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缠绵,或者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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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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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我一生所有倾诉的欲望与热情都在那个丽江之夜用光用尽。那以后,我又回复到以往状态,不再想亦不再会向一个人,向一个单独而具体的人,表述我的内心。即使亲如莫漠。

不过还是给莫漠回了一封简短的邮件:“如果你不喜欢马克思写信的调调,下次我可以模仿吉尔伯特·怀特。这阵子如厕时在看他的《塞尔彭自然史》,很有趣的一本书,而且是书信体。刚好秋天来了我住的小区花园里新近从北方飞来了一群小燕子,我可以向你具体描述一下小燕子肚皮上羽毛的颜色。:)”

邮件确认发出后,关掉邮箱,进入工作页面开始工作。这是一个新研发的项目,利用转基因原理分离可降解垃圾中的蛋白质,做成一种化肥生产机生产对土质无污染无损害的新型化肥,一旦这个项目研发成功,对农用土质的改良与保护将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的确,离开安谙令我很痛很痛,我痛的却只是当初出于现实的考虑而选择放弃了我爱的也爱我的安谙,但我从不后悔进入这家公司。

这是一间实力强大的公司,而实力强大的体现就在于它可以投很多很多的钱进行那些对环境真正有挽救有补偿有保护的新项目的研发。虽然研发这些项目的最终目的也还是为了挣钱,但这种钱挣得总比化工业来得干净和富有良心。

我从来不自诩环保人士,环保人士是一些对地球真正有责任有良知有爱心的人,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所做的不过是学以致用并以此赚钱生存。

但当我看到自己参与研发的项目得以投入使用并对一些地区被污染的水质进行了有效净化人们不会再得各种奇怪可怕的病症;当城市污水得以二次回收利用到工业生产,工业生产排出的污水亦可以再再净化成工业用水再再循环,我们在享受着现代化工业文明的今天可以由此少一些对地球短缺的淡水资源更进一步地压榨;当我看到罗布泊地下两百米的斟探报告报告显示在罗布泊深深的地底有一片广煲的地下水域储水量是千岛湖的一百五十倍甚至更多而且斟测数据显示那片地下水域的水量有递增趋势,虽然现在我们尚未具有能力将地下两百米那样深的水域开采出来无法使用那片如神赐般的净水可总有一天我们会具那样能力解决愈来愈严峻的淡水危机,罗布泊也将不再是死亡之海会就此变成飞鸟的天堂恢复它数世纪前的风采……

我就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辜负曾经那割肉断骨的离散。

而这些,都是只有钱才能实现,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和地球人的良心。

没有钱,做不成这些,再伟大的抱负也只能是空想。而如果没有地球人的良心,也不会面对其它产业更强劲的利益吸引无所动摇,持之以恒将这些环工项目与产品一项一项研发到底。

董翩曾说以他家族的实力在上世纪就可以插足石油化工和矿业,但他们没有,那两个行业所能获取的丰厚利润对于在商言商的商人而言自然极具诱惑,'奇+书+网'但作为生长在地球上的人类除了钱之外总该还有一点地球的良心。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地球的良心”这个词汇。其时只觉深深震撼。

我亦记得董翩对我说这些话时恬淡的神情。他说,旖旖,学环工搞环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获取工作,虽然工作对生存极其重要,是安身立命之本,但如果有可能,我们就应该为我们生存的这个家园做一点事情。我不想有一天吸入到我们肺管里的除了废气就是尾气,我不想有一天我们抬起头时再也看不见蓝天,我不想有一天我们喝的水只能从城市污水里分离,而曾经丰饶的土地除了工业垃圾再无其它……或许我们所能做的在破坏面前只是杯水车薪,作为一名商人我做这些亦有利益的驱动,但也是我们搞环工的人惟一能尽的一点力量。

说教么?我觉得不!或许个中心意,只有学环工搞环工的人才能明白。

而如果我没有进入这家公司,今时今日我会做什么工作?也许猫在哪家小公司做除尘机,也许去某些大型国企的环保部门定期查验厂房的噪声源,运气好些或许能混进环保局,然后眼睁睁看着领导收受重型污染企业孝敬的大红包受命对超标污水值视而不见。

所以生活于我也算有所回馈。如果这样想能够令我安慰。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接起来“你好”二字尚未出口,对方一句Mary叫得亲亲热热,不用问除了邵正华还能有谁。

他说,“Mary,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微笑婉拒,“今晚恐怕不行,改天吧。”

“改天你也一定‘恐怕不行’,就今晚,不改天!“他说得异常坚决。

“今天周四,我有课。”我仍保持语气中的温婉笑意。

“你凌晨一点才开始上课。我们要么吃到八点左右,然后你小睡一会儿,要么我陪你到一点,陪你一起听课。”他像孩子一样固执,见我不说话,又道,“Mary,我们在家里自己做着吃怎么样?总出去吃也怪没意思的。”

“我……不会做饭。”心里一个声音默默跟道,我只会做速食面。

曾经跟谁说过这样的话?又是在何种情景下说出这样的话?似曾相识的记忆尚未浮起即被我狠狠摁灭。不能想。不能想,那些过往,那些曾经,那些已经离散已经逝去的人……

邵正华爽声笑道,“没让你做啊!我做你吃!让你尝尝我的厨艺!就这样定了!下班我们一起走!公司门口见!拜!”不等我再说什么“啪哒”一声电话挂断,一片忙音。

我怔怔握着话筒,想起董翩那日说他喜欢我。惟有苦笑。

对感情我曾是那样贪婪,贪婪每一个人予以我的温暖与关爱,现在我却只想逃离,不想牵缠。可是面对邵正华根本不容我婉拒的邀约,总不能再打电话过去说“喂我不想吃你做的饭”。只有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下班时还未走出公司大楼,手机响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邵正华,摁下接听键又是未等我说话他已亲热无比地道,“Mary,我在停车场出口。”然后又是极干脆利落地收线。

我只好走到停车场,果然看到出口处靠边停着董翩的兰博基尼。邵正华来后一直与董翩住一起。现在董翩去了布鲁塞尔车就由他开。

“我知道如果不这样你肯定不会接受我的晚餐邀请。”邵正华笑得亮出满口白牙齿。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先睡一会儿。不然明天会吃不消。”

“那我们速战速决!马上去买菜,然后马上做,你马上吃完,马上睡觉!”邵正华发动车子,油门落下起步就是三档。兰博基尼的性能果然好。

我紧握扶手,紧张道,“不用这么快吧。没这么急的。安全第一。”

邵正华笑着看我一眼,“翩那里没厨具。我们一会儿先买厨具再去买菜。”

我想一想,虽然实在不想让他去我那儿,可是厨具那样贵,他和董翩又都不在家里做饭,另买一套实在浪费,只得无奈道,“去我家吧。我家有。”

“你不是不会做饭么?怎么有厨具?”他略显惊讶。

“嗯,一个朋友曾经送我的。”声音是连自己都未觉的低涩。

邵正华再看我一眼,“男朋友?”

“不,一个女朋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转而问,“你都会做什么?”

“很多啦。不过既然你赶时间休息,我们简单做一些就好。你比较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嘴。”我淡淡一笑。如果可以,我想吃哈尔滨春兰鸡馆的鸡汤豆芽,想吃叶蓝做的糖醋小排,想吃安谙做的,所有菜。可是现在……吃什么都可以。

一路指点着邵正华开到住处附近的华润万家。他刚来对广州还很不熟悉。卜进超市,人潮如涌,心情不由自由好起来。我喜欢这种凡俗的热闹,置身其中仿佛不再那么孤单,塞得满满的货架一排排走过让人的心似也变得充盈。

邵正华推着购物小推车紧紧跟在我身侧,随人潮缓慢前行。“我就喜欢人多。真热闹。”他低声笑道。

我笑望他一眼,“我也是。”

“是么?你看上去好像只喜欢封闭起自己。”他轻声一笑。

我淡笑不语。封闭不在所处的环境,在这样摩肩接踵挤满人的地方如何就不封闭?每个人都是一个陌生的个体,一座孤立的岛屿,你走不进我世界,我望不见你内心。就像安谙曾说过的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如果心不打开,在哪里都是封闭。

走到宠物食品专柜前,我停下来,拎下两大袋伟嘉猫粮和三排猫罐头。“你养猫?”邵正华好奇问。

“嗯不,小区里有好多流浪猫……”一转眼看见旁边居然有卖皇家,不由小声喃喃,“真的假的啊?超市不是不卖皇家么?”拿起细看了看,真的是皇家,只是量不大,也比网上卖的贵,不过想一想还是拿下四袋一并放入购物车。

“你天天都去喂它们?”

“只要不出差。”转到另一排货架,又抱下一堆玉米肠和火腿肠。

“你平时都吃这些?”

“不,有的流浪猫不习惯吃猫粮,只能喂这些。其实并不好。”我随口应着,一时想不起哪儿有牛肉干。

“我猜你包里肯定随身带着这些猫粮。”邵正华很肯定地道。

我微笑点头。离开安谙后,我开始关注流浪猫。因为总要出差没有条件收留流浪猫就随身带着各种猫粮,看见了遇到了就拿出喂它们。渐渐成为习惯,包里可以没有润唇膏但一定不会少了猫粮。看着那些小可怜探头探脑畏首畏尾慢慢挨过来,终于在美食面前放下戒心边吃边打呼噜的可爱相,我就会想起旎旎和安谙,心酸中略觉暖意柔情。如果说遇见安谙之前我不懂得爱与关注,是安谙用他的身体力行教会了我这些。让我明白,在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些生命与生灵,比我更需要温暖与体恤。

与叶蓝一样,他给我的何其多。

“Mary,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从超市出来再次坐进车里,邵正华问。

我有点不解地看他一眼,“就在这里好好工作啊。”

“总部刚跟世界环境总署签了一份合约,援助性的在一些落后国家与地区安装或改进民用水净化与污水处理系统。由环境总署支付我们工本费。第一站是印度。以后还会去很多贫穷落后地区。这一直是我姨丈的心愿,也是我姨丈一手促成的这份合约,即使不赚钱。所以我姨丈这次召开董事会就是想把翩调回布鲁塞尔总部,他就可以安心去完成自己的这个心愿,跟环境总署的人四处去考察。”邵正华慢慢道,“Mary,如果翩走了,你会跟他一起走吗?”

公司里早有传闻,邵正华的突然进入是为接替董翩做准备,预先熟悉一下情况。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心生敬意。而如果可以,我也想去。静静看一眼邵正华,我道,“我听从公司安排。”

他笑一笑不再说什么,专心开车。我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像他表相的粗犷大条。能作为亚洲区执行总裁的候选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抑或真的粗犷大条。

车进小区,我说我先下去看看有没有猫咪在等我。他笑一下道我陪你。找车位停好车,拎着大包小袋陪我走到假山附近。我尚未拿出猫粮,就有两只猫咪奔蹿过来,挨擦我足踝,亲热讨好地连声喵叫。我笑着一边说不急不急都有都有一边在地上铺上食品袋拿出皇家撒在袋上。又有三只猫咪闻味赶来,我看一眼,有一只从没见过的黑白花,急忙从包里翻出一粒拜尔驱虫药,对邵正华道,帮我开一罐猫罐头。邵正华笑道遵命,迅速打开一罐猫罐头递给我,然后看稀奇一样看我把驱虫药埋进罐头,抱过黑白花到一边单喂它。

“这是什么?小灶么?”邵正华好笑地问。

我赶走别的想过来抢食猫罐头的猫,“猫咪得定期吃驱虫药,不然肚子里有寄生虫。这几只前两个月都喂过不能再吃了。这只新来的没吃过,所以要单喂。”我微笑看着黑白花,确定它吃掉埋有驱虫药的那团沙丁鱼肉,不再赶别的欲过来抢食的猫。“猫咪嗅觉和味觉都很敏感,药一定要搀在猫罐头里,否则它们不吃。”黑白花抢不过那些猫,怏怏踱到食品袋前面嗅皇家,不满地喵声叫,我柔声安慰它,“好吃的不能自己吃啊。皇家也很不错的。都尝尝啊,乖。”黑白花转眼看一眼埋首猫罐头前的黄胖子,又大又壮是这一片的猫王,自忖打不过,只好不情不愿地吃皇家。我轻轻抚摸它柔软颈皮,柔声道,“这才乖。阿姨以后每天都来喂你好吃的。”想起旎旎,不知道它现在可好,是否还在安谙身边。

“Mary,原来你也有收起防备的时候。”电梯里邵正华正正望着我,“我以为你永远都全副武装。”

我静静笑一下,不看他,电梯升至十五层,门打开,“到了。”率先走出去。

“呵,没想到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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