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工作效率很快,他差不多下午四点就处理好事情,早早回到酒店。订好晚上吃饭的地方,他就呆在房间,静等着她回来。
按照原来的安排,杂志社的采访应该不会拖到这么晚,五点钟也应该回来的。
再次看了眼时间,凌靳扬眼底幽幽闪过什么,他紧抿的薄唇倏然勾起一抹笑。也许是她害羞,不好意思主动给他打电话吧?
想到此,他拿起手机将电话拨出去,但是听到的却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凌靳扬沉着脸站起来,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他边拉开房门往外走,边继续打电话。电话再度拨出去,依旧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乘坐电梯来到七楼,凌靳扬径自走到童念的房间外,他按下门铃,很久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男人俊逸的脸庞一沉,深邃的眼底掠过不安,整颗心莫名的烦躁起来。他转身往楼下走,想去查查杂志社其他的人回来没有。
来到前台查询后,得知杂志社所有的人都还没回来,他紧提着的心稍稍松了松。心想着也许他们还在山里,信号不好,那也是有的。
转身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里,凌靳扬面朝着大门的方向,双眸直勾勾盯着外面的情形,他修长的手指轻扣在膝间,神情有些急促。
不多时候,大厅的落地钟“咚咚”响起来,凌靳扬抬起头,沉着脸站起身,作势就往外面走。可他刚刚迈步,就见到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望着走进来的众人,凌靳扬脸色缓和了下,他挑眉看过去,却并没有在人群中见到童念。好看的剑眉再度紧锁,他冷着脸问:“童念呢?”
这些人早上见过他,也知道他和童念是一起的,此时看到他人,大家都垂下脸,神情黯淡下去。
见到他们那副表情,凌靳扬心底狠狠揪了下,声音瞬间冷到极点:“童念人呢?”
为首的男人,头上带着鸭舌帽,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道:“她和我们走散了,现在救援队正在寻找,不过还没找到……”
来不及听完他后面的话,凌靳扬早已快步冲出去,他跳上车,飞速驾车离开。
开车赶到凤凰山,天色完全黑透。远远地,就看到山路口有不少人,穿着职业搜救队的衣服,分成几组,正由负责人往山里指派路线。
凌靳扬将车停下来,来不及熄火就蹦下车,他挤入人群中,仔细询问了具体的情形。两个小时前,已经有救援队进山去搜救过,不过因为山里地形复杂,岔路太多,所以第一次搜救无果。
指挥人员很快派出第二批搜救人员,因为天黑,气温骤降,导致搜救工作更加险峻。
巨大的探照灯,将黑暗的夜晚,划出一道道的光影。搜救员排成一字队形,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山,很快的功夫周围重又陷入黑暗。
凌靳扬将车前灯打开,两束光影投射在地面上。他也想要进山,但被搜救对长拦下来。此时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分辨不出,而他完全不熟悉地形,跟进去只会耽误事情。
细想了他的话,凌靳扬总算勉强同意,他站在车边,脸一直朝着搜救队员进山的方向看。虽然前方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可他硬是一动不动。
他这一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际逐渐泛白,可进山的搜救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树林的深处,童念后背靠着树干,全身早已冻僵。山里的气候,早晚温差有十几度,她身上的衣服白天还能保暖,可到夜晚显然就不够应对。
背包里的面包她已经吃掉,来的时候怕负重,只带了一个充饥,原本想着几个小时就能回去,她还要和凌靳扬去吃晚饭,所以她还算计着留着肚子等大餐呢,这下倒好,大餐没吃成,她竟然被困在这深山老林,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找到她?!
童念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来活动下,可手脚早已麻木,她咬牙用力几次都未果。颓然的靠在树干上,她咬着唇,眼角酸酸的难受。
不知不觉的,她靠着树干睡熟,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双肩缩起来,却还是抑制不住身体在发抖。
周围有虫鸣,也有很多她不熟悉的声响,她手里勾到一块石块,用力握在掌心,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朝着自己扑过来。
寒意越来越重,童念冷的牙齿打颤,她强撑着精神,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心底期盼着会有人找到她,肯定会找到她!
不过这种饥寒交迫的环境,她根本支撑不住多久。渐渐的,她眼前一片模糊,靠着树干又睡过去。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她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可瞬间又倒回去。
全身滚烫如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度,童念从背包中掏出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她不敢多喝,瓶子里只有半瓶水,她必须要撑住,等到有人来救她。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童念呼吸急促,她喘粗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身体的温度急剧上升,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事物都模糊起来。从瓶子里倒出一点水,她将凉水拍在脑门上,沁凉的温度霎时让她感觉舒服,可水已经不多,她不敢这样浪费掉,只能咬牙继续忍。
眼皮越加沉重,直到大脑彻底混沌,童念昏迷过去的前一刻,心底始终保持着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能死,她要活着!
天彻底大亮后,搜救队从山里走出来,众人还是没有找到童念,也没有发现线索。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不容乐观。
接到凌靳扬的电话后,牧惟晗连夜坐飞机赶来,他甚至从部队中抽调出特种兵,赶来这里找人。
此时的凌靳扬,再也沉不住气,人已经被困在山里这么久,就算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还个女孩子!
让人将昨天负责带路的老农找来,凌靳扬细细盘问过童念失踪的地方。他当下让老农手绘出一张地图,将方位明确的表示出来。
整理好地图,他换上搜救队的特殊服装,就要进山找人。
“靳扬!”牧惟晗见他情绪激动,自然要拦住他,如今这里的情形已经够乱,要是他再出点什么事情,那不是更糟糕,“你别去了,在这里等消息。”
“我带来的这些人,个个受过特训,肯定会找到念念。”牧惟晗拉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劝他。虽说凌靳扬爱好登山,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去攀岩,可毕竟这样的地形,他不熟悉,再加上又心急,搞不好就会出现意外。
“惟晗,”凌靳扬手下的动作未停,他推开牧惟晗的手,脸色难看下来:“你不应该对我说这样的话!”
牧惟晗皱起眉头,神情暗了暗,他能够明白凌靳扬的感受,可从大局来看,他只能如此。
“你还是不懂!”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凌靳扬菲薄的唇勾了勾,他检查好背包里面的东西,将地图放在最外面的口袋里,缓缓开口:“她比我的命重要!”
牧惟晗愣了下,脸色慢慢沉寂下来,话已至此,他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叮嘱他一定要沿途留下记号,千万要小心。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凌靳扬了然的点头,明白他的担忧,心底充满感激。
众人整装后,一起朝着山里迈进,大家走到童念失踪的地方后,兵分五路。凌靳扬站在岔路口,锐利的双眸打量四周,稍后他选出一条路线,与大家分开,独自去寻找。
他选的是条小路,杂草众生,很是难行。好在他喜欢攀岩,世界各地去过很多地方,大峡谷也曾经去过,所以在野外的求生能力,他比起一般人要高出很多。
童念靠着树干昏睡,身体热的好像烙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双颊也被烧的通红。眼前慢慢浮现起一片白雾,她好像看到妈妈,还有爸爸,看到他们都对着她笑,笑得很慈祥。
她很想伸出手摸摸他们,可手臂犹如千斤重,她怎么都抬起不起来,急得直冒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她在后面叫他们,可他们两人还是看着她笑,却并不朝着她走过来,反而转身走开,直至消失不见。
童念眼睁睁见到他们离开,她急得哭,哭的很大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有人将她抱起来,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宝宝不哭,哥哥在你身边。”
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一点点止住哭声,嘴角溢出笑来。她一双小手紧紧拉住他宽厚的掌心,幼稚的要他保证:“哥哥答应宝宝,永远都不会丢下我!”
男人宠溺的笑了笑,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干,那双温柔的眼眸印满笑意:“好,哥哥保证!”
童念倏然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布满雾气。她抬起手,摸到满脸的泪痕,眼前那张挥之不去的俊脸,让她心底一片晦涩。
身体早已失去力气,童念背靠着树干,心头的绝望越来越深。也许真的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也许她真的要死在这里,无声无息。
心里的某一处,狠狠的揪了下。
童念扬起脸,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又忍不住轻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这一刻,她繁复的心思异常平静,整个人完全沉淀下来。她轻轻合上眼睛,眼前慢慢拼凑起来的那张俊脸,让她强忍的泪水,悄然滚落出来。
其实那些深埋的恨与怨,终是抵不过爱他的心。爱他,从最初到永远。
“念念——”
远方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童念闭着眼睛,心头一片哀戚,她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距离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
可耳边再次传来男人呼喊的声音,让她咻的睁开眼睛,凝神细细分辨良久,直到最后确定这不是幻听,而是真实的喊声后,激动的泪如雨下。
张嘴想要回应他,可童念发觉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一点儿声音也喊不出来。她只能挤出“唔唔”这样的低喃,小如蚊呐。
她这样的音量,凌靳扬不可能听到。更何况,此时山里起雾,能见度很低,如果她不出声,说不定又要错过他寻找她的机会。
童念低头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可周围光秃秃只有杂草,别的什么都没有。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心里急得要命。
猛然间,她想到什么,用尽全部的力气抬起右手,将戴在脖颈中的怀表取出来。她打开表盖,怀表优美的音乐声缓缓扩散开来,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凌靳扬隐隐听到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他站在原地静默,分辨出那道声响后,俊脸立时涌起欣喜。他转过身,朝着声源重又迈步走过去。
“念念!”
凌靳扬走回刚才的那条路上,继续往里面走,雾气很大,他只能看到脚下的东西,稍微远一点的都看不到。他卯足力气,将探照灯打开,在这片不算大的树林里,仔细的寻找。
每隔几十秒钟,凌靳扬就会喊她一次,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距离她很近,很快就能找到她,让她不要怕,一定要坚持住!
童念摊开的掌心中放着那块怀表,听着他愈来愈近的喊声,眼底一片酸涩。他每一次卯足力气的呼喊,对她都是一种慰藉,让她感受到希望,可喊了这么久,她能够听到他的嗓音变得沙哑,甚至也能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其实她能够感受出,他应该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很想也告诉他,哥哥不要喊了,我会等着你的。
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流着泪,心底却又暖暖的,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半个小时后,凌靳扬终于发现靠着树干的童念,他怔了怔,而后快速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念念,你没事吧?”
面前出现的俊脸一片模糊,童念喉间酸涩难抑,她卯足全身的力气,只能微弱的吐出两个字,“哥哥……”
她微微抬了下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手臂还没抬起头,整个人便晕过去,倒在他的怀抱里。
凌靳扬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低头试了下温度,她额头滚烫的厉害。他脸色一变,急忙将她背在身后,按照原路留下的记号,很快走出这片树林。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两天后。
白色的病房中,童念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一切都很陌生。她转了转头,一眼就见到趴在她床边睡着的男人。
男人露出的侧脸,亦如初见的俊美。他饱满的额头,笔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瓣,每一处都透着完美精致。
怔怔望着他良久,童念才敢伸出手,碰碰他的脸。她需要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她还活着,还能再次看到他!
“你醒了?”凌靳扬素来敏锐,感觉到有人触碰,他立刻睁开眼睛,见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嘴角的笑容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后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