈,胡乱扯着头发,他妈的他妈的骂不绝口。转了两圈又停住了,匆匆走到电话机旁打电话,“外线,外线按0……”紧紧握着听筒,连声催促,“接啊,快点接啊……”
阎炎完全彻底陷入了迷茫状态,连孙建军让他去买衣服都给忘了,眼前这位神神叨叨磨磨唧唧犹如丧家之犬的男人真的是孙哥吗?真的是那个风流倜傥举止潇洒的孙建军吗?别说以前了,就连昨晚谈笑风生的做派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难道这才是孙哥的居家状态?太,太惊悚了吧!
孙建军终于打通电话,语速飞快地道:“吴稚吗?对对,我孙建军…哎呀手机没电了……这么着,你现在第一时间给陈纪衡打电话,就说我跟你在一起呢,从昨晚就一直在一起……对,记住了啊,我喝多了,咱俩都喝多了,没回家,在酒店住了一宿……”他按住话筒,问阎炎,“酒店叫什么名?”
阎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道:“金星。”
孙建军松开手,道:“金星。”又冲着门指了指,也多亏阎炎机敏,立刻压低声音道:“419房间。”
“419房间。”孙建军道,“记住没?金星酒店419房间……对,你就说我跟你在一起……哎呀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啦,反正他早上不是没联系你吗?好了好了就这样,赶紧打啊,说我喝得太醉了还没起来呢……要不就说我去洗手间了,对,好好。然后给我来个电话,这个号码,419……对对,就这样,快点啊!”孙建军把电话放下了,也不理睬阎炎,坐在旁边神态不安地守着。
阎炎眼珠转了转,仿佛有点明白了。他记得昨晚孙建军要水喝时,喊的就是什么“记恒”的,莫非这个记恒是孙哥的新欢?还要撒谎,那是怕人家生气啊,这么上心。
阎炎扁扁嘴,不由得嫉妒了,也不知那个狐狸精是男是女,把好好一个老爷们迷成这样,没着没落的。幸好昨晚没真发生什么,要不然,被干一回还得不着好处,赔死了。
他想想相遇后孙建军对自己的态度,再想想刚才他打的电话,心凉了半截,兴头也没了,服从孙建军的命令来也便恹恹的,磨磨蹭蹭半天穿不好一件衣服。
孙建军没工夫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