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来。
二十四、初ye
他抱着她,带着急剧澎湃的心跳,将她放在了床上。
看着那沉睡着的人,他伸出了颤抖的手:“笑笑,笑笑……”试探地轻拍了几下。
她的眉心一直微微蹙着,仿佛睡得并不安稳,又好像在极力挣扎着什么,可是一直无法睁开眼。菱唇薄有颜色,微微翕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那一张一合间吐气如兰,如同世间最深的诱惑。他的心忽然也跳得很快,在胸臆间起伏,渐渐与她呼吸的频率,合成了一体。
这夜,突然静得不像话。窗外下着稀疏的雨,雨点簌簌敲打窗帘,他闭了闭眼,听到内心擂动的呼唤。
吻,如雨点般落下。
起初,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却,越来越狂野,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整个身体。
她毫无所觉。
幼嫩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在他略带掠夺的啃噬轻咬下,一点点转成诱人的粉红,灯光下,辨得出她胸口的起伏渐渐急促,那若隐若现的莹白,令他的呼吸粗戛起来。
可是无法克制的只有他。她却依然睡得平静而安详。
他望着那张纯净无暇到透明的脸,忍不住攫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愈是干净,愈衬得他此刻嫉妒得发狂的心如此丑陋。
你可知,多少次,我远远的看着你与顾少白亲吻,心,撕扯得像要烂开……
不是平静得可以忍受,而是伤口早已溃烂腐朽,无法医愈……在一次次的等待中,如果不是溃烂身亡,便是彻底的爆发!
他的动作越发狂野,韩笑痛苦的皱起眉头,可是四周都是一片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那感觉就像是溺在深海里,身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下沉的命运,手脚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下沉,往下沉,她想叫,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听见粗哑而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似乎是来自黑暗的呼唤,呼唤着她一起沉入绝望的海底。
“来吧……笑笑……我们一起陷落吧!”
谁,是谁!
她问,她喊,她挣扎,但是一切都是枉然,她的身体依旧在不断地陷落。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也别想逃开!”
她拼命的摇头,可是没办法,四肢百骸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不知道身上的人到底要干嘛,时而粗鲁的磨砺,齿间凶狠的撕咬,那样近乎肆意的凌虐,仿佛是恨,要将她碎成齑粉,然后挫骨扬灰。时而又是辗转厮磨,指间温存的抚摸,仿佛是爱到了极致,才会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她的名字:
笑笑……笑笑……笑笑……笑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谁?到底是谁!
然而她还未弄清这一切时,一道撕裂的痛楚彻底打断了她,在那一刹那,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入骨髓,疼得她喊了出来--
那一声微弱而颤抖的呻口吟,夹杂着凄厉的哭声,仿佛是婴儿破世而出的第一声啼哭,清楚分明的响在耳际,是她的声音……
她的眼睫颤抖着,像垂死的蝴蝶,拼命的振翅,她想要睁开眼看清这疼痛的根源,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依然只能看到一片迷蒙。
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如巨兽般伏在她身上,侵噬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他,蛰伏在她的体内,听到内心近乎舒了口气的叹息,他已经分不清是嫉妒还是渴望,就像是住在漂流瓶里的魔鬼,面对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最初的感恩已经化作了仇恨,在他终于逃离瓶子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杀掉了放他出来的渔民。
在他的心底,一直住着一只魔鬼,从初见她的那一年,便住在了那里。
感觉着她的温度,他拥抱着她,喃喃:“笑笑……好温暖……”
他不会忘记,最初的相逢,他抱着六岁的她,听到她发出童稚的呢喃:哥哥好温暖。
如今,换她温暖了他的人生。他却拉着她,一同坠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慢慢的,撕裂的疼痛过去了,那样不耐的撕咬啃噬也不再刺痛,反而如电流般淌过全身,酥酥麻麻的,韩笑听到自己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痛苦,又好像夹杂着愉悦,一种矛盾的极致,她想要他停止,却又控制不住想要继续。
两具赤口裸的身体渐渐地默契起来,在默契中,他迸发极致的欲口望。
她,从此蜕变,从女孩到女人,从平静到纷扰,从光明到黑暗,从希望,到绝望。
那一刻,她似乎忘却了所有。只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忧伤,他的绝望。
她在垂死的挣扎中慢慢张开了身体,仿佛一叶飘絮,任由自己堕入了黑暗。
……
窗外,夜色朦胧,灯光微氲。
细雨拍打着玻璃,发出破碎的声音,耳畔还留有尚未平复的粗喘。
黑暗里只有他一对眸子濯亮逼人,成为唯一的光亮。沉沉的雾霭般的忧伤蒙上他的眸子,掩去了那最后一抹光泽。
他抱着她,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温暖,抚着他留下的一个又一个印记……
笑笑……妹妹……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喝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牛奶,就软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身体沉沉的像坠了铅块,一直往下陷,往下陷……
窗外,夜色朦胧,灯光微氲,似乎是下雨了,玻璃上星星点点……
她拼尽全力地想睁开眼,全身像被抽了筋,剥了皮,一点力气也没有。一个颀长的身躯从床上走下,修长的手臂从一堆凌乱之中捞起长裤、衬衫……,一一穿戴之后,男人的手旋开了门把……
细雨敲打在窗玻璃上簌簌的声音侵入梦来,空气里冰凉而潮湿,她难耐的翻了个身,只觉得全身都黏黏的难受,使不上一点力气。
时间随着雨水一起被冲刷着……神智渐渐恢复,她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
床单上那抹红,刺得她眼睛发酸,想哭吗?可是就和梦里一样,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蜷缩在床角紧紧抓着被子,绝望地只想去死。
这时,浴室里配合着窗外雨点的哗哗水声突兀的停了,欧阳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若无其事的看着她。
韩笑没有动,掩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收紧又松开,然后再攥紧。
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闷的吱一声,他好像这才回神,望了望那已经指向十二点的时针:“已经中午了,飞机是赶不上了。”
她还是不说话。如果可以,她只想现在冲出去,无论是去哪里也好,只要再也看不见他!可是他慢慢的走过来,离她越来越近,随着他的脚步声,她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手无意识的抓住了床头的小灯,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如果他再靠近一步,也许她会杀了他!
那一刻,她才明白看到欧阳的脸时,脑海里瞬间浮起的血色意味着什么。那是恨,恨他的残忍,恨不得杀了他!
他俯下身,伸出的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庞,可是她很生硬的避开了,同时手里紧攥着的灯柱就向他头上挥去。
他愣了下,看着她手里的台灯被电线绊住,沉郁的眸光转了转,他也许不知道她的想法,又或者猜中了只是懒得明说,伸出去的手亦只在她的被子上掖了掖:“再睡一会吧,我去给你买吃的。”
窗外,天空的颜色变了又变,她静静的躺着,带着一身的伤痕,觉得还不如不要醒来比较好。
这样残忍的睁开眼,看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难受。
以往每次噩梦,尽管恐怖得令人窒息,她都还能醒来。可这次……她再也醒不来了……因为噩梦已经将她完全吞噬,连个骨头都不剩……
她所拥有的一切,在一夕之间崩塌……
纯洁完整的身体,简单快乐的人生,和疼爱自己的哥哥……没有了,全部都不见了,只在昨夜的黑暗里,全部灰飞烟灭……
她躺下去又接着睡,下口体一阵阵发疼,实在疼得没有办法,只好起来找芬必得,吃一颗还是疼,吃了两颗还是疼,她鬼使神差的把整盒的药都掰出来,小小的一把,如果全吞下去,会不会就不疼了?
她把那些药囊放到了嘴边,只要一仰脖子吞下去,也许永远就不疼了。
犹豫了好久,她终于狠狠的将药甩出去,胶囊落在地上,仿佛一把豆子,嘣嘣乱响。
“欧阳!”她咬牙切齿的大声叫。
黑暗里没人应她。
她倒下去,连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二十五、反目
附近很难买到中式的早餐,欧阳特地开车到最近的Chinatown,买了蟹粉小笼和笋尖鲜虾馄饨,外卖袋放在车内,香味不停的溢出来。
早上韩笑那样平静的看着他,让他心里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在做了那样绝望的选择后,他竟然又有了希望。希望能弥补她,希望用自己往后无数的时光来陪伴她,也许有一天,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爱上自己。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和顾少白那样算什么呢?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嬉戏,她终究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她只能是他的……
这样想着,连开车的速度也快了。脚底踩着油门,只想快点见到她。
欧阳拎着还热腾腾的早餐,一只手去掏钥匙开门。
客厅里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分别,笑笑大概还没起床。他踩着拖鞋直接走到卧室,韩笑果然背对着他,侧面躺在床上。
他用香喷喷的馄饨诱口惑她:“笑笑,起床了,来吃早餐……”
话音噎在一半,手里的袋子嘭一声掉在地上,热汤洒了一地,房间里立刻弥漫着鲜香的气味。
“SHIT!”他低咒了一声。
韩笑皱皱眉头,其实已没力气睁眼或是说话,只是头一回听到欧阳骂脏话,觉得有些稀奇。身体一直凉冰冰的,体温在逸散,沿着血管,从手腕上某处。
欧阳伸手去探她鼻息,然后他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一伸胳膊就把她抱起来,直接出了房门。
她躺在欧阳臂弯里,是一种公主抱的姿势。她从小就喜欢当公主,而欧阳也的确一直把她当公主养着疼着。她看到自己鲜红的血滴在地板上,滴在雪白的地毯上,随着他大步走动,洒了一地。
欧阳把她放在后座上,自己滑进驾驶座开车。车速飙到了180。
韩笑蜷在后座上,车子每一次细微的颠簸都让她痛不欲生。本来已经不痛了,真的,她割开自己的静脉,看着殷红的血在身下散开,渗透了整个床单,全变成红色,她一直忍着,痛得久了,昏昏沉沉的,就麻木了。可现在车子一颠,她仿佛又活过来,于是又继续痛。
一个急刹车,车子压着人行线急急的停下来。毕竟是在美国,他也不敢胡乱的乱闯交通。
等红灯的时候,欧阳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概怕她死了。
她现在也有点后怕,活了十八年,她从来没想过要自杀。只是当那样残忍的现实一波波袭来的时候,她已经无处可逃,她不知道拿着冰冷的刀片时自己在想什么,那薄薄的锋刃跟随着手指一直在颤抖,不过是一闭眼,一横心,那冰冷就沁入肌肤,她咝了一声,还是怕疼的,然后有些触目惊心的捧着自己的手腕,看那鲜红一点点流出来。
一分一秒,墙上的挂钟有条不紊的走着,慢慢的也就不是那么怕了,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很静很静的听血液流走的声音,到最后,连疼痛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要不是欧阳吵醒她,她可能已经安详的睡着了。可是现在很吵,有很多人在说话,语速飞快,偏偏她一点儿也听不懂,她听到医生和欧阳用英语叽里呱啦的交谈,有人把她抱到急诊室的推床上,手术室上的红灯亮起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太好了,终于可以睡着了。
*
漫长的手术已经让人筋疲力尽。欧阳站在病房门口,攥紧了拳,犹不解恨,狠狠一拳击打在墙壁上。
关节上锐痛袭来,有多痛?他真的很想问问躺在里面的人,到底有多痛?
他一直疼爱的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妹妹,竟然有勇气割开自己的静脉。他真的很想冲进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做的,可以这样狠心,对自己如此狠心,对他如此狠心!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了,在他以为还有机会补偿的时候,她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告诉他: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颓然的笑:早就该知道这样的后果罢。因为她从未爱过自己,那些缠着他的日子,也不过因为他是“哥哥”,除却这个称谓,他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欧阳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韩笑撑着身体去拔手背上的针头。她不要挂水,她要死,可他们都不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