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若发现自己确实应该重新打量她。
刘林把没吃完的东西打了包,道:“谢谢你请客。明天就不必了。”
晚上回家,金谷还在家里等她,要拿新的碟。顺嘴就提了这件事,金谷笑道:“我哥这人,如果是他做错,他非得补偿回来不可,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生日礼物
金谷二十四岁生日,办了生日晏,邀请刘林参加。
刘林去了后才知原来他的生日和陆西若是同一天,两人一起办生日宴。但她只有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只好对陆西若道:“你的那份我明天补给你,你想要什么?”
陆西若道:“是不是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送我?”
“当然不能太离谱,如果你要星星月亮,我就送不起了。”
陆西若道:“你一定送得起。”
“嗯,那你要什么?”
“你先承诺。”
“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送你。”
陆西若视住她:“明天去我办公室把辞职申请取回去。”
刘林笑容硬在脸上。
玉敏搂了她腰,笑脸如花,道:“你答应了他的,不可以反悔哦。”
陆西若继续道:“你再跑两年业务,以后你想转行做财务,我会安排。”
刘林唯有苦笑,骂人的冲动都有。两年后,谁知道会怎么样?一个三十岁急待转行的女人的两年时光,这份礼够重!这种礼物,大概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如斯的补偿,实在令人难以消化。
出差恐惧症
刘林要求转做开发业务。陆西若一直想再找两个业务员负责客户开发,只是一直没能找到中意的人。刘林之前就是做开发业务,手头有一部份客户资源,做起来驾轻就熟。她之所以想转做开发业员,主要还是因为钱,因为提成比较高,做开发业务的薪水比做跟单业务的薪水高出一倍不止。房供实在是她心头的大痛,她只想尽快赚到钱提前还清贷款,否则所有的梦想与行动都会为其所束缚。
既做了开发业务,上下班时间自然无法控制,而且要面临经常的或者长时间的出差,这一些,刘林以前有过经验,也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不成问题。问题是要经常与陆西若一起出差。她对陆西若的看法本来渐渐有所改变,但经过第一次出差,对陆西若的印象已经跌到历史最差点。
那次是一起去拜访广州的一家客户,陪客户吃完晚饭后,陆西若将她拉到一旁道:“你自己去找间酒店,我们明天再回深圳。”
刘林问:“为什么要明天回?不是已经吃完饭了吗?”
陆西若道:“我们还有活动。”补充道,“你做了那么多年业务,应该了解。”
刘林怎么会不了解?这种饭后的另行活动,无非是去那些声色场所,她不相信地问他:“你也去?”
陆西若反问:“有问题吗?”
“玉敏知道吗?”
陆西若看住她,似是在看火星人:“这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了?她是你未婚妻!”
陆西若冷冷地道:“既然是我未婚妻,就应该要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丢下她,扬长而去。
第8节
回深圳后,刘林经过多次对玉敏旁敲侧击,确认到玉敏对这一些情况实际上完全了解,陆西若没说错,她对一切心知肚明,进一步地说,是有自知知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又是不该做的。
刘林深为叹息,她弄不明白玉敏如此委屈自己,到底图什么。
因为面对的是她,玉敏的回答倒也坦白,她不想像刘林这样生活,太辛苦。她的观念,女人是用来养以及宠爱的,而不是用来打拼生活。所以她只要陆西若愿意娶自己就够了。当然,她也的确爱陆西若。
像在广州那种情况,不是唯一的一次,后来屡有发生。最离谱的一次是在东莞,陆西若醉到不醒人事,皮包让人给顺走了,司机打电话向她求救,她一个女孩子,凌晨三点多跑去夜总会帮他结帐,的士司机以为她是那种女人,竟开口问她价钱。陆西若酒醒后得知此事,又请她吃了顿肯德鸡,点了所有她爱吃的食物,只是她一点味口也没有。她无法去原谅一个背叛自己的爱人,生活糜烂的人。
之后的出差要求,她就想着要避免,只是身为开发业务,出差,又实在是无可避免。既然放不下高薪,就唯有选择忍受。于是日复一日,出差终成了她的梦魇。
男人始终是男人
陆西若完全了解刘林的想法,但他认定这是矫情,做了那么多年的业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会尴尬?
身在业务场上,刘林也算身经百战,的确没将那点儿事放心上,真正让她搁心上的是陆西若陪着一起去鬼混。他既然是玉敏的未婚夫,她总觉得自己对他就有着一种监督的责任,虽然玉敏自己并不在意,说白了,其实也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次要陪的是关外的客户,陆西若将他们请到市内。先是在华强北吃饭。吃饭在哪不能吃?为什么非得到市内来吃?刘林对此心知肚明,整个饭席间就一直都很郁闷,显得很被动。
陆西若看她脸色不佳,借口将她叫出包间,走到大堂过道,道:“你怎么回事?如果不乐意,现在就给我走人!”
刘林道:“这是你说的。”继而低声嘀咕了一句,“最好以后永远都不要陪这些家伙。”要回去包间取自己的包,一回头,却看见陈树风与一名年轻女子从隔壁的包间走出来,举止相当亲密,甚至年轻女子在讲完话后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刘林愣住了。
陆西若也看到了陈树风和年轻女子,上去与他们打招呼,与年轻女子拥抱。刘林听见他在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显然他们相熟。这么说,他知道陈树风出轨的事情。
年轻女子道:“有两三个月了。”
陆西若再拥抱她,拍了拍陈树风肩膀,道:“我还有事。另外找时间与你们吃饭。”
刘林站在原地,一直未动。
陈树风注意到她时,神色不太自然,硬着头皮上前来打了声招呼。
刘林只是看住他的女伴,那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杨杨的确是美女,却还要输她三分,便何况她比杨杨年轻。男人啊男人,以为会有一个另外的,结果还是全部一个样。
陈树风没有给他们做介绍。
陆西若催刘林:“你不是要走吗?赶快吧。”
刘林狠瞪了他一眼。陆西若没理会她。她进包间取了包,找了个借口搪塞与席之人。然后出来,陆西若却跟了她出来,道:“这件事,树风自己会处理,你别乱说话。”
刘林不作声,陆西若继续跟了她走出饭店。
刘林道:“你还想说什么?”
陆西若取出烟来抽,却找不到火机,烟放在唇间叨了片刻,取下揉进手心,开口道:“这种事,很正常。你不要弄得大惊小怪。”
刘林冷然道:“你们男人当然希望这正常,甚至合理,恐怕还恨不得要求法律来保护。我现在心情很坏,你不要再跟着我,别惹我!”
陆西若抓住她手臂:“你装什么?做了六年业务,还以为自己很单纯?”
刘林火大,几乎是用吼的,骂道:“我单不单纯关你屁事?你们这些臭男人爱找女人,那就去找啊!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一边乱踢他。
陆西若终于放手,这是他第一次见刘林爆发,竟然有几分惧怯。
刘林怒气冲冲再踢了他一脚,骂道:“去你妈的!什么鸟东西!”截了辆的士,暴风一般去了。
陆西若张口结舌。服务员都跑出来看热闹。他让其中一名服务员给自己取了火机,开始抽烟,拨完电话给金谷后,才记起自己将客户晾在包间里了。
慢慢
刘林到家时,金谷已经在家里候着了,他是奉了陆西若之命来安慰刘林的,或者说解释,虽然陆西若没有明白地要求,但金谷认为他就是那个意思。
“吃饭了没?”母亲问,一边从沙发里起身,迎过来。
“没有。”刘林直冲房间走去。
“还有一些剩饭,我给你热一下。”
“妈,不用了,你坐着吧,我自己来。”
母亲不听,还是进了厨房。
刘林从房间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这才看到金谷,问:“就下班了?”然后闷闷地坐去一旁,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两下,又心烦地给扔掉。
金谷凑近去,小心翼翼地道:“呐,林姐,我要跟你讲件事。”
“你说就是了。”
“可你得保证不生气,并且得保证不把我赶出去。”
“那你还是别说了,我今天心情够糟的。”
金谷抓脑袋,踌躇了片刻,终道:“这事反正你迟早得知道,我还是说吧。”
刘林瞪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道:“其实,你今天看见的那个女人,她叫茵子,是树风哥的初恋情人,他们在一起有三年吧,后来茵子移民去了澳大利亚,树风哥以为她不会再回来,这才决定和大嫂结婚的……”
刘林打断他:“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吗?”
金谷颇为无辜,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刘林道:“男人的嘴要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这话你听过对吧?”金谷点头,刘林继续,“听过就好。现在我数三声,你赶快从我面前消失。一;”
金谷就这样被刘林轰了出门,打电话给陆西若报告情况,陆西若生气道:“你怎么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金谷嘀咕:“你自己要是搞得定,还叫我来做什么和事佬!”
陆西若问:“你说什么?”
金谷忙道:“没什么,没说什么。”
陆西若又问:“那你有没有叫她不要乱说话?”
金谷沮丧:“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赶出来了。”
陆西若懊恼地骂:“老女人的脾气!”挂了电话。他有点不了解自己了。其实这真是件小事,他完全可以不在意,他也相信陈树风自己能处理好这一切。可是他居然在这里纠缠。他应该不是担心刘林将树风的事说到杨杨耳朵里去。那他又在担心什么?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得不出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直到次日,刘林照常来上班,他在看见她的那片刻,突然地心底一宽,始才模糊地认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开始在意她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另一个头痛的问题。自己凭什么要在意她啊?如果说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比她工作能力强的人大把;如果说把她当成了可以爱恋的对像,这好像太遥远了,他可是无美不欢,再说她年纪也太大了,以他的条件,二十五岁以下的美女任选。
也许是因为对她产生了某种类似友谊的情感,要知道,她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朋友。他只能给自己如此的答案,也最终令自己相信了这答案。
开心离婚
这几天,刘林很矛盾。其实很多的事,她都已经尽量置身事外,不去搀和,但如今是杨杨,她最好的朋友。她对其有着保护的心态,不想其受到伤害。可回头想,陈树风出轨已成事实,已经对其造成了伤害。在决定告之杨杨前,刘林还是想先了解一下陈树风的安排,如果他安排妥当,自己便选择缄默。毕竟,三十岁的女人,能够得到一桩她自己认为满意的婚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陈树风结婚后,杨杨一直很快乐,这是事实。
约了陈树风晚上见面,就在公司楼下。
陈树风建议找一间茶馆或咖啡厅。
刘林道:“用不着。我只要听你说几句话。”
陈树风瞬间沉默,半晌道:“谢谢你没有告诉她。”
“你就说你的打算吧。”
“我……不想离婚。”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