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只能……”典伊自嘲一笑:“我今天第一天去上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全当是学‘侧帽风流的独孤信’,也比遭人诟病强得多。”
虽然知道她带着点儿演戏的意味,但深深自卑下的强作勇敢,怎么看都让人心疼。如果不是知道她幼年都经历了什么,这样复杂的心理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带上这个。”司湛辰从口袋里变魔术似地掏出一块PATEK PHILIPPE女士腕表带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清凉的表身让她不自觉为之一振。
“好漂亮。”
精致的玫瑰金表壳和精心雕琢的乳白色纽索饰纹涂漆的表盘完美融合一体,镶钻的表圈饰边在她被晨光染透的白皙皮肤上更显绚丽。
“不许再乱扔。”司湛辰曲指在她鼻梁上一划,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眼手表,望着她笑:“别磨蹭了,上班要迟到了。”
典伊拿着手包出门,电梯很快就到了32,前脚刚踏进电梯,后脚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朝这边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探头就看到司湛辰手里提着一双运动鞋跑了出来。
“把这双鞋放车上,开车时候换上。”
瞧他难得休假,还要陪自己起个大早,此刻竟是穿着一身睡衣围着她忙前忙后,典伊扑哧一声笑了,甜甜的滋味萦绕舌尖,点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顺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其实你挺适合当居家男人的!”
话刚一出口就后悔,她急忙溜进电梯箱摁下按钮,把他一脸气愤伸手要来抓她的司湛辰挡在外面,她站在电梯里先是一个劲儿的笑,渐渐地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芙蓉花鎏金电梯门上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过了半响司湛辰才摸着自己的屁股转身走回房子,当他置身于荡荡的房子里,鼻息间还萦绕着她留下的香水味儿时,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会后悔今天的一切,会后悔把她再次推向利益的漩涡中,他想,在等待她归家的时间里他该如何度过……
钱柜会所
“典总,请!”苏盛副经理躬身在前面引导,会所中层以上领导跟随在典伊身后,全体职员在她会经过的地方正装恭候。
当那一道倩影在总经理办公室华丽大门后消失的同时,原先站得笔直的员工们几人凑成一个小堆,拿出手机埋着头议论纷纷。
“还不快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苏副经理一声呵斥,所有员工成鸟兽散。
楚主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凑过去问:“苏经理,是不是要把最近几个正在筹备的合作案让新上任的典总过目?”
“半个小时以后,你和我一起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呵呵”苏经理瞅了他一眼,笑得隐晦:“典总裁可是特别交代过的。”
沿着司家大宅一路向上就是风景秀丽的青城山,郁郁葱葱之间风声沙沙响动,半山腰上,清水台边,两位老者坐于石桌两侧,轻啄品茶。
“好茶需配这盛夏时节的美景,也不枉你我这把老骨头步行至此。”典正坤虚目望向薄雾笼罩下松峦叠嶂的青峰,此情此景莫不令人心旷神怡。
闻言,爽朗的笑声从司慕容口中传来,他又为他添上新茶,附和道:“你的茶,我的景,有来有往,这才不负你我之间的君子之交。”
典正坤轻启唇边,吹散了几只绿芽:“是啊,如果不是老哥您,我也不会有这样闲暇的时日能与你一起共度这小酌之时。”
笑容微微僵在唇边,司慕容挑眉浅笑道:“我们作为长辈要懂得体恤晚辈,一来不会因为自己位高权重压了晚辈的前途,二来……自己也落得个轻松。这样不好吗?”
“这话一点都没错。”典正坤捏了点鱼食投入几步外的水潭中,争得鱼儿如游龙般攒动,他用手绢擦了擦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司慕容面前。
司慕容展开一看,笑了。
“我的那些陈年旧事,不用说,你应该也很了解,典庭绅实际上是我那已经去世大哥的孩子,我唯一的血脉现在只剩下庭海了。”典正坤抬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心,片刻后松开,苍老疲态得到了一些缓解:“典庭绅一家,我已经把他打发到美国那边了,算是给你司家一个交代。只是这……DR的继承人,必须是庭海!”
司慕容细细看了几眼遗嘱的落款处,微微敛神,说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典庭海这孩子的,毕竟和典伊相比,她的性子更稳妥些。只是……湛辰他一门心思都在……”
一丝笑容融化在发紫的唇边,典正坤转动了几下略带浑浊的眼珠,说:“这个您不用担心,典家会处理好。”
“如果……”司慕容面带愁容,明显迟疑了一下,又说:“如果你真是这打算,那老弟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要让两个孩子分开,断就一定要断得干净!”
“所以,老哥我在这儿有个请求。”典正坤又回填了杯茶。
“直说无妨。”
“湛辰和典伊的订婚,还是不要让太多外人知道,这样你我两家也有回旋余地。”
“还是老哥想得周到。”司慕容浅尝一口热茶,又吹了吹,思忖了一下,说:“但这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否则我这副老身板在我那心盛的儿子面前绕不过去啊!哈哈……”
典正坤面露难色,但还是应道:“会尽快的。”
“现在是8月份,4个月的时间怎么样?”司慕容笑着说道:“凡事不过年嘛!开春以后湛辰就满30了,该结婚了。呵呵……”
“那是自然。”典正坤吐出这句的时候并不轻松。
司慕容抬眉瞧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闲散雍容的模样,心道:典正坤,当年你用半年的时间就从同胞大哥那里抢夺来了嫂子,不止这样,还坐稳了DR一把手的位子,那你的孙女,典伊呢。我又该抱着怎样的期望呢?呵呵……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典伊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知道司湛辰在家里会不会也像自己等他那样的心情,会不会也佯装不在乎,焦急地等待着?
“典总,这里还有些采购的事宜,需要您签字。”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苏经理又躬身递上一份文件夹,他佯装看了下手表,惊叹道:“呀!都7点了。您看您刚上任……要不剩下的……”
“剩下的就明天再处理。”典伊展平裙边,起身拿起手包对仍处于轻微呆滞状态中的苏经理,微笑说道:“你也早点下班,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苏经理表面上一副关心体贴上级的谄媚样儿,她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在打得什么鬼主意,恐怕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已过不惑之年的苏盛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看似柔弱的女孩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8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处理事务的能力比常人快两倍不止,想想……无论再不被看好,也果然是典家人啊!
典伊走过会所大堂的时候,特意在大厅柱子面前停留了一下,她对着黑色大理石中的自己看了又看,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不至于长得吓人?!
不是她太过于敏感,而是她总觉得会所里的基础员工们总在躲她,又或者说是在她背后小声议论着什么,只要她一靠近所有人就会立刻止声,退到一边做敬畏状。
毫无疑问一定是在议论她,她们究竟是在议论自己为何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特殊的位子,还是在谈论她、典庭海和司湛辰的关系?!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关心,毕竟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也没有那么多心力去顾及别人在想什么,因为到最后所有人只会歌颂敬畏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典伊刚掏出钥匙,面前的门就开了,饭香扑面而来,让人一阵舒暖窝心,本来还在为自己不争气一路开车往回飚的心情而感到郁闷,没想到他比自己心还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养成了离不开他、时刻想见到他的习惯!
饭桌上司湛辰又告诉了一件让她吃不下饭的事,司夫人邀请她去司家大宅作客。
☆、四个月
白日里的司家大院和晚上相比明亮很多,郁郁葱葱的阔叶林半掩中玉白色的砌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道一道黑色门栏层层打开,严正以待的警卫员立于两侧敬礼,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里面走下一对男女,在阵阵鸟语花香中如阳光般耀眼。
他们没有步入大堂,而是沿着大宅外沿一路向后山走。
“这就是你让我穿平底鞋的原因?”典伊走在前面,双手背后一个转身挡住他的路:“爬山,也是你的消遣之一?”
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并不能将他完全看透,但对他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还是很了解的,练字、看书、运动,除了这三样外就是埋头在电脑上编程序,年轻人常有的,旁人可以忍受的一些坏毛病他一样儿都不沾,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离开军校快一年了。”司湛辰也学着她的样子,手背后与她面对面,目光落在她不断倒退的脚跟,时刻提防着她会被凸起的石块绊倒:“天天闷在办公室和家里,需要适当锻炼一下。”
“这样啊……”此刻的典伊很享受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的脑袋就离她下巴不到半米的距离,从她的角度可以细数长睫投影在他眼睑处密密的青影。
司湛辰抬头瞧她一眼,又垂下眼帘,轻吐一口气,显然对自己劣势的姿态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
典伊撇了撇嘴,挑衅道:“我400米记录是48秒25,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话毕转身朝着山顶全力加速跑。
见她居然不自量力地跟自己下战书,司湛辰丝毫不敢懈怠,快速上她的脚步,在山树林中急速奔跑起来……
“还说自己跑得快,瞧你满头大汗的!”司湛辰掏出手帕仔细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细心地帮她把粘腻在脖颈间的湿发规整到扎起的马尾辫中。
“腿受伤了,怎么还追得那么紧?!”典伊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用手掌拨拉他额头上的汗水,大而化之的动作欺得他连连躲闪。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司湛辰口里忙告饶,心道:‘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典伊收回在他脸上估计使坏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先是瞅了眼自己脚下离地足足5米的树干,接着又向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连天的梧桐树叶伴着风在山坡上翻滚浮沉,来时的山路就半掩在其中,片片山花,点点其中。阳光明媚的圈圈光晕让她迷了眼。
“这里,你常常来?”
多年后,每当他回想起她最美的时候,此刻的画面一定会立刻闯入他的脑海,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甜美的笑容,这样红润的面庞,这样清澈的目光……只要是想想都会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幸福,感到悲伤。
“不常来。”司湛辰双臂环胸,一条长腿弯曲支持在树干上,一派轻松自在。
“累了。”兴致一消,疲惫之感立刻袭来,身体果然是没以前那样结实了,典伊轻叹一声,靠在他怀中:“背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双手枕在脑后,任由她在自己胸前挠痒,他只是闭目养神,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撒娇无效!她早就该猜到他不吃这套,典伊从他身上爬起来,拉住一只细枝借力跳落平地,还是那样灵巧。
司湛辰睁开双眼,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右脚微微一迟。
典伊背对他弯下腰,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缠了个戒指,回身递到他面前,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几分帅气。
“给你个戒指,当做报酬!”
见那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夹在她指尖迎风微微颤动,再看她一派势在必得的模样,司湛辰忍着笑,不情愿地猛摇头:“这算什么?求婚吗?就这个?……不行,不行!”
‘还真是借梯就爬!’
典伊瞪了他一眼,赌气地拉住他躲闪的手,硬是把狗尾巴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
“挑剔什么!有就不错了,你以为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你那怪异古板的性格!”
挣扎归挣扎,矜持归矜持,只是……那枚戒指还是在有意无意之间一下子就那样说时迟那时快地牢牢占据住他指根处的位置。
司湛辰瞧了眼无名指上的狗尾巴草戒指,带着那么点喜不自禁,居然第一次笑得有些腼腆和稚嫩,他定了定神,背对她蹲下/身,说:“上来。”
他的背还是那样宽阔、温暖,典伊伏在他背上才真切感受到他比一年前确实清瘦不少,心底不免一阵泛酸。
牢牢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耳边,她恬恬地说:“这是你第二次背我。”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
“下次还……送你狗尾巴草?”
闻言,司湛辰脚下一顿,顿时失笑:“还是别了!”……
餐桌上典伊和司湛辰相依而坐,司夫人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主座上的司慕容难得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