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倩扭曲地笑了起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对我说:“承你吉言了。不过我告诉你,我就算是众叛亲离,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知道么?就算我死,我也要拉你和你妈垫背哈哈哈哈……”
我说:“任倩,做事要凭良心,我妈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讨厌我没什么,但你这么恨我妈干什么?我妈没亏待过你吧。”
任倩眼里突然闪出性味,她一手撑着下巴,略微偏着头看着我笑了笑,她这一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退了两步说:“你能正常点儿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演电视啊你?”
任倩声音软软地对我说:“任可,哦不,不对,堂妹,呵呵,也不对,妹妹,这回对了,任可妹妹,你过来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警惕道:“我不过来,你太吓人了,要说什么就说,别装神弄鬼的。”
任倩不在意地笑了笑,依旧软软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妈么,对,我是恨她,我恨不得她去死,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她要是死了就好了,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是因为……”
我直觉她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于是伸长了耳朵听着。
☆、二十九
说到因为两个字,她又停下;格格地笑了起来;我被她撩起了兴趣,她又不说;我忍了两忍没忍住;还是问:“你话怎么说一半啊?快说快说……我,我妈对你算不错了;你凭什么这么恨她?”
任倩甜蜜地笑了笑,看着我说:“小可;你说;我做你妈妈怎么样?”
什么?
我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拐着弯儿骂我呢是吧?”
任倩不说话;仍旧甜蜜地笑着;定定地看着我。
我心底升起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后背开始冒出冷汗,我退后两步,“任,任倩你别吓我……你,你开玩笑的吧?!”
任倩笑得像个怀春的少女,她把受伤的那只脚伸直平放,对我说:“当然不是,任可,哦不,小可妹妹,你该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喜欢说谎,但从不开玩笑。我每天做梦都希望你妈早点儿死,最好死得一丁点儿渣子都不剩,这样我就可以和叔叔一辈子在一起了。”
我后背冷汗涔涔,结巴着说:“任,任倩,这种玩笑可不好开啊。”
任倩撑着头笑笑地看着我。
想到她今天中午还在顾杨面前瞎逼逼,估计她这次也是说来混我的,我说:“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招,我是不会信你的,你这人最爱说胡话,我才不信呢,中午你还诬赖我怀了周易的孩子,现在又来这套,你以为我会信你?!做梦吧你!”
任倩拿手指圈着头发玩,甜蜜地说:“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一定要和叔叔在一起。不止要在一起,我们还要给你生个可爱的小妹妹。”
看她表情,我心里一紧,对她吼道:“你疯了吗?!我爸是你亲叔叔!他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这么多年他对你比对我还好,你,你竟然有这种心思?!”
任倩略有些惆怅地看着地面,喃喃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叔叔一直对我这么好。这世上只有他是真正关心我的,就是因为他对我这么好,我才会爱上他,”她抬头看向我,嗤笑道:“任可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善良对不对,是啊,你最善良,委屈都你受着,好处都让给我。我就是恶毒,就是心机深沉,就是卯足劲儿要抢你东西。可我都这么努力地讨人欢心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心心念念地还是你。爷爷奶奶是这样,你妈是这样,周易是这样。凭什么啊?你这种不带脑子的蠢货人人都爱,我就得一出生就没了爹妈。凭什么你妈对你那么好,我妈就一点儿不拿我当回事儿。任可你看看你自己,你有哪点比我好,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有?!凭什么?!”
说到最后她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叹了口气,“讨人喜欢不是靠努力和演技的,要用心,你想要别人的感情,就得拿自己的真心去换。爷爷奶奶疼爱我是因为我尊重爱护他们,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陪着他们。这么些年你出去读书连个电话都没来过,一开始家里人都盼着你来电话报平安,你不来电话其实也没关系,我们给你打也一样,爷爷奶奶让我妈给他们拨你的号,你要么不接,要么接了没两句就急着要挂。这样的情况多来几次,谁不心凉?周易对我好是因为我真拿他当朋友,我对他没有企图,付出什么也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你不一样,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策略并且都希望能在短时间获得回报,一旦别人不回应你你就自怨自艾或者埋怨他人,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不讨人喜欢也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至于我爸,他对你可比对我好。”
任倩咬牙切齿地说:“可他对你妈比对我好!”
我冷冷道:“我妈和他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情比金坚,我爸对你好是拿你当女儿看的,跟我妈比,你算个屁!”
任倩冷笑,“你以为你说两句我就会听你的?别做梦了任可。叔叔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不会放弃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妈从他身边消失的!”
我对她吼道:“你麻痹这是乱伦你知不知道?!”
任倩轻抬了下眼皮,说:“乱伦又怎么样?我才不管什么乱伦不乱伦的,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
我苦口婆心道:“人虽然是独立的个体,但是生活在群体中,还是要对自己的思想行为有所约束。有些事有些话你做你说可以不过脑子,但是有些想法是万万不能有的。人不能任性,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是说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任倩,我们到底是堂姐妹,前事不论,但是以后我希望你能让这样的想法从你的脑海中彻底消失。”
任倩说:“忘不掉的,我也不想忘。所有的规矩都是订给你们这些废物的,我不需要。切,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你这种大傻逼我抬抬手指就能碾死,要不是有你妈护着,你以为你能这么得意?!”她冷笑一声,“你就是个被人耍着玩儿的大傻逼。姐姐我今天大发慈悲提醒你一下,你那小男朋友劈腿都劈成一百八十度了,就你还把他当宝贝供着。以为你们是真爱呢吧?我看你对你这小男朋友的心真是比真金还真那,他还不是照样瞒着你和人搞?真心?谁在乎你是不是真心?你一片真心,最后换来一根别人用过的鸡/巴,呵呵,真是物有所值啊!”
我对她吼道:“任倩你就是个疯子!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的!同一套把戏在顾杨身上使了又在我这儿使,你就不能有点儿新意?!跟你说话才是浪费时间!自个儿呆着吧你!”
吼完我慌慌张张夺门而出,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一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中了任倩的诡计,一边又觉得心惊肉跳黑云压城。
出了医院我打个车回到学校。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我瘫在出租车后座上,脑海里一直在回放这两天发生的事。从任倩约我喝咖啡到我把她撂在医院自个儿跑出来,说来不过是一天一夜,可这中间发生的一切简直繁复又跌宕,就像一场原本该两个小时的电影儿硬是被压缩成了十分钟的小短片,我赶场似的和一个又一个躲不开的友人仇人交谈或争执,我曾以为的真相变成了谎言然后又变成了真相,我曾以为的谎言变成了真相然后又变成了谎言,我和多年好友几乎决裂,然后又和久别的故人意外重逢,我和自己曾以为的至爱前嫌尽释然后又迎来了新的误会,以及,我觉得自己失去了辨别信息真伪的能力,好累。
出租车停在昨夜我和顾杨掰扯的地方,我迷迷糊糊地付钱下车,走了没几步,听到司机叫我:“姑娘,姑娘,你回来!”
我茫然地回头,司机下车追了过来,“找你钱都不要了啊?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忙道谢:“不好意思啊,谢谢师傅,师傅您真是好人!”
师傅边往回走边说:“小姑娘出门在外小心着点儿,迷迷瞪瞪地,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又忙说:“师傅说得对,师傅说得对,谢谢师傅了啊。”
师傅把着方向盘对我一挥手,我目送着师傅红色小车的车屁股远去,然后转身往宿舍走去。路过门卫室时,我突然想起还欠着门卫大叔烟酒呢,又转身往外走,走到学校外的超级市场把东西买好了给大叔送过去。
大叔正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公子不用亲笔记,叫人此时好担心,轻移莲步出院门,上了香车趱路行。道路不知远与近,我望看公子不见身。苏三心内拿不稳,苍天佑我会情人……孤影伤春枉自怜,朝云暮雨怨年华。苍天若与人方便,愿作鸳鸯不羡仙……”
我笃笃笃敲了敲窗户,大叔注意到我,把窗户打开,里面开着空调,我感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我说:“大叔您好雅兴。”
大叔说:“小姑娘怎么才回来?”他看了看我脸色,问道:“又跟哪儿折腾去了,这又是黑眼圈又是青春痘的。”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大叔,“我来谢您呐,要不是您昨晚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大叔眉开眼笑,一边接过袋子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谢谢您帮我解围啊。”
大叔说:“小姑娘你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要不要进来坐坐?”大叔作势要拉开门让我进去,我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我累得很,回寝室去休息休息。”
我说:“大叔回见啊。”
大叔说:“小丫头等等!”我疑惑地站住了,大叔蹲下/身在桌子底下鼓捣半天,然后拿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扁长方形包裹,递给我说:“丫头你是个实在人,叔叔也不好白拿你东西,我看你为情所苦,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绝学,你若能习得其中的精髓,必能所向披靡。”
一瞬间我有种穿越到金老先生小说中的感觉,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跪下来朗声道:“前辈恩同再造,大恩无以言谢,请受晚辈一拜。”然后噔噔噔给他磕三个响头?
大叔真是太爱演了,他表情认真又肃穆,好像他手里拿的是九阴真经或者是传说中的美人图。要是平时精力旺盛的时候我还可以配合着来一段儿,可惜我现在又困又饿,真的没力气了。
我默默地接过大叔手里的包裹,说:“谢谢大叔。我先上去了。”然后默默地飘走。
我们寝室在六楼,上楼的过程中我无数次地想要自我了结,为什么?为什么是六楼?为什么没有电梯?为什么我不会飞?苍天啊,为什么?
等我腰酸背痛抽着筋儿来到寝室门口时,已经虚脱得几乎只剩一口气了,我靠在墙上拿胳膊肘撞门,门里传来一声爆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那便是晴天霹雳六月飞雪血溅三尺白綾!!”
尼玛,又来了,搞什么搞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三十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一片昏暗;我挪进去问道:“你们干什么?拍鬼片么?”
我们寝室有四个床位;但是只住了三个人,我和另外两个妹子。
妹子A叫管敷;软软糯糯萌妹子一枚;不太高,体型娇小;说话声音也是嗲嗲的,每次和她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是力大无穷的人猿泰山。
妹子B叫容芷;走的是美艳女王路线;有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小男友;两人成天黏在一起;恩爱无匹;上演了一出高校版的比翼鸟与并蒂莲。
和这样的两位女士住在一起,我作为一个粗糙坚硬的女汉子,很有自觉地毅然决然地承担下了处理扛桶装水通下水道修理电灯电线电脑打扫卫生跑腿买东西等一系列看似繁杂实则轻松的生活琐事的职责,我也由以前住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内糙型女汉子变成了生活小能手家务小标兵通下水道的蓝精灵。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由于我拥有通下水道又快又好又无残留的特殊技能,再加上我平易近人认劳认怨的全名闺蜜特质,于是常常应友邻寝室之邀去帮助他们的厕所去伪存真增光添彩,后来大家都表示被我通过的厕所使用起来都特别顺畅。于是我在当年最佳室友评比中谦虚谨慎又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囊奔儿万。
于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时,立刻得到了女王殿下亲切的问候,“任可这两天死哪儿去了?给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回,皮痒了是不是?!”
我无言地忍受着屈辱揉着酸痛的腰往床上挪,软妹子管敷靠过来糯糯地问:“小可你捂着腰干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我感动得泪流满面,红袖添香管敷揉腰,娶妻当如是啊!
那边厢女王殿下凉凉地说:“你看她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肯定是和哪个野男人搞了一宿才回来的。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