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苏暮卿面露为难的开口道:“容尘,那事儿我还没有考虑好,拓拔耶的出现以及他眼下的境况几乎是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而此时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言毕,苏暮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也许真该像墨檀那样,释怀些许,过去的终归是过去的。”
沐容尘笑笑,好似无奈般的摇摇头:“卿卿,你不相信我?”
苏暮卿暗惊,甚是没想到他的直觉这般敏锐,但面色却是装得如常,云淡风轻道:“的确不相信,姥姥与我说,莫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此,你说我该是相信你吗?”
更重要的是,此时她总觉得周围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原来如此。这般谁也不相信,终归是好的。做事啊,的确是需要给自己留有一手,要不然傻傻的往前走着,没准儿身旁的人就捅了你一刀,你说是不是,郡主?”
话落,不待苏暮卿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不得动弹。
第二百三一章 来者熟人
苏暮卿眸间流露出一丝惊诧,稍瞬即逝,面色恢复了平静,即便此刻自己无法动弹,却也依旧从容不迫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沐容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明亮的眸子里映照着他的身影,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在这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颇为诡异。
她隐隐的感觉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但那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抓不住。
苏暮卿静静的等待着他说话,只有他说多了,她或许才有机会脱身,才能够猜得他的用意。
沐容尘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孔:“没想到郡主还挺有能耐,即便是处于下风,也还能够处变不惊,当真是让人佩服。”
苏暮卿笑笑,声色颇是云淡风轻,和那蓝天上飘着的白云颇像,悠闲自在,怎得看都不像是被受制的人。
“承蒙夸奖。”
只一句,她又不再多言,既然他说得都是无关紧要的话语,那她陪他一会儿又有何妨。
毕竟这更像是拖延时间。
然而,苏暮卿也明白他既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拖延时间,也就说明这王府中的人怕是为他给制住了。
就算没有,瞧得现在他们看似融洽的样子,也该是不会多想。
沐容尘眉头微微一皱,身子向着前头微倾,黑眸间缭绕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紧盯着她的面孔,好久才掀唇而语:“郡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暮卿双眸陡然眯起,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略微前倾的身子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了然。
她浅笑着反问道:“知道的什么事儿?我知道的事儿多得很,不知道的事儿也多得很,真不晓得你口中说的知道是哪个知道。”
沐容尘眉头拧成一个结,但在瞥见苏暮卿那一抹怪异的笑容时,倏然展开。
他含笑而语:“卿卿,你是在和我玩绕口令的事儿吗?只要是你知道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苏暮卿轻应了声:“哦!”
但尾音却是拖得极其的长,听在沐容尘的耳里极其不舒服,不由蹙起眉头。
苏暮卿瞧着他那模样,甚是悠闲的开口道:“我知道呢,有人想要苏府的东西,有人想要害苏府的人。尤其是我。还有人能想要保护我,保护我有的东西。再者呢,有人观望着一切,该出手时才出手。至于你……好像心急了点,莫非出了什么事儿,让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装成沐容尘?”
话落,他的背脊一僵。眸中掠过一丝诧异,紧而为狐疑所掩盖,他困惑道:“你怎得看出来的?”
苏暮卿也是小愣了下。她以为他会恼怒,没想着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不由轻笑出声:“你不觉得我们经常在一起吗?难道还会不熟悉吗?”
若是这外貌,她当真是认不出来,着实弄得太像,简直是为同一人,尤以那三千雪发,飘逸于风中,那模样颇像一名游仙。
“你想怎样呢?莫不是就想知道我知道了什么东西?”苏暮卿见着他不语,先开了口,“就算是我告诉了你,你能够辨别真与假吗?”
他抬眸盯着她平波无澜的双眸,明亮的眸子里他望见自己略有些紧绷的身体,忽然间有所明白自己是怎得露馅了,他扯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郡主,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些许事儿而已。”
“想要知道,那便光明正大的前来晋王府询问,何必这般偷偷摸摸,莫不是你不敢见他们?你是谁!”苏暮卿开始步步紧逼,因为直觉告诉她此人当真不会伤害她。
他看了她一眼,眸色渐渐的变得阴暗,就连声音也陡然间变得低沉,还带着些许磁性:“你说呢?”
苏暮卿怔住,双眸凝视着他阴沉的眸子,好久才轻笑出声:“原来是你。没想到你们都来了,那你可是知道你这般都露了真面孔,我还会将我知道的事儿告诉你吗?”
“我没有杀害你爹娘!”
苏暮卿笑笑:“是吗?你没有杀害我爹娘?但你说我会相信你吗?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我知道的。”
他嚅动了下双唇,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好些时光,方才收回。
“你会后悔的。”
言毕,他手中的杯子轻晃了下,溅出的水珠为他弹在了苏暮卿的身上。
当下,苏暮卿觉得自己全身都松了下来,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的后悔不是你们来决定,我会不会后悔也和你们无关,恕不远送。”
他紧紧握住茶杯,好似在克制着什么,眼眸中的一丝怒意一闪而逝,他将茶杯搁下,转身离去,身影稍即就消失在苏暮卿的面前。
搁放在椅子上的茶杯冒着一缕淡淡的热气,袅袅飘散着,渐渐的变得稀薄,人走茶凉。
苏暮卿倚靠在椅背上,视线定格在茶杯上,良久轻笑出声。
原来事情当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的确让她料中了一点,这三皇子怕并非是最后的人,是谁,是谁欺骗了她,她以为真正的凶手就该是在她身边,是林墨晟吗?
直觉于她,似乎并非是他所为。
苏暮卿长叹一声,忽而响起容尘曾经与她说过的话。
罢了。谁都可疑。
这时,林墨檀向着书房走来,远远的瞧见墙角边坐着苏暮卿,而她的对面还放着一条椅子,上边放着的茶水似乎已经凉却,黑眸间不由闪过一抹疑惑。
“阿暮,你怎得在这儿?”
苏暮卿醒神,唇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个老朋友来了,故而在这儿喝茶聊天。”
林墨檀不解,因为他不知道苏暮卿还有朋友,眸间依旧存在着困惑。
“墨檀,似乎很多人都对你的晋王府很了解,几乎可谓是轻车熟路,瞧瞧这两杯茶水可都是由他所泡。”苏暮卿轻笑着开口。
于此,林墨檀更是惊讶万分,若说是对他晋王府了解,那倒也是正常,毕竟这王府的结构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
但他有一点不明白,那便是有人来晋王府了,却没有人和他说起,再者这泡茶都是主动,难不成是熟人,就算是阿暮口中的老朋友,但既然阿暮在,更是该阿暮动手才是,是谁?
林墨檀不放心的询问道:“那人可是对你做了什么?抑或说那人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苏暮卿抿了抿唇:“就是扯了些许家常话。不过那人可是顶着沐容尘的面容而来,着实像得很,无论是笑容还是白发,就是说话都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林墨檀大惊,竟然有人对沐容尘如此了解?
“是谁?”他急急的反问道,“阿暮你定然是认出谁了。”
苏暮卿轻颔首,有些口干舌燥,便是抿了一口手中的凉茶,茶香不复,茶水犯苦。
“嗯。认出来了,二煞。”
林墨檀眸中闪过震惊,一瞬即逝。
他们是该想到的,这二皇子都偷偷的来业国了,这三皇子怎得甘心不来。
“他当真没对你做什么?”他紧张的询问道。
苏暮卿望着他眸中的担忧,轻轻的摇了摇头:“墨檀,我无事,你是不是该进宫了?”
于此,林墨檀方才想起自己是来书房中取东西,宫中还有事儿。
“阿暮,你且注意着点。如今外头的事儿纷杂的很,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到里头。”
苏暮卿自是明白,所以她才想法设法的想要将无关的事情一点点的剔除,她只要找到真正杀害爹娘的凶手就好。
而这只能从两方面下手,一是二煞,因为是他们七十二煞所执行;二是苏府的秘密,她要将它公布于世。
危险是会随之而来,但胆小的行事,她觉得自己会等不及。
苏暮卿见着林墨檀取了东西后离开,便也出了这院,回到了思暮阁。
朱儿正于院子里撒花籽,道是这个时候栽下去,待得三四月份便是春暖花开。
不过苏暮卿明白,这些所谓的花怕都是药。
这思暮阁中,一年四季皆有花木,于内行的人来说,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而于外行的人来说,当真是美丽。
“朱儿,需要我帮你吗?”
朱儿回身瞧得苏暮卿站在外头,甚是惊讶:“你已经起了?”
苏暮卿笑笑,若是寻常这个时候,她该是躺在屋子里歇着,确切的说是在盘算着一日所需做什么。
二人还未多说什么,就闻得外头有人来报,道是睿王妃来府上了。
闻言后,两人颇为惊讶,这睿王妃是从晋王府嫁出去的没错,但她们早就商讨好若没有什么事儿,不得到这晋王府。
“让她来思暮阁。”
约莫一刻钟,睿王妃的身影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虽着裘衣,却也能够看出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人,当真是变化的大。
如若不听她的话,颇是端庄典雅。
但说了话,却是为她那模样添了一丝灵动。
“郡主,朱儿姑娘,好久不见。”睿王妃笑着向她们奔来。
苏暮卿轻颔首,面色淡如水:“不知睿王妃前来,有何事?”
睿王妃向着四周看了眼,压着声音道:“那沐公子与睿王去了睿王府地下密室。”
第二百三二章 放虎归山
睿王府地下密室。
十来颗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将整间屋子照得分外亮堂,犹如青天白日之下。
林墨晟与拓拔录于桌子两端各居一方,桌上摊着许许多多的书籍以及案卷。
拓拔录低沉的开口道:“你就这么放任你的王妃去晋王府?”
林墨晟看着他那张和沐容尘一样的面孔,淡淡的反问道:“不好吗?”
拓拔录口中发出甚是低沉的笑声,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颇是迷人,奈何面前坐得是男儿郎。
他笑着道:“倘若我告诉你,那安乐郡主已经认出我了,你会有何感想。”
林墨晟当即蹙起眉头,黑眸阴沉沉的看着拓拔录,冷声道:“你可当真?”
拓拔录冷笑声:“睿王,看来你对对方的实力甚是不清楚。瞧你院子里,皆是往来的普通仆人,而晋王府的院子里看似冷清萧条,但暗中怕是不下百来人。”
只不过这百来人的用处让他颇为不解,几乎全然不去理会周围靠近的人,当他对安乐郡主做出威胁的动作时,竟也不见得他们有所作为,这是和用意。
林墨晟以同样带有讥讽的笑容回给拓拔录:“是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他可动不得。”
话落,拓拔录眸色微闪了下:“那你让你睿王妃去晋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等回来就知道了。”
而另一边思暮阁里,朱儿闻得睿王妃的话语时,甚是惊讶,她怎得有些难以相信沐容尘竟是会与睿王走得很近,不由反问道:“你确定?”
睿王妃挑挑眉头:“老娘为什么要骗你。于我又没什么好处。”
苏暮卿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深沉的看着睿王妃:“但你与我们说,你也没什么好处。”
“谁说我没有好处。”睿王妃反驳道,“你们当初不都和我说好了,只要是发现重要的事儿与你们说,便是过来。给我的好处就是衣食无忧啊。我现在都衣食无忧了。是该时候回报你们了。”
苏暮卿听着她的话,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未曾抵达到眼里,她悠悠开口言道:“是吗,你现在衣食无忧了,那你可知道这衣食无忧是谁给你?”
“你们!”睿王妃毫不犹豫的回道。
苏暮卿的笑容依旧不曾褪下。但声音却是淡薄了些许:“当真是我们?”
睿王妃迟疑了些许,才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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