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她煮好咖啡给他。他抖抖书页,一阵烟尘扑鼻呛得他直咳嗽。等他睁开眼睛时,手指按在某行黑体小字上。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提拉米苏,带我走。
他把头转了过去,面对白茫茫墙壁。后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阵闷痛喘不上气来。他知道,书中的这些小故事,那时一定和她讨论过,只是她都记住了自己都忘了。凝宣能记住他所有说过的话,他永远不肯相信这一点,事实又一次证明给他看!凝宣特别要服务生把习惯喝的拿铁换成提拉米苏,当时她只是不住的看着那杯咖啡,直到他离开也没喝一口。当时问凝宣为什么换口味,她的那个浅笑,要在心头经过多少挣扎和无奈!
助理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陷在失神里,彼此都被下了一跳。屋子被翻个底朝天,像是被鬼子扫『荡』了一样。
“屋子平时谁打扫?”梁语天把书放到一边,抬头问。
“澈姐和我!”
“哦!”他眨了眨眼,清清嗓子问,“有什么事?”
“amy姐寄来电子请帖,婚礼定在这个月底,她说等您确定好时间后。具体日期会在正式的请贴上写清楚,过几天送来。”助理的报告清晰简洁。
“谁的婚礼?”梁语天似乎没听懂。
“amy姐姐的,这个月底。”
“你给我说中文,谁的?”梁语天大声问完也知道自己很失态。不去看她。
“哦,那个,凝宣姐姐的婚礼!”干练的助理被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梁语天声音沙哑的问,四个字几乎是在口中囫囵而过。
“本月月底!”助理沉稳得力,反而周到的问他:“梁总,需要我联系服装师帮您准备衣服吗?”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梁语天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平静正常。
助理走后他立刻拿出手机翻起日历,月底,现在不就是月底?梁语天心头,被一阵慌『乱』撩拨。
“澈姐!”梁语天把行澈从外面一路风驰电掣拽进办公室里。
“凝宣要嫁人了?”他直截了当的问,想要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你知道了。”她平静的说:“早上腾飞就发公文了,记者都已经收到通知,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没开,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不一会。”梁语天的声音怪怪的,很低落。
“本以为你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也相信凝宣一心等着你,你心里也有她,你们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可惜了……人世无常,奈何你们有缘无分,同心离居。”澈姐说着叹了口气。
梁语天坐在她旁边低头不语。这一天来了,心里根本没有说“让她嫁掉”那种话时的轻松,甚至是解气。他很难受,心里像千军万马“腾腾”掠过,红尘滚滚,烟消云散。他又没有理由不面带微笑的,为她祝福,为她高兴!
“我只想要她幸福!”梁语天说完转身推门离开。
“哎,小天你等会儿……”行澈叫住他,拿出一个小箱子递给他。“凝宣临走时落在你屋里的。我给收起来了。”
那只兔子,还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无辜的眼神出现在他面前。梁语天笑了,然后抓着它挡住了涌出眼泪的脸……
“新郎是谁?”他忽然问自己,从震惊这个消息一直到默然离开,也没问问凝宣到底要嫁给谁。也许他根本不想知道,直到消息主动来『骚』扰他。
梁语天早上翻报纸,一整版娱乐副刊全是关于凝宣的新闻,生平简历,历年演艺大事记,都和哪些名人传过绯闻,预测她的婚姻不会超过三个月,帮她计算一下这场豪华婚礼的开销。“这么多年了,国内的报纸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梁语天不屑的说。
翻到下一页,甚至还绘制了一张详尽的关系网,各位敏感人士名列其中。像『迷』宫一样的关系网,粗黑体标出一个个斗大的名字,凡微,腾飞,梁语天,张哲腾,还有个最大号的,夏川。梁语天这才搞清楚她要嫁的人是夏川!
“他?这小子怎么和凝宣混到一起去了?”梁语天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他们的婚纱照,好像新电视剧的宣传照。
仔细算算,凝宣差不多大出他六七岁啊!夏川再成熟,也照看不了凝宣这样敏感的“孩子”,更何况轻而易举看得出,夏川也没那么成熟。
他看凝宣那眼神,喜悦中带着洋洋得意,一个鲜衣怒马的不羁少年,终于征服了他欣赏的那个女人。轻飘飘的目光,没有多少坦诚相守的爱意。凝宣更不用说,虽然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经验老道。看得出这照片里的表情,她是装都懒得装,月牙弯弯的眼睛和温和的笑意,除了礼貌就剩认命。凝宣是心甘情愿,明明白白的,把自己交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
梁语天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从牙缝里挤出个:“夏凝宣!”,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给她打电话。对方电话提示,已关机。新婚典礼之前,凝宣不见任何人,工作完全处于停滞状态。电视报纸网络,熙熙攘攘,你方唱罢我登场!络绎不绝的放出关于她大婚的消息。各种揣度,猜想,评论,夸大其词,想入非非,无非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凝宣要结婚了!”
“张哲腾!你怎么给我看的凝宣?”梁语天疯狂的吼。
“我还想问你呢,我让你们出去吃饭,你到底对她说什么了?”张哲腾也很生气的质问他。
“你管不着……”梁语天声音沉了下来。“你怎么能让她和夏川结婚?”
张哲腾登时火冒三丈:“你别跟我这嚷嚷,我现在这儿还让她弄得鸡犬不宁的呢,我的损失不可估量!”梁语天的手机中传来,张哲腾生气的对员工交代的声音:“告诉那些记者,下午两点,召开记者会!让他们,现在什么都别问!嗡嗡的马蜂一样的,烦死了!哪个敲下来的广告?什么代言?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就说我死了!我也找不到了……”
“梁语天,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说完,挂掉电话。
一阵风吹进来,一叠报纸被“哗啦啦”吹散一地,随之凌『乱』的还有梁语天的碎发和他的心。他点起一支烟,站在窗台,出神的望着蓝天。冷风一阵阵的吹过心口,让他冷静了不少,“明天我要去墓地看看她妈妈,告诉她自己的女儿要嫁人了,请她保佑凝宣!”想到夏白纯,他心中平静了许多。
凝宣知道梁语天会打电话来,但她不想从他口中听见那个答案。如果生命不过如此了,何必多伤害自己一次。坐在海景房的『露』台上,看着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人,突然觉得他能让自己很平静,内心不会掀起爱恨情仇这样的波澜。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认命,她不希望自己再去经历那样一次次的挣扎,疯狂,紧张和疲惫。
第7卷 v333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认命,她不希望自己再去经历那样一次次的挣扎,疯狂,紧张和疲惫。
她看着夏川不断打电话忙碌的背影,在心里悄悄说,我希望你不是我栖息的避风港,祈求上天让我爱上你……
“小川!”凝宣用下巴抵住膝盖,蜷起身子坐在窗沿上叫他。
“不说了,老婆召唤我呢!”他得意的对电话里的人说完,匆匆走到凝宣身边,蹲下身问:“老婆,怎么了?”
“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凝宣笑着用手来回『揉』搓他的头发。
“老婆,是我一直在追你,好不好!”他撅起嘴抬头望着凝宣,“是我追到的你……”
“可是,最后说结婚的人是我啊!”凝宣耐着『性』子,心平气和的笑问。
他直起身体,坐到她对面,把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膝头,认真的说:“记得那次你晕倒之后我送你去医院吗,医生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说你腿上有刀疤,问我是怎么回事。就那个时候我开始用心观察你,我知道你有许多不能轻易说的事情都憋在心里,工作又忙压力也大。忙的团团转,谁还能在乎谁心里想什么。那时我就希望能好好照看你,我很心疼你,无论是什么原因,请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他稚气未脱的目光,心疼的看着她。
“小川……”凝宣一下抱住了他,用力抱着不放,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希望平平静静的和你走完这一生!”
夏川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婚礼举行前的最后几天,凝宣在紧张和放空交替的状态中度过。她需要尽快且努力的把最爱的那个人深埋心底。收拾好过去的一切,等待着把自己放逐到夏川这片未知的海域中。是重生还是就此湮灭,聪明的凝宣也无法回答,可那一天如期而至。
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外面满座宾朋洋溢的笑容好像和自己也没有多少关系。她伸出手在眼前毫无知觉的晃了晃,结婚原来也很容易的,披上婚纱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她想起,那天在海边和小川说过的话,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答应我,和他平静的走完这一生!错了,对了,就此算了!”
凝宣被蒙上轻薄的面纱,她的手也同时被放进了梁语天手中。梁语天以父亲的身份,把她交给即将与她携手走完后半生的人。多少年了,凝宣没看过他的穿戴如此考究正式。恍惚的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他的新娘。凝宣不忍的看了他一眼,百转千回,眼里瞬间含满泪花。
梁语天也看她,她看不出他眼神里是何种含义。却也分明看见闪烁的泪光,和为抑制颤抖而紧抿的嘴唇。凝宣扭过头,一串晶莹泪水淌过脸颊。凝宣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跑,拼命跑,往反方向跑。结局无非都是更有力的证明出,他们心底的爱恨都安然无恙,没有消失。
伴着婚礼进行曲,凝宣慌了,她问自己,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她看梁语天,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暴『露』了心底的秘密。梁语天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平稳的步伐几乎是在拖着她走。
这是世界上最难走的一段路,也是最短暂的一条路。她已经能渐渐清楚看见夏川的脸,他微笑着,期待的微微探出胳膊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是胜利者独占的姿态。
梁语天带着她在他面前定住脚。轻轻抬起手,把凝宣环绕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挪下来。凝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和不舍。
梁语天知道夏川一直在看自己,他却不自觉的躲避开了他那种审视的目光。把凝宣的手交给夏川时,凝宣毫无犹豫的缩了回来,她眼中那痴痴的绝望和依赖,让他不敢多想。
“我去看了你妈妈,她会看着你的,不要怕,幸福的走下去。”梁语天在她耳边轻声说。说完毅然决然的松开手,把她的手交给夏川。让他们的手十指相扣,合二为一。他按了按夏川的手背,轻声说:“好好待她。”
凝宣和夏川面对神父宣誓,交换戒指。不知道梁语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转过身,急不可耐的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时,他已经消失了。凝宣敬酒的时候,张哲腾悄悄告诉她,等一下自己要先走一步,梁语天在等他。凝宣点点头,仰起脖子灌下一杯酒。之后的每一桌,凝宣都逢酒必喝,却如何也喝不醉。直到酒会也结束,她还能陪着夏川,优雅得体的感谢每一位来宾,满怀感激的送走他们。
回到他们的新家,颓败瞬间袭遍全身,她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对他说:“小川,刚搬进来住我不太习惯,今晚能分房睡吗,我太累了!”
夏川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帮她把床铺好,就默默的离开了。
梁语天在酒吧给张哲腾打电话,让他来自己的酒吧陪他喝酒。
张哲腾旋风似的降临在包房门口,朝门缝里一瞧,梁语天面前的酒桌上铺满了空酒瓶,还勉强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往杯里倒酒。他一拍脑袋,拿墨镜腿儿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应问:“那个醉鬼喝成什么样儿了?”
服务生『摸』不清老板到底什么意思,摇摇头不敢出声。
“走开,走开!都别给我堵这儿,别地儿站着去!”他不耐烦的轰走他们,“不叫你们谁都不许进来!”说完,“咣当”一声,一脚关上金碧辉煌的大门。
张哲腾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水品种,再看梁语天,眼膜充血,面『色』『潮』红,嘴唇发紫。吓得他失声尖叫:“你,你,你,你喝了多少!这些都是你喝的!”
“这么小气干嘛,喝你点酒看你大呼小叫的!你放心,酒钱我是不会欠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欠人的习惯……”梁语天口齿不清的说着,身子跟着动作左右摇摆。
“你还没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