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芷玉的眼睛凝望着杯中的咖啡,却向老板娘再一次的问了这个老问题。望着咖啡,她在揣测,这一杯咖啡,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味道。因为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不是说“心意”咖啡吗?味如心意。可是,心意已难明,这味道又该如何呢?
老板娘瞥了一眼被芷玉下了定身咒的那两个伙计,将手一挥,两个伙计顿时消失了。扬了扬嘴角,老板娘说:“说这么久,原来我还不曾自我介绍过。倒真是我失礼了。”又喝了一口咖啡,浅浅地抿了抿嘴,淡淡地自我介绍道:“我姓孟,此一世名叫可云,你们可以直呼我名字,或者叫我云姐也行。不过,我也不会介意你们叫我孟婆。”
“哐啷”一声,骆红刚端起到一半的杯子从手中脱落,摔碎在地上,咖啡溅洒了一地。
文澜与芷玉看了看惊惶的骆红,又对望了一眼。她们二人也是异常的震惊。这个时尚而又风韵的老板娘,竟然会是那冥界里轮回道前的醧忘台的第一任负责人——孟婆?
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
文澜张开手来搓着自己的脸。
这一切太让她应接不暇了。她有些难以消化。头疼!她的头开始作疼,那种疼,就像是整颗脑袋即将要炸裂开来一般。文澜的手往上移,使劲儿地揉着脑门,一对眉头紧揪着。
第十五章
没想,从此文澜便落下了这么个头疼的毛病。也不知是神经痛还是偏头疼,总之,一疼起来,便像是整颗脑袋要炸开来似的,似乎在什么东西砰然欲出一般。
芷玉只是淡然地望着文澜,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她其实也在心里暗自平息着乍一听见“孟婆”二字的惊喧心态。
说实话,骆红也头疼。只不过,她的疼只是一种晕乎乎的胀疼,与文澜想比起来相差甚远。所以,她皱着眉望着疼得不堪的文澜,有些不太能理解何以文澜会疼成这样。
老板娘——那个叫孟可云自称孟婆的老板娘,却是只手覆上文澜的天灵穴,一会儿的功夫之后,文澜的脸色恢复了过来,眉头也舒展了。文澜睁开眼睛来,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这疼,总算是止了去。文澜诧异着冲孟可云颌了颌首,以示感谢,嘴里却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对旁边这个诡异的来自冥界的芷玉就已经相当的惊慑了,而现在,这同一桌上,竟又冒出了一个更为诡异的自称是“孟婆”的女人,还跟她们一起喝咖啡,俨然一副老姐老妹熟朋熟友的模样,这太让文澜震怔难消了。她打从心底里呐喊着,她要离开这里!她要离开这些人!她要回去!
老板娘笑着凝视着她,说:“我刚才不是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你也累了这多世的才情,怎么连这句浅显的话都听不明白?”
文澜又是一怔。这话,显然是冲着自己说的。她差点忘了,芷玉就有这种读心的本领,更何况眼前这个比芷玉更跩更诡异的“孟婆”?她警戒地打量这个老板娘,原来这些待在醧忘台的女人这些所谓的“孟婆”都会读心术,都能读见人们心思的。
“不是这些孟婆。”老板娘又读透了文澜的心,纠正道,“孟婆,自古以来,只有一个,绝无再版。至于后来的那些醧忘台的继承人,‘孟婆’只不过是一种沿袭的惯称罢了。说白了,再说的通俗一点,时代一点,你们这些后人顶多只是山寨版的孟婆。而我,才是原版。”
芷玉的眉头蹙得紧了。“你是说,你就是那个惟一的孟婆,就是醧忘台的创始人,更是忘魂汤的调制者?”
老板娘不说不答,只是看着她们三人,笑意盎然地喝着咖啡,同时一挥手,在骆红的手边又多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出来。
“不可能!如果你真是孟婆,依照醧忘台的承接规矩,凡是要离开醧忘台重入人间的话都必须喝下忘魂汤,清空所有的记忆与修为之后方可投入人世,并且和常人一样的生老病死轮回受业。”芷玉说着,眼神不免开始变得尖锐。“你既然早就移交了醧忘台的位子重上人间,那么,你现在坐在这里又怎么会清清楚楚地跟我们介绍自己的本来,甚至连我都无法获悉你的生命代码?”想着,说着,芷玉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除非——你当年谋私,根本就掉了包,所以你喝下的并不是忘魂汤所以也就全然记得这一切。还有——”
老板娘拍着手,有意无意地打断了芷玉的猜测,淡淡笑着站起身,围着桌子缓缓走了一圈下来,然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微俯下身来,压沉了声音,严肃了脸色,说道:“没错。我根本就没有喝真正的忘魂汤。而我现在,也根本没有生命代码。因为,这千百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不死之灵!”
骆红的咖啡杯在手,端得刚离桌,受老板娘这一句话的震慑力度,手上一抖,再次脱落。但这次,老板娘眼疾手快地将杯接住,并且,里面的咖啡点滴未出。老板娘将咖啡杯放回到桌上,伸手拍着骆红的肩膀,说:“年轻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就是比较脆弱啊。看看,倒还不如凡体肉胎的文澜呢。”
老板娘的眼神往骆红旁边的文澜身上飘去。
文澜又哪里不震不惊呢?只是,手虽在颤抖,却仍然强自撑持着。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心里承受能力吧。然而,文澜知道其实再逞强,也无法忽略心里的那种惊惶的冲击。
芷玉相比骆红与文澜,也是好不了太多的。三个女人,同时面对着这个没有生命的不死之灵的孟婆,各自不寒而慄着,各自盘算如何全身而退着。
一个响亮的响指,犹如勾魂一般地,将三人走了的神都唤了回来。
老板娘的脸上又覆盖了一种恣意的笑容,端起杯子,略微敬了一敬,说:“来,为我们千年难得的如此的齐聚一堂,就在这儿以咖啡代酒,干一杯!”
三人不由自主地端起了咖啡杯,却各自颤抖着,却相互窥瞄着,一个也没有开口去喝。
“不用怕!都前承后继这么深远长久的姐妹了,你们也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难不成心胸还如此浅弱?不就一杯咖啡吗?至于怕成这样吗?”
孟可云的这番话无疑有着激将之功。芷玉第一个蹙着眉头硬是将咖啡真个当了酒一般地仰头喝了个精光。文澜也是好强坚韧的性情,又见芷玉已经喝了,也便不顾左右,硬着头皮将咖啡灌进了嘴里。骆红见没有了退路,而老板娘的眼光又那么凌厉的投注在了自己身上,没办法,把心一横,闭着眼睛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结果,谁也没感慨得出来这一次的咖啡味道如何,三只空杯搁回到桌上的同时,三个人也都纷纷歪倒在了桌上。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都失去了知觉。
见她们三人都倒在了桌上,孟可云嘴角的笑意终于收住了。她缓缓地从她们三人的身边走过,手也顺着从她们三人的身上拂过,眼里又闪过一丝之前房间里一闪而过的红光。走了一圈下来,孟可云停在文澜的身后,手抚弄着文澜的头发。“也就数你最执迷不悟了。”
第十六章
病房里,忽然间,如心跳骤停一般地停格成一片死寂。
病床前,袁斌,祁亮,艾米,都怔着,忤着。他们的脸上都浮出一层难以置信的惊震并展向痛苦的表情。只有叶瑶,一直站在最旁边,皱着眉,望着被口罩遮去大半脸部的护士拉起洁白的床单,往上拉,直至遮盖了文澜的脸。叶瑶的表情里,只有震惊,没有痛苦。毕竟,她与文澜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谈感情?还微不足道,也就谈不上痛苦了。震惊,总是会有的。当然,也会有些许的婉惜。毕竟,这么年轻的生命啊。
医生支支吾吾地,似乎他也无法解释个清楚,因为根本上,医生也相当的诧异相当的震惊。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是骨折而已,却忽然陷入昏睡后又停止了心跳?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不可以客观科学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事情。也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像人们眼中所反映的那般的单维而简单。
医生与护士垂头丧气地退出病房之后,袁斌忽然发疯似的揪住祁亮的衣领,口口声声斥怨这一切都是祁亮的错。如果不是祁亮找到文澜还要她做什么搭档做什么主持,根本不会有后来的绯闻,更不会再后来的摔断腿住进医院,也就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袁斌的样子,疯得几近崩溃的边缘。
祁亮任由他揪着,推搡着,摇着,呆若木鸡,双眼通红。他也自责,他也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他心里甚至比袁斌更痛恨自己,他从没想过寻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搭档竟然会产生这样的一个结果。
艾米紧紧捂着嘴,痛哭却不敢出声。仿佛文澜还只是在昏睡,不敢吵到她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在压抑的呜咽声中刷刷而下。
叶瑶受他们的感染,眼圈也渐渐红了。却忽然听见敲门声。叶瑶抬了抬眼镜,拿纸巾拭去眼角几乎要溢出来的眼泪,走向门口。打开门。“你是——?”叶瑶打量着病房门口微笑着的一个女人,忽然双眼一花,那个女人竟像是电脑特技制作的那种瞬间移动一样,眨眼之间便已站到了袁斌与祁亮的中间。
袁斌猛地缩回揪着祁亮的手,揉着,惊惑地望向不知打哪儿凭空钻出来的这么一个女人,更惊讶于自己的手像是被电触过一般的又麻又酸又痛。
“你是什么人?”叶瑶与袁斌几乎是同时问出声的。
这个女人绽开了像向日葵一般灿烂的笑容,说:“我?我当然是你的救世主了!”说完,她的笑容渐变,渐渐转变的妖冶了,更趋向于夜幕下盛开的火玫瑰。
救世主?
谁是救世主?
是谁的救世主?
这个世界好好的,怎么会需要救世主?叶瑶扯动嘴角讥笑了一下。她是一向不信那些末日预言的。然而,就在她的讥笑要止未止的时候,病房里却忽然如霹雳一般地骤亮起来,犹如白光从眼前瞬间的炸开。叶瑶吃惊地本能地闭上眼睛躲避强光。也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罢,叶瑶的眼珠子在眼皮子里转了转,感觉房间里的光线应该已经缓和了,这才迟迟疑疑的半眯开一只眼,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果然,病房里的光线已经恢复正常。叶瑶舒了一口气张开了双眼。然而,她却又忽然间震慑住了。这间病房里,除了她自己,再也不见任何的一个人影。袁斌,祁亮,艾米,甚至包括病床上盖上了床单的文澜,都在她刚才的一眨眼的时间里,消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叶瑶只感觉到头皮发麻,脑袋里一阵晕眩。究竟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了?她甚至都不曾听见过任何的声响。病房里的人呢?怎么就凭空的消失了呢?
叶瑶呼吸急促,大脑紧压,在那种黑洞一般的恐惧将要吞蚀她之前,她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
最先醒过来的,是芷玉。
摇着刚醒来不免昏沉沉的头,芷玉很快的恢复意识,在看见身边仍然昏迷没醒的骆红和文澜,芷玉紧蹙起眉,撑着桌子站起来,有些不稳的摇晃,但总算眼神还好使。她环顾四周,发觉这已不是那个“心意咖啡屋”。不过,虽然她并不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她却总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曾经来过的。
这是一个厢房,室内比较暗,桌上点着一盏烛灯,壁上也有一盏大的铜托烛火。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那扇门,竟然还是非铁即钢的材料。芷玉的眉头越蹙越紧了。那个孟可云搞什么鬼?好端端的自称是孟婆,接着又将她们三个齐齐迷晕还囚禁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地方。
不对。不能说是囚禁。她们又不是犯人。
对。应该说是软禁。或是幽禁!总之,是私自的,是不合法的!
芷玉自讪地笑了一声。围着文澜在人间游荡的也够久了,自己居然越来越像一个人了。芷玉又摇摇头,自讽地撇撇嘴。生前,自己何尝不是人呢?又不是妖怪。
醒来的时间长了一点,腿也有力了一些,芷玉试了试去打开那扇厚实的门,可是无能为力。于是,她缓缓在室内走动,四处寻找着线索。她总感觉应该会有什么机关是可以助她们逃出去的。很奇怪,她想到了一个逃字。倒不是因为自己怕受困,而是因为她很惊讶于自己会这种受制于人的危险的感觉。
是啊,总该主动地为自己寻找逃离的机会。也许,是一把遗落在室内的钥匙,也许,是一个隐藏在某角落的机关。
正自寻找着,骆红与文澜相继着都醒了,前后不过相差只几秒时间。骆红猛地站起来,有些失魂地问:“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由于趴在桌上睡得久了,猛地一站起来,双腿不禁一麻,骆红差点儿没软跌下来。
文澜从旁伸手扶了她一把。
骆红也伸手撑住了桌子,转头冲文澜微微笑着点头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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