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下楼,结果发现林海是坐着何处的车来的。
我走过去,隔着车窗玻璃看何处,无奈地笑笑,何处面无表情,林海说:“不用理他了,今天他说只是来做司机的。”
何处果然不说话,但是他不说话时的后背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语言,我看着看着,竟看得到他今天的心情,我想他一定是皱着眉的。我突然觉得何处很孤单,应该比我还要孤单吧。
到了公司下车后,我看见何处的脸,果然是皱着眉的。
我悄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何处说:“我要回家两天,周五之前赶回来,北京的那个会议很重要。”
“回家?”
“家里有点事情。”
我担心地看着何处,他说家里有点事情的时候我马上就想到了爸爸,何处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又加了一句:“是我妈妈,我不是说过吗?她有心脏病。”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不说话了。
何处在进办公室之前又回头说了句:“今天晚上荣言要到连秋那里去说说案子,你也去一趟吧。”
我应了一声。
何处闷在办公室里,都没见他出来。我给他送水的时候看见他在抽烟,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我放下水,说了声:“不要太担心。”
他说谢谢,仍然面色凝重的样子。
中午他没让我订快餐也没去吃饭,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就从办公室出门走了。走之前递了个袋子给我,说:“这里是各大公司新产品发布会的资料,仔细看看,写份具体的分析报告给我。”然后又额外给了我一个信封,“这里是我们新产品要合作的最大客户,也一样研究一下,我回来的时候给我。”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这很重要!”然后就走了。
我又看了一眼何处的背影,依然感觉得到他的担忧,只是不知道是对谁。
一个下午我都在整理会议资料,头昏脑涨的,资料里面的很多地方都被做了注脚,看得出何处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
下班后我就去了医院。
我到的时候荣言已经在了,正和连秋说着话。连秋的状态看起来不错,而且可以平静地微笑了,很为她开心。一走进病房看见连秋,我便又想到了张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52节:上篇:不忍心遇见(51)
荣言一直在和连秋说案子的事,很多东西都很专业,我也插不上嘴,于是便走出来给张想打个电话。
张想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说了句:“你好。”
我笑笑,说:“我是小一。近来好吗?”
张想松了一口气一样,说:“是你啊,我看是陌生的号码正奇怪呢。我还好啊,从来没这么好过。”
我一听,竟有些担心起来,于是问:“能说来听听吗?”
张想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我现在才不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我,重要的是要自己开心,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错了就回头,没必要伤了自己。”
这根本不是以前的张想能说出来的话。我想,上次的事件对她的打击还停在她的骨子里。
我很担忧地叫了声张想,还没接着说话,张想却说:“没什么啦,你也不要担心,你以为我心里还有上次那件事的阴影吗?早没啦。我只是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太简单,太纯真了。人都是要成熟起来的对不对?”
我笑笑,说对。我想,也许张想这样想能让她活得快乐些吧。
张想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说:“好了吗?”显然是问张想的,然后又有模模糊糊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我刚想问张想,她急急忙忙地说:“我还有事,下次聊啊。”就挂了电话。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一时间竟又想不起来。
正在我努力想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一抬头,看见我所站的走廊的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一点,一个是王姐。虽然一点的头部包了白纱布,但我仍然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是一点。我才意识到,原来一点对我来说如此熟悉。
我就这样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也看见了我,一点在看见我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王姐竟然没有像上次一样走上来给我一巴掌,她也只是看着我,眼睛里连愤怒都没有,似乎有些无奈。
我心里暗笑,也许上天是想我早点和王姐见面,如此安排那就证明是时候见面了,既然天意如此,我何不顺从?
于是我走上去,看着王姐,说:“你好。”我表面镇静,心里却很忐忑,我不知道我这一举动换来的将是什么。
一点的头被纱布包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向外透着复杂的信息。
那位王姐的脸上突然升起一股怒意,很不屑地瞅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点说:“小一!你怎么会在这?”
我竟不忘微笑,说:“看个朋友。”然后对王姐说:“能谈谈吗?”
王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你算老几啊跟我谈?”
“我算什么你最清楚了,不然也不用这样对我。”我依然镇定自若的样子。话说到这份上竟然真的不怕了,觉得对面站的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即使她拥有某些力量,但那些力量都是不足以叫人真正畏惧的。
第53节:上篇:不忍心遇见(52)
她用眼睛睨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我继续说:“你看我们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还是就在这里说?”
一点赶紧说:“不是都给你约好了吗?今天就别谈了。”
我说:“既然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那就说个明白吧。”然后问王姐:“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恩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恩怨。你说是不是这样?”
王姐似乎也受不了我了,说:“有话你就在这说,我们还有事。”
我看了看一点的伤,问:“不要紧吧?”
一点还没开口,王姐却说:“不用你操心了。”
我笑笑,说:“关于一点,这正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我想你应该清楚他心里是怎么对你的,你这样把他拴在身边是没有意思的,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放了他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算什么?来管我的事情?”说到一点,王姐很激动。
我一狠心说了句违心话,我说:“因为我们才是真正彼此相爱的,所以我不能让你毁了一点,我们希望你能成全我们的爱情。”
王姐先是瞪着我,然后瞪着一点,一点的眼睛也睁得滚圆,我猜不出他是吃惊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
王姐突然举起胳膊,对着一点满是纱布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说:“还说是你姐,有这样的姐姐吗?”
一点不说话。
我把一点拉到了我的身后,说:“他那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事实上你不是很清楚的吗?不然又怎么会找人去威胁我?”
王姐看着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说什么?谁找人威胁你了?我说不会做那种事情就不会做!你随便出去问问,我说出去的话有没有一句是空的!”
一点在我身后小声说:“应该不是她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感觉也是相信她的,但是如果不是她,那还会是谁?难道我还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我可是整日安分守己的啊。
我正在发愣,王姐突然语气缓和了许多,说:“不是我不放一点走,我可以放他走,但是你让他从这个圈子出去找另外的方式生活我怕他适应不了,到时候你们的什么爱情也会变了样,我是为他好。”
“一点他有自己的工作,他这么年轻,有什么不可以重新来的?”
王姐苦笑一下,说:“就那份他刚开始做的工作吗?那是因为他说他要去工作我才找人给他安排的,你看他正正经经地上过几天班?”
我不得不承认,王姐说的这个是个问题,但是我必须坚持让一点离开她,我说:“他之所以什么都做不好就是因为他一直在你那个圈子里,他走到哪里,他身后都有一股力量跟着他,他没有自由,怎么去努力?”
第54节:上篇:不忍心遇见(53)
“我不和你争辩,以后你会明白我说的。但是一点该去哪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说完,王姐看着一点。
一点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但是是对我说的,他说:“小一,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们以后再说。”
我看着一点,心里的愤怒一直往上升,我知道一点明白我刚才是在骗王姐,可是他也应该明白我多么希望他离开啊,这也是我坚持要见王姐的原因,毕竟我是希望一点好的,我希望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一点好。我对一点说:“你要留在那里做什么?一直吃人家的穿人家的然后去打架,然后再弄出这副模样?”我猜测一点的头是打架才破的。
王姐在一旁不满地说:“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怪不得有人要修理你!我可从来没叫一点去打过架。他这么做是为了谁你问问他自己吧!”
我看着一点,一点低着头不说话,然后王姐说:“该说的都说完了,那我们走吧!”于是拉着一点走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走了,无可奈何。我以为我可以做点什么的,为一点,或者自己。王姐说的“怪不得有人要修理你”,真是伤了我的自尊,我不知道我是个这么容易讨人厌的人,这感觉真叫人不舒服。
想想算了吧,也许修理我的那个人应该叫我觉得悲哀才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我是得罪了他的,而他却在暗处恨着我。恨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城市有些小,我们总是习惯于去同一个地方喝酒。
何处是周四晚上回来的,我起先并不知道,因为上次医院的事情阿可约我在酒吧喝酒,正好遇到了何处和林海。
那天,阿可喝了比较多的酒,她无奈地说我:“何小一,你能耐啊!”
我觉得那本是件无谓的事情,因为毕竟什么都没发生。我对阿可说:“不要把事情都想得太复杂了,首先,原来要教训我的那个人不是王姐,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对我怎么样;其次,我觉得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阿可看着我,像看着还未长大的孩子,她说:“你知道一点那天为什么要去医院?他为什么会受伤?”
我摇摇头,当然不知道。
阿可叹了口气说:“一点听了你的事情之后回去质问王姐,王姐说她没做,一点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他说如果王姐以后有做对你不利的事情他就死给她看,当时他身边什么都没有,他就撞了墙。事后王姐告诉他不是她做的,她以后也不会做,但是,条件是一点要留下。”
我愣了,但是真的是很茫然,为什么又是为了我?我真的不想他这是为了我。我宁愿与大家的生活毫无交集!我这边还想着把一点从那个女人身边拉开,一点却又为了我留下,事情是不是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第55节:上篇:不忍心遇见(54)
我问阿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可说:“我是做什么的?什么角落里的事我不知道?”
记者,对,阿可是记者。
我们闷闷地喝酒,突然阿可眼睛看着一个方向不动了,我正奇怪,阿可说:“那个是不是何处?”
我望过去,果然是何处,何处的身边还坐着林海。何处背对着我。从背后看一个男人喝酒的样子,这是种奇怪的体验,这个角度让酒和男人都有了更多的内容。
我望过去的时候林海正好也看到了我和阿可,于是笑笑,然后拍拍何处,但是何处没有反应,于是林海招呼我们过去。
我问阿可要不要过去,阿可摇摇头。
我对林海笑笑,算是回绝了。然后很奇怪地看看阿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我看阿可的时候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忧伤,阿可的脸给了我一种想要探索的欲望。
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你突然变了好多。”
“哦?是吗?哪些地方变了呢?”
“比如你说话时的样子,你以前总是很纯粹,话语像是没有想过的,用心说的,现在好像是用脑子说的,而且,似乎你有些忧伤。”
阿可笑笑,说:“小一,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得好好的一个部分,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但是,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是真诚的,真心的,这就够了。”
“你不觉得你没有一个能和你一起分享你那个部分的朋友,生活会了无生趣吗?”
“你错了,知道我那个部分的人很多,但恰恰他们与我的朋友圈完全隔开,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叹了口气,看着阿可说:“你不要做错事就OK了。”
阿可也叹了口气,说:“只要这两个圈子没有重合的部分,我就不会做错事。”
阿可的话更像某种哲理,我想了几遍都没能理解,但是这话语之外,却全是让人担心的成分。
我对阿可说:“我明天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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