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关灯,哪怕是些微灯源都不留。
问题是她半点都不想睡啊!
她无奈的在黑暗中瞪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暗忖,梵季诺否定得太快太决绝,让刘克瑾忍不住怀疑,莫不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调查土地买卖的事?
为什么?
他堂堂大总编一个,又不需要跟他们这种小记者揽独家新闻的光环,再者,她若能帮忙挖掘出真相,还能多少冲高周刊的销售数字,难不成他打算让她拍一辈子的走光照,追永远的保险套Size?
没关系,他可以打她枪,反正她刘克瑾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说放弃的人。这几天她可是上网查了不少资料,做了不少功课,大家就来较量较量,看是谁先挖到东西!
【第八章】
销假上班的第一天,刘克瑾显得神采飞扬。
「老大,气色很好喔,总编大入真是辛苦了。」包力达不无感慨的说。
她挑眉,「我气色好关他什么事?」
「都被你采阴补阳了,他能不辛苦吗?」
「包力达,你是太久没被我骂,皮在痒吧?」
「唉唉唉,老大,你确定要这样打我?那好吧,你打、你打!至于那件事,我不告诉你了。」
「什么事?快说,我的独家奖金听说拨下来了,晚上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二听到老大要请客,没节操的包力达立刻把知道的消息贡献出来,「BTV的张安祺要倒霉了。」
「为什么?」
「总编大人已经搜集好证据,打算由公司的法务部门出面对她提起告诉。总编说了,老大你不能白摔这一跤!」包力达就是现在说起来,都还觉得总编大人超Man的啦,连他都忍不住想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梵季诺的确是这样的人,但凡有谁敢侵犯他的领域,他是那种会抡起拳头给人迎头痛击的狠角色。被他这样保护着,刘克瑾心里自然是感动,只是,为了张安祺这种人,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偏偏他现在上楼去跟集团大老们开会,她想说什么,也只能等他回办公室再说。
至于现在,她得好好筹划一下,如何堂堂迈出她挖掘真相的第一步。
禄哥是立院线资深,这几天她在家用通讯软体问了禄哥不少关于史迈尔这个人的事情。简单来说,他作风海派、草根性重,形像似乎维持得不错,但负面传闻也不少,算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
据说他十分钟情于台北一家高档料亭的菜式,三天两头就会在此宴请朋友谈事,尤其是立院开会期间,几乎可以说是天天上门。
那间料亭也确实很高档,为了维持客人的隐私,只作预约的熟客,一般人想进去,没有门路是进不去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想她刘克瑾是谁,要门路还难吗?莫雪迎这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打个电话,还不万事搞定。
现在就等下班时间一到,她好拎着包力达去大吃一顿,顺便跟监瞧瞧这位新科立委史迈尔。
只是,本想抓个机会和梵季诺说说张安祺的事,可直到下班离开办公室,她都没在办公室里看到梵季诺,也不知道他这一整天是在忙些什么,只传了简讯来——
让包力达送你回我家,记得吃晚餐。
刘克瑾想了想,回复讯息。我有话想跟你说,是关于对张安祺的诉讼。
好,等我回家。
她弯了弯唇,转身吆喝包力达,「走啰!」
「耶,老大万岁!」
跳上计程车,兜转了几个路口,转眼来到位于巷弄里的料亭。
包力达开心的像是第一次参加远足的小朋友,她则是面上欢喜,内心却另有盘算,眼睛时不时就要往门口睐去一眼。
像史迈尔这样的贵客,自然不可能随便坐在外头的座位区。
果不其然,史迈尔一踏进料亭,就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看得出来料亭里的师傅、服务人员都对他很熟悉。
截至目前为止,尚无不对劲。刘克瑾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包厢的位置。
「老大,你看什么呢?怎么不专心吃东西?」
这个傻包力达!刘克瑾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
「第一次上这么棒的地方用餐,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样,瞧,这装潢风格多高雅啊!」她赞叹的说。
包力达跟着点点头。
安抚好包力达,她低头尝了口马粪海胆,想到贵松松的价格,心里就一阵阵抽痛,希望老天多多保佑,今晚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料亭,直接被引进史迈尔的包厢,刘克瑾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两人应该是中部知名地方人士,因为承揽政府几个案子时爆出弊案,闹上新闻版面一段时间。
争议性的立委、爆出弊案的知名地方人士,不知怎地,这几个人兜在一块儿,刘克瑾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寻常。
大人物们通常不会一见面就谈正事,至少会先吃吃喝喝一番,她索性耐着性子,往自己肚子里喂了些好吃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服务生也不再频繁进出,她借口要去上洗手间,离开座位,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史迈尔所在的包厢移动,偷偷地靠在门上,聆听包厢里头的动静。
「事情进行得如何?」史迈尔低低问道。
「每一次总是有那么几个不乖乖配合的,真是存心找麻烦,尤其是那个叫郑陈秋妹的,本以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很好搞定,不想她那个大孙子还挺难缠的。」
「年轻人就是气盛,你看看,给钱就能打发最好,不能也没关系。」
「委员,你的意思是……」
「你头一次出来走跳啊?台湾话说「惊惊未得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了,委员,这次你打算要收多少?」
刘克瑾觉得纳闷,不说话?难不成是用比的?她努力眯起眼睛,试图从拉门缝隙往里看,不想,一个不小心,额头竟撞上了门框,叩的发出一记不大不小却很清楚的声响——
糟了!刘克瑾不知所措之际,一股力量拽过她的手,飞快地将她压制在包厢外,并且抢在她发出惊呼前封住她的嘴。
她刚举起手想揍人,熟悉的味道立时充盈她的呼吸,她掀眸一看——
是梵季诺!他怎么也在这里?
脑中刚闪过这疑问,刘克瑾就听到身后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原来是年轻人冻未条啊!」
包厢里的人都释怀的笑了,也不打扰两人,直接关上门,由着年轻人继续打得火热。
包厢门一关,梵季诺也就跟着放开她。
「你怎——」
梵季诺摇摇头,示意她保持静默,拉起她的手,往距离不远的包厢躲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虽是在包厢里,基于慎重起见,刘克瑾说话仍不忘压低音量。
「我才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疯了吗?居然堂而皇之去史迈尔的包厢外偷听他们谈话!」梵季诺脸色微沉,愠恼的说。
「我……有些事想弄清楚。」
「什么事?你不会是在调查这位立委吧?」
「那你呢?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在调查史迈尔?」她反问。
「……」梵季诺一时无言。
噗哧一声,有人笑了。
「梵季诺,原来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完全是幸灾乐祸的口吻。
刘克瑾循声看去,包厢里除了她和梵季诺外,还有另一名女子。水汪汪的眼眸秋波流转,浑身的女性美,让刘克瑾有种被完全比下去的感觉。
刘克瑾看看女子,又看看梵季诺,意识到在她进来之前,这包厢里就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两人,顿觉不是滋味。
更令刘克瑾气闷的是,梵季诺摆明就是冲着史迈尔来的,他却宁可和这个女子合作搭档,也不找她配合。
刘克瑾越想越难过,扭头就要走。
「小瑾!」
「放开我!」谁知道他的手是不是碰过其他女人了!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梵季诺,干么突然跟我划清界线?」女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小抗议了下。
「苏茜,你不要闹了。」梵季诺没好气的说。
「好好好,我不闹。我发誓,我跟梵季诺只是普通朋友。」苏茜不忘强调「普通」两个字。
刘克瑾抬头望着他,眼神很复杂,「所以,你明明在追查土地买卖的事情,却宁可和普通朋友合作,也不让我知道、拒绝我加入,甚至不管我几次试探你,你都没想到对我坦白!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的信任和依赖吗?」
「对啊,梵季诺,你为什么要隐瞒她?换做是我,也要不高兴。」苏茜很是赞同的说。
「苏茜!」梵季诺喝斥了苏茜,转而对刘克瑾说:「这里不方便说太多,我们回家再谈。」
刘克瑾委屈地走出包厢,回到外头的座位区。
「老大,你去哪儿了?」
在外苦等的包力达目光倏地发直。咦,总编大人怎么在后头?而且总编大人的后面居然还有个漂亮的美人?!
他就说嘛,即便是领了独家奖金,老大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如此慷慨,原来是要抓奸啊!包力达无奈的拍拍额头。
「阿达,找他付钱。」刘克瑾头也不回的疾步走出料亭。
「阿达,你先刷卡,我明天上班还你钱。」梵季诺急忙追着刘克瑾的步伐走了。
「对了,还有里面那间包厢,麻烦一起结帐。」苏茜娇笑说完也离开了。
太震惊,真的是太震惊了,包力达差点没被口中那还来不及吞下的干贝给噎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明明是来被请客的,怎么现在变成买单的人啦?
问题是,这里很高档,他不确定自己的信用卡是否能刷得了那间包厢和他满肚子的美味料理。
天啊,他包力达是招谁惹谁了?
刘克瑾原是不愿意回他家的,可梵季诺非拉着她来不可。
而他们打从进屋到现在,就一直沉默着。
因为太久,久到刘克瑾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就快要被无止境的沉默吞噬般,浑身难受的紧。
也许她不该跟他回来的……
终于,梵季诺扬嗓幽幽问:「书房里的文件,你都看到了?」
刘克瑾带着豁出去的心情回答,「对,如果你觉得隐私受到侵犯,我以后可以不再踏进这里一步。」
反正她在他心里也不是个值得信任依赖的人。或许,他们契合的不过是这副身体罢了。
想到这,刘克瑾有点难过,有点想哭。
该死!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瑾,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你别哭,我只是有点慌了,我没想到会在料亭看到你,更别说你差点就把自己往危险里推了!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还心有余悸,你知道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些土地买卖背后是不是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刘克瑾开门见山的问。
梵季诺没说话,但刘克瑾已经从他纠结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既然如此,你更不该把我推开,你需要有人帮忙你一起挖掘真相!」她激动的说。
「挖掘真相说出来只有四个字,可真要做却险阻重重,你难道不怕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可能因此受到威胁吗?」从书房走出来的苏茜问,一双水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刘克瑾。
刘克瑾坚定迎视,「怕!可我是记者,当我选择这个工作作为我今生的职业,找出真相就是我该贯彻到底的唯一信念!」
苏茜蓦地笑了,淡淡的说:「季诺,她不是金丝雀,你不能一厢情愿的把她关在笼子里,以为这样就是安全,与其让她像今天这样乱无章法的朝真相扑,还不如让她明白。」
「也许你说得对。」只是梵季诺心里仍是极不愿把她卷入这件事情。
「来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苏茜主动把活儿揽上身。
她把文件摊在地板上,率性地席地而坐,刘克瑾见状也不假思索跟着坐下,像个好学生似的,仔细聆听苏茜的陈述。
然而随着苏茜每说一件事,她的心就不住沉重地往下沉,沉重到几乎灭顶。
出事那年,林是勛已经为了重病的爷爷休学,冰果室的生意有限,为了支付医药费,他只好收了冰果室,转而到餐厅去当服务生。
当时,林是勛家的冰果室所在地已经被划入都市更新计划范围,加之政府有意在周边增辟建设,史迈尔看准都更后该地区的房产会大幅上升,所以着人四处收购土地,不想在林是勛家踢到了大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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