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闹,想过我的感受吗?”
“……”
“我们在一起那么些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觉得这段感情无关紧要,我管不着,但你要知道,我,很珍视我们之间的一切,要是和你结婚,是奔着离婚来的,我他妈干嘛多此一举?”
“嗯?你说说看,我和你结婚,图的是什么?”
俞恩不知道他会突然提这些,一时慌了手脚,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未了又觉得委屈至极,扁着嘴巴眼泪就要掉下来:“你凶什么凶?是你自己要谈的。”
“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嘴上那么说着,手却先一步伸出去,轻轻拭去滑嫩脸蛋上的泪渍。
“我委屈还不能哭啦?光会说我,你自己呢?天天和池立夏不清不楚的,还好意思质问我?”越说越憋屈,俞恩不管不顾,哭得更凶了,“我嫁给你,学了那么多自己不会做的东西,洗衣服、做饭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又关心过我吗?”
“接着说。”
“那天去露台,我也不知道会出那样的事,是池立夏自己站上去的,我只是伸手拉她,你们就说我把人推下去,警察把我带走,你也不管,还说要护我一辈子,都是骗人的。”
“池立夏喜欢你,我知道,她说要和我谈谈,我才跟着去的,你过来的时候,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哪有那胆子干这些违法犯罪的事?再说,就算要干坏事,我还能傻到等你们一大群过来再动手?直接把她带去顶楼,那样多好,谁还会给她开口指控的机会?”
“平时看你也挺聪明的,遇到那种事,都不会动脑子的吗?我在X市可以依靠的人就那么几个,雅歌她们都能想明白,你就真的没看出什么不对?如果真是我动的手,池家能不追查到底?因为她们理亏!她们怕最后把池立夏供出来,丢了池家的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我告诉你?”
哭得气息有些不稳,但还是把自己几个星期以来积在心里的都说出来了,感觉心情通畅了些。
看肖淮铭还是没反应,也不管他了,稍稍往下顿了顿,从那窄小的空间里逃脱出来:“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怎么想随便你,我也不指望你相信我,没事我先走了。”
抡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就要去拉门把。
“恩恩……”
“……”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等待男人的后文。
“我知道不是你。”顿了顿,肖淮铭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住身体依旧娇小的女人,“但是,池家,得罪不起。”
☆、我肖淮铭不是神
俞恩怔住。
他刚刚,说知道不是自己?
男人牵过她的手,把她拉到沙发边,按坐下去,自己则挨在她边上,极近。
发觉她体温确实高,额上一直在冒细汗,肖淮铭拿过一边的遥控器,开了空调,问她:“这样会不会好些?”
俞恩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话,听到他问,只胡乱点点头,并没有认真听。
肖淮铭无声地笑笑,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顶:“刚才的话,你记到心里去,都是二十六七的人了,还不会保护自己。”
“你说清楚啊,我不太明白,池家和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关系?”
肖淮铭拿过面纸,细细为她擦着未干的泪痕:“池家在X市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明白,倘若只有我一个,我大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但现在,我有你了,凡是都得顾着你,这些人,自然是要顾忌的。”
俞恩狐疑地看他:“你还会顾忌别人?”
至少在她的眼里,那男人高傲得跟什么似的,眼睛像是长在头顶上,对谁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疏远模样。
“我肖淮铭不是神,在社会上讨生活,学会看人脸色、懂得拿捏分寸是在所难免的,再者说,现在还有个小拖油瓶要我养活,我哪能不管不顾地随着性子来,这里不比学校,人情世故,总要应付应付。”
俞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个小拖油瓶,说的好像就是她来着。
“我为你改变了这么多,你都看不到?就会天天怪我不肯付出?”
俞恩愈发羞愧,把脑袋垂到胸口去:“你又不说,我哪儿知道,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还期待我能保留多少理智?”
“那也不能不负责任的把离婚这种事挂在嘴边。”
“……嗯。”
瞧见她点头,肖淮铭才算彻底松了口气,把人又抱得紧了些:“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要动不动就提分开这种话,明白吗?”
“明白了。”
满意地吻吻她的脸颊,肖医生连续三周的郁郁终于散去:“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递辞职信,医院的意思,我不能在这儿呆了。”
“没事,我的工资,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少来,你们这一行本来就很赚钱。”
肖淮铭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说:“等评了职称,工资肯定得涨,到时候,把钱存了,给你开个小店什么的,总比在医院工作来得轻松自在。”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俞恩眼圈一红,又要掉眼泪:“肖淮铭……你真的是个好人!”
“……”
俞恩从来没想过肖淮铭会是这样的想法,只一味责怪他没把心思放在这段感情里,却不想他私下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嗯,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能遇到肖淮铭这样的人。
按储嘉琪的说法,她该躲在被窝里偷笑才是,竟然还敢三番两次作妖,要是肖淮铭真点头同意离婚,她估计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城东的小屋明天就到期,下午肖淮铭没有班,和她到小屋去收拾东西,东西并不多,打电话叫了搬家公司过来,一车刚好能装完。
肖医生挑眉,语气不明:“你两年就这么点儿东西?”
“对呀,有什么不妥?”
“生活成这样还能长肉的,也就你了。”
“……”
嗔怪地捶打他一下,俞恩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想起自己最近发胖的缘故,嘴边又绽开小小的笑花。
再缓缓吧,马上就到肖淮铭的生日,到时候再告诉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难得的,下午没有出太阳,天气转阴,还吹着小风,夏天遇到这样的天气,是最舒服的。俞恩把车窗打开,支着脑袋看着外面出神。
再行驶了一段,就能看到海,俞恩心情很好,不自觉哼起小曲,又想起还在1503的那位,便转头问:“郁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再过两周就能出院。”
“你知道白色唐菖蒲有什么特别吗?”从郁淮安看到花束时的复杂神色,不难发现,那花对他而言,很重要。
并不是出于八卦,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那位孤高自傲的男人露出那样悲伤的眼神。
肖淮铭眼神黯了黯,淡淡开口:“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啊,那天见到花的时候,郁先生整个人都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嗯……大概是还有遗憾吧,他盯着那束花看了挺久的,好像还叹气了。”
肖淮铭失笑:“这有什么?”
俞恩把车窗关上,把有些凉的海风隔在外面:“该不会和媒体猜测的一样吧?他这几年改风格做了几部爱情电影,是因为心里有人。”
早几年,郁淮安的电影,都是走情怀路线或者魔幻风格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精心做了几部青春电影,热度不减,但确实和以前的风格相差太大。
粉丝和各家媒体猜测不断,其中最让人认可的,就是——郁淮安本人,恋爱了!
肖淮铭摇头:“媒体的话你也信?”
“那不然呢?难道他只是单纯想换个风格?”
“大概是拍给某人看的吧……”他说。
俞恩好奇心更甚,心里仿若有小猫在挠一样,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得睁着大眼看他。
肖淮铭轻叹一声,不打算细说,腾出右手,捏捏她的胖手:“这件事挺复杂,有时间再说吧。”
“别呀,话说到一半,多没意思?”
“大概是他做了错事,人家姑娘被惹急了,不声不响地离开,那小子找不到人,只能用自己的作品来传达些什么,倒是那人愿不愿意看,还是个问题。”
“现在呢?还没找到吗?”
“没,但他住院这段时间,她来过医院几次。”
俞恩嘴巴张成“O”型,愈发搞不明白:“那就是他们还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见面把话说清楚?”
“这和你跟我闹别扭,搬到城东去也差不多,只不过,换在那人身上,持续时间长了些。”
“长?”
“啊,八年而已。”
八……八年?还八年而已……
不太懂这些人的内心世界,八年啊,人家女孩子要是离开之后立马找了下家,现在孩子都不是能打酱油的问题了吧?
萨摩耶们许久没见到女主人,这会儿正兴奋地围着俞恩绕圈圈。
俞恩满足,自己辛苦照料它们两年,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的。蹲下身来,抱着豆丁的脑袋亲了一口,才开始着手处理已经摆进客厅的东西。
方才肖淮铭接了电话,好像挺急的,叮嘱她等他回来一起收拾之后,就匆匆忙忙开车离开。
俞恩闲着也无聊,索性自己动起手来,顾虑到肚里还有个小生命,还是只敢干些简单容易的,大点儿重点儿的东西,都留着,等肖淮铭回来再说。
先把行李箱拉到房间去,打算先叠衣服。
三条狗狗跟进来,乖巧地趴伏在她脚边的地板上,不时抬眼瞅瞅,确定家里有人陪着,才放心地又趴回去。
俞恩见了,脑子里蹦出那句话:“它们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但你是它们的一生。”心里对萨摩耶的歉意又增了几分。
以前她和肖淮铭工作都忙,没什么时间照顾狗狗,刚结婚那会儿,它们还是三条小奶狗,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这样想来,他们也是不称职的主人。
又蹲在地上给狗狗们顺了一阵毛,心里才舒服一些。
最近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难不成是怀孕的缘故?俞恩把手搭在小腹上,目光柔和起来,这里,有她和肖淮铭的孩子呢。
以前是完全没想过的,他们能走到这一步。从肖学长,到肖淮铭,再到现在的老公,这个过程可谓是发展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可否认,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想起那个还在苦兮兮暗恋的阶段,俞恩又觉得不真实。
也许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结婚之后,她也没有把两人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还是甘愿当一个小小的崇拜者,对他言听计从。
问题就在这里,因为关系的不平等,她才会患得患失,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搅得心神不宁,不敢和肖淮铭求证什么,怕他怪自己不懂事,因而把她来之不易的小幸福夺回去。
好在她选择回来一趟,把话都说清楚,两人的心结解开,她也能心安理得地留下,继续当他的小尾巴,
啊啊,果然太容易满足了吗?
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人,是肖淮铭啊,是她决定用一辈子来爱的男人,早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
犹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她忙于准备毕业论文,肖淮铭难得得空,到学校来看她。
在图书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肖淮铭在看书,俞恩则对着笔记本电脑苦不堪言,无力之余,还偷偷斜着眼偷看安静看书的人。
许是看得久了,肖淮铭伸手,轻轻推推她的脑袋:“论文写完了?”
“还没。”
“那还到处乱看?”
也不知道她那天吃错什么药了,竟恬不知耻地在人唇角偷亲了一下,而后就傻乎乎地瞅着人傻笑:“你好看嘛。”
俞恩还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那样的撩汉技能。
肖淮铭显然没想过一向被动的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怔愣片刻,未了勾起她刚才吻过的嘴角:“就是这样,才不能让你跟了别人。”
“嗯?”
“没什么。”话不说清楚,肖淮铭拿起书本,不再管她。
俞恩努努嘴,顺着他的话说 :“那就让我一辈子跟着你呗。”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紧张地看看男人依旧平静的侧脸,那人好像没听到,俞恩这才心虚地吐了口气。
直到结婚那晚,在布置喜庆的婚床上,肖淮铭轻咬着她透红的耳垂,低声耳语:“那你就跟我一辈子吧……”
那时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个意外,但也是她的真实想法,没成想,肖淮铭竟然记下了,还当真在她毕业那年,就把她娶进家门。
俞恩拍拍微微泛红的脸蛋,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