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这个词真是一语双关,如果凌柏在电视前听到,就要去琢磨‘唯一’这个词的意思了。”主持人说,“我们还是把注意力转回来,下面滚动大屏幕,让我们来看看这届入选的五位女嘉宾——”
屏幕上依次介绍入选的五个人,以及她们出演的电视剧。大屏幕上出现陈梦琪的名字时,引来无数嘘声。
最后由李承泽拆开红色的信封,读出最佳女主角的名字,“薛婉儿。”
一切毫无疑问。薛婉儿上台领奖,掌声热烈。
安瑶颁完奖回到后台,没有感觉喜悦,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后台不少得奖的明星短暂停留,甚至有人开了香槟在庆祝,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
李承泽夸奖她,“表演得不错。”
她没空跟他耍嘴皮,径直往出口走,李承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儿?我们应该去记者区接受采访。”
她回过头瞪着他,急不可耐,“我要出去,我要去见他。”
他明知故问,“见谁?”
“凌柏。”
“你现在不能见,我们要接受记者采访。”
“在刘子文告诉我那一切的时候,我就想他,想见他想得要发疯。因为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也很想他,我必须立刻告诉他。还有,我要借你的车,先跟你打声招呼。”她甩开他的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李承泽感到不可思议,她抛下这一切,只为了去告诉凌柏,她想他?
神经病,疯子。
Amy从人群里挤到他身边,叫了声,“老板。”
他郁闷地说:“安瑶走了。”
“走就走了呗。”
“她只是想见凌柏,想告诉他,她想他……”
“很浪漫。”
“浪漫你个头啊,她把我的车也开走了,我在想明天会不会在我的车上发现避孕套。”
“老板,你的心理由于极度的压抑而产生了各种变态的想法。”
“去死。”他心里有点难受,“我也不接受记者访问了,我要回去睡觉。”
“失恋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板,你以前追女人没有追不到的,所以这次因为追不到她有失恋伤心的感觉我能理解,等以后你经常性地追不到别的女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神马都是浮云。”Amy好心地开解他,作为Boss最信任的女秘书,她一向肯牺牲小我安慰Boss,“况且,老板,最佳男主角的奖杯你不是要让给老黄吗?你不能为了安瑶把一切计划打乱。”
是啊,他为了签安瑶,答应让最佳男主角和女配角的奖杯给老黄的,甚至还签了合同,就算演戏也必须做足全套。
前台的嘉宾宣布了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陈浩毫无悬念地当选。
接下来是最佳男女配角的获奖者。
Amy轻耸肩,告诉他,“老板,连最佳女配角也是我们公司的,老黄一个没中,我估计现在他在台下气得七窍生烟,要来找你的麻烦了。”
李承泽强打起精神,吩咐她,“把公司所有获奖明星全部叫过来。”
Amy猜到他的想法,迅速去叫来得奖的明星,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一起去记者区。记者们本来在采访别人,看到这架势纷纷跑了过来。
“贵公司再次创造连夺无数奖项的奇迹,您身为总裁有什么想说的?”
“导演好,剧本好,所以有这成绩理所当然。”李承泽谦虚地笑,停了几秒,看着远处怒火冲天走过来的黄盛伟,又急忙补充,“我跟原野传媒这几年的纠纷不断,甚至因为我们的个人恩怨连累到旗下明星之间的相互合作,为了给本公司明星创造更好的平台,我个人决定送他两座奖杯。”
他把男主角和女配角的奖杯拿到手里,迎到黄盛伟面前,开心地叫了一声:“老黄。”
媒体迅速围了过来,不能错过这爆炸性的场面。
黄盛伟扫了眼那些记者,只能压下火气。
李承泽把两座奖杯递到他面前,笑容温和无害,“送给你。”
闪光灯亮成一片,黄盛伟想了想那份附加合同,合同上分明写着李承泽会将金华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配角让给原野传媒。
这张附加合同他天天看,几乎都能背下来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李承泽这王八蛋怎么能这样耍他?
李承泽见他不接奖杯,主动跟记者提起合同,“其实老黄在我签安瑶的时候提了一个要求,问我能不能把奖项让给他们,所以在金华奖开奖前,我跟组委会提了不下三次,但组委会说他们公平公正,一直拒绝我的提议。”李承泽看向老黄,一脸遗憾,“奖项我没办法让给你,现在只能送你奖杯,希望你能接受。”
黄盛伟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吃了大亏,没错,合同写的是把奖让给原野传媒,又没说必须要让。他气得直咬牙,火冒三丈地转身就走。
李承泽早就料到这一幕,把奖杯还给明星,径自走向出口。出口工作人员通道人来人往,四周还是灯火通明,大门口不少保安仍在站岗,门外两边的围栏也有很多粉丝在等明星离开。
司机见他出来,立刻凑上前,说:“车被安瑶小姐开走了。”
他点头,门外有不少计程车在揽客,他随便上了一辆,疲惫地坐上车。他说了个地址,司机把车开向了目的地。
他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衔在嘴里,将车窗按下一半。车外风很大,刮进车里吹得他发型凌乱。他大口大口地拼命抽烟,那弥漫的烟雾袭到眼里,竟刺出了眼泪。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窗外,微仰起脸,把车窗完全按下。
风疯狂地刮到脸上,微微刺疼,可是能让他清醒。
她说,她必须去告诉凌柏,她很想他。
这句话就像根刺,直接剌到他心里。
她说话做事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他真觉得自己跟在她后面有点犯贱。他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中的那些名字,随便选了个号码。
号码的主人叫:Mike。
他打过去,对方声音甜美,“承泽,你很久都不联系我了。”
他对这个Mike完全没有印象了,也许曾经很喜欢,他微笑,“这不是联系你了吗?今天有没有时间,我需要一个人陪。”
“那老规矩,我去你家。”
“行,那我等你。”他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些女人的名字,他移到号码的第一位,号码的主人用一个阿拉伯数字“1”代替,这是安瑶的手机号码。
本来写的是安瑶,可是有天晚上他兴冲冲地改成了“1”,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
她说凌柏是她的唯一,那她有没有想过,也许在别人眼里,她也是唯一。
他盯着那号码,没有勇气按下去,因为就算打过去也是同样的结局。
既然知道一定是个悲剧,他又怎么会傻到按下去。
安瑶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镇上几乎没有光,只有路灯朦胧地亮着,像漆黑天幕上几颗零碎的星。她把车停在家门口才给凌柏打电话。
凌柏接到电话时仿佛已经睡着,带着睡意叫了声:“安瑶。”
她很直接地告诉他,“我在家门口。”
砰的一声,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凌柏的声音停了。她集急地问:“凌柏,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声音有点急,“我跟你爸去别人家了,我立刻赶回来,你等我。”
她走下车,一排排房子都黑着灯,她走到自家门口,这门还是十几年前装的卷闸门。
那时候父亲牵着她手,带她去上班。父亲上班的地主是砖厂,父亲去烧砖,而她安静坐在简陋厂房外的水泥地上玩石子。厂外的空地停了不少大货车,车来车往,灰尘漫天。父亲上班前会在地上画个圆圈,说如果她敢跑出去就打她屁股,所以她一直很乖很听话,坐在圆圈里玩石子。可是有一次,有辆货车直冲圆圈冲了过来,她吓得什么也不顾,立刻拔腿就跑。
厂里立刻谣传货车撞到人了,不少工人跑出来看热闹。她被挤在那堆大人之间动弹不得。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哭声,仿佛听到他在哭着叫“瑶瑶”。她用稚嫩的声音叫着爸爸。可是她的声音立刻被鼎沸的人声所淹没。
厂长跟货车司机吵,工人在起哄,父亲的声音夹杂在那些喧哗中,传进她的耳朵里。他哭着叫瑶瑶,可能以为她不是被人撞到,就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她被那些嘈杂的声音吓得哇哇大哭,恐惧地看着四周的大人。有好心的工人看到她,说:“安意凡,你女儿在哭,你女儿在这里。”她面前的工人立刻闪出一条窄窄的通道,父亲沿着那条通道跌跌撞撞地走向她,泪流满面把她用力抱进怀里。
他哽咽说:“我真怕你那么傻,车撞过来也不会避。”
她看到父亲立刻就不哭了,笑颜如花地替他拭着脸上的泪珠,她还不忘问:“那你回家会打我屁股吗?”
父亲连连摇头,也笑了起来,“不打,你要见到车都不知道闪,爸爸才真要打你屁股。”
当时的她伸手搂住父亲的脖子,搂得死紧,撒娇地说:“那你给我买糖吃。”父亲平常只给她三毛钱,那次很大方,给了五角。
……
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深,公路旁的草丛里传来虫鸣。她在车子周围静静的散步,嘴角的笑容很甜蜜。小时候真好,原来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虽然每次想起就会难过,可是她宁愿一辈子都记得。
有车声传来。
她看向远处的公路,熟悉的车驶近。那车停到她车子旁,车上的人走了下来。浅浅的路灯灯光下,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走到她面前。他身材本就挺拔,皮肤比女人的还要白嫩,再穿上这白色西装,像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他问:“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看电视没有?我有颁奖。”
“有啊,你还说了句我是唯一,我一直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琢磨出来没有?”
“有那么一丁点……”他盯着她,上下打量,笑容灿烂,“你今天很漂亮,这发型、这衣服,还有耳坠,我都喜欢。”他又好奇的问,“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我……”原因她说不出口,其实只是一句很简单的“我想你”,可是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她扭捏了半天,说:“我……”她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我来看我爸爸,我爸呢?他怎么半夜去别人家里玩?”
其实是在医院里。他对她说谎了,眼皮直抖,“他那个……恩,那个上次透露你秘密的王伯伯找他喝酒,对,还有个叫什么伯伯的,住在医院附近,反正他们三个人是老朋友了,他说今天要跟他们不醉不归,我怕他出意外就陪着一起去了。”
“结果你睡着了,我爸爸还在喝?”
“对,我跟他说了声就先过来找你。”
他曾经说过不会再骗她,这一次算不算善意的谎言?他掏出钥匙打开她家的小门,她走进去在熟悉的位置打开灯。屋里很安静,她脚步轻微的四周打量,然后沿着楼梯上楼。楼上,她跟父亲的房间相连,就像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她推开房门,房间里还是那样干净整洁,她曾经用过的课本整齐地放在实木书柜里,她抽出其中一本,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课本,封页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安瑶”两个字。
课本很完整,甚至连边角都不曾有皱折。
她把课本放了回去。
凌柏兀自躺到床上,“上次我送你爸回来的时候,把你房间的东西全看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躺在这张床上睡了会儿。”
她走到床边去推他,“你起来,我要睡。”
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一扯。
她跌了下来,摔在他身上。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含笑问:“安瑶,你说的唯一是什么意思?唯一的男朋友,还是生命中的唯一?还有,你说那些谈恋爱的人是不是跟我们现在一样?”
他呼吸急促,喷在她脸上的气息像炉子冒出的热气。她心脏在急跳,装糊涂的问:“什么一样?现在是什么样?我们有谈恋爱吗?”
他挑眉嘿嘿一笑,直接揭穿她,“你装傻,敢对全世界说我是唯一,还不承认喜欢我?”他不等她解释,唇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手钻到她裙子里沿着大腿慢慢向上。
她慌张地用手去压住他的手,制止他。
他的气息更灼人,狂热的吻着她,整个人仿佛失去控制,手又开始乱动。她渐渐被他吻得情迷意乱,残存着半分理智叫了声:“凌柏。”
“嗯。”他低沉地应了声,诱惑地问,“到底为什么回来?”
她这次没有扭捏,干脆地说:“几天没见,我也很想你。”
他微微怔了怔,随即笑道:“我也是。”他的吻不再狂烈,而是温柔地烙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