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觑了他一眼,糟糕了,他一定气愤又懊恼,明明是为了给她出气,她却不识好人心,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倒是张安祺让她很意外,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很真心的对张安祺,允诺帮忙也从无反悔,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她?与其说生气,还不如说是感慨。
「我不是没根据的怀疑张安祺,她城府太深,而你又太笨——」
「干么一直说我笨,我还不是给你耍笨的!」她嘟嘴瞪他。
「我问你,张安祺暗恋我的事情,你应该很早就知道了吧?你知道后,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舒坦吗?」
糟糕,还真没有,她甚至觉得张安祺眼光肯定有毛病,否则怎么会喜欢这个跟大魔王没两样的梵季诺。
「张安祺每天都说,我听到耳朵都快出油了,能有什么感觉?再说,你当时对我那么坏,我恨不得离你远远的,最好你永远别出现我面前。」
只是没想到,等他真的不再出现后,她的心竟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令她不知所措。
「你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
「我——」她即时住嘴,别过头,践拽的说:「谁、谁说我喜欢你了?想得美!」
「你你你……我真是白在乎你了,早知道就不帮你出气,让你继续当傻子算了。」
心寒吶。
听见他说在乎自己,刘克瑾心里美美的,胸口涨满了窃喜。
她用手肘顶顶他,「你都在信里写了什么?」
「想知道?」
她讨好的点点头,笑得甜甜的。
他笑了笑,下一秒立刻变脸,表情超臭,「偏不告诉你。」松开她,抓过一旁的裤子套上,作势起身离开。
刘克瑾情急之下从身后抱住他,「拜托啦,告诉我,你到底都在信里跟我说了什么?」
这些年,他就像被强力清洁剂抹过一样,半点痕迹都不留,好几次她都怀疑,梵季诺这个人真的在她生命里出现过吗?又埋怨他怎么这么无情,年节连张卡片也没寄,而她却傻傻的牵挂着他。
所以,之后在SpeedyMultimediaGroup遇到他,她是能躲就躲,半点也不想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有交集。
所以,也才会在听到面店老板说他其实回过台湾几次,却都没跟自己联络,而一时又气又委屈的哭了。
梵季诺伸手搭上还在腰间的手臂,一阵摩挲。
刚到国外的头一年并不好过,除了要面对全新的生活和课业,还发生了让他痛苦的一件事,狠狠打击了他引以为傲的梦想,令他分外地想念远在台湾的她。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刘克瑾蓦地眼眶发热,好像有什么液体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似的。她连忙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身后,就怕泪眼汪汪的模样会被看到。
梵季诺隐约听见她似是在啜泣,心疼了……
包力达说得对,尽管刘克瑾悍得像男人,但她终究是女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管不住眼泪的时候,比如现在。
「真是个傻瓜。」他侧过身,腾起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发顶。
他的温柔,没有稳住她的情绪,反而让她更激动,像是爆开来似的——
「我就是个傻瓜!我、我还以为……你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我自己还像个傻瓜,在心牵挂着你这个成天把我呼来喝去的混蛋。我甚至怀疑……我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天生受虐体质,才会这么病态的想着你。」
她的告白让梵季诺心头一紧,又疼又怜惜,转身弯下腰,一把将她扣进怀里,热烈的吻住她。
刘克瑾亦仰起脸,热烈回应。
原来不是她一厢情愿,原来,他心里是有她的……
吻着吻着,气息乱了,她又被他推倒了。
这一次不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应,可以敞开胸怀的被爱,刘克瑾的心,更甘甜了,觉得幸福。
这一夜,他说:「留下来,别走,我想跟你一起醒来。」
这一夜,她说:「那个摄影课……可以不要去吗?我好歹是C大新闻系毕业的,你让我跟包力达那个傻菜鸟一起重新学摄影,不是打我脸吗?他以前可是很崇拜我的,你这样安排,以后包力达哪里还会服我这个老大?」
黑眸冷冷斜睨她,「当初就是没我在旁边敦促你,新闻摄影学得三三六六,说你是C大新闻系毕业的,我都替老师汗颜。你该不会是期末拎两只鸡去贿赂老师,新闻摄影才没被当的吧?」
「才不是!我是那种人吗?唉唷,我不管我不管啦,我不要跟包力达一起去上摄影课,这样我多糗,被其他同事知道,我要抬不起头了啦!」
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喔,什么时候学会耍赖这一招了?」
总不能白白被潜规则吧,好歹要把握机会吹吹枕头风,争取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才不枉被潜咩。
「现在学的。唉唷,好不好嘛,拜托拜托啦……」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哀求,柔若无骨的身子拚命往他怀里钻。
沉吟须臾,梵季诺慎重做出决定,「既然你那么不想跟包力达一起去上课,那好吧,就让包力达自己去上课,至于你……自己的女人自己教,我就不信教不好你。」
本来心里要放烟火了,听到梵季诺这么说,刘克瑾悻悻然地抽了抽嘴角,收起内心里的烟火,幽幽说:「我想我还是去跟包力达一块儿上课好了。」她拉过棉被,默默躺下。
「喂,你什么态度?我亲自教你你还嫌啊!刘克瑾,起来,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刘克瑾紧紧抓着棉被,死活不理。
傻了才跟他学摄影,梵季诺这家伙疯摄影的模样她以前又不是没看过,若真让他来教,不把她操得死去活来才怪!
她刘克瑾是那种就算不能长命百岁呷百二,也想在有限的人生里活得舒坦些的懒惰鬼,伟人她才没兴趣当。
【第六章】
刘克瑾和出面指控小天王汪竞东始乱终弃的李小姐约在一家隐密的咖啡厅里碰面。
基本上,那就是一家生意很糟很糟,糟到整天恐怕连一组客人都没有,根本不用担心有别人会偷听,所以才说很隐密的咖啡厅。
爆料者基本配备——墨镜大大的压在李小姐脸上。几乎是一开口,她就不住的啜泣,但等了半天,一直没眼泪掉下来,抹着艷色口红的嘴巴倒是不住的指控小天王汪竞东不为人知的禽兽面。
「……他当初追我追得好殷勤,可是……可是……呜呜……他一听到我怀孕后,居然叫我去堕胎。我不愿意,他就打我,我实在是不得已,只好选择屈服,但堕胎费他居然连一毛钱都不肯付,我又没有什么积蓄,最后流产手术的费用还是找朋友帮忙,才勉强凑出个几千块。你们看,这是医院流产手术的诊断证明……呜呜,他根本就是个双面人,我不需要他给我一毛钱,但我无论如何一定要站出来撕下他的假面具,为我可怜的小孩出一口气!」
「是几千块?抱歉,新闻报导讲求准确性。」刘克瑾直觉问。
女子楞了一下,「呃……六、六千块吧?一般流产手术不都这个价钱。」
刘克瑾挑眉,没说话,继续聆听女子对汪竞东的无情控诉。
怨妇的语言可是很恐怖的,蕴藏庞大的负面能量,听上半个小时就可以让人神思疲惫,更别说她还听了近两个小时,可以说是累、累、累。
离开咖啡厅回到车上,刘克瑾不断在脑中重复回想李小姐的说话内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太对劲。
「老大,我今天早上又看到你搭着总编大人的车到公司,最近你们……」
没等包力达说完,刘克瑾直接说:「对,昨天晚上一起睡了。」
哇靠,这么坦白!包力达原本不过是想调侃一下他们的温馨接送情,没想到老大这么狠,居然把底牌掀得这么彻底。
虽然早就知道老大说话直接,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害他的心脏当场一整个招架不住。果然,成人的世界不是他这个纯情小男人可以理解的。
其实刘克瑾也只是想快点打发他的好奇心,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的访谈内容,至于昨天晚上……闹剧一场,都是刘克瑾住处的抽水马达惹的祸,他们俩可纯情的呢,半点坏事都没干。
「好了啦,快点把你满脑子的黄色秽物给我扔走。我问你,你觉不觉得李小姐对汪竞东的指控怪怪的?」
包力达歪头想了五秒钟,「没啊,很普通很老套,就是小天王射后不理,李小姐不甘心被白玩,打算玉石倶焚,根本陈年老梗了。」
刘克瑾没好气的说:「你喔——新闻敏感度比石头还钝,神经线又比海底电缆还粗,跟你讨论是我太笨了。」她抬头看了一下前方,突然交代,「前面路口停车。」
「干么停车?刚刚不是说要马上回公司整理稿子吗?」
既然觉得李小姐说的话不可尽信,不亲自去查证点什么,刘克瑾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有个很重要的地方,我必须马上去一趟。」
「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去。」
杏眸斜睨,「我要去妇产科,你一个大男人跟我去干么?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跟你有奸情呢,我的小孩也会质疑妈咪的眼光的。麻烦停车。」
妇产科、小孩?!
难道说……包力达心儿扑通扑通跳个没完。这、这老大和总编大人赶进度也赶太凶了吧,居然这么快就闹出人命。
本来包力达还坚持要送到门口,结果被刘克瑾狠狠打枪,不得已只好在路口放她下车。
「老大,确定不要我随侍在侧?」
「我又不是要死掉了,干么要你随侍在侧?」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你小心小心再小心。」他再三叮嘱。
「回去准备一下,等我电话通知,如果一切如我所猜想的,今天晚上我们再去DoubleS蹲点,现在你滚蛋、滚蛋,快滚蛋。」刘克瑾回了这么句话后,拦了计程车,往妇产科的方向去。
方才李小姐所出示的诊断证明,是来自北市一间广受名人们喜爱的私人妇产科,据说在这家美尔妇产科随便挂个号,都够让人在一般诊所看个四、五回病了。
而让刘克瑾心生疑宝的也就在此,倘若李小姐真的没有什么积蓄,为何会选择到如此高档的妇产科就诊?
还有,李小姐似乎不大清楚自己跟朋友借了多少钱、流产手术又是多少钱,否则怎会在她询问究竟是几千块钱时明显楞住,还说一般流产手术不都是这个价。
喔不不不,一般诊所的流产手术或许是这个价,但这家高档的妇产科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个价。
思前想后,刘克瑾决定亲自上美尔妇产科看看,就说是李小姐介绍她来的,探探虚实。
美尔妇产科就坐落在内湖高价地段,刘克瑾坐在计程车上,远远的就能看见它气势如虹的华丽建筑。
下了计程车,刘克瑾只身入内,诊所设计风格充满浓浓的艺术气息,让人仿佛漫步在欧洲美术馆,就连空气都是香的,呼吸起来特别甜美,细胞蠢蠢欲动,就连膀胱也……哈哈,方才喝太多咖啡,厕所在呼唤她了。刘克瑾决定先去洗手间见识一下,再到柜台去挂号。
刚转身,一抹身影仓皇而来,刘克瑾闪避不及,左肩被撞了一下。
「小心小心。」她本能地伸手扶住对方。
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推开她就往洗手间跑。
刘克瑾捡起对方散落的物品,包括一本妈妈手册,尾随进入洗手间,果然就看见对方靠在洗手台上不住地干呕。
「你还好吧?」刘克瑾关心问。
「……没、没事。」女子摁开水龙头,掏了把水往脸上拍了拍。
女子把爱马仕的丝巾当成了头巾,把自己掩得实实的,手里捏着卫生纸,紧紧捂住嘴巴,丝巾下少数暴露出来的脸色十分苍白。
「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捡起来了。」
女子松开抓着丝巾的手,赶紧伸手接过,尤其是那本妈妈手册,抢得又快又急,如此莫名的行为,令刘克谨不由得心生狐疑,忍不住遂朝她多看了一眼。
女子的面容有点眼熟,就算没完整露出整张脸,可光是这样刘克瑾还是觉得她无敌漂亮!
女子防备心很重,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身分,倏地重新抓住丝巾,慌张地掩住自己,丢下一句道谢的话后,急忙越过刘克瑾快步离去。
唔,好熟悉的一阵香风,不浓不烈的温婉香气,是最近市场上最受欢迎的知名品牌女香,代言人是——
刘克瑾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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