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烦人,怎么又在想他的事?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在给409的病人量体温的时候,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跑过来,气还没喘匀,急拉着她的胳膊说明来意:“肖……肖医生回来了。”
“然后呢?”
“407房五床的那个小伙子,不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吗?张医生让你过去一趟,把病人这几天的情况给肖医生讲讲。”
这是要让他接手的意思?
不好吧,他才从国外回来,难道不该调整一段时间再上手术台吗?那床的病人,好像下个月就手术了吧?
“他们在哪儿?”
“十二楼,肖医生之前的办公室。”说着,还朝她挤挤眼,笑得暧昧,低声在她耳边说,“张医生已经回去了,现在就剩他一人,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抓抓紧啊。”
心说我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面上却不表露出来,把手上的任务交给她,兀自走出病房。
一般值夜班的时候,她是不愿意乘电梯的,总觉得会像那些恐怖片里一样,稍不留意,边上就多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在医院这种动不动死人的地方。
要爬到十二楼的话,又确实牵强了些,好在路过电梯时,几个年轻医生也在等电梯,俞恩也挪过去,站到他们中间。
进到电梯里,几个人聊开了,似乎又是关于肖淮铭的话题,话里不离“肖医生”三个字,从几天前开始,这几个字就无时无刻出现在自己耳边。
那人还真是,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啊……
好像中间有他们医科大的学弟,小伙子把学校里听来的关于肖淮铭的种种神迹一字不漏地告诉另外几人,得来的,皆是连连地赞叹声。
身为那人的同门师弟,小伙子脸上也染了几分得意之色,又说了几句,最后话题却转到肖淮铭的感情生活上:“听说肖学长那时候为了一个护理系的学姐,和人打架,被学校记了警告。”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表现出好奇来,围着小伙子问东问西,俞恩也不自觉竖起耳朵,虽然他口中的那位护理系的学姐,应该是就是她本人没错。
“那时候,肖学长已经跟着院里的几位老前辈上了几次手术台,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这个年纪能进手术室的,X市也只有他一个,可能是光芒太盛,招人记恨,那人将主意打在他女朋友身上,对学姐说了些诋毁的话,肖学长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把人打进了医院,学校不忍心毁了他的前途,只记了个警告了事……”
“其实,没有进医院那么严重,只是把人家牙齿打掉了而已……”俞恩听了个大概,还是忍不住出声纠正。
就说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会脱离事实的。
几人回头看一眼,才发现站在角落的她,小伙子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也是医科大的?”
“刚巧,那天在场而已。”
“哦哦,这么说,你见过肖学长本人了?”
“……”无语地点点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见过肖淮铭吗?弄得好像她见过天神一样。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人,确实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几个年轻人还想问些什么,俞恩到了楼层,不好意思地笑笑,下了电梯。
待电梯门合上,小伙子眼睛猛地一亮,双手一拍:“我说怎么那么眼熟,那个护士,就是那个护士。”
“护士怎么了?”
“肖学长的女朋友啊!”
“你怎么知道?”
“她的护士胸卡上写了名字,我看了一眼,好像那位学姐,就是叫俞恩!”
“……”
他视线得多流氓才能在短短几秒就看到人家胸卡上的名字?
边上的矮个子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小声插话:“这么说来,我想起一件事,肖医生的办公室,好像是在十二楼吧……”
☆、我还喜欢他
听那个小医生一说,俞恩倒是想起些以前的事情来。
并没有传闻那么夸张,那件事的始末,都很简单,只是主角换做肖淮铭,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时候俞恩糊里糊涂的和肖淮铭交往,已经有段日子了,他一直很忙,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到人,有时候甚至是感觉不到自己有个男朋友的。
和小医生说得一样,肖淮铭那时候已经开始在医院跟老前辈学习了,学校那头,反倒不怎么回去。
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实践比理论重要,何况那人早在研究生第一年就吃透了那些死的知识,他所欠缺的,本来就是上手了。
彼时俞恩还天天在学院练习扎针,为了以后进医院能更快适应,现在护理系的同学都是拿自己练针,早没有了那种依靠假人的日子。
俞恩也算这方面的佼佼者,胆子又大,一扎一个准,但想想自家男人都已经上前线了,自己还在这里重复这些,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饶是如此,她最期待的,还是肖淮铭能空出时间来,哪怕是陪她在食堂吃顿饭也是好的。
那天是个意外。
肖淮铭难得到学校来找她,还如了她的愿,真陪她到食堂去吃晚饭。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中途冲出个李奇来,打乱了好好的氛围。
那人是X市某机关单位领导的儿子,自小条件不错,脑子也好使,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估计是听惯了夸赞,这会儿上头压了一个肖淮铭,风头完全被盖过,对肖淮铭不满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料到他会直接上来挑事罢了。
当那人在他们对面坐下的时候,俞恩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扯扯肖淮铭的衣角:“我们换个地方。”
想他肖淮铭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主,把俞恩按在原地,正眼也不看李奇一下,继续低头吃饭。
碍于李奇家里的关系,俞恩担心影响肖淮铭以后的发展,看肖淮铭一脸不在意的神情,也不好说什么,默默拿起勺子往嘴里喂了一口粥。
被彻底无视的李奇怒上心头,无端端把矛头指向无辜的俞恩:“啧,都说肖淮铭心比天高,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山野村姑?还是说你在床上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本来肖淮铭坐在这边,关注度就不低,现在李奇这么一说,边上的人都有意无意看过来。
俞恩又气又委屈,嘴又笨,不懂反驳,涨红了脸瞪他。
身边的肖淮铭倒是反应挺大,猛地从她边上站起来,揪着那人的领子把人提起来,语气中带了警告的意味:“嘴巴放干净点儿,和她道歉。”
李奇被那气势吓得怔了几秒,又不肯低头,不死心地加了几句:“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医科大的天才也不过如此,女人吹吹枕边风,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肖淮铭手上微微用劲,把人甩到地上去,李奇胳膊蹭到桌角,渗出血来,愈发憋不住火气:“你以为她每天凌晨一点多才回学校是去干什么?我亲眼见到的,她从酒吧出来,那个点去酒吧的女孩子,有几个好东西?指不定背着你给你戴了多少绿帽子!”
肖淮铭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几个跨步过去,给了李奇一拳,那人立刻捂着嘴巴躺在地上哀嚎,肖淮铭抬脚,又补了几脚。
俞恩觉得不行,他一下手就没个轻重,要是这位李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对他也不好。
赶紧跑过去抱着他的腰把人隔开,肖淮铭抬手把还未吃完的饭菜往地上一扫,不偏不倚,落在那人白色的衬衫上,场面甚是滑稽。
“我女朋友在酒吧打工,碍着你什么事?”肖淮铭把她揽过去,“再说她一句,把你的腿打断。”
李奇面上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可能最后他家里人出面了,扬言要让肖淮铭在医科大待不下去什么的,这事儿惊动了校长。
贾校长平生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勾当,非但没有开除他,还把原本该是大过的处罚减为警告。
到最后,丢人的也只有李奇而已,肖淮铭,倒还树立了个有男子气概的形象,这件事,也就这样在医科大传了几年。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肖淮铭对她表现出来的关怀。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会高兴好一会儿,譬如现在,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换上公式化的职业笑容,才抬手敲门。
“进来。”
得到允许,俞恩也不耽误,转动门把,轻轻推门进去。
男人正在低头看资料,待她走近,才抬起头来,没有说工作以外的事,一来就问了病人的情况。
俞恩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把记录表也递给他,那人看的时候,还在边上补充。
详细到病人每天喝了几升水,一个小时去了几次厕所,还怕不够一样,接着说:“除了我,还有我们组的丽姐也在负责这位病人。”
肖淮铭点头,把东西放到一边,看了眼手表,抬头看她:“等一下和前辈要开个小会,估计会到十一点半,你结束了过来等我,或者我下去找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也可以,送我过去你还要折回来,挺麻烦的。”
“我有话要和你说。”
“明天说不行吗?”
“不行。”
“那……好吧,我在门口等你,你完事下来就好。”
“嗯。”
男人眸光微闪,突然起身,皱着眉头靠近,俞恩往后退了两步,又觉得没有躲的必要,站在原地,任他走近。
修长的指尖掠过她脖子上还未痊愈的伤痕,俞恩敏感地缩缩脖子,自觉开口解释:“前两天带豆丁它们到公园玩,没注意看,被树枝划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肖淮铭仔细看了会儿,确定没事,才垂下手来,将手□□兜里,靠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看她,声音一贯的清冽:“以后小心点儿。”
“我知道,那个……没别的事的话,我先下去忙了。”
“等一下。”叫住已经准备转身的人,肖淮铭拿过椅背上的外套,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递到她眼前,“在德国的时候,觉得合适,就买下来了。”
俞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抱着手里的文件夹迟迟不肯伸手去拿。
见她没有动作,肖淮铭索性自己打开来,从里头拿出一条做工精细的项链,不由分说地把人往自己跟前带带,亲自给她戴上。
俞恩肤色很白,现在头发又是挽上去的,显得脖子更为细长,上面空荡荡的,反倒让人觉得缺了什么。
项链戴上去,丝毫不显突兀,倒像本来就为她而作的一般。
“很漂亮。”
“额……谢谢。”俞恩下意识摸摸链子上的小巧吊坠,觉得放在外面不太好,往衣领里收了收,发现那人的视线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到,嗯……较敏感的位置,俞恩脸上一热。
“我……我……我得走了。”
“嗯,记得在下面等我。”
“好。”急忙转身出门去,靠着墙壁喘息了几下,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
真没出息啊,那人只不过简单的几个动作,几个眼神,她就乱了阵脚。再过几年,她还是那样,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
再给几床的病人拔了针,又盯着几位病人把药吃了睡下,走前特意到407去看了看那个小伙子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推着小车出去。
下一波换班的护士已经陆续赶到,俞恩把工作交接过去,又交代了几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八楼。
换衣服的时候,又摸到项链的存在,浅浅的笑窝在脸上浮现,身后的储嘉琪见了,赶紧穿好衣服靠过来,一把打掉她的手,看清她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脑袋:“他走了两年,回来就送了这么个破玩意儿,你就笑得跟少女怀春一样?还有没有点儿出息了?”
储嘉琪是她大学时候的舍友,对她和肖淮铭的事,门清得很。
俞恩不管她,自顾自从柜子里拿出短T穿上,收拾了下柜子,就要出门去。
储嘉琪一时来了兴趣,随手抓过自己的包跟过去:“诶,我说,你不是要闹离婚吗?一条破链子就被收买了?”
“就当是离婚礼物呗。”
“卧槽,你也不嫌看了碍眼。”
“不会啊。”
“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还喜欢肖淮铭?”
“对啊。”
“那你离哪门子婚?”
俞恩顿顿,作思考状:“嗯……就是觉得该离了。”
“卧槽,卧槽,你这是吃饱了撑的,你要是还喜欢他,离了难过的还是你,要是他以后娶了别人,你就躲到墙角哭去吧,别指望我们安慰你。”
储嘉琪恨铁不成钢地又抬手戳她的脑袋:“听到没有,别给我没事儿找事儿,你当初好不容易嫁给他,现在别又自己瞎搞,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遇到肖淮铭这样的男人,你就偷着乐吧,还想和人离婚?!长本事了你?”
“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