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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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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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城堡内有百万石存粮,足够他应对一年。

  此时,在皇甫芥的城堡内,颍川县县令王进贤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他配合县里的调查。

  王进贤已经接到许昌郡转来的,关于户部要求豫州各县统计辖内田亩的牒文,他也听说了朝廷成立土地清查司的消息,他手下的两名得力主事也被抽调去参与土地清查,他便知道,朝廷要对豫州的土地侵占动手了。

  从他个人的角度讲,他是举一万只手赞成,皇亲国戚对土地的侵占也严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政绩,首先就是赋税难以完成,朝廷不承认皇族们的偷税,每年依然按照正常的赋税额度下放给县里,可是他根本完不成,尽管朝廷也知道原因,他不至于丢官,但升官进爵之类就与他无缘了。

  王进贤十年前考中进士,可在颍川县已经呆了七年,和他一起高中的同科进士,有的已经做到侍郎,可他还是小小的县令,说到底,就是因为户部下达的税赋他年年都完不成,他怎么可能被提升,修桥修路也没有用,赋税从来都是地方官的第一任务。

  为此,他也恨透了这些膏粱蛀虫,既然朝廷要清理土地田产,他是坚决拥护,今天他来城堡,就是要调查皇甫芥在颍川县所拥有的具体田亩数量。

  “王爷,这是朝廷的命令,要当地官府清理土地田产,颍川县内就数王爷的庄园最大,请王爷配合县衙,我们只清点田契,绝没有别的用意。”

  身体肥胖如猪一般的皇甫芥双眼微闭,根本就不理睬这个小小的县令,若不是他想了解一下朝廷的情况,他连见都不会见。

  王进贤嘴皮子都说干了,皇甫芥却丝毫不为所动,无奈,王进贤只得道:“既然如此,我就以二千顷的数量报上去,王爷觉得这个数字是否合适?”

  “六十顷!”

  皇甫芥冷冷道:“你只用报六十顷就足够了,我只有这么多土地。”

  王进贤就恨不得将手中笔砸在他脸上,做人无耻也不能无耻到这个程度,他知道没有必再讲下去了。

  “好吧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那下官告辞。”

  “不送!”

  皇甫芥哼了一声,眯眼望着王进贤离去,他立刻对身旁长子道:“告诉儿郎们,这几天要警惕些,晚上也要换班值守。”

  他的长子皇甫信忧心道:“父亲,会不会是皇甫无晋要清算老帐了?”

  “我哪里知道!”

  皇甫芥极不耐烦地喝道:“现在只管保护家产,其他什么都别问,等雍州打过来,一切都万事大吉。”

  皇甫芥心中忽然烦躁无比,他拾起茶杯向长子砸去,“还不快去办事!”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皇甫信见父亲发怒,吓得慌忙退下去安排庄丁值守,皇甫芥重重靠在软榻上,心中乱作一团,一方面他想立刻逃去雍京,可另一方面,庄园里的百万家产又拖住了他的腿,心中的压抑几乎使他要发疯了。

  ……

  县令王进贤愤愤然离开了城堡,带着几名随从骑马返回县里,颍川县离这里约四十里,他至少要走半天,现在已是下午,回到县里,天肯定已经黑尽了。

  王进贤走上官道,刚走了不到十里,前方奔来几名骑马之人,王进贤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被调走参与土地清查的手下。

  “张主事,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手下上前对他附耳低语几句,王进贤大惊,摄政王也到了吗?他连忙跟着手下向前方奔去,走了不远,只见前方一片树林旁密密麻麻站满了数千士兵,在中间两块大石上,分别坐着一人,正是皇甫无晋和苏翰贞。

  王进贤在上次楚军攻打许昌郡时见过一次皇甫无晋,他慌忙上前躬身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王县令,我们又见面了。”

  皇甫无晋微微一笑,又给他介绍旁边的苏翰贞,“王县令,这位是新任户部苏侍郎,从前的东海郡刺史,他全权负责豫州土地清查。”

  “原来是苏大人。”

  王进贤一阵惊喜,他知道苏翰贞是苏逊次子,他竟出任户部侍郎了,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讲一讲为什么颍川县完不成户部指标的原因,他便连忙施礼道:“下官王进贤,是贞业二十年进士,是苏阁老的门生。”

  苏翰贞笑了笑,他父亲门生实在太多,人人都要套交情,他哪里顾得过来。

  “这次我和殿下南下,是要解决荥阳郡王皇甫芥强占土地的问题,我来问你,县里可有他的土地资料?”

  王进贤又喜又愁,喜是朝廷终于要动手了,愁是县里确实没有资料,他不敢隐瞒,只得苦笑一声道:“县里原本是有留存,但二十年前被朝廷调走,便再也没有还回来,现在县里也是一无所知,刚才我还去皇甫芥的城堡调查,希望他能配合官府,可是他根本不睬。”

  “你刚到遇到皇甫芥了?”皇甫无晋在一旁忽然问。

  “回禀殿下,卑职见到他了,他的全家都在城堡内,还有数千庄丁在城堡上护卫,戒备森严。”

  皇甫无晋点点头,这是在他的情报之内,很多皇亲国戚在自己庄园内都围建了高墙,私养庄丁,所用武器和军队都一样,但他今天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打老虎。

  皇甫无晋便对苏翰贞道:“苏大人,你和王县令先回县城,我来处理完这座城堡,明天一早,你再带手下来处理田产吧!”

  苏翰贞知道皇甫无晋是要动手了,他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一声,先和王县令返回县城了,皇甫无晋见他们走远,立刻下令,“向城堡进发!”

  ……

  黄昏时分,城堡上的两千庄丁开始有些骚动起来,他们发现一支军队正向城堡开始,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三四千人,却全副武装,杀气腾腾,让这些庄丁感到心惊胆战。

  训练庄丁是为催租催粮和对付零星土匪,在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面前,这些庄丁个个凶神恶煞,可面对一支真正的军队时,庄丁们开始害怕了,畏畏缩缩,每个人都在盘算如何自保。

  这时一名骑兵飞驰而至,一箭将一封书信射入高墙,一名庄丁拾到,急忙递给正在城墙上巡视的皇甫芥长子皇甫信,皇甫信颤抖着手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限一刻钟内自缚投降,否则满门抄斩’落款是皇甫无晋。

  皇甫无晋居然亲自来了,他只觉两腿一软,跌跌撞撞向城堡内跑去,刚到门口,正好遇到父亲皇甫芥出来。

  “出什么事了,这般惊慌?”皇甫芥不满地问道。

  “父亲,大祸临头了!”

  皇甫信软软跪倒在地,把信递给父亲,皇甫芥接过信打开,他顿时也开始浑身抖了起来,“这……难道是老天要灭我吗?”

  “父亲,投降吧保命要紧啊!”

  皇甫芥回头看了看城堡,城堡内有他的百万家产,他又看了看粮仓,那里有他百万存粮,难道这些他都要失去了?他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轰隆一连几声震天巨响,城墙终于轰然坍塌,尘土飞扬,震得皇甫芥父子两腿发软,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们一起抱头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四周庄丁一片惊叫乱喊,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大祸临头,没有谁真的愿为皇甫芥卖命。

  半响,皇甫芥父子慢慢抬起头,只见两扇大铁门被炸得变形,旁边高墙坍塌了一段,宽约五六丈,一群群庄丁举手从这段坍塌的墙上跑出去投降。

  透过大洞,皇甫芥看见远处百步外都是密集的军队,还有几门黑黝黝的大铁管,皇甫芥顿时瘫倒在地上,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之心,命庄丁抵抗,可是……

  他彻底绝望了,对几名家仆道:“快……快把我绑上。”

  远处,皇甫无晋望着成群结队的庄丁举手出来投降,他冷哼一声,这些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比他想象的还不济。

  这时,大门开了,皇甫芥和他的十几个儿子捆绑着,走了出来,皇甫芥老远大喊:“凉王殿下,老臣有用,老臣愿为殿下登基效力!”

  皇甫无晋忍不住哑然失笑,他一挥手,“进城堡,给我彻底搜查!”

  三千士兵奔跑着向城堡内冲去。

  ……

  次日一早,苏翰贞带着六十余名清查官员入驻城堡,开始核对地契,到田间地头确认田亩,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将皇甫芥的两千顷土地彻底清查清楚,同时向佃农们宣布,他们所租种的土地已收归朝廷,将来会重新分配土地,他们可继续租种,按照朝廷规定的租率缴纳田租和田税。

  大宁王朝规定的官方田租是十取一,田税是十五税一,要比皇甫芥的田租少一半,而且灾年酌减甚至全免,并且可以用冬天参与修水利和道路等服劳役方式抵减租赋。

  租税减少和重新获得土地的希望使农户们欢呼雀跃,纷纷踊跃缴纳当年的田赋。

  随着荥阳郡王皇甫芥的土地率先被清查没收,颍川县开始了全面清查,渐渐向许昌郡其他县份波及。

  苏翰贞人数不少,他索性发动农民参与土地丈量清理,切身的利益使农民们热情高涨,数以万计的农民参与到这场土地清查的运动中来,渐渐地,豫州土地上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查土地运动。

  但这场运动却激怒了远在雍京的大部分皇亲国戚。

  四百零七

  太学士子被血腥镇压的事件爆发后,整个雍京的局势都骤然紧张起来,申太后下令对雍京进行高压管制,勒令在京学子归乡,并颁布了禁口令,任何公共场合不准再聚众谈论政事堂制度,违令者将抓入大牢。

  雍京的各大酒肆、茶楼都可以看见绣衣卫的身影,他们得到了最大的权力,可以抓捕任何人,一时间,雍京陷入了高压统治的白色恐惧之中,路上行人匆匆,熟人相见,以目示意,不敢交谈。

  与此同时,申太后又连下两道命旨意,首先给朝廷官员加薪,无论官吏,皆翻薪一倍,她用加薪的办法来安抚朝官,其次她决定移驾平安宫,这很明显是为了使她加强对朝廷的控制。

  在申太后一系列铁腕手段实施下,推行政事堂制度的呼声终于被压制下去,十二月初,申太后正式从华清宫移驾平安宫,朝廷百官,七品以上,皆须太后批准,她非但没有半点让步,反而加强了她的权力,将从前的四品以上官员任命权增大到了七品,实际上就夺走了相国的权力。

  又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平安宫申太后的御书房前,申沁玉正站在窗前凝视着漫天飞雪,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晶莹洁白的雪花在她手中渐渐融化,将一丝冰凉沁入她的肌肤。

  这位三十余岁的铁腕女人只有在这时,眼睛里才露出一丝女人独有的温柔。

  她曾经的理想是母仪天下,每天所思所想就是怎么挽住丈夫的心,她做梦也想生下五六个孩子,让这些孩子都围在她身边,她愿做一个贤妻良母。

  但丈夫的无情粉碎了她的梦想,自从她四个月的孩子小产后,她的心便渐渐冷了,在华清宫的一个冬天,华清宫内回荡的鼓声使她的心变得坚硬无比,她终于意识到,世间最可靠的不是丈夫,也不是儿子,而是权力。

  所以当她丈夫死讯传来之时,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并不是去探望丈夫的遗容,而是去抢夺丈夫的权力。

  她成功了,但她却变得越来越寂寞,她是个三十岁的健康女人,正常的生理需要折磨着她的身心,但她也知道,她不能走错半路,否则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大臣们便会以秽乱后宫来掀翻她的地位。

  她只能把这种生理需要转变为对权力的摄取,当生理需要被权力锁上时,注定她会更加心硬和冷血。

  “太后,人已经带来了。”

  雪在她手中融化了,眼中的一丝温柔也随之无影无踪,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和冰凉。

  “带他进来!”

  她转身坐上了御榻,片刻,两名侍卫带着一名小宦官匆匆走进御书房,小宦官跪下磕头,“小奴张德生叩见娘娘。”

  小宦官张德生是皇帝皇甫恬书房里的小宦官,是申太后派去‘照顾’皇甫忪的得力心腹。

  申太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张德生所记录的,小皇帝和两位师傅所呆在一起的时间,尽管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说什么,但申太后可以猜到,他们在一起绝不是教授小皇帝学问。

  她看了看这张纸条便道:“你提供的消息哀家都知道了,但哀家想知道他们在一起说什么,你明白吗?”

  小宦官张德生磕了一个头道:“回禀太后,小奴已经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哦?”

  申太后一下子坐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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