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脑子转的够快,立时便咳嗽一声,说道:“额,刚刚说到哪了……对,船只。你们水师的船太少了,本将手下足有四万人,怎么装得下?还是待本将上报朝廷,请朝廷速速拨来战船,才能一举荡平这些水贼。”
时乘兴听了这句话,才算安了心。等朝廷找来战船,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一时半会是绝对不行的,大顺的水师有多少斤两,时乘兴知道得一清二楚,想要调集战船,哪有这么容易!再说了,调集所有战船过来,也不排除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总数恐怕还没有水贼的船多啊!
时乘兴暗自嘲讽卢胖子不懂其中内幕,心中颇不以为然,嘴上还是恭维道:“厢正果然思虑周到,末将佩服!”
卢胖子装作很是受用的模样,点了点头。末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咦,说了这么久,咱们好像还没有互通姓名吧?本将姓卢,名字唤作尘洹,你叫啥名字?”
时乘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卢胖子的思维跳跃性实在太大,一般人跟不上啊:“末将名叫时乘兴,祖籍山东……”
“原来是时指挥使,久仰久仰……”
时乘兴也想说一句“久仰久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厢正就是那卢神箭,卢将军?”他的消息也还算灵通,一箭逼退契丹使团的卢神箭之名,已经传遍大顺各地了,他听说过也不足为奇。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率领禁军前来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怪不得对水贼是志在必得啊!
时乘兴心道:“听说这胖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心腹爱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这么用心办事的,这年头还真不多见了……”
卢胖子这一回是真的有点得意了,南御苑那一箭是他的神来之箭,心有所感而发,要让他再射一箭,恐怕也不容易做到。一时高兴之下,卢胖子摇头晃脑的,“谦虚”地说道:“那些只是世人夸大,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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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离去
时乘兴恭维地说道:“厢正谦虚了,厢正那一箭,堪比十万兵马,直接压得契丹人三年不得南犯,大顺百姓也是很感激的。”
卢胖子明知道他这是刻意拍马屁,但这个马屁拍得舒服啊,简直拍到了卢胖子的心坎之上,哪怕这样的马屁技术太过于粗糙,卢胖子还是很欣喜地接受了。
高兴之余,也懂得“矜持”的卢胖子,很好地维持了他一贯“谦逊”的风度,说道:“不足一提,不足一提……”
心中有了计策的卢尘洹,此刻显得格外高兴,对于那些令人头疼的水贼,都有点忘却了。这不,还问起了时乘兴的武功修为,兵法韬略等。
奈何时乘兴乃是一个大老粗,哪里得过名师传授武学?所有一招一式,都是靠着“快、准、狠”三字诀,才勉强升到这个位置,赢得军中士卒的认可。
这人呐,年轻的时候可以无畏无惧,敢打敢拼;但一到了成家立业之后,便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完全没有了年轻时的果敢。时乘兴就是这样的例子,以至于卢尘洹问了几句之后,便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了。
是情不错的卢胖子站起身来,走到时乘兴旁边,个头比时乘兴高半个头,身形也不是一个等级的卢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啊,还是得学点东西好。水战本将不熟,不敢评论,但你的……那个陛下怎么说来着,对,就是战术素养太低了,还需要多读点兵书啊!”
时乘兴苦笑道:“厢正,你这可是强人所难啊!那些方块字认得末将,末将可认不得他,连字都不识,兵书如何看得?”
卢胖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将先前也是这般,但还是硬挺了过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你这么不上进。一辈子最多就是这样了……好了,本将言尽于此,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了。”
说罢。卢胖子也感觉没有什么好逗留的了,情况了解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底,也不用呆在这个小水寨了。丢下这句话后,卢胖子没有停住脚步。挑开中军帐的帐门,便弯身出了营帐。
时乘兴先是愣了一下,他不懂这个胖子吹嘘自己的过往是为了什么,但感觉这个胖子待人也还算不错,起码有点真心的感觉。他心中的想法却是:“老子又不想升官,有一个指挥使当当就很知足了……”
没办法,有些人太过容易满足,而有些人为了心中的目标,会一直不停地追逐。这两种人,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谁都有选择自己前途的方式。但一个不努力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一个付出过千百倍努力的人的,毕竟人家付出过,哪怕没有成功也好,他也去做了。不努力的人,永远都体会不了,那种为了目标不断前进的感觉,不懂一步步达成目标的成就感。感同身受这个词,其实只适合同道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卢胖子就是这种感觉。
可没办法,中原人历来都是这样,大部分人缺乏进取之心,但求稳定。哪怕经商赚了钱。也要在老家之中购置一亩三分地,心中才有底。更不用说那些衣锦还乡的官员了,他们瞧不起商人,又想手中的钱不贬值,只能换成良田,起码能给子孙后代一点基业。
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哪个人肯冒着天大的风险去经商?要知道,这个时代,经商的成本是很高的,风险也很大,一着不慎,全副身家都会搭上去。出于稳定的想法,莫说士大夫,就连皇帝也是要抑制商人的。唯有陆承启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才明白土地里的产出,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生产方式会远远地被商业所抛到脑后。大顺的经济繁荣,并不在北宋之下,甚至能逼近南宋最繁华的时期。若是此时有人能顺水推舟,让商业冲破桎梏,完成到资本主义萌芽的转变,呵护这个种子,或许中原的历史,就会是完全另一个模样了。
但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缺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而是思想。被儒家禁锢了上千年的中原人,哪里能这么快接受如此“离经叛道”的思想?
儒家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经过董仲舒及几十代人的改造,儒家思想已经与孔子的思想相去有些远了。原先的儒家思想是海纳百川,只要是有益的都吸收;现在变成帝王愚民统治的工具之后,就变了味,只有一再禁锢,一再愚民。这样的后果,往往在饥荒年间,愚昧的愚夫愚妇便会被有些人挑拨,丧失了基本判断力,加入到流寇之中,成为为祸一方的“起义军”,不仅加速消耗了国力,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如此周而复始,到了人心思定的时候,还不是继续建立起另一个皇朝,又开始几百年的统治。这样的历史怪圈,在历史的惯性下,若没有百姓思想觉醒,又怎么扭转得了?
中原国情复杂,自古以来便认可帝王制度,想搞什么资产阶级革命,恐怕是很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上而下,用几代人的时间,完成了思想革命之后,才有可能跳出这个历史怪圈。
当然了,这些个问题不是卢胖子和时乘兴这两人能想得到的,就算是陆承启,也只能慢慢地利用个人的影响力,慢慢地改造着这个皇朝。他始终坚信,出发点的不同,他的新法一定不会人亡政息。历史上这样的教训太多了,王安石变法,张居正改革,哪一项不是以他们的垮台或死亡而宣告终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根本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巩固现有皇权或内阁的权力,与历史大势不符合,才惨遭淘汰。
历史就像一面镜子,既然“先辈”们的路子,证明是错的了,那么避开雷区,开拓出一条新的道路,势在必行。拥有着超越千年见识的陆承启,这方面才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
心中诽谤了卢胖子几句的时乘兴,随后追了出去,说道:“厢正可是要回去了?”
卢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将此刻要给陛下上奏疏,没时间再逗留了,就此告辞!”话音刚落,卢胖子已经跨上了亲兵牵来的坐骑,一夹大黑马的马腹,当先便冲出了水寨。其余的亲兵也纷纷勒转马头,跟了上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二十余骑,时乘兴冷笑一声,心道:“就算能调集战船,也得等到几个月之后。到那时,冰天雪地的,看你们还敢不敢驾船入水泊与水贼大战一场?”SJGSF0916
第二百四十九章:棉花
繁华的长安城,皇宫之内,垂拱殿之中,不知道卢胖子陷入困境的大顺皇帝陆承启,正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情上面。
这件事,关乎大顺的安危,那就是驰道。现代人对于铁路的认识,自然是深刻的。可古人,对于这驰道,却是没有丝毫触动的,最多觉得这是一个新鲜事物,新鲜劲头一过,那就置之一旁了,根本没有蹴鞠竞技那时候来得疯狂。
尝过蹴鞠福彩甜头的陆承启,哪里甘心失败?于是乎,这两日来,都在亲自撰稿给《大顺民报》作为头条刊印,宣扬驰道的好处。奈何这个时代的识字人,几乎都是官员和士子、读书人,舆论没有宣扬到家,商人很多都不知道什么是驰道。
毕竟商人只看能赚钱的《商报》,其余的报纸,关他们什么事情?了解了情况之后,无可奈何之下,陆承启只有下了一道密令,让小黄门去大顺民报馆递给主编张元崇。密令上,让张元崇遣人撰稿给《商报》,一定要把驰道的优势,如何运使,如何收费给写得一清二楚。
陆承启知道,这些商人无利不起早,要想让这些吝啬到了极点的精明商人甘愿掏钱,就必须证明驰道是好东西,完全值得回票价。
铁路的运输能力,快捷之处,除了船运之外,在这个时代,没有其他方式能及得上。船运还受地形影响,但驰道只要修筑好了,有了特制的马车,几乎不受地形的影响。就是修筑的时候,花费太大了点而已,在这个钢铁产量这么低的时代,要想开设铁路网,还是力所不能及。
但如果提早应用在商业之上,打仗之时再临时管制,便能顾及民用和军用两个用途了。再通过编排通车时刻表,就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单轨。提升大顺的经济。
奈何张元崇只是一介文人,对于经商一窍不通,手下也是这般的人。接到密旨之后,苦无良策。唯有将陆承启的原稿再编撰一次,使得文章更为浅白一些,添加了更多蛊惑性的语句,然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投给了商报报馆。
好在《商报》也是很有眼光的,看到了这篇文章。也觉得有商业价值,便让其发布了,虽然之安排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但商人最善于见缝插针,就像苍蝇嗅到开了缝的鸡蛋那样,驰道的好处一放出来,立马就有有心人注意到了。商人有些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有钱啊,可以请读书人来读报纸啊!所以很多商人都是从头到尾把《商报》听了一遍,敏锐地发现,驰道就是他们节省成本的最佳利器。
做生意要想赚钱。无非就是人与我有,人有我精。有时候一个商机,差的就是先进入和后进入的差别。这样的速度,在商人看来,要是能以一点点钱银便能获得,那便是先一步得到了商机。这一笔账,任谁都会算。相比这一点点钱银,能换回千百倍的价值,又算得了什么?
距离上一次朝议已经过去了两日,明日便是剪彩的日子。正焦急等待消息的陆承启,显得坐立不安。相比黑、火药和洪祥式步枪,陆承启更在意的是驰道。毕竟这个驰道,倾注了他太多太多的心血。在他的宏伟愿望之中。驰道和运河就是大顺这个巨人的血脉,缺了血脉,人就萎靡不振了。驰道尚有能力鼓搞一下,最多就是消耗多点焦炭和铁矿石,而至于大运河,此刻没有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弄。正史上。杨广为了这个京杭大运河,弄得天怒人怨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李唐就不会趁乱取而代之。
等到日上三竿之后,新一期的《商报》刊印完成,并开始散卖的时候,便被监察司第一时间送到了皇宫之中,呈到了陆承启手中。
接过报纸,迫不及待地摊开,就是寻找关于驰道的消息。待得在一个角落里面寻到的时候,陆承启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多了一重保障,明日的剪彩,就不用担心出糗了。
只是陆承启有点气愤,这么好的项目,竟然把它放在一个角落里面!再看看头条,是怎么鬼啊,应该是一个士子的撰稿,“商论”,标题倒是有点大气。但文章,却把商业归结为祸国殃民的一类,这也是这个时代文人的尿性,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贾,却又十分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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