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凌靳扬眼角掠过一抹寒光,幸好之前检查帐目的时候,能够找到凌承业的罪证,否则这一次,他肯定要陷入被动。
不过虽然他手里有凌承业的证据,可那么多股东全部联名,这中间只怕还有别的什么人暗箱操作。一时间,想要掌握那么多人的把柄牵制住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严惩,那也行不通,毕竟法不责众,牵扯的人太多,中间牵扯的事情也太多!
唯今之际,想要最快,最平稳的解决眼前的危机,那只有他让步,才能保全凌氏。
凌靳扬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双眸直勾勾盯着远方蔚蓝的天空,菲薄的唇勾勒出一道锐利的弧度。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童念端着参茶走进来,一眼看到站在窗边出神的男人,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到他桌上摆着的股东上书,她目光暗淡下去,迈步走到他的身后。
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童念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乌黑的翦瞳蓦然无光,声音低低的,透着自责,“是我连累你,让你为难了吧?”
听到她低沉的声音,凌靳扬眉头蹙了下,他伸手将身后的人拉到面前,把她纳入怀中,眼角的笑意温柔:“傻瓜,不关你的事情。”
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从他胸腔内传来的稳健心跳声,童念眼底的神情平静,她用力搂紧他的腰,脸上的神情透着坚毅:“关不关我的事情,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反正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昂起脸,童念怔怔望着他的眼睛,一双水润的双眸中盈满璀璨的笑容:“如果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凌靳扬,那就大错特错!在我心里,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这一刻,从她双眸中散发出来的明亮光芒,竟能晃了凌靳扬的眼睛,他心口热热的,霎时涌起无数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他守护着她,给她安慰,给她依靠。可此时此刻,凌靳扬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柔弱女子,带给她的不止是爱恋,还有震撼的力量。
她眼底深处坚定的信念,鼓励着他,也激励着他。有她的相知相许,从今以后,哪怕面对再大的风浪,他都不会有所顾忌,因为他深爱的女人,懂他,信任他,并且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共同面对所有的艰难困苦。
这种信任与默契,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傍晚时分,凌靳扬开车回到澜苑,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童念。他们两人回到家,只见凌仲正在听着牧惟晗的汇报,因为股东们最近的异动,脸色很难看。
自从股东们提交要更换总裁后,凌仲这段日子多方与他们沟通,并且暗地里想要拉拢他们。可这一次,大家好像都很有默契,避而不见。
这种情形,让凌仲很恼火,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他们也太过分了!”
“董事长!”
“爸!”
牧惟晗与凌靳扬异口同声,生怕凌仲生气,对他的身体不好,急忙劝阻他:“您先别生气。”
童念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扶到沙发里坐好,神情也低低的,没有说话。
“靳扬,”凌仲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这事情闹成这样,是不是你二叔在捣鬼?”
凌靳扬点点头,如实告诉他:“是,而且二叔已经筹划许久,这次股东们那边他也下足功夫。”
“混帐——”
凌仲脸色铁青,心口的怒意翻滚,这些年,他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忍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如今还敢变本加厉,真是可恨!
“爸!”凌靳扬往他身边坐过去,沉声道:“您别生气,事情还有商量。”
“怎么商量?”
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股权转让书,凌靳扬推到父亲面前,幽深的双眸闪了闪,薄唇不由紧抿。
拿起他递来的东西,凌仲扫了眼,脸色立时变了变,一口回绝,“不行。”
凌靳扬抿着唇,俊逸的脸庞冷峻,泛起的厉色凛冽:“爸,股东们不肯让步,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火上浇油,那只能适得其反。不如我让一步,将股权交出来,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靳扬啊,”凌仲转头盯着他的脸,目光沉下去,“这些股权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你合理继承的。将来爸爸的这一份,也会是你的。”
“我明白。”凌靳扬欣然一笑,眼底的笑意温和:“可是如今形式所逼,我总要先让一步,让他们找不到理由再闹。这股权也是转到您的名下,始终都是姓凌,没有分别的。”
凌仲颓然的叹了口气,脸色阴沉,眉宇间染着怒意:“那你二叔要怎么处置?”
将另外调查出来的账目问题摆出来,凌靳扬胸有成竹,笑道:“只要他看见这个,保证不敢再闹!”
看到那些账目,凌仲脸色逐渐阴霾,他抿着唇,眼角闪过厉色:“凌承业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敢吃里扒外?”
将账目狠狠丢在桌上,凌仲沉着脸,怒声道:“要不是看在安雅的肚子上,我就要把他送去坐牢,这个败家子!”
抬手拍拍父亲的肩头,凌靳扬勾唇笑起来,冷硬的神情温和:“爸,说到底他们也姓凌,只要能给一个机会,我都不想赶尽杀绝!”
闻言,凌仲满意的点点头,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道:“只是这样做,委屈你了。”
伸手拉过童念,凌靳扬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柔声道:“不委屈。”
张开双手包裹住他宽厚的手掌,童念盯着他的眼睛,清澈的眼底一片流光,她并没有出声,只是无声的用唇语告诉他,她也不委屈。
望着他们眼中流转的深情,凌仲深邃的双眸闪烁了下,他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转让书我签好了,您让惟晗去办吧。”凌靳扬签好字,将股权转让书推过来,语气从容。
凌仲微微点头,眼眸深处浮现过一抹精光,沉声道:“好。”
牧惟晗将股权转让书拿在手里,他眼角下滑到那处字迹未干的签名时,明亮的双眸倏然晦暗下去,染满一片黯然。
随后,凌靳扬拉起童念,俊逸的脸庞噙着笑意,道:“今晚你们都尝尝念念的手艺。”说话间,他拉着身边的人,两人边说边笑的走进厨房。
眼见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凌仲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他扫了眼牧惟晗黯然的脸色,冷声道:“你心软了吗?”
手指微微收紧,牧惟晗扣着那份股权转让书,抿唇不语,没有回答他。
径自站起身,凌仲迈步走到庭院的回廊,他仰头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脸上的神情沉寂。转头望向厨房,他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嬉闹声,双眸幽深如海,让人无法窥探。
在澜苑用过晚饭不久,凌靳扬便开车带着童念回到荃湾河畔。自从安家出事后,他一直都担心童念一个人住不安全,基本上每天都陪着她。
回到家后,凌靳扬坐在客厅逗弄瑞拉,童念去厨房切水果。她还特意拿出自己用酸奶机做好的酸奶,倒在杯子里,端出来献宝。
“尝尝?”舀起一勺酸奶,童念举到他的面前,笑吟吟的。
闻了闻那股味道,凌靳扬也没多少好感,他皱着眉往后推开,并不想尝试:“我吃饱了。”
眼见他推脱,童念不高兴的撅起嘴,自己吃起来,“不吃拉到。”
虽然那股味道初闻并不怎么样,不过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凌靳扬又有些心动,忍不住凑过来问她:“好吃吗?”
童念瞥他一眼,没搭理,微微侧过身,自己用勺子吃的欢畅。
看她快要吃完,凌靳扬伸手转过她的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含住她的唇,将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酸奶吸进嘴里,品尝起来。
“味道不错。”
得逞的男人咂咂嘴,俊脸染满笑意,他正要去抢剩下的那点酸奶,却不想童念早就料到,一口都给吃了,硬是没给他留。
凌靳扬眯了眯眼睛,一把扣紧她的腰,将她按在沙发里,而他俯身压下来,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她,“你都吃了,那我吃什么?”
童念惬意的笑了笑,抿唇气他:“活该,谁让你刚才不肯吃!”
“你欠教训,是吧?”
凌靳扬脸色染怒,低下头用胡茬擦在她的脸上,扣住她乱动的脸,狠狠吻下去。
半响,童念脸颊飘红的安静下来,躺在他的身下气喘吁吁,那模样乖巧的让人心疼。
“靳扬,”捧住他的脸,童念乌黑的翦瞳动了动,语气低下去:“股权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凌靳扬低低一笑,道:“这个方法是最快最有效的,爸爸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太操心。”
童念环住他的脖颈,红润的唇瓣轻勾:“为了我,你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对不起……”
抬手轻点住她的红唇,凌靳扬抿唇笑起来,双眸的温柔让人沉醉:“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值得。”
心底一片悸动,童念眼眶酸酸的难受,她仰头吻住凌靳扬的唇,意乱情迷。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并且锲而不舍,童念赶忙推开身上的男人,伸手将手机勾过来。看到来电显示后,她先是心有疑惑,而后涌起不好的感觉。
好事被人打断,凌靳扬脸色铁青,他瞪着童念的手机,狭长的桃花眼轻眯。来电话的这个人,你他妈最好有重要事情,要不然老子和你没完!
半响,童念挂断电话,立刻拉起凌靳扬,两人神色匆匆的赶往酒吧。
赶到酒吧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不过这里人声鼎沸,喧闹不止。
童念心里有些着急,大步往里面走,不停的来回找寻。凌靳扬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眼睛也在四下搜寻,他看到坐在吧台边的那个人影,顿时眯起眼睛。
“念念!”凌靳扬朝着那边看,拉起身边的人走过去。
几步走到温庭轩身边,童念一把按住他举起的酒杯,喊道:“庭轩,别喝了。”
温庭轩皱眉看到走过来的人,脸色一变,立刻抓住她的手,急声道:“念念,我找不到童心了,她不见我,也不接我电话!”
看到童念的手被他握住,凌靳扬立时沉下脸,一步跨过去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冷声道:“有话说话,少他妈动手!”
抬手打了他一下,童念脸色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计较这些事情!她抿着唇,将温庭轩手里的酒瓶夺过来,放在一边:“她这样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
温庭轩坐在高脚椅上,下巴布满青色的胡茬,他俊逸的脸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身上的衣衫邋遢,整个人再也不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她说要和我分手。”温庭轩低着头,声音沙哑,他摇着头,表情痛苦:“童心要和我分手!”
童念心底狠狠揪了下,终于预感到什么事情,还是发生。她抿着唇,正要开口,却见温庭轩忽然抬起头。
“我不能失去她,”温庭轩抬手拉住童念的胳膊,俊逸的脸庞扭曲在一起,他定定望向她的眼睛,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中有泪光闪动:“念念,你让她来见我一面行吗?我要和她谈谈,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自从与温庭轩相识,童念还从未见到他有如此模样。小时候,她和童心被人欺负,都是温庭轩出面保护她们,有多少次他为了童心打架受伤,最严重的那次伤到眼睛,差点失明。
看到他眼底近乎绝望的神情,童念忍不住心疼,她缓了口气,笑道:“庭轩你别急,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她,一定让你们见一面!”
此时,凌靳扬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电话接听,不久后挂断,对着童念使了个眼色。
看到他的眼神,童念心领神会,她给了酒保一些钱,让他帮忙照看温庭轩,并且嘱咐他不要离开,等着自己回来。
走出酒吧,凌靳扬带着她坐上车,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她在哪里?”童念沉着脸,声音紧绷。
凌靳扬双手抚着方向盘,俊逸的侧脸闪过一抹厉色,倒也没有隐瞒她:“她这几天都住在酒店。不过在酒店登记的人名不是她,是一个姓崔的男人。”
童念望着车窗外面,俏脸凛冽。凌靳扬没再多说什么,他加大油门,将车朝着那家五星级酒店开过去。
不多时候,凌靳扬将车停在酒店外面的停车场,带着身边的人走进酒店。
来到酒店的最顶层,童念站在那间总统套房外面,脸色一片凄凉。怔怔望着那扇房门,她心底五味杂陈,竟然全身微微发抖。
察觉到她的神情,凌靳扬抬手将她揽入怀里,很是心疼。他沉着脸按下门铃,深邃的目光犀利。
须臾,房间的大门打开,里面站着的人,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酒店的白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