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晌过去,等小女孩好不容易抽抽噎噎在齐誉的怀里哭睡过去,才安静下来。
齐誉小心抱着叶蔚蓝道:“怎么办,还去拜祭陶桑妮吗?”
叶蔚蓝双眼看着被搂在齐誉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必须要去,等跟桑妮告别以后,我们就要马上回国,迎接另一场战斗。”她的目光灼灼,夏瑾一案她全程都有在跟。齐誉专心打她的案子,而她,则是跟紧夏瑾那边的状况。从浦海返回的信息来看,夏瑾的情况很不好,他们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墓前。
陶桑妮出车祸时,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帮她收殓,所以她是被安葬在公墓里的。大厅里,只有一个小格子里摆放着她的照片,这还是叶蔚蓝后来回到法国后帮她重新立的。
“希亚,看,这是你妈妈。”叶蔚蓝将小照片细细的用纸巾擦干净,放上一束桔花。
睡醒来的陶希亚比原来要好上许多,她似乎赖上了齐誉的胸膛,一直不肯离开他。此刻陶希亚被齐誉抱着,她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摸了摸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巧笑倩兮,将青春永远留在了那一刻。“妈妈……”她喃喃道。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墓地,来祭拜她的母亲。伊格尔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她的母亲,跟不用说去祭拜了。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模样,只是看过她的画册,会画漂亮衣服的妈妈……
“桑妮,你看,我将希亚带来看你了,高兴吗?”叶蔚蓝对着照片,眼睛里冒出莹然泪花,“她长得很像你,很漂亮……以后她跟我一起生活,你可以放心了。”叶蔚蓝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我们就要回国了,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你自己要好好的……”她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变调。
“希亚,跟你的妈妈说说话吧。你不敢跟阿姨说伊格尔爹地对你说过什么,但是可以告诉你的妈妈,她会保护你的。”这是叶蔚蓝唯一能想到的,令陶希亚开口的办法了。
陶希亚呆呆看了照片半天,似乎还不能明白过这突来的转变。只是一天之内,她没有跟伊格尔爹地一起回家,那些穿着黑西装的叔叔们将她带给了伊格尔爹地口中所说的坏女人手里,而坏女人就在刚才告诉她,她的伊格尔爹地才是坏人,这会儿又来到灵堂,亲眼见到她的母亲。这不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能马上理解的。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在里面呆了很久很久,就在叶蔚蓝放弃希望时,陶希亚终于开口了。
“爹地说,你是坏人,是要将我从爹地手中抢走的坏人。”她怯怯的看着叶蔚蓝,声音低低的,小手揪着齐誉的衣服,“爹地说他不要跟我分开,你会将我卖掉的。”
叶蔚蓝虽然早想过伊格尔在陶希亚面前不会说她的好话,可是从她嘴里亲耳听到,还是被气到了。她忍住了要爆发的怒气,对着陶希亚道:“不,他是在骗你。阿姨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不会伤害你的。”她柔柔道。
“是,你的伊格尔爹地才是坏人,他都不让你跟你的妈妈见面。”齐誉帮腔,“你的蔚蓝阿姨才是好人,看她给你妈妈在这儿安了个家,以后每年你都可以过来看她。”
陶希亚看着叶蔚蓝的眼神将信将疑,已经没有刚才的抗拒了。叶蔚蓝松了口气,事情在一步一步往好的方面走,她不能操之过急了。“走吧,回去打包行李,等希亚的签证下来,我们马上回国。”
齐誉点了点头,脸上凝重。回国,他要去救夏瑾,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他没有放下过她,一刻不曾。想到叶秉兆对他的信誓旦旦,他就十分的恼火,他说过要保护她的。此刻,齐誉很后悔当初夏瑾选择跟叶秉兆时没有强行将她带走。跟着叶秉兆,她的前途只会是一片茫茫,随时都处在未知的危险当中。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叶蔚蓝像是看出齐誉的气恼,她轻声道:“那是夏瑾的选择,你无从阻碍。无论在那个角度,你都不能逼迫夏瑾做出选择,因为,你从来不曾是她的谁,只要她觉得幸福那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齐誉的脸色凝滞了一下,脸上闪过痛苦,抱着陶希亚的手臂紧了紧,陶希亚不适,小身体动了动,一双小手忽然摸上齐誉的脸颊,“叔叔,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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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夏瑾怀孕
齐誉浑身一震,脸颊上是小小的软软的手掌触碰着他,都说孩子的心是敏感的,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有多么挣扎痛苦。夏瑾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况中,需要的都不是他,只要她的一句不后悔,他就没有办法将她带走,因为,她的幸福永远在他的快乐之上……
齐誉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睛里已经没有痛苦的神色,清澈温润,一如从前。他一手拉住陶希亚的小手,对她勾唇笑笑道:“叔叔不难过。”他侧头看了叶蔚蓝一眼,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抱着陶希亚闷头先走了。
叶蔚蓝看着他宽大的背影渐渐走进阳光下,身后留下长长的一个影子,褐色的眼眸浮上一层莫名的情绪,她扭头看看陶桑妮的照片,苦笑笑:“桑妮,他也是个好男人对不对?”她后退几步靠在身后的墙上,一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双眼无神盯着某一个点,神情恍惚。
最近她经常这样,她知道她的心不舒服,闷闷的,空空的,在见到齐誉时,却好像填满了,踏实了。她问自己,是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已经走出去了,又有了新的人走了进来?她不知道,也许这次回去,她还需要寻找一个答案。
侧头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外堂,叶蔚蓝双手搂住自己,低着头慢慢走出去。“嗒嗒”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灵堂里面响起,带着儿沉重,渐渐的又轻快起来……
……
当齐誉再次见到夏瑾时,心疼的刀割一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握起,揪着裤腿,忍住自己不上前去触碰她。眼前夏瑾的脸,比当初他在夜宵摊上见到她时还要的苍白,本就瘦小的身子此刻看起来像是纸片人一样,走路都是一晃一晃的。她的嘴唇起了皮,有着丝丝血丝,眼睛里没有了神采,像是一潭死水。
夏瑾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桌子的另一端,缓缓坐下。她很累,脸上透着深深的疲倦。
“回来了。”夏瑾挤出一个笑,牵动了唇瓣肌肉,裂开一条缝,殷红的鲜血顺着缝隙立刻显现出来。
齐誉眼睛紧紧盯着她,点点头,喉结涌动。这就是她选择跟着叶秉兆所要承受的苦难。牢狱之灾,失去自由,甚至,因为他,还要赔上她的名誉。他很想问问她,值得吗?如果有一天,他要亲眼看着她死去,他还能忍得住吗?还坚定得认为只要她幸福就好?
“蔚蓝那怎么样?”夏瑾接着问他,“赢了吗?”
自从她被不允许探视之后,便断了一切与外面的联系。她不知道叶秉兆如何,也清楚叶蔚蓝的官司如何。她记得最后一次叶秉兆来看她,只说叶蔚蓝那边还陷在僵局里。现在他们回来了,说明官司已经结束了,是输是赢,总有一个答案。
“我出马,怎么会输。”齐誉笑笑,笑容很难看。她就是这样,自己明明过得最惨,却还在多管闲事,关心着别人的事情。他应该再快一点的,再快一点,早点回来,她就不用受这些苦了。一下飞机,他连家都没回,直奔夏瑾所在的看守所。他知道夏瑾已经被隔离审查,任何人都不得探视,但他有他的特殊渠道,相比较叶秉兆那些人来说,要比他们容易得多。
听见叶蔚蓝赢了官司,夏瑾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了,终于在这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听见这么一件值得喜庆的事情。“太好了!”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苍白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点红润,“那蔚蓝可以跟希亚一起生活了,真好。”她由衷道,顾不得唇上传来的刺痛感,傻笑着。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再忍一忍。”齐誉双眼紧紧得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一样,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了。看着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为这么一件事情高兴成这样,他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盖在她的小手上。触手一片冰凉,他抬头环顾了四周一眼。室内并没有冷气开放,只有墙上挂着的圆头电风扇在有气无力呼呼吹着,将闷热的气流带动起来,吹起一阵阵热风。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她的手却是这样的冷,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她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原因才这样?夏瑾怕热,她在天气稍微热一点的时候,就会浑身冒汗。但是此刻,她是不正常的。齐誉的眉头末端挤出两座小山峰,温润的脸绷起了冷硬的线条,看上去脸色十分的难看。“别怕,我一定能救你出来的。有我在,他们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他对着夏瑾的眼,再次坚定道。
“我还好,能撑得住的。”夏瑾微微用力,将被齐誉扣住的手抽了出来,另一只手在被齐誉握过的手背上挠了挠,脸上有点尴尬,笑意也变得僵硬起来。她微微垂了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两只苍蝇在那爬来爬去,咬了咬唇想说什么,但在她抬眼时,看见齐誉眼中的伤,将话又咽了下去。
齐誉对她……她不是木头人,她懂,可是,她不应该是阻碍他幸福的人,齐誉是个好男人,而她早已有了选择,不管那条路如何,只要叶秉兆不松开她的手,她就会跟着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她很想对齐誉说,别再守着我了,去找寻你自己幸福吧,可是,每次看见他眼中的伤时,只能将话咽了下去。齐誉不是沈逸珲,她可以对沈逸珲说很绝情的话,狠狠将他推开,但是面对齐誉,她做不到那样,也不能那么做。
他从未对她开口说他的心意,所以她也不能去戳破那层纸,他们之间,是知己是好友。她只能希望,他可以真正的爱上蔚蓝,他们两个是很适合彼此的一对,他不该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错过属于他的幸福的……
齐誉意识到是自己情急之下逾矩了,讪讪将手缩回来,眼神黯了黯,薄薄的视网膜上浮上一层伤。她于他,始终是他触摸不到的未来。他们之间的那层纸,他不能捅破,一旦破了,他就再也不能守在她的身边了。他宁可透过那层纸看着她的影子,也不愿在看不见她的地方想着她。
那种痛,他试过,所以,他再不会去尝试。也许要等到有一天,他再次为别人心动,看着叶秉兆拥着她时,他不再心痛嫉妒,又或者在她水深火热时,他不再心急如焚,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关心她,到那一天,说明他就不再那么爱她了,可是,真有那么一天吗?
想着她的好,想着她的善良她的坚强,她的乐观,这样的她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头,如果不是她,那么还有谁可以取代?
齐誉暗暗捏了手心一把,手心里还留着她手背上微黏的冷汗。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不再那么爱她。心头忽然浮上一个身影,长长的发在风中飞扬,明媚的眼睛笑得弯弯……齐誉摇了摇头,看向夏瑾:“你是不是病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倏地站起身体,半探过桌子,另一只手摸上夏瑾的额头。触手是一脸黏腻的薄汗,手掌下的温度有点烫手:“你在发烧?”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心也随着声音提起来。
她生病了却还在死撑着不肯说一句诉苦的话,就为了不让叶秉兆担心吗?看守所里的条件差,再加上警方的刻意刁难,她生着病,要怎么坚持下去!
“我没有关系。”夏瑾摇摇头,舔舔干涸的唇,眉头拧了拧,说这话时,一手却按着肚子,额头重新沁出汗水,很快补上了被齐誉擦掉的汗,“别告诉叶哥,我不想让他分心。他已经够烦了,这个时候,不要去烦他,让他专心做事。”
齐誉心头一把无名火烧的旺盛,拳头握得青筋根根鼓出。对于她爱的男人,她始终是死心塌地,宁可自己吞苦水,也不让对方知道她的苦。当初沈逸珲跟宋诗菲复合,她明明已经知道,却还笨的在家守候,如果她那个时候表现出一点儿不满,大吵大闹一番,哪怕在他们的面前大哭一场,也许,他跟莫安泽就不会那么心安理得的帮着那两个人。
到现在,她还是这样,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她还不肯让叶秉兆知晓,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齐誉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这样的女人他就是爱上了……
“好,我不告诉他。”齐誉咬着牙道,声音硬邦邦的。
夏瑾听到齐誉的保证,挤出笑,笑得十分得不自然。她的肚子越来越痛,在齐誉的面前就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