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洪森简单说了两句后,赶紧收了线。
徐洪森定了定神,再回想一遍张南风的话,知道再下去自己肯定要抵挡不住,咬咬牙,决定不再跟赵楚纠缠。
赵楚在后面几天里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徐洪森一看是她的号码就不接,赵楚又用共用电话打,徐洪森敷衍了她一两回后,看见陌生号码就干脆转到秘书线上去,苏丹丹接过一回后,赵楚再也没打来,徐洪森松了口气。
徐洪森想起赵楚毕业后要到自己公司里来工作,也是个麻烦,不过好在还有一年半。徐洪森知道这种小姑娘无厘头的热情维持不了多久,既然她已经情窦初开,那在遭遇自己冷遇后,应该不久就会另找男友,等她真来上班时,应该也会成熟点了。
徐洪森微微叹了口气,头脑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希望什么。
子曰:明骚不易躲,暗贱更难扛,明骚加暗贱,家破加人亡。
孔夫子肯定是感触颇深……
所有子又曰:惹不起,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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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风走出医院,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中招手打的,没几分钟,就从头凉到了脚,张南风赶紧退回医院大厅。
张南风觉得自己整个春节都倒霉透了,外甥,姐夫,三哥,搅了他所有的血缘关系,徐洪森,林蓉,赵楚搅了他所有的朋友关系。他啥事没干,亲情友情的温暖都被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给践踏完了,张南风觉得世界上再找不到比自己更无辜,更悲剧的人了。
张南风忽然掏出手机,给他认识的一个末流小明星打电话,还算运气,女孩已经返京了,而且今天晚上居然没别的男人,愿意开车来接他一趟。
一个小时后,张南风跟女孩在床上做着热身运动。两人其实兴趣都不高,张南风是因为心情不佳,女孩则是因为今天元宵节,电视台有晚宴,可是她却没弄不到邀请券……
“……有很多名流出席…… ”女孩用手指拉扯着张南风的胸毛,苦恼着,成名之路漫长,而现在自己温饱是个问题,经常月初月尾不续,“ ……。为什么老天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张南风容貌清秀俊美,眼若桃花,皮肤雪白,身材匀称健美,浅褐色的体毛却从三角区往上蔓延,腹部也有细细一线,一直连到胸口,胸口毛不算多,但是长而且卷曲,这是他家男子的遗传。女孩绕在手指上,扯了几下。
“啊,别这么挑逗我。”张南风顿时呻…吟一声,下面似乎又大了一圈,“你想上的那个节目,我问过徐洪森,他也不认识人,我再去打听。”
张南风在女孩身上摸来摸去,两人在床上翻滚着。女孩天仙般的容貌,绝妙的身材跟出租房的拥挤简陋,屋里的凌乱肮脏正好形成了剧烈的对比。
“南风,哎,我真的只需要一个机会……。。”女孩忧伤的哀叹。女孩不知道张南风到底有多少钱,但是知道他投资得起,只是出得起这个钱跟肯出这个钱是两码事……演艺圈里的女孩,要想出名得傍上舍得撒钱的金主,但是没出名前又哪里去傍这种金主,真是矛盾啊。
张南风默然,心想:你还是先想想这个月的房租,饭钱,水电费吧。
当演员确实收入不稳定,好在无论男女,都能靠上床挣。
不过当经纪,收入不稳定,还不见得能去床上挣。说明:当演员的比当经纪的自然资源好——张南风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张南风不清楚女孩在表演上是不是真有天赋,只知道自己不是她的那盘菜,给她点现钞,买点小礼物,可以,但是给她买房买车,不可能,花巨资捧她,绝对不可能。
两人关系非止一日,女孩觉察到了张南风在走神,于是用手指继续扯他胸毛,同时低头咬他腋下的嫩肉,这下张南风被搔到了痒处,注意力开始集中了,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冲了进去。
张南风过人的持久,女孩几次高…潮,两人做完后马上就陷入了昏睡。但是张南风心情一直不好,梦里都觉得压抑,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外面还是一团漆黑,张南风起床穿衣服。女孩也醒了,开车把他送到飞虹俱乐部门口。
张南风上了自己的车,正要进小区,一抬眼又看见了自己门店里的灯光。
现在是早晨7点多,北京的天空一片黑蒙蒙,林蓉一人坐在那对着笔记本。生意好的经纪一天工作时间都得在十几个小时,林蓉加班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只能以门店为家……。张南风的车再次冲上了人行道。
☆、46客户
林蓉走过来给张南风开门;现在她一人在门店的时候都锁着门:“南风,这么早你怎么就来上班……”
林蓉忽然住嘴;注意到张南风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里面的衬衫领子皱皱巴巴,还不干净;看来是在什么地方鬼混了一夜;而且张南风看她的眼光似乎有点怜悯;估计十有八…九,徐洪森昨晚上跟他扎堆了。林蓉叹了口气,回座位继续忙活。
张南风看着林蓉;脑子里却在想徐洪森现在还在医院里陪赵楚。病房里那张躺椅实在是又小又短;张南风估计徐洪森床陪床怎么都得陪到一张床上去,虽然昨晚上实质上发生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有实质性发展是可以肯定的。赵楚可不比其他那些跟他们混的女人,林蓉看来这次是要梦断元宵夜了。
“天天这么加班,当心身体。”张南风柔声说。
林蓉笑笑:“不是加班,是上班。我每天早晨起来,查一遍福布斯排行榜,发现我榜上无名,就来上班。”
张南风微笑了:“榜上也没我。”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我等皆需努力。”林蓉检查了一遍自己刚写的email,按了一下发送键,然后拿起圆珠笔,把自己记事本上的一条内容勾掉。
张南风一时想不出话来说,就拿起林蓉的记事本看。这是一本黑色人造革面子的厚日志本,每日一页,上面一条一条的记着每天要做的事,什么给xxx找房源,收到xx房产证,等等,记得清清楚楚,做完一条勾掉一条,做过没做过,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真是好工作习惯。我看见徐哥也有这么一本。”张南风称赞。
“嗯,就是他规定我必须这么做的。”林蓉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洪森他记忆力超群,但是从不相信记忆。我刚毕业的时候,他是我经理,给我派活,我丢三落四还经常出错,他命令我必须记在日志上,而且要字迹工整,简单扼要,我记完了,他还要审查后在下面签字。开始我觉得他多此一举,后来才发现,我们的记忆真有偏差,白纸黑字比我们的记忆牢靠得多。”
张南风静静的看看林蓉,心头泛起了怜悯:“看来你很敬佩他。”
林蓉脸红了:“嗯,他不是个一般人。他花了很多时间培养我,指导我,可惜我还是不能如他希望的那么出色。”
张南风无语,过了一会:“给谁找房子呢?”
“一个男客户,”林蓉抬头看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男”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张南风感觉到林蓉语调里似乎有种厌恶的情绪:“这人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人是在广场上看广告牌遇上的,已经为他找了三个月了,看了二十几套房了,在我之前他还跟其他经纪看了半年房,所以这人已经看了几十套房了。他疑心很重,怕被坑了,所以一直买不下手,而去年一年房价一直在涨啊涨,我感觉到他现在是急了,真的是想抓房了,应该就在这两周……。”林蓉面部表情怪怪的,仿佛闻到了什么臭味,在忍耐。
“他怎么你了?”张南风眼神顿时犀利了。
“哦,没。”林蓉一笑,“我哪那么容易被人占便宜。”但是想到今天又要陪那男人去看房,林蓉的嘴角本来想往上翘的,又变成了往下弯,结果笑容变得怪诞无比。、
“到底怎么回事?”张南风问,警觉的盯着林蓉,顺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林蓉苦笑了一下:
林蓉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时,第一次形象的理解了那个词:猥琐。男人个子比林蓉还矮几公分,四十几岁年龄,带无框眼镜,背微驼,发微白,说话声音不高,声调缓慢,妮妮呶呶的,一面跟林蓉说话,一个劲的往她身边凑,距离近到林蓉闻到了他那油乎乎的头油味。
林蓉跟他说话时,两人对视,林蓉深刻理解了那个词:色迷迷。 男人的眼睛四下游走,舔着林蓉的每一寸身体,恨不得钻进她衣服里面去。
男人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个化学博士,在一家外资大公司里工作,高薪,离婚一年不到,房子归老婆,车子存款归他,目前在这片小区跟一对年轻夫妻合租一套两室一厅,急于在这一带买房,房子看了一套又一套,经纪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担心自己买贵了,所以老是下不了决心。
男人遇到林蓉后,从此开始了千奇百怪的表达:“林小姐,我过去看房子,想看哪套就看哪套,那些经纪一句废话都没有,马上带我去看。他们要是态度不好,有一点点不耐烦,我马上就换经纪。是他们要做生意,不是我缺房子。但是,你不一样,自从我遇到了你,别的经纪再给我打电话,我一口就拒绝了,我只从你这买房子,绝不搭理别人……。”
林蓉向他表示感谢:“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同时心里感慨:狂犬病,又叫恐水症,得病的动物或人会拖着舌头不断的流口水,并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男人看完房后一定要请林蓉吃午饭,于是两人一起在街边小吃摊上吃盒饭。男人说:“我跟我妻子离婚了。她是个寡欲羞耻的女人,她欺骗了我。她在我之前离过一次婚,还对我说她是处女。”
林蓉一愣:“你不知道她过去离过婚?”
“知道,但是她说她跟前夫没那个过,她全家——他妈,她妹,都向我保证她是处女。我信了。我这些年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我肯定是被骗了。”男人气哼哼的说。
林蓉不由佩服的看看这男人:这么复杂的问题又严肃思考了那么多年,真有毅力。
“那您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她离婚的?”林蓉问。
“不是,是因为她拒绝跟我过性生活。结婚一年多,真的是两年都不到,她就不愿跟我过性生活,说自己性冷淡,推三推四,我忍了她三年,再也忍无可忍。我可是个忠诚的好丈夫,公司里那么多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都喊我老师,我一点对不起我太太的事情都没做过。自从我离婚后,那些小姑娘们,有事没事就往我眼前凑,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林小姐,我天天都盼着你带我看房子,我是公司技术部副总监,我要赶快买套合适我身份的房子,因为我打算买完房后就开始相亲,准备再婚,开始全新的生活。这次我要娶个好老婆了。”
林蓉心想:我更盼望你赶紧买完房子。“我每天都盯着市场,这周围几个小区一有房上市,我第一个就发给您。”
“好啊,好啊。”男人连连点头,“我巴不得明天就有合适的房子出现,立即买下。哎,林小姐,你不知道,我现在住得有多难受。那对年轻夫妻,一道晚上,床架子就咚咚乱撞墙,还乱喊乱叫,真是不知羞耻……。”
…………………
张南风越听越怒:“他妈的,这男人在哪,我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张。”
林蓉闻言一笑:“要去打他?为什么?”
“他竟敢调戏你……。”
“不算调戏吧,只能算一种骚扰。无所谓了,在中国,哪个女孩在工作中,没遇到过这档子事。他是个真客户,而且他现在心理上确实准备好买房了,我马上就要忍出头了。”林蓉淡淡的说。
张南风一阵冲动,忽然抓住了林蓉的手:“林蓉,我知道你想完成交易,但是为了挣这点钱,不值得。听我的,叫这客户去死。”10年前的往事涌上了心头,张南风手微微发抖,牙关紧咬。
张南风的激动让林蓉微微吃惊:“哦,南风。我明白你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跟他周旋了3个月了,现在就要瓜熟蒂落了,如果我现在叫他滚开,是很爽,但是我前面的忍耐岂不是全白费了?要叫他滚应该第一天就叫这种人滚开,但是现在,我不想这么做。我还没挣足退休金,还没资格清高。我们生活在社会里,不是生活在真空里。”
林蓉不好意思的看了张南风一眼:“我很没骨气是吧。南风,我是靠佣金吃饭的,我们都知道卖掉一套房子有多难,我的目的是在不被人占实质便宜的前提下挣到钱,我在门店是做经纪,不是当公主。说实话,做销售的,谁没遇到这种事啊,既然开了棺材铺,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其实这人有贼心没贼胆,绝不是图谋不轨的人中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