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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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缘-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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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 1
    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到心中恍惚不安。起先,只是一丝极弱的失落,后来,尤

    其是佑生拆了线,康复在望时,那一丝失落渐渐强大成了叹息。我在佑生面前,依

    然谈笑风声,但我回到我屋中独自一人时,就无法逃避那愈来愈清晰的恐惧。

    我开始在屋中踱步,可屋子变得太小。于是,黑里,在佑生睡熟后,我穿了棉袍,

    走到他房前的院落中,一圈圈漫步,有时几至天明。仆人们在暗影里看着我,但我

    觉得还是比白天要好得多。

    王府很大,但我从不乱走。我唯一走的一条路,就是我那天进来的捷径。佑生所用

    的全是男仆,我荔还没有看到任何子,连一个丫环也没有。但我知道这里住着

    她们,几墙之隔外,她们是否听得到佑生的声音,或者,我的声音?

    当宫中来人或其他要人求见时,我常借机走出府去。从没有人问过我一句话,但我

    出门的时候,总有一个身手矫健的家人,跟在我身后,有一次甚至是晋伯。第二次

    沐时,给我准备的衣服已改得完全和了我的身材。衣服还是他穿过的,可其窒

    致非平常可遇。我穿着佑生的旧衣,也能感到他的飘逸。有几次,当我背手在街上

    徜徉时,有好之徒向我胡言乱语或企图接近,几乎就在瞬间,人群中就有人出现

    把他们几拳打懵。我身后的家人,根本不动声。我才知道,跟随我的远非一人。

    我从不带银两,出来只想看看风光景致,有时我心不在焉地拿起件摊上的物件,这

    东西后来就会被放到我屋里。所以以后我就不动街上任何物品。

    佑生的院落里,有一间书房,我经常在那里翻书浏览,他藏书广博,有些书上还有

    他的笔记。我从没见过任何他的文章诗句,现在他基本不再提笔写字。我也从没有

    看见过他的长箫或刀剑,但有一次瞥见书橱后墙上一处痕迹,如箫短长。每当这时

    我总想抱他在怀里。

    可当我没想他时,我要努力压下我头脑中的画面,乡间晶莹滴的树林,镇外弯弯

    的小河,破庙中与我和泥的淘气和小乞。我让人给淘气带了消息,他两三日就会传

    一次信,告诉我煤和炉子卖得多好多好,谁谁谁天天来要见我(找骂来了!)。

    我愤怒地咒骂B大中文系,为什么灌输给我这堆乱七八糟的思想和要我寻求所谓生命

    的意义?我怎么上了这条黑道,干吗天天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谁写了那该死的铁肩

    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谁多嘴说人不能迷失自己?我恨死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我恨死了匹夫不可夺其志,自古英雄有红妆!只说对了两句话,一句是中西

    医结合最好,一句是知识越多越反动!谁见过幻娘婚后想回家接着扫灰?谁听过王

    子和公主结合之后,公主想离去?我为什没能小鸟依人?我为什没能死心塌地?

    为什么啊,我没有和佑生一同死去?!

    佑生开始坐到椅子上,我会推着他在院中走,我给他说着笑话,他看着我的神却

    有些感伤,他难道知晓我昨大半的散步?他难道听见了我在书房的叹息?

    一天白天,宫中又来了浩浩荡荡一批人,我出门逛街,傍晚才回来。我先去洗了澡,

    散着湿头发回到房间,想接着去看佑生,就听门口佑生的声音在唤〃云起〃,我忙转

    身到门边,开了门,他坐在轮椅上,大腿上有一个包裹,身后有人站着。他示意让

    那人走开,让我把他推进来。

    我推他到前,自己在上坐下,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神情象千年古井。他的眉毛

    黑漆一样明润,他的眼睛如秋水般澈透,唇那样抿着,引我无数遐想……我也微

    笑起来,感到他如此好而纯洁,不由得说:〃佑生,你真的象诗一样啊!可听过

    古人言诗曰: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杳然空踪,如月之曙,如气之秋,真

    是不着一字,尽得,这就是在说你啊,你这样无敌魅力,我哪天非被你害死不

    可!……你还敢笑!快别笑了,现在就要了我的命了!〃

    他终于垂下了眼睛,稍低头,看着他面前的包裹说:〃云起从没有穿过装,能不能,

    穿上,让我看看?〃

    〃倒也是,穿穿看看。〃我站起来,当场脱去外衣,扔到上,他更低了头,我接着

    脱,笑起来:〃佑生啊,谁在脱衣服哪?我怎么觉得是你在脱呢?〃他连气都不喘了。

    我脱到只剩胸罩内裤,从他面前拿过包裹,他没抬头,只松了手放了包裹,我更笑

    起来。把包裹放在上打开,不由一愣。

    那包裹里是一件金丝红线为主,多彩丝绣为辅的绣衣,明亮的彩凤翩飞于朵朵祥云

    百鸟之间,华绚丽,灿烂异常。下面一件是一衫纯白的内衬。我一时无法言语,

    心知这就是所谓的霞披了,只听他轻声说:〃是皇兄,让宫人,近十几日,专为你,

    绣成的。〃他没抬头,也没动。我心头异常沉重。但事到如今,无路可退,先穿上

    吧。我穿上了内衬,系好带子,又把外衣披上肩头,听他低声说:〃我来给你系上吧。〃

    我知他一片心意,就走到他身边,他的左手食指无力,只用拇指和中指,他系得很

    慢,我把上面的都系好,等了他半天。他系好后,好象还等了等,最后终于抬了头,

    我退后两步,稍偏了头看他,他眼中神情复杂难言,似欢乐似忧伤,似狂喜似凄凉,

    最后都成一层泪光。

    我转头看见镜子中反映着我的上身,那子如在云蒸霞蔚之间,她眉间英气凛然,

    双目明亮,唇形清晰,口角上翘,似总噙笑意,却莫名又有种刚毅之气……那就

    是我吗,还很年轻!

    我又面向佑生,他微开唇说:〃云起,你好……〃么,竟说不出口。我忽然想起

    人们所说的他所作的那些赞顾家的诗句,一下子感到了他心中的万般苦楚,

    我忙要解开一个个系带,想把这绣服赶快脱下来,就听他几乎哽咽地说:〃等等,让

    我再看,一看。〃我看向他,见他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一滴滴落在他襟前,我

    飞快扯开众多系带,脱了绣衣放在上,忙穿上他给我改的长衫。

    他依然看着我刚才站的地方,一字一字轻声地说:〃云起,我,多愿意,你是我第一

    个,唯一一个子;多愿意,你是我大婚时,手挽的子;多愿意,在我还能走路

    吹箫时,就遇见了你。〃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是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我心突已,不是为了他所说的话,而是为了他的痛苦。他那个皇兄净干这种蠢事!

    我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双手握了他的双手,看了他的眼睛,非常严肃地说:〃佑

    生,看着我,听我说:我不愿意我们那时就相遇,因为我们那时还没有准备好。若

    是遇上了,也许就永远地错过了。你想那样吗?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有道理,这是你

    说的,是你的苦难才把我们联在了一起。你的心完无瑕,你的秉至纯至善,叹

    这世间,除你之外,已无可再寻得如此玉般的品,加上你这种绝代风华的气质,

    我已经自卑得筋疲力尽了,你还要把我逼到更悲惨的境地里去么?〃看着他泪干了,

    眼睛又半合上,就加了一句:〃你要是敢现在笑,我就和你急!〃他一下子笑了,我大

    骂:〃这真是没有天理了!你这不是不让人活命嘛!〃

    他笑着把我拉起来,微低着头说:〃云起。〃半天就又不说话了。

    我坐在沿,忽感到一丝绝望。我的位置在哪里?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在这个王府

    里。那他怎么办?正想着,就听他低声地说:〃你答应了程将军,做士兵护衣,你去

    办吧。程将军三日后动身,你可以和他走,他也能护你一程。〃我心中酸痛,知道

    他明白我的心境,我本该开口拒绝,但竟只说了声〃好〃。他没再说话,我也不能开

    口,两人就这么坐着,天黑了,他示意我把他推了回去。

    我回来,脱了那内衬,和绣衣同叠好,放回包裹里,把包裹留在了桌上。

    后面的两天,我们尽量在一起,两个人同吃同坐,我的情绪越来越焦躁,佑生却安

    详沉静如常。有时我在与他说话的瞬间,会有要放声大哭的感觉,他总会及时问一

    两个小问题,让我在回答时转移了注意力。

    临行的前,他请了小沈和程远图同来,在他的卧室摆了个告别晚宴。

    我们把桌子摆到了佑生的前,他半躺在上,闭着眼,截肢了的大腿下垫着枕头,

    拦着腹部盖着被子,我紧贴着他,坐在沿。我的左手放在身侧佑生的被子下,和

    他的手握着。桌子对面是程远图,我右首是小沈。四周烛火摇映生辉,大家的脸上

    似都笼上一层华光。

    菜是些很清淡的精致小菜,我发现我还吃了几口,佑生只在宴前喝了碗粥,告诉我

    如果有好吃的给他一口就是了。

    宴上有酒,淳宽厚,我觉得十分顺口,从一开始就开喝,根本不用别人请。我酒

    量不大,酒后无德,我弄不懂为什么佑生要放酒在此,这不是惑是什么?

    我才一杯下肚,小沈就看出来了,他突然说:〃云起,其实你真的别有一番风韵,还

    实在神采动人哪。〃程远图呛了一口酒,佑生的手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我一晃头:〃这大概是这件衣服,穿过这衣服的主儿是个绝品之人,我捡了他的东西,

    自然沾了点仙气。要么就是酒助人气,要么就是你已经喝高了。〃

    小沈不理:〃不对,这是在你的眼睛里,不,在你嘴角,不,……〃程远图哼了一声。

    小沈说:〃我不管他哼不哼了,云起,真的,你是好神采啊。我跟你说,我有一位小

    师,为人善良温存,相貌甜雅丽,我觉得你们两挺合适,我做媒,让她嫁给你

    吧。〃程远图咳了一下,佑生手又动了动。

    我斜视着小沈,狞笑着说:〃小沈,醒醒,你说这种话,骗骗程大哥这种人还行,别

    炕起我。〃

    他愕然:〃怎讲。〃

    我哼道:〃你我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乃世之所罕见的狐朋狗友,你觉得我喜欢的,

    一定是你自己喜欢的,所以,你惦记着你那小师,拿我给你过过瘾,真不够朋友,

    白让我封你为天下第一狠人了,我得改封你个天下第一软人。〃程远图一下子笑出

    声来,佑生发抖,小沈一哆嗦说:〃那你可毁了我了,千万不可啊!〃

    我点了一下头:〃快快从实招来,你怎么觊觎你那小师,蓉藏躲躲的隐情。〃

    小沈大叹道:〃云起,我世之知己啊。〃

    我:〃你说了多少次了,讲真格的。〃

    小沈:〃实不相瞒,我的确十分,中意,我这位,多才多艺,举世无双……(我打断,

    快快)的小师。她是我师尊的独生,深得我师尊喜爱。我师尊言道,日后娶得

    我这位小师的人将继承师尊所藏的一部医学宝典,名为医典。此典集百年经典药

    方和种种医治手段,为世上无价之宝,天下从医者无一不念,无一不想啊。〃程远

    图面显疑惑,佑生也静静的。

    牺哈笑起来:〃小沈,一身傲骨啊,不愧是我的朋友!干了!〃小沈尴尬地喝了一杯,

    程远图还显茫然,佑生却似乎一笑。

    我接着说:〃你那师尊也太笨,这不是给自己招白眼狼婿嘛!可怜天下如小沈这般

    痴情真心才高盖世的人反而娶不了这位小师了。〃程远图恍然大悟,正正经经地

    看了小沈一眼。小沈长叹了一声,和他平时散漫不经的风格完全不同。

    我忽然严肃地说:〃小沈,我问你三个问题,你今天和我说实话,我指你一条明路!

    第一,你可真心爱你的那个师,此生不渝么。〃

    小沈一拍桌子:〃我非她不娶,若她嫁与他人,我宁愿孤独一生!〃

    我:〃好,你那小师可中意于你?〃

    小沈扭捏地说:〃我临行时,她撒泪而别,说,终生等我一聚。〃

    我:〃你可要依赖那医典胜出众人么?〃

    小沈哼了一声:〃我沈仲琳,小沈,乃不世出的医界奇才,现在已无几人能言可胜我

    所为。有没有那医典,根本无关我日后将独占医学泰斗之称的必然!〃

    我一声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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