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哲,他是他们的亲侄子,而个中关系的冷暖厚薄,却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主角在迟到接近一刻钟后,终于在众人翘首期待的目光里赶来,有些意外的,杜思哲竟不是孤身一人,随他一起踏进包厢大门的,还有他身边紧跟着的那个窈窕的身影。
这个叫安染的女孩子,从到场的那一刻起,便成了在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这里头,也包括杜太太。
安染,多好听的名字,就和她的人长得一样。
初时她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原因很简单,就和在场的所有男人一样,因为她的清纯漂亮,她一身及膝吊带小礼裙,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可爱中又带着点妩媚,还有,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年轻,这是她这位被万千女人羡慕的杜太太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朝这个尚且只能称得上女孩的安染身边一步步迈进,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愈发甜美,但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这就是她不喜欢她的原因,简单粗暴却也切中要点,而她的这个观点,随着饭局的进行,更是得到了有力证明。
主角带着女伴入座,饭局便开始了,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只除了,那个叫安染的女孩。
她虽然一直在众人面前强装镇定,但同样为女人,白心妍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超乎寻常的紧张。
她紧张到即便在杜思哲身边落了座,手放在桌下还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到看在场的人时目光都是一扫而过,不敢多做停留,尤其是,在看到位于最上座的那个男人时,也就是她的丈夫,杜珉南。
第一眼发现这个奇怪现象的时候,白心妍心里只是有小小的不解闪过,也许,这又是个新冒出来的狐狸精,用一张清纯脸蛋做掩饰,这样的情况,跟在杜珉南身边这么些年,她遇到的可已经不算少了。
悄悄观察身边人,他并没有任何异常,平静地夹菜吃菜,冷眼看着在场所有人争相讨好那位小杜先生,保持一言不发。
但偏就那么不巧,当某一次那个叫安染的女孩,又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将目光投向位于她身边、处于上座的男人时,正好被她捕捉到。
那个女孩子眼里难以言喻的惶恐与幽怨。她下意识地就顺着安染的目光扭过头去看,只一眼,便发现了身边人也正直直注视着安染,脸色冰冷得可怕。
安染显然是被他这寒冰一般的目光吓到了,立马低了头,闷声吃起菜来,却是手都跟着微微颤抖,一个不稳,筷子差点掉落在桌上,幸而被身边的杜思哲接住,他朝她温柔一笑。
而身边的男人就在这时,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夹菜,吃菜,一下都不再停顿。只是她,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但这想法一出现,便在第一时间因为不可能而被她否决,可是,女人多疑的天性偏偏叫她忍不住又去想第二遍,仔仔细细这么一想,她心里的疑惑与不安便几乎在同时疯狂滋长。
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吃在嘴里也失去了味道,她手捏着筷子,无意识地越捏越紧,她这个做妻子的,也是时候给搞清楚自己的丈夫这段时间的失常究竟是为了什么。
*
饭局结束,杜珉南一将太太送回家,便立马调转方向去了那个小女人的学校。
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她和杜思哲,他在车内他们在车外,他在冷眼旁边,他们在谈笑风生的无比欢快;第二次在学校里见到他们,他仍然是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车内,她从杜思哲的车里下来,笑着跟他道别,甜美的笑容足以照亮周围这一整片的黑暗,甚至,杜思哲已经开车走了,她还傻傻站在原地,目光执拗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都没有动静。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拳越握越紧,怒火,一瞬间就窜了上来。
他上次看到他们在一起就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但他忍住了,他到澳洲去了整整一个月,她以为,他还真是为了去看什么袋鼠?简直见鬼!要不是因为怕自己盛怒之下对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又何必在这么繁忙的时间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出逃整整一个月!他杜珉南从来都不是一个这么清闲有雅兴的人!
他对她纵容至此,甚至,饭局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见她,这副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下贱得陌生!可是现在,你看看,他又收获了什么?这个婊、子,她根本不配他这般的花心思,她只欠他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整上三百次!
她终于舍得转身回去,他却在这时故意猛地打开了车灯,将她惊得立马抬起手遮在眼前,待眼睛适应了些,她才缓缓放下手来朝他车的方向看过来。
隔着挡风玻璃,他们冷冷对望,最后,和之前的无数次战争一样,还是她先败下阵来,他冷冷看着她认命地拖着步子朝这边走过来,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颓然,降下车窗,都没有扭过头看她一眼,只用冰冷的语气说了两个字:“上车。”
他一口气把她带回别墅里,都没等到上楼,便直接在客厅将她压在门上,不管不顾地开始撕扯她身上的礼裙,这么漂亮的衣服,她在他身边两年了却从未穿过一次,今晚为了别的男人,陪上笑脸还陪上身段!
这个贱货!就是他妈的欠收拾!他发誓,今晚不把她整到虚脱昏厥过去,他就不是杜珉南!
他的动作粗暴地像失控了的野兽,就这么毫无前戏地闯进了她干涩的身体里,她痛,却一言不发,只被这个姿势强迫着将自己匀称的腿盘在他腰上。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带着全部的忿恨,丝毫不用技巧地在她紧致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是用了全力,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但她似乎能察觉到他的暴怒一样,和一个月之前相比,这次异常配合,紧紧搂着他的背,柔弱无骨的手掐在他背上,那力道痒到了骨子里……
他一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骨头立马就酥了,于是,他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渐渐摒弃了初衷,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场暴烈的欢爱中。
完事之后,两人皆是筋疲力尽,他抽离她的身体,转身靠在墙壁大声喘着粗气,而她身体失去了支撑,直直滑落到冰冷的地上。
她就这么蜷缩在黑暗的墙角,一言不发,他似乎嗅到了眼泪的味道,那么咸,那么涩,屋里何时气起风了吧,若非如此,怎么她的眼泪也能被吹进他心里?
他无法再伪装平静,转身就走,第一次在一个和女人面前落荒而逃……
到如今,他已经带着她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定居下来,再也不必受那虚无的杜氏总裁身份困扰,每当夜里陷于她温柔蚀骨的缠绵之中时,他总还是忍不住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晚,和她在一起的记忆,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晰。
那时,他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要她一次,他看得出来她已经累得够呛,但坐在卧室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她洗澡的水声哗哗,他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便径直往浴室走去。
门被他推地重重撞到浴室墙上,又立马反弹,她抢着用浴巾裹住自己带着水珠却更加白皙晃眼的身体,用那样害怕又倔强的眼神仰着头看他,出口便是对他的嘲讽:“你是一个月没碰女人还是怎样?”
当时,他邪邪一笑,用动作代替了回答,直接将她推倒在偌大的浴缸里,身体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每每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现在都还忍不住觉得好笑,这牙尖嘴利的小东西,总算也猜对了一回。
他那时确实已经有整整一个月之久的时间都没有碰过女人,倒不是因为他死撑,他从来不屑于装君子,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只是,那时他身处澳洲,只要一想起她,不管眼前是什么样诱人的异域风情美女,到他眼里,便都成了糟糠……
他也曾认真地问过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那小东西的?是看到她和杜思哲在一起,自己被刺激到的那一刻?还是更早?说不清楚了。
反正,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等到他终于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她,那时候,他早已经泥足深陷。
从他们那样糟糕的初次相遇开始,一直到最后他确定她是这一辈子唯一的心中所爱,这一路走来,他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的感情从憎恨到深爱,看着她为自己哭为自己笑,为自己流尽了眼泪……心里有开心,有慨叹,但更多的却是惶恐。
她的感情永远都是用这样毫不遮掩的方式表达出来,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那么热烈,因为她是女人,被感性主导的生物。
可他不是,他是男人。
他始终对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便将她爱到了骨子里,即便清楚地知道她有多想听那如烟花般绚丽却又易逝的三个字,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一次。
因为他是男人,因为他还不是一般男人,他是杜珉南,是那个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杜珉南。
他习惯了冷眼看戏,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戏剧一样多变的人生舞台上的主角,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被自己囚禁折磨的女人,也从来不会相信,那个女人竟然会重要到像是他的每一寸血肉,糅合在他的身体里,若言割舍,便是撕心裂肺,无法活下去……
毕竟,在遇见她以前,他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放的太高,以为这世上不管他想要什么,都不过是一个眼色或者是勾一勾手指便无一例外地就能够得到,权力地位是这样,女人更是。
直到他遇见了她。
在她身上碰了那么多钉子,直到最后他确定,自己真的累了,再也折腾不动了,为了她,放弃了自己三十多年来费尽心机经营起来的一切……
到那时,他再回过头来看,才发现,原来,结果早已注定,在他和她之间这一场庞大而又残酷的爱情里,自始至终处在下风的人,都是他杜珉南而已。
是爱了,早就爱上了,他爱她,虽然从未说出口,虽然情不知所起,却爱的彻底,沦陷的彻底。
也许是在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时,她像是一株百合一样撞在他的眼睛里;
也许是在他的别墅里,她被他夺去了处子之身时;
也许是,漆黑的海边马路上他像抱他们的宝宝一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往回走时;
也许是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山间,他隔着稀疏青葱的竹枝望住对面窗口眸子像远山寒水一般透彻而又干净的她,那一眼便穿越万年;
也许是她突然离开之后,在医院病床上见到面临着永远昏迷危险的她的那一刻;
也许是……
太多太多,他已经说不清楚。
包括到现在,你若是问他,杜珉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安染的?
他会笑着告诉你,哦,大概是从我们认识第一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有一个早晨醒来,她躺在我的臂弯里乖巧安静地沉睡,那美好的模样,让我忍不住趁着她没醒来悄悄地亲了她一口,于是,我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爱上了她。
*
韩子栋最近有些躲着不敢见某人。
那晚他“不小心”听错他的原话,将他送去了半山别墅那个“家”,而不是有着娇妻守候的那个“家”……
都这些天过去了,那人竟然还没有秋后算账,这与他平时一向雷厉风行的作风违背得有些太厉害了,让韩子栋的心都不禁悬了起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正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坐着,将腿舒服架在办公桌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想着那叫人不省心的两人之间的进展状况,那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嗡嗡几声震动后,他接起了电话,心里有些担忧,但同时又抑制不住期待。
也不知道那个被金屋藏的小女人那晚究竟是怎么对待醉酒的某人了?可千万别是摔锅砸碗,一拍两散了……
想想都觉得害怕,照那女人在杜珉南心里的重要程度,这要是真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那个极有重色轻友潜质的家伙还不得从此追杀他!
“喂,杜总裁啊,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他一开口便是嬉笑的语气,若无其事地和电话那头的人插科打诨,心里却忍不住在暗叫,这暴风雨前的平静真是叫人提心吊胆。
杜珉南坐在空阔无一人的杜氏咖啡厅里,面前桌子上的那杯黑咖啡早已经凉透了。
今晚,在大发一顿脾气之后,他将那小东西丢在了别墅门口的马路上,便开着车一溜烟地来了咖啡厅,一个人在这儿静静坐着,没想,这么一坐就坐到了深更半夜。
脑子里乱糟糟不断回响着的,不过就是她在车上冲他大喊的那句话:“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