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的父母,对初夏苦笑,淡声道,见他们这样,就是我撒谎长出曹皮诺那样的长鼻子也心甘情愿。初夏拍拍她□的香肩,想了想,沉吟道,反正结婚不是什么坏事,起码不会比现在疲于应付二老更加麻烦。已经走到这一步,退都没有半点退路。
Rose带着男伴出席婚宴,气宇轩昂的男子,高大英俊,衣冠楚楚。两人不时面贴面地说悄悄话,状态亲昵而甜蜜。白露的父母立时像松了口气般,笑着帮忙招呼他们入座。初夏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中叹息,这两个人,真是煞费了一番心思。Rose见了初夏,远远点头微笑示意她过去。初夏跟边上寒暄的旧友打了声招呼,笑盈盈地起了身走向一双世人眼里的金童玉女。Rose是老外眼中标准的东方美女,颧骨生的高,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猫眼一般,懒洋洋地乜过来,叫人先酥了半边身子。她似笑非笑地跟初夏咬耳朵,呵气成雾,新郎可有我这般颠倒众生。
初夏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眼白向她,你自己不会去看。
“不行,你知道,女人看待事物的眼光跟男人不一样。”Rose一本正经地强调,引得初夏忍俊不禁。她的男伴已经善解人意地回避,两人离得宾客远远,说话颇有些肆无忌惮。
“你要真这么担心,干嘛同意她嫁人?又或者,你干脆飞美国去变性当男人算了。”初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如此一来,定会有很多男人心碎,很多女人心醉。”
“我不能眼睁睁地亲手毁了露露的生活,她跟我不一样,有众多藩篱羁绊。变成男人,天,要是让我变成那种恶心的生物,我还不如立刻死掉算了。”Rose妩媚多情的眼睛罩上一层冰霜,唇角噙起嘲讽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美丽,“我很享受我作为女人的身份。况且,这样对我们都好,对公司的持续发展也有所裨益。”
初夏耸耸肩膀,笑道,你们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我觉得白露开心就行。
看Rose半天不说话,她难得生出好心,指指洗手间方向道:“你要真的难过,可以去偷偷哭一下,倘若怕弄花眼影,我的包里还有备用,只要你不嫌弃是低档货。”
Rose轻笑,女人除了化妆品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好值得信任。言罢,袅袅的香风就从鼻端散去,她婷婷娜娜地勾上男伴的胳膊,笑着对初夏飞了眼,留下渐行渐远的窈窕高挑的身影。她的身世是个谜,一切都隐藏在睥睨的眼眸里。初夏只知道,创业伊始,每当她们公司有什么大麻烦时,Rose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只是她心情会跌落到低谷,连睡梦里都是阴森森的磨牙声,像是恨到了极点。到后来,公司上了正轨,这样的概率越来越低,终于低到好像从来没有这种事一样。初夏私底下也曾询问她究竟是什么来历,白露居然摇头说不知道。她们是白露大四实习时在酒吧认识的,一拍即合,成了同居情人外加事业上的好拍档。
“管这么多干什么,合则聚,不合则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过往,何苦执着于从前。”白露向来万事皆看得开。那时她被情人卷光了大学几年打工赚来准备创业的钱也是这般无所谓的模样。
初夏记得那是她们一起度过的最悲伤的季节,彼时她跟秦林走到了终点,七年之痒,一朝之间。两个人买了一扎生啤,跑到学校后山的草坪上喝酒划拳。那里是校园里著名的情人坡,素来是鸳鸯成双对,偏偏有她们这两个女疯子不合时宜地跑过去庆祝自己失恋。那晚的风真凉啊,紧紧拥抱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两个人还是冻得牙齿上下打架。彼此擦着对方脸上挂着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酒水的液体,异口同声,靠,早知道这样不如一人拎一小瓶红星二锅头过来。既过了酒瘾还能暖和身体。
最后两个人真的跑去学校超市买二锅头和酒鬼花生,准备回宿舍推杯置盏。临了也没忘去校门口称一只猪耳朵下酒,初夏清晰地记得,那时猪肉还没有现在这般贵,挺大的一只猪耳朵才七块钱。结果整层楼的姐妹都被肉香引过来了,大家你拈一条我拈一条蘸上镇江香醋吃,酒也是轮着喝,愣是没让两人一醉方休成功。
那天夜里倒是睡得很香。第二天大早就起来打扫宿舍卫生,把一切都收拾的清清爽爽,然后最后一次锁上了这间住了足有四年时间的不到十五平米宿舍的门。从此各奔东西,指着飘渺无踪的锦绣前程死命地赶。
秦林好像也是那几天的飞机。
他说,如果你跟我一起走,那么我们或许能重新开始。
初夏记不得自己当时到底是笑了还是哭了,只道了声“珍重”,转身离开。问题一直都存在,重新开始也只能彼此再次伤害。明明舍不得,却不得不亲手生生斩断,想来都得矫情的心酸。初夏想起那天晚上高婉用他的QQ号跟自己聊天,心头就像有碎玻璃深深的碾过一般。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一早就给自己心理建设迎接这一瞬的到来,对手发动攻击的时候,自己仍免不了手忙脚乱,溃不成军。
把脸埋在手心,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力甩甩头,将所有受伤的记忆通通清零。自己的执拗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驽不可及,但是自己坚持的原则或者说是自尊心作祟就算再难也要咬牙撑下去。有的时候,人就是这般不可思议,心的1/2,情感跟理智在打架,自己也无能为力。
“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沈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唬的初夏高跟鞋一歪,差点摔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幸而他伸手扶住。他天庭生的饱满,所谓的有福之相,眉毛也长的好看,浓黑如墨,凌厉的不动声色,让初夏无端觉得剑眉这个词委实妙哉。
“初夏——”有大学时旧日同窗遥遥地过来打招呼,见他们这样暧昧姿势,捂住嘴巴,偷偷地笑。
初夏这才惊觉自己半靠在对方怀里,胳膊撑在他胸膛上,而他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腰。热度透过毛衣炙烤的她忍不住发烧,当下尴尬不已,连忙站正身子,讪笑着跟同学寒暄:“记得交红包来了?”
同学不怀好意地笑,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俩脸上缠来缠去,别有所指道,放心,你的那份我也不会忘。
初夏容易脸红的毛病又犯了,双颊生绯,红的似乎要滴血。这样的场合还不好多解释,唯有掩饰性的干笑,心里真的在滴血。沈诺颇有风度,没有当场说穿,微笑着对她同学点点头,礼貌地打过招呼就揽着初夏离开。
每段故事都有一个剧情
“抱歉,我同学喜欢开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行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离热闹喜庆的人群远一点,初夏连忙开口致歉。
沈诺像是颇为烦闷,拿出一只烟含在嘴里,直到点了火才猛然想起,头转向她征询意见,抽根烟行吗?初夏觉得有趣,很想有做恶作剧的冲动说不行,然后看他到底有何举动。可是嘴巴先行了一步:“请便,白露从刚进大学就烟不离手,我想不习惯都难。”
他却掐灭了烟头,沉静半晌,突然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初夏大惊,头靠到了他的黑色手工西装翻开的领口上,忙要挣扎。他开口阻止,声音低沉醇厚:“别动,长辈们都在呢,这样比较好。”
初夏气结,心下愤懑,忿忿地想:你要拿我打掩护,起码得说个请字吧,这般先斩后奏,还理所当然一般。可惜大庭广众之下,高朋满座,又是好友的婚礼,她纵使不满,也不好就此推开对方,'网罗电子书:。WRbook。'唯有僵着一张快垮掉的笑脸被他拖着四下打招呼,暗自气得七窍生烟。宾客中女方的不少亲友初夏都认识,还来了大学时代处的比较好的几位同学。初夏见了他们只恨自己不会周星驰电影里的无相神功,一张脸可以化为无形。
前来吃喜酒的宾客里竟然还有沈诺的姨母一家,慈眉善目的阿姨冲她抿嘴直乐。
难怪他说什么长辈都在,这样会比较好。初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被他拖上前打招呼。姨母关心了她几句身体工作上的事,握着她的手笑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要总是减肥,阿姨看你比上次瘦了一圈。初夏尴尬地笑,讷讷地低下头没有言语。这厢姨母还在叮嘱自己的侄儿,不要总是忙于工作,也要抽出时间来多关心陪伴女朋友。初夏脸红的越发厉害,简直怀疑自己会脑溢血。
沈诺乖巧地微微垂首聆听教诲,不住点头称是,揽在她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松开。初夏低眉顺眼,愈发自暴自弃,干脆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扮演夫唱妇随。
“我姐姐姐夫常年居住在国外,沈诺就像我们自己的儿子一样。初夏你要是有空就跟沈诺常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初夏唯唯诺诺,声音低的像蚊子哼。沈诺却笑了,调侃道,姨妈,你该不会是想诱拐初夏给我表妹当免费家教吧。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姨妈嗔怒地瞪了眼侄儿,抱怨道,“平常三请四请都请不来你,一个人住公寓,哪能照顾好自己。”
初夏见他们这般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上演家人的亲密,尴尬不已。感觉自己好像偷偷爬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抱歉,我父母常年在国外,姨妈待我视如己出,长辈们太过关心,可能会让你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人过来与姨父姨母寒暄,初夏趁机拉沈诺走开。他见她面红耳赤,连忙开口替家人道歉。
初夏还是觉得尴尬,挨着他就好像挨着一炭火炉,浑身都在不停地冒汗。她匆匆朝沈诺略一颔首,低声道,我去催催新娘早点登场。谁知沈诺无意放开她,笑容满面,正好,我也无所事事,不如陪你一起去。她头痛不已,转念一想,反正都快走满全场,此刻即使立时脱离他身畔,也不能撇清什么。于是点头答应。
到充当化妆室的小间门前敲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里面却传来轻微的响声。初夏想也没想扭开门,笑着说:“新娘子可不可以入轿了?——”声音戛然而止。
里面的两对人迅速分开,带着难以描述的惊恐和慌乱。
然而他们的表情,还比不上她的。原因无它——此刻站在门里尴尬无言的、原本搂抱成一团正在接吻的两对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露与Rose,还有卫清远和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初夏认出来那是Rose今天带来的男伴。她只觉得头痛,看看自己旁边的沈诺也是瞠目结舌的样子。现在算是什么状况,新欢旧爱齐聚一堂,谁是谁的新欢,谁又是谁的旧爱,中间还夹杂着不相干的外人自己和莫名其妙的新婚夫妻。
她清咳一声,拉开Rose,立刻帮白露补上唇彩,一面不忘教训,你们搞什么鬼,就算偷情也得把门锁上吧,要是谁不小心闯进来,当心婚礼变葬礼。
卫清远笑容尴尬,他现任情人沉声道了声抱歉。Rose愣愣地看着披上婚纱的爱人和正在为她补妆的初夏,面孔浮现出悲伤而落寞的笑容。她的目光沾上镜子,看到站在门边上的沈诺,惊得目瞪口呆,失声道,沈总,幸会幸会。大概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也落在了他眼里,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拿出根烟自己点上。初夏拿着梳子专心致志地打理白露的刘海,只怕自己一没事可做,会陷入相同的尴尬。
“清远,跟老婆联络完感情以后早点出来,舅舅舅妈还指望你帮忙招呼客人。”化妆室里沉默的难堪被沈诺打破,他朝Rose和她的男伴,嗯,也许用卫清远的情人作为定义更为确切,点点头,沉声道,“我们都出去吧,让小夫妻先说说体己话。”
已经快要把白露留海梳到起毛的初夏连忙丢下梳子连连称好,跟在沈诺后面出了化妆间的门。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就碰到白妈妈过来催促女儿动作快点,看这一行四人先是发愣,而后眉开眼笑。初夏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先到了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ose也是唇白如雪,低着头一声不吭。
初夏拍拍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以后万事小心,千万别穿帮。Rose心烦意乱,急急朝初夏丢了句“待会儿露露要是问起,就说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祝她新婚快乐。”,掉头踩着马靴“咚咚”地往外走。初夏有些尴尬,向在场的两位男士点点头,先行入座。婚宴的菜式安排的极好,她却没有举箸的心情。只觉得胸中惶惶然,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是喜是悲。这一桌围坐着的都是旧时同窗,刚才见到沈诺挽着她胳膊的都揶揄地笑,一连串的追问,你老公呢,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初夏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地表示,新郎是他的表弟,他还要帮忙招呼客人。
“哎呀,亲上加亲。你跟白露本来就情同姐妹,如此一来,不就成了真正的妯娌。”
初夏骑虎难下,总不好解释自己误以为他是新郎倌的旧情人,为了不让双方父母难堪而不得不上演这场无厘头闹剧。唯有微笑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