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稍等喔!」
这家无名面店晚上十点后才营业,可生意却还是好得吓人,小小的店面里头永远满满的人,不知道访说台北人比较辛苦,三更半夜还有这么多人在外头忙碌,还是要说他们的肝很强,不大需要睡眠。
梵季诺抽过桌上的纸巾,照例把两双筷子仔仔细细的擦了又擦后,递了一双过来。
在这些小地方,他就是这么洁癖,而且也没忘了帮她。
「谢谢。」她内心五味杂陈。
葱花干面送上桌后,两人皆默默吃着。
梵季诺吃得很优雅,像个教养良好的贵公子,可速度出奇得快,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刘克瑾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面,他已经放下筷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喝起店家附送的葱花清汤。
一切都没变,就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谁会知道,这中间却有那么一大段的空白……
刘克瑾皱了下眉,忍住翻涌的情绪,紧握着手里的筷子,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巴里塞进面条,好像这样做,才能够堵住几乎要从胸口涌上来的叹息。
记忆中,只要是跟他一块出来吃东西,梵季诺从没有一次催过她。看似自我的人,偏偏在这种时候很纵容,由着她是要一根面条一根面条的吃,还是一颗米粒一颗米粒的吃,若是等久了,他索性就拿起手机默默地打着游戏,从没有过半句催促。
思绪中,淡淡的甜蜜透着些许的苦涩,两种滋味就像纠缠的藤蔓,在刘克瑾心中缠绕蔓延,将她的胸口挤得都快不能呼吸。
好不容易总算是把面吃完了,她啜了几口汤就推开碗,不喝了,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抹了抹嘴。
刚起身,眼前突然有东西朝自己迎面飞来,她本能的伸手去接——
「人权斗士,去付钱。」
梵季诺将自己的皮夹扔给她后,大步走出店外等她。
刘克瑾捧着皮夹,顿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回到过去的每一次,梵季诺总在离开前把自己的皮夹扔给她,要她去付钱。
一模一样,他的习性、他讲的话,通通没变。
情绪来得飞快,刘克瑾完全来不及整理,顿时哽咽。
她别过脸,用力的深呼吸深呼吸,怕被发现,只好偷偷地用指尖揩去蓄在眼角的湿润,定了定心神,走向门口的结帐处买单。
「八十块。」老板说。
刘克瑾打开皮夹,抽了一张百元大钞递去,很熟悉的动作。
老板接过手,看了看她。
怎么了吗?刘克瑾直觉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干面醤汁,方才没擦干净,赶紧又捏着袖子偷偷往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
老板找了二十元给她,才接过手,就听老板说:「你好久没来了,你男朋友倒是常来,就连出国念书那几年,只要一回台湾就立刻来报到,以后要常常一起来喔!」
闻言,刘克瑾脸色略显苍白,小嘴微张,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单音,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笑容。
「他、他……我们不是……」她想要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发现自己连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好,最后只好点点头,转身落荒而逃。
梵季诺就站在前方。
她走上前去,「你的皮夹。」
梵季诺接手往口袋里一放,迈步走在前方。
她静静的看着前方那抹孤傲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还回来过,她以为他一直都在国外,听到他回来过几次,她却一无所悉,连通电话都不曾接过,心里觉得很复杂。
为什么他都没有想过要来联系她?一次都没有。
她却每每在经过篮球场,经过系办,经过每个他曾和她一起经过的地方时,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心口都隐隐作痛。
他真是个大大大大坏蛋!那么可恶的折磨她。当同学们都被当作一朵鲜艷欲滴的宝贝花朵呵护时,只有她像佣人似的被折磨得死去又活来,日日恨不得他快消失。
可原来,习惯养成后要再改变,难度远远超越当初养成时所付出的时间心力。即便他是那样的大坏蛋,甚至搞砸了她和张安祺的友谊,等到真的好久好久都看不到他后,心里竟是那么的难受,完全不能习惯。
再没有人会在大热天狂喊着——
小瑾,去帮忙买十瓶水来,快点!
再不会有人会在宿舍楼下喊——
小瑾,周末我要去山上外拍,不准出去玩,记得来帮我拿挡光板。
小瑾,去帮我排选课。
她是那么的思念着他……意识到这一点,她不免又有些怒,为自己对他的牵牵挂挂。
刘克瑾觉得既生气又委屈。她不想哭,已经够委屈了还哭,跟笨蛋有什么两样?偏偏眼泪不受控制,她只好一路上不停的狼狈抹泪。
身后传来的不寻常吸鼻子声让梵季诺觉得古怪,一转过身,发现她眼眶里满是泪,心一突,三两步走向她。
「怎么了?」
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措手不及的她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狼狈,只好像个孩子抽抽噎噎的推说:「不知道,好像有只蚊子还是什么的,突然飞进我眼睛……痛……」
「我看看。」
他一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里,一手拨开她的眼睛,试图在里头寻找飞蚊的踪迹。
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近过,害她更想哭了。
「很痛是不是?」
「嗯。」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其实痛的是心。
「等我一下,前面有便利商店,我去买生理食盐水和隐形眼镜盒。一会你先把隐形眼镜拔下来,然后用生理食盐水冲洗一下眼睛,如果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就得马上去医院挂急诊。」
暂时安抚住她后,梵季诺仗着天生长腿的优势,用最快的速度在便利商店买了生理食盐水和盒子,谨慎地协助她取下隐形眼镜后,细心的帮她冲洗眼睛。
他的温柔,让她变得好软弱,管理眼泪的开关也跟着故障了。一时间,刘克瑾自己也分不清楚,脸上横流的透明液体到底是生理食盐水多一些,还是眼泪多一些。
「怎么样?还疼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她摇摇头,「好、好多了。」
他显然还是不放心,「还是到医院挂个急诊,检查一下,这样比较保险。」
「不用了,真的。」
他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他从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样落泪,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无声无息的不断从眼睛里涌出。这是第一次,梵季诺觉得自己的心紧得都快要不能呼吸。
现在一放松,梵季诺什么都不想,只想紧紧的抱住她,哪怕会挨她一顿痛骂,他也不在乎。长臂一揽,看见她已然在怀,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从胸臆里吐出一息长长的低叹。
侧脸贴着他胸膛,那略显快速的心跳随着他的低叹,似乎缓了下来。
察觉到他一贯的淡定从容下,竟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紧张时刻,刘克瑾很是意外。
梵季诺很自制,略抱了一下也就松开了。怕她看不清楚,拉过她的手要往停车的方向走,发现冰凉凉的,旋即皱眉,「刚刚叫你把大衣穿着你不肯,现在手凉成这样。」
他的衣料一看就是高档货,吃东西的地方气味那么杂,他肯她还不肯呢。再说,长大衣他穿起来是帅气英挺,可穿在她身上,就成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那般滑稽。
「过来。」喊她的同时,他动手解开西装外套的钮扣。
他不是脱下外套,而是直接将她一起裹进了外套里。
她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一脸傻气的望住他。
他撇撇嘴,「我也是会冷的。」
以为少不了要被她嘲笑一顿,不想她什么也没说,乖顺的依着他的步伐往停车的方向走。
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跟她搂在一块,之前干么把大衣给她穿。笨吶。
梵季诺收拢手臂,把两人的距离尽可能的往中间挤压,直到极限,看着红砖道上映着一双宛若连体婴的长影,一个人在心里傻傻的笑了。
她隐约感觉到他的欢愉,内心忍不住也跟着柔软了。
【第四章】
跟外头的冷冽截然不同,车子里有很纯粹的他的气息。
刘克瑾坐在副驾驶座上,朦陇的双眼静静地看着高冷俊雅的梵季诺越过半个车身,从容坐上驾驶座,自信帅气的拉起车门,彻底阻隔车窗外的冷冽,然后有条不紊的在发动引擎前逐一检查他的后视镜、前后停车距离……
她喜欢这个男人。
即便理智上有无数个讨厌的理由,心还是诚实的喜欢他。
看着他,刘克瑾一时情不自禁,主动靠上前去——
察觉到她的靠近,梵季诺不设防地回过头,不想,嘴角竟意外落下一抹微凉的迷人柔软。
梵季诺身子隐隐震了一下,掀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她,无言的目光透着幽沉,心思难辨。
刘克瑾被看得一阵紧张,正想着要悄悄撤退,忽地腰间一紧。
「学、学长?!」她软软低唤。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梵季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似乎十分灼烫,这让刘克瑾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脸庞跟着热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透着极鲜明的男人味。
看他那么冷静,反观自己心虚慌张,刘克瑾有些恼羞成怒,定了定心神后,重新鼓起勇气,带着豁出去的无畏精神,再度仰起下颚,送上一吻。
这次不是落向嘴角,而是不偏不倚的贴着他略显冰凉的唇瓣。
当初,他都可以不由分说吻她,她当然也可以!
这个吻,带着生涩,带着些许寻衅的意味,还带着女子天生的柔软,哪怕仅仅只停留了一秒的时间,却深深勾引出蛰伏在梵季诺身体里的野性。
「小瑾,顽皮是要付出代价的。」
哑着嗓抛出这句警告后,他脸庞骤然逼近,尽管刘克瑾察觉情况不对想落跑,强悍的大掌已经先行一步牢牢扣住她的后脑杓,一眨眼,暖烫烫的热吻就这样霸道的、全面性的压了下来。
「唔……」
刘克瑾浑身紧绷,根本忘了挣扎,只感觉到他揽着她的手一寸寸的收紧,唇舌热烈的侵袭着她,在她惊诧而微张的小嘴里,极尽所能的追逐、挑逗、纠缠。
他吻得很急很重,舌头竭尽所能的索求她口腔里的甜美,毫不留情的,甚至可以说是近乎疯狂的再与之纠缠、吸吮,半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
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野兽,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在这个吻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强烈、压抑而决绝。
濒临窒息的前一秒钟,他放开了她,那柔软的唇瓣被蹂躏得通红,像是随时要滴出血来,让他眸底立时燃起火焰。
他骤地放开她,用最快的速度发动引擎,车身就像离了弦的箭矢,头也不回地往福冲——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两颗心不约而同的以着一种失控的力道在跳动着。
扑通!扑通!扑通!
车子戛然而止的下一秒,刘克瑾被带了出来,两人一进了电梯,他的吻就无法控制的朝她纷乱落下。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拉拉扯扯……直到躺卧在充满他阳刚气息的铁灰色大床上。
远方的天空透着微光,屋里漫着将明未明的朦胧感,梵季诺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美目迷蒙,面容嫣红的模样,煞是迷人。
只要松开她身上的束缚,就能毫无障碍的碰触她白晰如玉般的肌肤,和饱满迷人的女性曲线。
「小瑾……」他低哑呢喃。
在唤得她的注意后,他一改稍早的狂野,缓缓伏下身去,很是温柔的边亲吻着她,边移动大掌来到她腰间,隔着衣物慢慢地揉捏摸索。
刘克瑾被他弄得浑身都软了,尽管害羞,身体却仍忍不住向他偎去,似是想要更多的关注。渐渐的,呼吸变得浅促,心跳乱了,她颦起双眉,无助低吟,「学长……」
多年无人拨弄的心弦不住地颤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揪着他衣衫的一角。
许久不曾听闻的称呼如同蚀骨的毒药,让他心神一荡,手便探进了衣下。
刘克瑾倏地一绷,觉得浑身上下都变得好热好热,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他的碰触。
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就是顺着感觉,顺着欲望走。
刘克瑾微微地颤抖着,她半眯着眸,看着他对自己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摸索揉弄,陌生的快感不断地在她身体里累积着,蓄势待发。
身体被充满的瞬间,腿心陌生的饱胀酸软,令她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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